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腦後挨了一記重擊,便如同一根木樁一般,沉重的跌倒在地,動也不動。
陳璋快步趕到那那校尉倒地處,此時他臉上那滿堆著的諛笑早已不在,滿是精明干練之色。他俯去,借助不遠處地上火把的微弱光線,仔細觀察起那校尉,只見其後腦處一條深深的傷口,好似張開了一個巨大的嘴巴,鮮血和腦漿正從里面涌了出來,顯然是不得活了。確認了這校尉已經死了之後,陳璋松了口氣,低聲稱贊道︰&干得漂亮!
一條葛衣漢子微微一躬,算是回復了方才上司的稱贊,他右手提了一柄短斧,斧刃上滿是紅白之物,想必這便是方才用來擊殺那校尉的武器。原來陳璋先前趁派人到艙中去修船工具和材料之時,便留了一個心月復隱藏在底艙之中,然後作態引誘那校尉進艙,自己假裝跌落了火把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由那漢子乘機取了他的性命。
陳璋見敵兵頭目已經喪命,便跑出艙外,只說艙底破損處不大,校尉派他出來找些人手立即修補,于是又招了七八人到底艙來,取出暗藏的甲兵披掛完畢,殺出底艙猝然作,這船上看守的軍士本就飽食之後有些困倦,頭領不在,無人監督,正好找個避風處打盹偷懶,以有心算無心,三四人侍候一個,連點聲息沒出便稀里糊涂的丟了性命,其余幾條船相距甚遠,又是黑夜,上面的守兵也沒有絲毫察覺。結果待到陳璋依照事先約定,出信號,不過呼吸間,各條船上那四五名守兵不是丟了性命,便是被捆的與粽子一般,丟到底艙中動彈不得。
待到諸事處理停當,陳璋立刻分遣崗哨,小心戒備,不可泄露出半點風聲,自己卻將被生擒的幾名守兵分別關押,開始審問,他自從冒險出海以來,不是在海上掙扎求生,便是低眉順目以待時機,對明、台諸州的形勢一概不知,可謂兩眼一抹黑,眼下他手下不過兩百人不到,卻棲身虎穴之中,只有孤注一擲的機會,所以一定要盡快從那些俘虜口中挖出實情來。
余修緊緊的閉著雙眼,仿佛睡覺了,只有不住跳動的眼皮表明他實際不過是在假裝而已,方才突然爆的殺戮把他給嚇傻了,那些半刻鐘前還好似綿羊一般馴服的俘虜們突然變成了魔鬼,惡狠狠的揮舞著刀矛向自己撲了上來,幾個反應快一點的同伴立刻被砍倒在甲板上,倒是反應遲鈍的自己還沒弄明白是什麼回事,便被按倒在甲板上,捆的跟粽子一般,倒是幸運的活了下來。
突然傳來幾聲輕微的金屬踫擊聲,余修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的睜開了眼楮,用眼縫偷看到底是什麼聲音,只見數名敵人正搬運著甲板上橫陳著的同伴尸體,可讓余修萬分驚訝的是,這些人居然都有披甲,由細密的金屬環組成的甲衣隨著穿著者的動作,出輕微的踫撞聲,在胸口,兩肋等要害部位,瓖嵌著大塊的金屬鍛片,在火把的映射下反射出銀光,他們身上披得居然都是在明州軍中牙兵都極其罕見的鎖子甲,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余修的心髒越緊縮起來。
正當余修還在那邊膽顫時,那些來路不明的敵人已經收拾完了甲板上的尸,開始推搡著余修往底艙去了。
&莫非他們要來殺我了。余修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可是看到兩邊敵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他就像一個任憑人擺布的木偶一般,往艙門行去。
余修下得艙來,鼻中滿是火油和血腥的混雜味道,只見底艙的地板上堆滿了木桶,火油的味道便是從那邊飄過來的,他那被恐懼弄得幾乎凝固了的大腦開始松動了,迅的運轉了起來。&這些人不是海盜,否則不會有這麼精良的甲冑,還準備這麼多火油,他們是沖著港中的停泊的船隊來的。余修立刻做出了正確的判斷,相較于反應和膽量,他的頭腦要出色的多,他立刻判斷出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看等會自己的表現了,想到這里,他猛地掙扎起來,竭力想要把口中塞著的布團吐出去。
余修的掙扎立刻招來了報復,押送他的兵士開始用刀柄和刀背狠狠的打他的頭部和背部,將他打倒在地,接著兵士們開始狠狠的用腳踢他,余修在地上竭力縮成一團,保護自己的頭部和胸月復要害不受重擊。
&不要打了,反正在艙中也不怕聲音傳出去,且把他嘴中的布團去掉,也好問話。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余修立刻感覺到毆打自己的拳腳立刻停下來了,接著便有人給他去掉了嘴中的布團,他抬起頭來,接著艙壁上的燈光,陳璋坐在一個木桶上邊,臉上早已沒有了自被俘後的諛笑,滿是酷殺之色。
&不要殺我,小的什麼都說,絕不隱瞞。余修嘴中的布團剛剛被取出,他便撲倒在地上連連叩,大聲嘶喊起來。倒把準備了許多拷問手段的陳璋弄得嚇了一跳,接著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倒是個聰明人。陳璋笑道︰&我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這樣很省力,對你我都有好處。好吧,你便開始說!不過。陳璋突然停頓了一下,指了指一旁堆放著的幾具尸,他故意將這些尸搬到底艙就是用來威嚇那些被審問的敵兵的。&你若是不說實話或者有所隱瞞的話,那只好請你去和那些人去做伴了,反正他們也沒死多久,正好一起趕路,路上也不孤單。
余修的眼楮不由自主的隨著陳璋的手指往尸堆那邊看了一眼,立刻便縮了回來,他的身體也不由得顫動了一下。他又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道了聲&不敢,才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一道明。陳璋坐在木桶上細心傾听,不時開始詢問詳情,足足過了半盞茶功夫方才問完。問完後陳璋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不少,笑道︰&好,你且到一旁去休息,若你說的都是實話,本將不但不殺你,還要重重的賞你。接著陳璋便吩咐手下將余修押送到甲板上去.
余修到了甲板上,一旁看守的軍士將繩子放松了少許,還給他弄來點酒食,只是看守還是十分緊密。余修暗想著定然是先前訊問自己的敵將吩咐的,心下安定了少許,拿起放在甲板上的酒食吃了起來,雖然他現在酒食在嘴中便如同嚼蠟一般,可這也算是表明接受對方的好意,而且眼看便有大變生,下一頓也不知到什麼時候才有的吃,此時多吃一分便多了一分力氣,便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余修慢慢的將那些酒食盡數吃掉,才坐倒在一旁休息,好生將養力氣。
甲板下陳璋已經將五名被俘的明州兵全部審訊完畢,將這五個人的口供結合起來,在他眼前衣襟勾勒出了一副大概的戰局輪廓,而自己這支微不足道的力量在這個戰局中當如何使用呢?陳璋開始沉思起來。
&陳將軍,已經是兩更時分,眼下趙引弓大軍已經出動,我等在此已經無益,應當趕快逃走,無論是趕回杭州通知軍情,還是前往溫州,都應該馬上動身,先前那敵軍校尉有說過,港口的東邊礁石較多,三更時分便沒有巡邏船只,我們趕快換乘小船逃走吧。呂十五急聲道,他雖然先前對陳璋頗有不服之心,可方才見陳璋這般厲害,不動聲色的便將局面翻轉了過來,那點心思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是覺得時候不早了,有只見陳璋一聲不吭的在那邊出神,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已經是兩更時分了。陳璋點了點頭,重復了一遍呂十五的話,轉過頭對身後的兵士命令道︰&快去準備一條小船,裝上淡水食物,讓十五郎上船。
呂十五正要轉身離去,卻听得不對,回頭問道︰&陳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只讓我一人走,那你要去哪里?
陳璋卻好似沒有听到呂十五的問話似得,站起身來拱手行禮道︰&十五郎回到杭州後,且回稟夫人,就說陳某已經現明州趙賊巢穴,自當奮勇擊賊,還請夫人靜候佳音便是。
&什麼?你要留下來攻打這港口,陳將軍你可知道這島上有多少守兵,足足有一千五百人呀,而我軍只有兩百人,他們還有六千多民夫水手,光大船便有六十余條,你是瘋了嗎,這不是以卵擊石嗎?呂十五瞪大了眼楮,陳璋在他的眼里幾乎變成了一個怪物,他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沖動,高聲喊道。
&那又如何。陳璋臉上卻平靜的很︰&敵兵雖眾,可為了看管好這些民夫水手,只是分散布置,留在那翁山城上中軍的不過百人。而且由于海上風浪甚大,船只已經在港中停泊了不少時日,士卒水手都十分疲憊,水手和民夫更是滿月復怨憤,只要我們猝然一擊,斬其腦,再說我鎮海大軍後繼即到,我等不過是先鋒罷了。敵兵以疲憊之師,風雨之中突遭神兵天降,不明敵情,我等仰仗呂相公威名,定能立下不世之功。
呂十五听到這里,心下也有幾分松動,可仔細斟酌了片刻,還是覺得這般做風險實在太大,只要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復之災,在這孤島之上,連個跑的地方也沒有,他抱著一絲希望勸諫道︰&陳將軍你說的雖然有幾分道理,可畢竟敵眾我寡,若稍有差池,便無回旋的余地,還請將軍三思呀!
陳璋站起身來,指著一旁侍立的兵士厲聲道︰&他們隨我浮舟出海,豈不是冒了諾大風險,為的便是博下大功也好封妻蔭子,如今踫到機會,卻臨敵逃走,那百余多生死不知的弟兄們豈不是虛擲了。當年班仲升領數十人縱橫西域,境地還遠不如此時此境,豈有棄節逃生的念頭。呂校尉,你是夫人親眷,若你不願留下,大可獨自離去,休要沮我軍心。陳璋說到最後,已經是極不客氣,語意中分明有若非是看在夫人面子上,便要以沮軍之罪,將你呂十五當場斬殺。
還是例行的討紅票,討打賞,如果列位覺得韋伯的書還行,沒有紅票和打賞也好,可不可以替我在外面宣傳一下,畢竟縱橫現在讀者量還少,拜托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