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尸體,擺放在竇府例門旁邊的一間小屋里。
竇蘭將尸體用一張牛皮包裹起來,靜靜的擺放在屋內。這里很偏僻,蘇以也很安靜。李丁是竇府的常客,加之這段時間一直跟著竇蘭,所以帶著曹朋進入府門,也沒有家丁上前阻攔。
從表面上看,竇府很平靜。
就好像從沒有發生過殺人事件一樣,府內的守衛也顯得有些松散。
竇蘭和竇虎都不在府中,據說是在城外的營地里忙碌。再過兩天,三十六部大人抵達,便是會盟相商的日子。寰蘭對此也格外重視,每天都很晚才返回府衙。
「竇將軍說,明天梁元碧就要到達,到時候把尸體交給梁元碧便是。
休屠各人的喪禮和我們不太一樣」哪怕那人是死在紅水集,也必須要遵循休屠各人的習俗。」
李丁在前方引路,一邊走一邊蘇曹朋解釋。
不一會兒功夫,兩人便來到一間小屋門口。周圍也沒有旁人,李丁在門外念念有詞,似乎是在祈禱。而後他推開房門,邁步進入,取出火折子點亮了屋中的油燈。
曹朋,也隨後跟進。
油燈的光亮有些昏暗,照映的房間略略透著一絲陰森。
曹朋走進去,就看見那具擺放在屋中央的尸體。他從窗台上拿起油燈,走到了尸體跟前,慢慢蹲子。伸出手,將尸體上的那張牛皮掀開,只看見一張慘白的臉。胡人的尸體已經僵硬,在油燈的照映下,那張臉透出一股陰惻惻的氣息。
一旁李丁不由得打了個寒蟬,向後退了兩步。
「曹公子,你想要看什麼?」
曹朋沒有回答,仔細的檢查尸體。
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尸體上有兩處致命傷。
一處在胸口,另一處則在頸子上。這胡人被人割斷了喉嚨,同時胸側有一個傷口,從左側放斜插進去,直接沒入了心髒。凶手帕是覺得不干脆,所以在拔出凶器的時候,有一個翻轉的動作,也使得傷口呈現圓形,在燈光下是觸目驚心。
曹朋看著尸體,面色很平靜。
從這尸體的傷口來看,凶手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有兩個人,似乎和死者認識。一個上前吸引死者的注意力,另一個突然出枷「
為了防止死者出聲,吸引死者注意力的凶手,還割斷了死者的喉嚨。
也就是說,這個凶手應該和死者非常熟悉,否則絕不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得手。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曹朋站起身來。
他後退兩步,張口吹滅了油燈,叫上李丁,一起退出房間。
「怎樣,看出什麼沒有?」
曹朋笑了笑,反問道︰「竇將軍看到這具尸體的時候,有什麼反應?」
「反應?」李丁露出茫然之色,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什麼反應,只是看了兩眼,便走了。」
「那你冉又怎麼知逆,他是休屠各人?」
「他手臂上的黑頭圖案,你沒有看見嗎?那是休屠各人獨有的圖案
「你再好好想想,竇將軍當時……」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李丁做出苦思冥想之狀,想了許久後,輕聲道︰「竇將軍真沒有什麼反應……」若說有的話,他州看到尸體的時候,好像有點吃驚。恩,就是這樣,其他的我真沒有留意到。」
吃驚嗎?
曹朋眉毛一挑,若有所思。
就這樣,兩個人不知不覺便走出了竇府,朝客棧行去。
也許走出了命案,紅水集今晚顯得有些冷清。店鋪酒肆早早的都關了門,街道上不時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衛士巡邏。不過,並沒有人上前攔下李丁和曹朋,兩人沿著街道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客棧的門口。
「曹公子,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竇將軍看過尸體,有沒有說什麼?」
李丁想了想,「沒說什麼特別的」他主要是說兩天後的會盟事宜,還吩咐老虎,讓他注意警戒。嗯」還有,就是問了一下我祖父的情況。之前竇將軍派人通知我祖父,讓他率部向紅水集靠攏。今天晌午得到消息,我祖父已出發離開營地,估計明天晌午就能抵達。
不過,竇將軍說,讓我祖父不必急于露面。」
果然如此!
曹朋心里一動,頓時豁然開朗。
這竇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李其同樣也不簡單。
「曹公子,你究竟看出了什麼狀況?」
「嘿嘿,不著急,過兩日自然便可見出分曉。」
曹朋笑了笑,徑自返回屋中。
李丁站在庭院里,搔搔頭,顯得更加迷茫……」
竇府門前的命案,並沒有給紅水集帶來太大的影響。
就如姜叔所說的那樣,這是個沒有太多辦矩,沒有太多律法,一串四辦便可以殺人的地方。哪怕紅水集是一個以漢人為主體的獨立世界,可這里直面的是強猛的朔風,看到的是茫茫牧原,接觸的幾乎全都是好勇斗狠的羌胡匈奴異族……」
漢家的律法,在這里已經失去了震懾力,甚至可以說是蕩然無存。
紅澤人對漢室朝廷,一面是憤恨,一面又茫然不知所措……」于是,他們的生活方式,也漸漸的和羌胡一樣。昔年的漢室律法,隨著一代代人的逝去,漸漸被忘懷。
草原上,每一天都會出現爭斗廝殺;每一天都有可能出現死傷。
哪怕是紅水集,情況雖然好一些,但死傷爭斗,也屢見不鮮。
第二天,當一切恢復正常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感到驚寺。在他們看來,昨夜的宵禁,更多是由于會盟即將開始,所以才會顯得氣氛緊張。所以,朝陽升起,人們繼續著往日的生活口該去耕作的繼續耕作,該做生意的,開門迎客,和平常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如果說有變化,那就是隨著十幾個部落大人的到來,紅水集更加熱鬧。
位于竇府旁邊的驛站里,馬超迎著朝陽,在庭院中舞動大槍。
那桿長一丈二尺的虎頭鐵脊大槍,在陽光下猶如出海的蛟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一條條弧光。藍幽幽的槍刃,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銳嘯聲,罡風隨之四溢。
馬超一身雪白勁裝,槍隨人走,如使臂轉。
一旁,馬岱和虎白兩人竊竊私語,不時的發出贊嘆之聲……」
「大公子好槍法。」
「哥哥這一招果然漂亮。」
隨著一聲撕裂蒼穹般的銳嘯聲過後,冷芒一閃,馬超收槍而立。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將大槍交給了一旁的扈從,隨手接過方巾,擦拭去額頭汗水。
「道之,夫人們都到了沒有?」
「已有二十三部大人抵達,估計今日傍晚,會有近三十部大人趕到。
粱元碧會在今晚抵達紅水集,差不多到明天,就能全部到齊……」不過,我听說那個李其很有可能不會出現,他孫兒就在紅水集,估計到時候會讓他那孫兒出席。」
「李其那老東西……」
「大公子,李其已年邁,這些年來,凡是紅澤會盟,他幾乎都不怎麼出席參加。我估計,他已經準備為他那孫兒讓路……」李其的三個兒子,早些年病故的病故,戰死的戰死,只剩下這麼一個孫子。他不早早扶持他孫子起來,又能扶持何人?」
「可是我听說,李其心向漢室。」
「嘿嘿,哪有如何?紅澤歸馬,乃大勢所知「他李其心向漢室,卻也無法阻擋大勢啊。只要這次會盟成功,則紅澤必為馬家所有,李其就算不同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听說,曹操老兒此次命小曹賊出鎮河西,也不是太用心。畢竟河北戰事未平,袁譚袁尚猶在,老賊根本分不出太多力量,來幫助那小賊。
如果老賊真要奪取河西,大可以派出兵馬前來。
可走到目前為止,我听說只有數千人抵達廉縣,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行動。
數千人,想要站穩河西?無異于痴人說夢。
只要大公子能招這紅澤牢牢把持在手里,菲小賊恐怕連這個冬天都撐不過去……」
馬超聞听,不由得仰天大笑。
「逆之所言,正合我意。
別人怕那曹操老兒,某家看來也不過如此。只可惜,父親始終不願下定決心。若依著我的意思,趁老賊忙于河北戰事,咱們召集兵馬,橫掃三輔,佔居關中,不費吹灰之力。到時候,咱們大可以據關中之險,與那老賊再決一雌雄……」
馬岱輕輕點頭,表示贊成。
但虎白卻眉頭一處,露出一絲苦笑,旋即也輕輕撫掌稱贊。
這位大公子,本領不差。論武藝,西涼少有人能夠抵擋;論行軍打仗,也頗有水準。馬家的戰陣,獨闢蹊徑,與中原的戰法有些不太相同。自董卓死後,馬騰崛起,憑借著馬家獨特的戰法,在西涼的確是橫行無忌,沒有人能夠抵擋。
可是,馬超的心太大了!
有的時候,會讓虎白感到恐懼……」
涼州馬、韓為尊,且不說那韓遂有著一副九曲十八彎的心腸,並不足以相信。如果馬騰一旦與曹操開戰,韓遂會是怎樣的決定,尚未可知。要知道,那韓遂一向是踩著同伴的尸體往上爬,以前是邊章和北宮伯玉,如今會不會是馬騰?
就算沒有韓遂的襟肘,憑西涼苦寒之地想要和整個中原抗衡,也非一件易事。
至于八百里秦川……」
那衛凱又豈是善與之輩?
只是,這些話虎白沒辦法說出來,但心里面,卻不由得多出了幾分莫名的顧慮。
各種瑣碎,老新節奏全無。
白天大都是在醫院里,只能晚上回來碼。
努力尋找節奏ing…(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