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岳早就料到,滄瀾聖山不肯把清聖白蒼耳果拿出來,必有隱情。
但是風不凡娓娓道出的秘密,卻是讓他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聖白蒼耳果,滄瀾山中,不是沒有。
但無論如何,他們是不願意拿給別人的。
因為在滄瀾聖山之中,有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需要使用這顆清聖白蒼耳果!
「這清聖白蒼耳果,是用來治療羅魔玄破造成的體內傷勢——那天外天的魔使輔天都,不是已經死在父親您的手里了麼?滄瀾聖山也有人受了此傷?」
羅魔玄破一門的絕學,乃是傳自魔教,不過這百余年來,魔教傳承斷絕,天外天魔使輔天都死在風不凡手中之後,這羅魔玄破早已失傳,卻不知滄瀾聖山之中,誰還需要這樣的藥物……
「唉!」風不凡嘆了口氣,「岳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清聖白蒼耳果,當然可以治愈羅魔玄破所造成的持續傷害——不過,它最大的用途,還是抑制體內魔氣的侵襲!」
風子岳闃然一竦,這麼說來,竟是滄瀾聖山之中,有人需要用清聖白蒼耳果來抑制魔氣侵襲!
所謂魔氣,實際上就是貫于妖魔所存在的世界之中,一種邪惡腐敗的力量。
魔氣能夠讓人獲得力量,這也是魔教中主流的修煉途徑之一。羅魔玄破這種詭異的功夫,就是將聚集在體內的魔氣,打入他人身體,造成不可治愈地破壞。
不過這並非是容易做到的事情,風子岳在天武試煉第三關中,遇到了真正的妖魔,即使是其中的妖魔王,也並沒有以魔氣傷人的能力。
滄瀾聖山之中,又什麼人會受到魔氣之傷?
風不凡搖了搖頭,「這人不是被魔氣所傷,而是他主動引魔氣入體,修煉魔功!」
「什麼?」
風子岳闃然變色,滄瀾聖山,乃是武學聖地,若是讓人知道其中有人修煉魔功,那可是極大的丑聞!
怪不得要以清聖白蒼耳果抑制,想必也是不想被魔氣攻心,變得六親不認,那時候滄瀾聖山,可就真真成了笑話。
「爹,那到底是什麼人在修煉魔功?」
這人的地位,在滄瀾聖山之中一定極高,否則的話,應該早就被標榜正義的滄瀾聖山清理門戶。滄瀾聖山一直隱瞞此事,甚至不惜自毀承諾撒謊,也要將清聖白蒼耳果留下,若是普通弟子,他們也沒必要費這個勁。
「暫時還不知道……」風不凡混在滄瀾山中幾年,但畢竟地位還不夠崇高,行事又需要極為小心,而且滄瀾山中人,對此事也是秘而不宣,守口如瓶,他雖然偶爾得到了消息,卻也並不知詳情。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風子岳想了一想,若是能查出這顆清聖白蒼耳果的下落,父子聯手,或者有機會能夠到手。
風不凡苦笑一聲,「本來我以為你此次得了天武傳人,開口要這個清聖白蒼耳果,他們無論如何也會給你——沒想到居然這卜天義寧可撒謊,也要保住這東西,他們滄瀾聖山要保的人,看來地位比我猜想得還要高些!」
「事到如今,我們還是得走回老路,看看能不能找機會盜得這顆果子!」
如今並無別的線索,風子岳沉吟半晌,也無從分析推理。
「爹,你既然知道那顆果實還在,不知是否知道他在何處?」
風不凡點了點頭,「這東西沒有收在藥房,而是存在滄瀾山後山的密室之中,守衛森嚴,不好下手,我曾經闖了幾次,都未能成功……」
在滄瀾山上,他就算是先天高手,力量也被限制死了,對付一群武尊高手,已經極為吃力,更何況還有得武聖特許,可以使用先天力量的護法長老,只要一遇上,必然吃癟。
嘗試數次,也未成功,反而是讓守衛更是謹嚴了些。
在滄瀾山上動武,對于先天高手來說是極為吃虧的,對方可以動用先天之力,而自己卻被那白霧所限,無法引動天地元力。
楚狂人尚且吃虧,風不凡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對于風子岳來說,反而不是什麼問題,他如今是武皇之境,就憑自身戰力,也比得上一個先天高手,不假外物,全憑自身,這白霧對他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既然知道在哪里,那就好辦!」
風子岳目有神采,「爹,無論如何,這一次我們要把清聖白蒼耳果帶回去,娘親受了這麼多年傷病折磨,我不能再讓她繼續這樣下去!」
風不凡听他這麼說,臉有愧色,頹唐地低下頭去,良久,才輕輕地問了一聲。
「你母親……好嗎?」
風子岳看了看父親花白的頭發,心中也是一酸,風不凡今年也不過三十幾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卻有家不能回,明明思念萬分,卻不敢見上一面。
外公楚狂人這個武痴,也真是害人不淺。
「想知道她好不好,爹還是回家看去吧——爺爺他老人家,也很是惦記你呢……」風子岳嘆了口氣,開口勸道。
風不凡的臉上痛苦之色一閃而過,「岳兒,你是不是一直怪爹,離家出走之事?——只是,爹也是有說不出的苦衷,我實在是不能回去……」
「所謂苦衷,」風子岳盯著父親的臉,「就是指外公楚狂人吧?」
風不凡一驚,手腕一抖,手中的茶都潑了出來,「你……你如何知道?你母親竟然把這事都跟你說了?」
當日他們從天外天逃月兌,沒過多久就被天外天的殺手追上,大戰一場,楚紅玉被魔使輔天都所傷,但風不凡也尋隙殺了輔天都。
這個時候,楚狂人趕到。
在他壓倒性的實力面前,小夫妻倆自然是沒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不過,到最後,楚狂人竟是沒有殺他們。
「風不凡,我給你二十年的時間,二十年後,你來挑戰我,若是敗北,我就殺光你們全家!」
這就是楚狂人最後留給風不凡的話。
風不凡也知道,這個狂人,說到就能做到,到那時候,只怕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會放過。
所以他回到風家之後,一門心思苦練武學,只是進展緩慢,一直沒有什麼起色。
後來天外天中人,又來警告于他,勸他去尋找武學至道,否則風家的吟風決,就算大成也不過只是武尊修為,對付楚狂人又有何用?
他擔心連累家人,這才咬了咬牙,離家四處漂泊,探尋武道真意。
沒想到這件事,終于自己的兒子也知道了。
風子岳淡然一笑,雖然知道接下來的話必然會驚到父親,不過為了他能回家,也不得不開口告訴他。
「爹,外公……我也見過了!」
「什麼?」風不凡就好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一般,面色大變,驚駭地站了起來,「他……他想對你干什麼?」
風不凡也算是一代奇才,資質奇高,武學進境也是飛快,如今,更已經踏入先天。
但他听到楚狂人名字的時候,還是說不出的慌亂。
風子岳嘆了口氣,外公楚狂人的強,已經讓風不凡生出了恐懼之心——不過這也難怪,楚狂人的強橫,簡直超出了人能夠想象的極限。照這樣的狀況,風不凡就算是再過二十年,武學境界當真能達到楚狂人的層次,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其實也和爹你一樣,外公是想約我動手……」
「這老匹夫!」風不凡大怒,一掌拍在桌上,「竟然連你都不放過,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他親生外孫,我看他真的是瘋了!」
與風子岳能夠理解楚狂人強者的本性不同,風不凡天生就不是這一類人。
他無法理解他們為武道痴迷的本性,只覺得楚狂人喪心病狂,已經到了極端的地步。
「他……他約你多久之後?你放心,爹不會讓他有向你出手的機會!」
風不凡心頭緊張,胸中卻是涌起斗志,那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勝過楚狂人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老匹夫傷害到自己的兒子!
風子岳嘆了口氣,微微搖頭,「爹,只怕我要比你先動手才是——他約我三年之後,在平元山脈中一戰!
「什麼?」
風不凡瞪大了眼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年?
楚狂人居然只給兒子三年的時間?
雖然風不凡知道兒子的厲害,但三年想要提升到楚狂人那個層次,也未免太難!
何況,和這個三年比起來——自己的二十年之約,是不是顯得有些窩囊呢……實在是不如兒子遠甚!
「所以,此間事了之後,我想請爹一起回去,武學之中,若有什麼不明之處,我也好像爹您請教。」
「不行!」
風不凡一擺手,「三年之約,就由為父代你去,你天賦異稟,若有足夠的時間,說不定真能勝過那老家伙,三年實在太短!」
他這個做父親的,豈能讓兒子打頭陣,楚狂人,你想動我的兒子,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趟過去!
風子岳見他神色堅決,心中也有幾分感動。
這個父親雖然接觸極少,但血濃于水的親情,卻是不能抹殺。而他雖然漂泊在外,這許多年未能照顧到自己和母親妹妹,但卻也默默地做了許多事。
可惜前世之中,自己在天武試煉之時未曾認得這個父親,自己實力又太弱,只顧跟著管中流亂闖,否則的話,有他照拂,無論如何也不至于落到那個結局。
不過,父親說要替他出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一來,他也不願意。
二來,「爹,你這麼說也是沒用的,」風子岳苦笑一聲,「外公是什麼人,只怕你比我更清楚,他既然說了三年就是三年,絕不會有變化,也不會容許別人來替代,我若不出手,只怕娘和妹妹……」
楚狂人要是發起瘋來,那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風不凡臉色蒼白,跌坐回椅子中,只要仔細一想,他就知道這法子肯定行不通。
「可……可是,爹又怎麼能讓你孤身犯險?那個老匹夫……」
他又是恐懼又是氣憤,渾身打顫。
風子岳扶住了他的肩膀,輕聲安撫,「爹,你放心——外公雖然厲害,但也不是不可戰勝,只要我們父子倆潛心研究,準備兩三年,未必就不是他的對手!」
楚狂人雖然強,但也絕不是不可戰勝的人,風子岳見識過天武試煉第六關中的白袍女子之後,更是確認了這個想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學之道,無窮無盡。
楚狂人,也不過是比自己先行了那麼一步而已,彼岸的風景,他也未能領略,否則的話,也不必這麼心急地找對手來磨練自己。
「你哪里知道他的厲害……」
風不凡長嘆一聲,面色還是一片蒼白,他見兒子充滿信心,也不願打擊他,只是暗暗下定了決心,三年之後,就算是豁出性命不要,也絕不能讓楚狂人傷了他的孩子。
「既然已經如此,取得清聖白蒼耳果之後,爹就跟你回家!」
他也想通了,既然兒子的這一戰還在自己之前,楚狂人的眼光不會錯,風子岳的資質和潛力,肯定還要遠遠勝過自己,那這三年之中,他肯定要不顧一切,栽培兒子,讓他至少能夠有與楚狂人一戰的實力!
風子岳大喜,這一次無巧不成書,他又改變了一個事實。
父親能夠回家,一家團聚,這是上一世中,從未發生的事情。而這也是他這一生當中,最為盼望的幾件事情之一。
相信母親、妹妹和爺爺,都會為此而高興吧!
「爹,既然如此,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就去取那清聖白蒼耳果吧!」
「現在?」
風不凡愣了一愣,他還在糾結楚狂人之事,沒想到風子岳已經跳躍式的將思路拉回到清聖白蒼耳果這件事情上,倒讓他有些跟不上思路。
「沒錯!」
風子岳傲然點頭,「爹,我白天提到了清聖白蒼耳果,他們已經知道我的意圖,只怕很快就會有變化——我們自會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趁著爹你知道這清聖白蒼耳果所在之處,今夜就去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