曹家小屋里,油燈忽明忽暗,輕輕搖曳。(百度搜索8度吧8dU8)2100xs
曹汲、張氏還有王買三人呆傻傻的坐著,眼楮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曹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曹朋瘦小的身體中,似有一股威壓。
那一身早已經髒破不堪的短衣襜褕上,由帶著斑斑血跡。
此時,血跡已干,呈現出一種暗紫色。臉上還帶著血污,就連曹朋藏在身後的雙手,也沾染著鮮血……
大門口,王猛一臉苦笑,眼中卻流露出贊賞之色。
他得知曹朋失蹤,立刻就意識到,曹朋可能去的地方!
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怯懦的曹朋居然會有這樣的膽氣。于是他趕去成記商行,卻正好看見曹朋從狗洞里鑽出來……雖然王猛沒有進去看,但是從曹朋身上的血跡,已知道了答案。
「啊!」
王買突然大叫一聲,嚇了曹汲夫婦一跳。
「你這混蛋,做好大事情卻不告訴我……你,你,你……阿福,你真的殺人了嗎?」
曹朋抬起頭,瘦削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他沒有理睬王買,而是對張氏說︰「娘,那死胖子欺負你,我殺了他!」
「我的乖兒!」
張氏想要開口責罵,可這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味道。她上前一把摟住了曹朋瘦小的身軀,連連道︰「娘沒用,娘沒有用……卻累得我乖兒冒此凶險。朋兒,你沒事兒吧,沒受傷吧。」
曹汲猶自無法相信,自己的兒子真的殺人了。
他抬頭向王猛看過去,似是在詢問。
王猛點點頭,「賢弟,阿福這一身血漬,若非殺人,焉能沾染?」
「你……真的殺了成紀?」
曹朋所在張氏的懷里,從懷中取出玉佩,塞到了張氏手中,「娘,這是不是被成紀搶走的東西?」
張氏只掃了一眼,便連連點頭。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心疼。見曹汲黑著臉想要過來責罵,她二話不說把曹朋拉扯到身後,「曹汲,你欲何為?」
「這混帳東西,這混帳東西,怎能做如此事情?」
曹汲是老實人,在他眼里,殺人那可是大罪,是要被砍頭的。
而張氏卻死死攔住曹汲,怒聲喝道︰「殺了也就殺了,有什麼了不得?那成紀本來就該死,我兒是為我報仇,乃天經地義的事情。曹汲,你若是敢動朋兒一根指頭,我就和你拼了!」
曹汲氣得說不出話,指著張氏,卻不知該怎麼說。
還是王猛開口道︰「阿福,來告訴伯伯,你是如何殺的成紀?」
「嗯!」
曹朋見大家都冷靜下來,于是一五一十把經過說了一遍。
「伯伯,我還听那成紀的狗腿子說,已經派人前往舞陰縣,準備讓官府出面,來對付你……他們還說,最遲明天天黑之前,官府的人就會過來。那成紀也說︰一定要取你的性命!
王猛的臉色,頓時變了。
黑黝黝的面龐,在燈光下表情變幻莫測。
突然,他哈哈大笑,「殺得好,殺得好啊……阿福,虧得你殺了那狗賊,不然伯伯就要倒霉了。
伯伯謝謝你,為我父子解決心月復之患。」
說著,他抬頭凝視曹汲,「兄弟,咱們該做決定了!」
「做什麼決定?」
「立刻動身……咱們立刻走。」
曹汲緊皺眉頭,顯得有些猶豫,「可這家什都還沒有賣掉,就算咱們走,也不能這樣子兩手空空上路啊。」
「爹!」
曹朋從張氏身後探出小腦袋,一只小手上,拿著一個錢袋子。
「咱們帶著錢帛上路就好。」
「你哪兒來的錢?」
曹汲接過來,打開袋子一看,里面居然裝著四五貫五銖錢。
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開口詢問。可話一出口,他就露出苦澀笑容︰曹朋剛殺了成紀,錢袋子上又沾著血……這錢的來歷也就顯而易見。肯定是這孩子殺了人之後,順手拿回來的。
殺人是死罪,劫財也是死罪!
這孩子……從前唯唯諾諾,膽小如鼠。
可今兒個又是怎麼了?竟然如此膽大,而且心思也變得非常細膩。
王猛則哈哈大笑,看曹朋的目光,也越來越柔和。
這孩子可真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以前覺得王買膽大包天,可現在看來,曹朋的膽子更大。
單憑這孩子殺人之後的冷靜,就知道是個可造之材。
王猛點頭道︰「賢弟,阿福說的不錯。
咱們家里那些破銅爛鐵,就算是賣了也值不得幾個錢。只要身上有錢,到哪兒都可以生存。
事不宜遲,咱們馬上走。
若天亮了被人發現成紀的尸體,你我即便想走,怕也來不及了。
虎頭,你在這里幫忙收拾一下東西,我回去拿上行禮,然後就離開此地……賢弟,莫要責怪阿福了,若不是他發現的及時,說不定你我兄弟到最後,都難逃一死,落得個身首異處。」
事到如今,老實人曹汲也沒有其他選擇。
「就依兄長所言。」
他看了一眼曹朋,無奈的搖搖頭,「朋兒,去換一身衣服。你這一身血漬,容易惹人猜忌。」
「你去收拾東西,我帶朋兒換衣服。」
張氏說著話,拉著曹朋的手就走進了內屋。
曹汲嘆了口氣,搖搖頭走出房間。其實,這個家是家徒四壁,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不過一些吃飯的家伙還是應該帶上……就在曹汲收拾的時候,王買也溜進了內室,氣呼呼的看著曹朋。
「虎頭哥,你別生氣了!」
曹朋知道王買為什麼生氣,而且他知道,還有讓王買更生氣的事情呢。
他把那個裝著金餅子的匣子用一塊黑布包裹起來,然後又把一些隨身用的衣物塞了進去。不是他不想把金子給張氏,而是這東西最好別輕易被人知道。特別是曹汲,那老實人若見到這麼多金子,不曉得又會是什麼模樣。索性先放在身邊,等時機成熟了,再交給曹汲夫婦。
曹朋要收拾的東西並不多,很快就整理妥當。
而張氏呢,則在曹朋換好衣服後,拿著那一身血衣走去廚房,塞進了灶膛。
鍋里還有些餅子,熱一熱帶上,也可以做干糧。把灶火點燃後,張氏就去幫曹汲收拾東西。
曹朋把那半截獵刀取出,遞給王買。
「虎頭哥,對不起……
刀子斷了!不過我保證,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賠你一把更好的獵刀,比這一把好一百倍。」
出乎曹朋的預料,王買並沒有生氣。
他接過斷刀,看也不看順手插在腰間,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曹朋連忙說︰「虎頭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阿福,你這家伙是個混蛋!」
王買突然低聲咆哮,「你有沒有把我當兄弟?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居然連說都不說一下,你是不是當我外人?一把刀又算得個什麼?你以為我會為此生氣?你,你,你太小看我了!」
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兄弟!
曹朋的心,在這一剎那間顫抖了。
熊耳河水庫的那一聲槍響,在打開了他心中的枷鎖時,又關上了一扇門。
兄弟……
這是個何等熟悉的詞句,說出口也顯得那麼簡單。
可對于曹朋而言,這兩個字,卻蘊藏了太多的意義……
見王買轉身要出去,曹朋緊走兩步,一把抓住了王買的胳膊,「虎頭哥,我錯了!」
「那你以後還敢不敢背著我偷偷冒險?」
「不會了……以後如果有事情,我一定會和你商量。」
王買是個直腸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突然轉身,一把勾住了曹朋的脖子,用拳頭狠狠的壓著曹朋的腦袋,「你下次要是再敢這樣獨自去冒險的話,以後咱們就沒得兄弟做。
對了,你剛才說會還我一把刀,對不對?
嘿嘿,若是沒有這把刀好,小心我到時候揍你……」
「我知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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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和曹汲各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兜囊,王買則背著一個包裹。
張氏一手拉著曹朋,一個肩膀上掛著一個包裹……兩家人趁著漆黑的夜色,悄悄離開了中陽鎮。
神不知,鬼不覺!
一直走出三四里地,王猛回身,眺望夜色中已模糊不清的中陽鎮輪廓,突然長嘆了一口氣。
「大哥,可是舍不得嗎?」
王猛點點頭,「住了十幾年,總是有些留戀。」
「是啊,我這心里面,也是別扭的很呢……」
「哈,有什麼別扭呢?大丈夫仗劍天下,四海為家。今日咱們走了,早晚會有一天回來。」
王猛深吸一口氣,看著走在前面的曹朋和王買兩人。
「賢弟,中陽鎮太小!
阿福將來是個做大事的人,小小的中陽鎮,根本容不下他。咱們今天走了,未嘗不是給孩子們開創了一個新天地。若永遠呆在中陽鎮里,就算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會為世人所知。
舍棄了也好,舍棄了今日,說不得會換一個更為廣闊的未來……
賢弟,想想孩子,也就沒什麼好別扭,沒什麼好留戀的。走吧,咱們可別讓兩個孩子恥笑咱們。」
嘴巴上雖然對曹朋的膽大妄為氣憤不已,可是心里面,卻又涌出無盡驕傲。
曹汲用力的點點頭,看著曹朋那瘦小單薄的背影︰朋兒,爹相信,終有一日,你會展翅高飛,成為爹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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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御夫》
作者︰粉筆琴
書號︰1768785
一句話簡介︰落架鳳凰遇上山雞家族,誰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