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二彈
「誰!」
曹朋呼的站起來。
話音剛落,只見帳簾一挑,從外面走進來一名男子。看年紀,約有五旬,臉上遍布可怖傷痕,令人不寒而栗。頭上裹著一塊黑幘,身穿一件黑袍,眸光y n鷙。
他走進來,見曹朋微微一笑,臉上的疤痕蠕動,讓人不敢與他相視。
「先生,何故在此?」
曹朋看清楚來人,也是大吃一驚。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化名袁玄碩,昔年董卓手下第一謀主,有涼州毒士之稱的李儒。此毒士,非賈詡之毒。或許在大局上,李儒不如賈詡,但在細節上,李儒未必遜s 于賈詡。若非李儒,當年董卓也無法崛起涼州,挾天子以令諸侯。
四年前,曹朋奉命偵查朱贊被殺一案,強迫李儒為他效力。
兩人曾立下十年之約,李儒此後便躲在曹府當中,隱姓埋名,甚少為人所知。曹朋萬萬想不到,李儒會跑來河西。以至于當他看到李儒時,不免感到了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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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寰和步鸞,領著兩頭雪獒,悄然退出xi o帳。
李儒苦笑道︰「我若不來,只怕公子將有殺身之禍。」
「啊?」
李儒月兌了靴子,邁步上了地榻,坐在蒲席上。
曹朋為他倒了一碗水,有些緊張的問道︰「先生剛才所言,是何用意?」
「我懷疑,我被人看出了破綻。」
「什麼?」
「我是說……有人似乎已猜出了我的身份。」
「誰?」
曹朋j 靈靈打了個寒蟬,連忙追問道。
李儒苦笑一聲,「除了那賈文和,還有什麼人?那家伙曾在我帳下效力,對我並不陌生。幾個月前,賈文和突然登m n,說是听說我j ng通佛法,所以來與我論道。那家伙何時開始信奉浮屠?當時老夫人不清楚狀況,于是便把他帶了過來。
雖然他沒說什麼,可我有一種感覺,他可能猜到我的來歷……
我覺察到情況不妙,正好郝昭要來河西,我便m o遂自薦,和郝昭一同過來避難。」
曹朋听罷,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賈詡是怎麼看出李儒的破綻?
眉頭扭成了一團,這心里面,也是頗為惶恐。
「那……」
「公子放心,賈文和估計也只是懷疑,卻無真憑實據。
加之曹孟德現在對公子一家極為看重,估計他賈文和就算懷疑,也不會站出來戳穿。但我如果繼續留在許都,勢必會有危險。思來想去,還是在河西安全些。」
「那豈不是告訴賈詡,你……」
曹朋一皺眉,心里不免有些怪罪。
賈詡現在只是懷疑,可你一逃離許都,豈不是坐實了他的猜測。
李儒,笑了!
「友學也不必擔心,就算是坐實了,又能如何?
賈詡他斷然不會輕易來招惹你。他那個人,一向很謹慎,而且懂得自保之道。太師已經死了多年,就算曹孟德知道了我的身份,未必會真的殺我……反倒是他賈文和若真這麼做了,n ng不好會得罪很多人。損人不利己,他絕不會去為之。
我現在,喪家之犬耳!垂垂老矣。
只要我離開許都,就不會再有人追究此事。賈文和也明白,怎可能再得罪公子?」
曹朋搔搔頭,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李儒呆在許都,的確是有些麻煩……
此前他找不到一個妥善的安身之所,故而只能讓他暫時留在許都。
現在,他將在河西立足,讓李儒前來協助,正合了他的心思,也免去許多麻煩。
「先生能來,實乃朋之幸也。」
「哦?」李儒沉聲道︰「莫不是公子遇到了麻煩?」
「不瞞先生,的確是有些麻煩。」
既然當初脅迫李儒,自然是希望李儒能為自己效力。或者說,能給他排憂解難,出謀劃策。
不過此前,也沒有李儒發揮的機會。
除了幾次分析老曹的心思,李儒一語中的之外,幾乎再也沒有出彩之處。很多事情,曹朋自己就能解決。而且在當時,他身邊也有不少人才,可以為他謀劃。
可現在,曹朋正在為無可用之人而頭疼。
李儒的到來,可為他解決一些問題……
兩人在xi o帳里坐下,曹朋把他目前的問題,以及之前所遇到的事情,一一告知。
李儒看上去,神s 自若。
听曹朋說完之後,他喝了口水,閉上了眼楮。
而曹朋呢,也沒有去打攪李儒,反而側身躺下,將身體埋在柔軟暖和的白狼皮墊子里。從接手河西事務,到現在紅水縣破土動工,曹朋承受著無比巨大的壓力。
也許在外人看來,曹朋總是顯得xi ng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
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受著煎熬。
對于一個刑警而言,曹朋現在所面對的情況,遠比他前世處理的那些案件要復雜許多。哪怕在海西的時候,他上面至少還有一個鄧稷為他遮風擋雨,為他創造出了極為寬松的環境。有人說,海西有今日成功,曹朋和鄧稷的功勞,三七開。
曹朋七,鄧稷三。
至少在來到河西前,曹朋也有這種想法。
可直到他真正要獨當一面的時候,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是何等錯誤。
如果沒有鄧稷為他遮擋住淒風冷雨,他的種種想法,恐怕也無法得以實現。換句話說,如果不是鄧稷,換一個人不可能那樣去支持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處可以施展。要曹朋現在評價,海西的功勞,他和鄧稷應該六四開才對。
鄧稷六,他不過有四分功勞而已。
他的那些奇思妙想,他的那些主張固然很好,卻需要有人執行才行。
有奇思妙想固然是一樁好事,但是當執行的時候,鄧稷為他擔去了大部分壓力。
正因為這樣,才有了今日的海西。
換個人,海西又怎可能有現在的規模……
李儒到來之前,曹朋一直在獨力支撐。龐統在西北牧原備戰也好,賈逵在廉堡大興土木也罷。曹朋必須要竭盡全力,為他們創造一個環境。就像當初鄧稷為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樣。而這些事,往往不太搶眼,看上去就好像是無所作為……
李儒來了!
曹朋終于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龐統雖然才華出眾,但比起李儒來,絕非一個好的談話對象。
當曹朋說完之後,匍匐在白狼皮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xi o帳外,不時傳來喧嘩聲。
郭寰清脆的聲音,顯得是那般悅耳。
曹朋m m 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間心頭一震,驀地醒過來。
李儒,正悠閑的喝著水。
那模樣,就好像他喝得並不是水,而是什麼瓊漿y 液一般,有滋有味。曹朋呼的坐起來,發現xi o帳里,已點起了燭火。兩支大蠟,把帳中照應的非常通透……
天,已經黑了!
看曹朋醒來,李儒微微一笑。
「公子,睡得可還好?」
白狼皮里透著一股子熱氣,以至于曹朋醒來,絲毫感覺不到寒意。他r u了r u眼楮,臉上l 出赧然之s ,撓撓頭,輕聲道︰「先生何不喚我一聲?朋卻是失禮了!」
「哈,甚個禮?」
李儒笑道︰「當年邊章之lu n,我初為太師謀主,和公子如今並無二樣。
我還記得,那次我為太師謀劃成功之後,在慶功宴上便熟睡過去,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正午……呵呵,剛才我仔細想了公子的計劃,並無太多的破綻。不過最大的問題,也許公子忽略了!那就是紅澤人雖是漢民,但是在河西生活百年,早已經和中原漢民不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紅澤人,和羌胡並無二致。」
「哦?」
曹朋j ng神一振,「還請先生指點。」
「公子的運氣不錯,先救了檀柘,至少在開局時,不至孤立無援。
如果當時公子把治所選在廉縣,說不定會引起檀柘的警覺。正因為公子要另立治所,廉縣規模減xi o,才使得檀柘願意和公子ji o道。所以說,這個開局非常好。
但問題是,公子想要在紅澤立足,用錯了方法。」
「哦?」
「那些紅澤人,有羌胡習x ng。
什麼是羌胡習x ng?說穿了,就是欺軟怕硬。公子要和紅澤結盟,方向並沒有錯誤。只是在最初,缺少了一個重要的環節,那就是立威!公子未能展現出足夠的力量,能夠立足紅澤的力量。以至于紅澤人在內心里,仍覺得公子不堪一擊。
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哪怕是主動挑起矛盾,也要展現出朝廷的威嚴。」
曹朋聞听,不由得一蹙眉,「那萬一j 怒了紅澤人,該如何是好?」
李儒哈哈大笑,「公子莫非以為,這些遺民,還有當年漢軍橫掃漠北的血x ng不成?」
「這個?」
「公子,有些時候,不可以考慮過多。
對紅澤人絕不能一味懷柔,必須要展現出你的強硬。唯有這般,紅澤人才會老老實實的遵守盟約……說實話,竇蘭和公子的盟約,在某看來,一錢不值……公子覺得自己實力還不夠強橫。但以儒看來,足以給紅澤人一點xi oxi o的教訓。」
「可萬一j 化了,豈不是麻煩?」
李儒听罷,冷笑連連。
「可問題是,他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