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官路迢迢（197）
張一凡接到楊凌雲的電話，「事情擺平了！」
真的擺平了嗎？張一凡一直站在窗口，凝望著夜空。
的士司機是撤了，整個事件來得這麼突然，鬧得這麼轟轟烈烈，去得也這麼干干淨淨。
整個城市，就象下了一場暴雨。
這場雨打濕了很多人的心。有人在心里暗自得意，也有人在心里傍徨不安，有人目無表情，充當了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黑夜中，有多少張臉孔，令人看不清也解不透。
烏逸龍剛才那幾句話，威風凜凜，霸氣十足，三言兩語，硬是鎮住了這些人。
張一凡的眉頭緊鎖，目光如矩。
騰飛和老陳站在那里，戰戰危危，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騰飛更是臉色蒼白，額頭上大汗不止。
論責任，當然是騰飛主要責任，而老陳做為一個老司機，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張一凡看著這兩個自己身邊的親信，居然被人家一網打盡，不由有一種憤怒，痛心的感覺。
這只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簡直是無法無天，視自己如不顧。
張一凡的額頭上青筋暴露，可謂是憤怒到了極點。
為官多年，他歷來是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的原則。雖然他現在看不見幕後的黑手，但他似乎已經看到有人在沖著自己得意地大笑。
這一次，狠狠地打了他張一凡的臉。
楊凌雲和歐陽幕回來了，兩人站在那里喊道︰「張書記！」
書記辦公室里，氣氛凝重，兩人進來的時候，無形中感到身上多了重壓力。
事情只是暫時的緩解，並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現在很多人都在看張一凡將怎麼收拾殘局。
張一凡轉過身來，朝兩人點點頭，楊凌雲將剛才的一幕，如實匯報給了張書記。
張一凡听了之後，一言不發。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烏逸龍，楊凌雲一番苦心，說了一大通話，抵不過烏逸龍三句話。而且烏逸龍的話里，更是透著匪氣，不可抗拒。他不是跟人家商量，而且直接大棒砸下來，命令所有人退下。
這份霸氣，非一般人所能比擬，這也讓張一凡深刻地意識到，烏逸龍在永林的根基固若金湯。
當他驀然發現，辦公室里的氣氛異常緊張，連歐陽幕和楊凌雲都有些不由自主地感到壓抑。張一凡猛然驚覺，自己不能動怒，要冷靜，動怒就落得下乘了，被對方激怒，是極不理智的行為，更有可能中了別人的圈套。
的士司機事件，我張一凡被人抽了，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不行，我得反抽回去。
否則市委的威風何在，張一凡的威風又何在？
烏逸龍能在從容之間，進退自如，三言兩語解決了的士**，我要是動怒，反而被人家看笑話了。一個從容若定，一個勃然大怒，兩者高下立判。
想到這里，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今天的事件，是騰飛與老陳的錯。騰飛不會開車，出了車禍，這是事實，但這不是錯誤的根本。關鍵的是兩人沒有做好善後工作，以致讓人抓住把柄，推波助瀾，將一件平常之極的小事，演變成了這樣史無前例的大事件。
張一凡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修心養性的本領還大大的不夠，不會跟對手玩太極，沒有掌握官場中那種游刃有余的本領。這以後進了省委，是一個致命的缺陷。我還是不夠成熟，穩重，不能理智地處理問題。
他轉過身來，看著眾人的時候，歐陽幕小心地問了句，「張書記，下一步該怎麼辦？」
張一凡看著一直站在那里的小耿和老陳，沉聲道︰「你們兩個回去寫一個深刻的檢查，明天到辦公室接受處理。」
兩人點點頭，沒敢做聲。
張一凡坐下來，「烏市長來了沒有？」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烏逸龍的聲音，「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見張書記。」
烏逸龍來了，但是他的臉上並沒有得勝者的姿態，相反，他甚至有一點不安。很顯然，自己又一次失控了，竟然有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發動了這次對張一凡的狙擊。
自己不是一個很好的統帥，雖然剛才的事件，在自己指揮若定的悄然平息，但是他並沒有快感。
看來自己手下這些人驕縱慣了，有種無法無天的味道，該出手管管了，烏逸龍在心里想。
以前他烏逸龍也打人家的臉，但是那是自己默許的情況下。當時的快感，就象一個征戰沙場的老將，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但是張一凡出現之後，自己居然有兩次失控，太不應該了。這些人就象月兌韁的野馬，沒規沒矩。
黃子祺開了這個頭，現在這個人是誰？烏逸龍還沒來得及去追查。現在關鍵的是，將如何修復與張一凡的關系。
他在來的路上，心道張一凡肯定暴怒了，發生這樣的事情，換了誰都會這樣。一個司機，一個秘書，居然在這次事件中，被人一網打盡，這種憤怒換了自己，也是雷霆震怒，誓將對手除之而後快。
可是他走進書記辦公室的時候，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可怕。張一凡的臉色，看起來很冷靜，甚至已經沒有在會議室里那種盛怒的樣子。
張一凡的平靜，讓烏逸龍看不懂了。
堂堂一個市委書記，被人打了臉，居然還能如此平靜，換自己恐怕也是做不到。
官場上的人，練的是修為，年輕氣盛只能說明你太女敕。張一凡才多大的年紀？居然在短短的瞬間，他又突破了。烏逸龍暗暗嘆道，自己恐怕又犯了一個錯誤，但願這個錯誤還能補救。
「烏市長來了。」張一凡平靜地打起了招呼，看到騰飛愣在那里，臉色一變，「站著干嘛，還不去倒茶？」
騰飛本來都有赴死之心了，把事情搞成這樣子，沒想到張書記還會叫他去倒茶。這可是一個好轉的信號，說明張書記沒有放棄自己。
騰飛心里感動得，眼淚鼻涕都來了。
老陳發現，他眼眶里分明有淚痕在閃爍。騰飛跑到秘書辦公室去倒茶的時候，悄悄地抹了把淚水。這不是哭，而且感激。
倒了茶水過去，張一凡看著烏逸龍道︰「烏市長，今天晚上市委的臉可丟大了，有人想打我張一凡的臉啊！」
烏逸龍嚴肅地道︰「請張書記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堅決查處。這打的不只是市委的臉，也打了政府的臉，永林出發生這種事情，我也是臉上無光，愧對組織。所以我特意過來，跟張書記商量最後的處理意見。」
烏逸龍絕對是一本正經，他似乎在向張一凡表白，自己與這件事情絕對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他願意去徹查，烏逸龍的態度很明確，自己沒有與市委敵對的意思。
張一凡端著茶杯，「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事，我得謝謝烏市長，要不是您親自出馬，恐怕事情沒這麼容易解決。至于這件事情的處理，我已經吩咐了，明天由他們兩個寫個檢查，听候處理。」
烏逸龍道︰「那邊的思想工作，由市政府去做，張書記你覺得如何？」
張一凡點點頭，「思想工作固然要做，但是市委也必須給群眾一個交待。任何人都不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有錯必改，無錯加冕，這個道歉是一定要的。而且得公開道歉，把市委市政府對他們的處理意見，同時公布于眾。免有得有說我護短，自己破壞了規矩。」
烏逸龍覺得有些尷尬，本來他想這樣算了，做做那邊的思想工作，這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頂多讓那兩個交警當面道歉，至于騰飛和老陳就不追究了。
沒想到張一凡如此強硬，一定要公事公辦。
烏逸龍沒有了辦法，張一凡對騰飛他們處理得越嚴，給別人的壓力越大，這個道理，烏逸龍當然知道。
而騰飛和老陳這事，頂多背一個行政處分，再在電視里公開道歉，這事絕對可以蓋過去。其實，事情說白了，就是一個態度問題。
既然張一凡主意已定，烏逸龍也不好再說什麼，起身告辭。
烏逸龍走了，張一凡對眾人道，「都散了吧！騰飛你留下來。」
楊凌雲和歐陽幕自然先行走了，老陳也跟在他們後面，騰飛來到張一凡跟前，「張書記！」
張一凡這才神色冷峻地道︰「騰飛，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今天晚上把這個檢討寫出來。內容要深刻，事實要清楚，現在讓人家打了，能不能打回來，就看你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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