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齊小蝶方才松口,面色紅暈,透過那薄如蟬翼的面具,居然也都能看得分明,她媚眼如絲,軟軟斜倚在地上,風光旖旎無限,可惜風子岳卻是雙目緊閉,無此眼福。
「大姐我可是舍身相救了,能不能過這關,就看你的造化了!」
齊小蝶紅暈滿面,跺了跺腳。
風子岳正在費盡力氣與那銳金之氣抗衡,陡然之間,忽然覺得口唇之間,一股甜香之氣涌入,這甜香氣味不但寧定心神,更有調理體內狂亂玄氣之效。那狂暴的銳金之氣,被這股甜香縈繞,忽然就變得和緩許多。
原本如江潮洶涌,如今卻像是溪流入海,雖然總量未變,但是梳理起來卻要容易許多。
他抖擻精神,全力施展馭獸法決,拼命將那洶涌的銳金之氣導入正軌,一時之間,經脈略有損傷也完全顧不得了,只求一身之中,能將這銳金之氣盡數容納,形成一個粗陋的體外大循環,不管效率如何低下,先要度過此劫。
那金毛神似乎也終于發覺與自己共生的這個人太過孱弱,它雖然剛剛轉生,稀里糊涂,但總算還有一點通靈未泯,知道這體外玄氣循環若是不成功,那人要掛自然不用說,只怕自己也要受些牽連。
可惜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盡可能地收束體內的銳金之氣,盡可能地溫柔,肚子里面卻是在大叫晦氣。
風子岳身懷萬獸尊者的不傳秘法馭獸決,自身修煉太玄感應篇,原本就是包容一切的玄氣,再加上他的身軀雖然只是武士修為,但骨骼肌肉經脈都以特殊的鍛煉之法泡制,堅韌非同一般,而這金毛神剛剛獸形轉世,體內銳金之氣雖然更加精純,但總量還是少了一大半。
他又得齊小蝶舍身相助,將自身精元寶物灌入他的口中,幫助調理玄氣,又幸得這金毛神一點靈智未泯,居然懂得自己收束銳金之氣的釋放。
這許多苛刻的條件排下來,他竟然真的有機會在武士修為就擁有一頭九級妖獸作為玄寵!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唯一差的一點,就是風子岳到底能不能熬過這精粹的銳金之氣,在體內運轉循環的痛楚,這種仿若千刀萬剮一般地滋味,若他能夠挺下來,一步登天。
若是不能,只有一個死字而已!
他盤膝坐在地上,只覺體內那銳金之氣越來越密集,到最後,就像是一柄鋒銳無匹的軟劍,在體內經脈之中鑽來鑽去,這種鑽心疼痛的滋味,實在是無法跟人述說。
就算是當日以公羊奚所傳之法,吸納劍氣,聚于胸中,雖然也同樣是罡金之氣,鋒刃割裂血肉,但畢竟只是局限胸口一處,更以秘法靈藥逐步消解,哪兒像這般一樣渾身亂竄?
就算是風子岳天性堅忍不拔,但在這種非人劇痛之下,也不由冷哼出聲,渾身都被冷汗浸濕,牙齒格格打顫,身子就如炭爐一般,發著高熱。
齊小蝶將自身精元送出,以助風子岳一臂之力,現在正是渾身酥軟,但見他這般模樣,也不由得心憂如焚,勉強爬了起來,輕輕挽住他雙肩,將他摟在懷中。
這時候她只顧著心急,動作自然之極,也全然沒有顧忌男女之防,心中只是默默為風子岳祝禱。
風子岳渾身發寒,只覺一個溫軟的身軀將自己摟住,原本緊繃的肌肉也松弛了幾分,體內那一柄銳金之劍左沖右突,似乎也好受了許多。
「吾身化為劍,天地萬物,無不為劍……」
模模糊糊中,老師的教誨又在耳邊想起,「萬劍穿心,其法乃成!」
風子岳闃然一竦,忽然想起當初老師未得易筋鍛骨之法的時候,所創萬劍穿心,鍛煉己身的法子,這法子太過酷烈,而且危險性也太大,只有在最後,老師為了應對強敵,才不得不施展出來,也因此隕落。
此時銳金之氣暴烈,就如萬劍穿心一般,風子岳把心一橫,倒以萬劍穿心的法子調運法決,一方面消化這銳金之氣,一方面也鍛煉起自己的身體。
一舉兩得,雖然苦不堪言,他卻更能夠咬牙忍受!
「劍即我,我即劍;一劍出鞘,無堅不摧!」
他口中喃喃自語,听在齊小蝶耳中,卻只是細若蚊蚋的申吟之聲,她以袖子輕輕擦去風子岳額頭上的冷汗,眼見他忍耐如此劇痛,尚且堅持到這個地步,也不由心中敬服。
「這小子……還真是有點了不起,你可千萬不能死!」
她抓住了風子岳的手,臉上發燒,雙目如星,「姐姐的初吻給了你,你若不負責就這麼跑了,我可不會放過你!」
只听風子岳悶哼一聲,陡然一口黑血噴出,齊小蝶嚇了一跳,心中悲切,珠淚滾落,卻見風子岳的面色仿佛是好了許多。
風子岳咬牙苦忍,一口淤血積于胸口,此時疼痛稍減,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反而是好了許多,如今那體內亂竄的銳金之氣漸漸平復,雖然仍是旋轉不停,軌道卻越來越是謹嚴,每一運轉給經脈造成的損害也越來越小。
金毛神體內的銳金之氣雖然還在不斷涌來,但從數量上來看,卻是越來越少,顯然大部分的難關都以度過。
風子岳體內的玄氣澎湃,迎合著那銳金之氣旋轉不停,又一路往金毛神的體內送去,一人一獸周天相接,那收納玄寵的體外大循環,也漸漸出現了輪廓。
「快成了!」
風子岳雖然痛楚難當,但依然是神智清明,知道只要沖破這最後一關,這九級妖獸金毛神,就將成為自己的玄寵!
這種收獲,就算是當日的先天高手,也未必有此福緣!
既然重生而來,自然要創造種種奇跡!
風子岳心中一片空明,口中輕嘯,奮力以自己太玄紫氣,裹著那無堅不摧的銳金之氣,噴薄而出,直沖金毛神的體內。
原本一直安詳靜伏的金毛神,忽然之間巨吼一聲,聲震于耳,隆隆不止,卻見它身上忽然毛發戟張,就好像是千萬根針一般,根根豎起,遠不是剛才那溫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