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送上門來
這絕殺的命令一出，就連一邊的白衣大師姐都是微微變色。
他們也都是行家，听唐婉兒的敘述，就能想象這個白衣少年的武功有多高，信手出劍，竟然能夠把寒晶劍法破得干干淨淨，這是何等的武功？
听師尊的評價，這人的武功，更是至少有了破碎虛空之上
那叫唐婉兒怎麼能殺得了這樣的人？
「師尊……」
大師姐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向師尊求懇，「婉兒的武功，與那人差了一個境界，想要殺他，未免太難……」
「住口」
如同平地一聲悶雷，那冷厲的女子聲音驟然提高。
「素貞，難道你還敢懷疑為師的決定麼？」
大師姐面色蒼白，慌忙跪倒，連連磕頭，「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那女子冷哼一聲，「我既然要婉兒去殺人，自然不會虧待于她，否則的話，五色錦帆門下，若是讓人欺負了，那豈不是讓人嗤笑？」
「婉兒」
她厲喝一聲，唐婉兒抬起頭來，面不改色，沉聲應答，「弟子在。」
「我會傳你一劍……」
師尊的聲音忽然變得飄飄忽忽，有些奇異。
「這一劍，與你們唐家祖上也有關系，你學成這劍之後——」
「——一定能殺了此人」
※※※
在四海山莊中的風子岳，自然不知道因為一個誤會，別人就對他下了絕殺令，他這兩日倒是優哉游哉，難得的清閑。
因為要等船隊來此，他重生之後，諸事已了，如今除了諸葛憐的傷勢，已無大事縈懷，難得輕松。
神水大劫已了，天武大6將會有幾十年的平靜。
而在他的引領之下，萬劍山莊，也成了固若金湯的所在，不會再受到外部的威脅，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天地徹底融合之後，會不會有外界的勢力進入搗亂。
不過，天武大6地處偏僻，其實是位于無盡海的邊界之上，這里荒涼而又非航道所在，天武大6雖然面積不小，但在這廣闊的天外世界，也算不了什麼。
真要有天外世界的勢力要進入天武大6，那也不知道回事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日光灑下，風子岳在桃花林中練了回劍，卻見燕歸來和邱孟起二人，一前一後進了他所暫居的庭院。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
他不願意與這兩人有太多糾葛，若不是因為海船未至，他早就走了。
雖然他知道這四海山莊之中，有裂風龍牙一式，但他如今劍心澄明，劍道堅定，寧從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這是別人的東西，他自然沒有什麼興趣去硬奪。
反正日後萬載山月漏台一行，可以集齊八劍，這倒是一條正道，風子岳等處理完諸葛憐之事，對此倒是饒有興致。
但偏偏燕歸來這人痴心糾纏，拖著他舅舅邱孟起一起，非要想辦法拜風子岳為師。
這兩日之間，已經提了好幾次了。
風子岳自然並不答應，這燕歸來年紀雖小，心眼卻多，風子岳直覺就對他不喜，都是婉言謝絕。
燕歸來卻是不死心，今日又來此拜見。
「干嘛？拜師，不行」
陰陽蟹揮舞著大螯，翻著白眼。
他現在儼然以風子岳的代言人自居，風子岳再桃花林中練劍，他就端坐在房間之中，享用美食——可惜，他顯然沒有吃了人家嘴軟的好習慣，任是邱孟起和燕歸來兩人苦苦哀求，都是無用。
陰陽蟹趨吉避凶，能看清旦夕禍福，這兩個黑氣蒙面的人，跟紅光滿面的風子岳相比，自然是差得遠了。
何況他們心性極差，他可不想讓這兩個累贅拖累。
「螃蟹前輩，這是小小意思……」
燕歸來拍了拍手，立刻又有人送來無數美食，螃蟹垂涎三尺，頓時一掃而光。
趁這個機會，燕歸來又是懇求不已，「螃蟹前輩，我是誠心誠意，要拜風大俠為師，為此，還願意將祖傳劍譜獻上，請風大俠指教……」
「哦？」
風子岳雖然還遠，屋內的動靜，卻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覺皺起了眉頭。
祖傳劍譜？
難道說，燕歸來和邱孟起，已經將祖先燕鴻鵠墓中的飛燕神劍——也就是裂風龍牙一式取了出來？
這兩日間，他也沒有在意後院的動靜。
「祖傳劍譜？」陰陽蟹也是有些疑惑，「拿來看看？」
燕歸來恭恭敬敬抱出一個紫檀木盒，輕輕揭開蓋子，珍惜地取出里面一本劍譜，劍譜封面之上，寫著《飛燕神劍》四個大字。
陰陽蟹不耐煩地一螯夾了過來，送到自己雙目之間那個晶瑩小人面前，捧在手中，細細翻閱。
「嘖嘖，飛燕神劍，名字倒起得還不錯，不知道行不行啊？」
這時候風子岳也已經走到了庭院門口，卻听螃蟹忽然咦的一聲，語調之中甚是奇怪，「怎麼這劍譜只有上冊，沒有下冊？雖有招式，沒有心法和練法，這又有何用？小子，你拿本破書來忽悠我？」
風子岳怔了一怔，走進門中，燕歸來看他進來，趕緊噗通跪下。
「風大俠，我祖傳劍譜，甚是神異，我願意送給風大俠你，只求大俠能夠收我為徒」
他語氣誠懇，若是風子岳不知他平素作為言語，只怕也要為之打動。
但如今，風子岳卻只是淡然一笑。
「燕公子，我也說過很多次了，以我現在的武功，還不足以做你燕公子的師父，這祖傳劍譜，我也不要，你自己收著便是……」
「對，別教他這小子是忽悠人的」
螃蟹凶狠地揮舞著大螯，「只有招式的劍譜，又有何用？」
燕歸來大急，「風大俠，不錯這上冊劍譜，確實只有招式，不過完整的劍譜，就在後院我先祖鴻鵠公的墳中，只要風大俠答應收我為徒，我就將這劍法取了出來，獻給師父」
藏在燕鴻鵠墓中的，自然就是那完整的飛燕神劍，也就是裂風龍牙一式。
若說風子岳對這件東西沒有興趣，那是胡說，但為了得到這御劍八法當中一式，而要收這個小壞蛋為徒，風子岳可萬萬不會答應。
他剛剛搖頭，卻听燕歸來高呼，「風大俠，你是不知道我先祖這劍法的珍貴我們燕家這飛燕神劍，其實就是御劍八法之中的裂風龍牙，只要取得這一劍，就能夠想辦法集齊御劍八法，從此天下無敵」
他抬起頭來，目光之中滿是希冀，希望這個驚人的事實，能夠將風子岳打動。
可惜，他看到的，仍然是風子岳淡然的笑容。
這個秘密，風子岳早就在玄檀尊者的口中得到，此刻再听燕歸來說起，早有了心理準備，自然也不甚在乎。
燕歸來其實也是琢磨了很久。
這兩日間，他想盡辦法，探查風子岳的口風，想要拜他為師，卻始終被拒絕。
燕歸來一心認定，風子岳必然是神殿中人，無論如何，也想要搭上這條線，眼見風子岳死活不肯答應，再過一兩日，就要離去，心中更是著急，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他與邱孟起合計半天，終于還是決定，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哪怕是神殿中人，也不可能不在意御劍八法，把御劍八法這一劍拿出去做人情，也許能夠得到風子岳的肯。
而且，先祖燕鴻鵠的墳墓之中，另有機關，若是他不肯……
——那也一樣有別的辦法。
卻見風子岳竟然是搖了搖頭，「御劍八法，我也听說過，確實是絕頂的劍法，但我不能因為這一招劍法，就收你為徒，這實在是能力有限，還請燕公子不要為難我了……」
听到風子岳還是拒絕，燕歸來大失所望。
這一鋪，他已經是破釜沉舟，既然風子岳不肯答應，那也只有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他咬了咬牙，忽然跪地。
「實不相瞞，風大俠，那日在後院之中，我曾目睹風大俠與人斗劍……」
「哦？」
風子岳哦了一聲，也不甚驚訝，這件事，陰陽蟹早已經跟他說過，他也知道自己與玄檀尊者相斗之事，被燕歸來和邱孟起看到，不過他們竟然是忍著兩天都未曾提及此事，倒也是有些耐心。
「風大俠的劍法，出神入化，自不用說，所以我才想要拜在風大俠門下，——只是若無此緣分，那也只得罷了。」
燕歸來頓了一頓，「只是那與風大俠斗劍，後來為風大俠所殺之人，乃是我家的大仇人，正是他奪走了我祖先鴻鵠公古墓的鑰匙，缺了這一柄鑰匙，我們不能進入古墓之中，所以才未曾得到那一卷劍譜……」
風子岳怔了一怔，這個說法，自然是燕歸來編出來的。
雖然玄檀尊者的話，也是不盡不實，但他也沒必要來騙自己，而且根據陰陽蟹听到的佐證，倒是玄檀尊者更可信一些。
他曾協助燕邱兩家，而燕鴻鵠臨死的時候，就是將古墓的鑰匙交了給他。
按照風子岳的推測，燕鴻鵠就是給他一個念想，拖著他幫燕家——他也知道玄檀尊者對裂風龍牙一式，早有覬覦之心，但是以退為進，反而是下了一步好棋。
這樣一來，玄檀尊者為了想要得到裂風龍牙，不得不關注提攜燕邱兩家，而他自己一人，卻又無法得到劍譜，若是強逼燕邱兩家家人跟他一起取劍譜，只怕他又擔心機關變化，所以這兩三百年間，他竟然是也沒找到一個機會取得這劍譜。
最後，是窩窩囊囊地死在了風子岳劍下。
可是，燕歸來這番說法，又是什麼意思？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如今燕、邱兩家人都在，他們想要打開古墓的話——按照玄檀尊者的說法，只要兩家之血一起流，自然可以打開古墓取得劍譜，又何必要鑰匙？
他沉吟不語，卻是從懷中將那一枚翠金鑰匙拿了出來。
「燕公子，可是這一枚鑰匙？」
既然他不打算自己去探古墓，那這一枚鑰匙在身上也是無用，倒不如就給了他們，免得他們整日里胡思亂想。
雖然這枚鑰匙材質有些詭異，居然在天地俱滅一招之下，還未曾破損，但世上種種堅硬的東西還有很多，風子岳也不想多惹麻煩。
「正是」
燕歸來大喜，直勾勾地盯著這一枚鑰匙，忽然又是咬了咬牙，砰砰地磕了幾個響頭。
「風大俠，你雖然不肯收我為徒，但我對大俠的救命之恩，永不敢忘，如今大俠又幫我燕家奪回古墓鑰匙，讓我可以得到祖先劍譜，習練神劍，以圖報仇，此恩此德，歸來就算是結草餃環，也不能圖報……」
「只是……」
燕歸來淚流滿面，嘶聲道︰「小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請風大俠幫忙？」
「哦？」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不管這小子心性如何，如此不識好歹，糾纏不清，實在是讓人討厭，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燕歸來抬起頭來，神色堅定。
「風大俠，這古墓設置，身為艱難，我和舅舅力有未逮，就算是有了鑰匙，也沒辦法打開古墓——不知風大俠可否幫我最後一個忙，與我一起，打開古墓，取出飛燕神劍的真正劍譜。」
「到那時——」
「劍譜為大俠所得，我，」燕歸來咬了咬牙。
「只要抄錄一份便是」
風子岳吃了一驚，完全沒想到燕歸來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要將裂風龍牙這一式，白白地送給自己？
他在四海山莊之中，一直在提防這個小孩。
燕歸來心性殘忍多智，雖然年紀小，但絕對不可以以小孩目之，所行之事，都有深意。
他何曾做過虧本買賣？
為什麼他要白白把飛燕神劍劍譜給自己？難道說，燕鴻鵠的古墓，當真如此難開？
這倒是也有可能之事，畢竟燕鴻鵠所要的，是一個傳人，而不是僅僅將劍譜拿出去，送給外人的人，所以，對實力上會有些要求。
燕歸來和邱孟起，都應該還未曾達標。
為了這個，他就會來這樣向自己求助，甚至不惜，分出一大半的好處？他真的這麼急于要取到劍譜？是為了要報仇麼？
風子岳將信將疑，不敢確認，他看這燕歸來的表情，半晌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