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 !」的一響,飛馳而落的石彈狠狠的砸在地上,接著又向前彈了兩下,終于停了下來。「幸好短了點,否則若是打在身上,十條命也沒了。」虞玄咋著舌頭,慶幸的看著石彈落地時帶斷的樹枝碎片,此次淮南軍入侵之後,金沙鎮上百姓要麼被征一空,要麼去當民夫,要麼便做了向導,他便被派遣到前鋒軍中作為向導,雖然免去了當民夫的那些苦楚,可一想到那日後院廚子被屠武殺死的那副慘景,虞玄猶自膽寒不已。
正當虞玄拍著自己胸脯慶幸不已的時候,另外一石彈干淨利落的將他身旁的一名士卒腦袋打的粉碎,紅白之物立刻濺得他滿臉都是,擦身而過的死亡讓他脖子後面的每一根汗毛立刻豎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到底生了什麼事情,淒厲的叫喊聲從他的喉嚨中噴射了出來。虞玄連滾帶爬的在行列中漫無目的的亂竄,徒勞的想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一直到憤怒的領軍虞侯將其踢倒在地,用橫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虞玄才安靜下來。
虞侯的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了,敵軍擁有這威力巨大的武器已經夠糟糕了,這個混球居然還敢行伍中胡亂沖撞。「狗奴才,你要是再敢動一下,只要一下,老子就在這里活剮了你。」
虞玄盡可能快的點著頭,表示他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脖子上的一陣陣刺痛告訴他眼前這個人口中威脅的真實性。隨著炮擊的持續,虞玄閉上了眼楮,听天由命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可也許是他的祈禱生效了,雖然不斷有淮南軍的士卒被石彈擊中喪命,但是坐在地上的他卻毫未損,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也許是因為淮南軍所佔據的陣地地勢較高的緣故,弩炮所射的石彈絕大部分要麼只是落在陣前,要麼是從陣地上方飛躍過去,只有少數石彈擊中了目標,並不足以給淮南軍形成動搖。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淮南軍的後繼隨時都可能到達戰場,呂雄猛的揮了一下手,下令道︰「擊鼓!進軍!」
隨著一陣陣鼓聲響徹戰場,弩炮射了最後一輪石彈,炮手們便開始收起支柱,調轉車頭,向老營方向撤退,與此同時,在他們前面的鎮海軍士卒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無數支鋒利的矛尖指向斜上方,在陽光下閃現出一陣陣的寒光。
虞玄小心的直起身子,從車障的縫隙望出去,剛才投擲石彈的那些弩炮已經退回了對面的高地,鎮海軍的步卒正慢慢的向己方陣地移動過來,他們肩並肩的靠在一起,好似一堵移動的牆壁。鐵盔,鐵甲,鐵矛尖,還有盾牌上包裹的鐵皮,一切都反射出金屬的光澤,虞玄心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那里面的人該不會也是鋼鐵鑄成的吧。這時他身後傳來一種他從沒有听過的奇怪話語聲,他疑惑的回過頭來,只見一群赤足蓬的蠻子們正小心的將一支支弩箭浸入腰間的竹筒中,然後放到一旁晾干,箭矢表面粘滿了一種棕色的液體,在陽光下閃現出不詳的光芒。虞玄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拿起一支箭矢看個究竟,突然手掌一陣劇痛,條件反射式的收了回來,
「你這蠢材作死嗎?這可是武陵蠻的藥箭,擦破點皮就能要了你的狗命!」一旁的軍士惡狠狠地呵斥道,手里的出鞘的橫刀猶在晃動,便是他方才用刀背敲了虞玄手掌,阻止了對方去觸模藥箭。
虞玄恐懼的看著那些蠻子的藥箭,這些沒有生命的箭矢現在仿佛也有了一股邪惡的魔力,讓他禁不住向後挪動了兩步。他先前也听說過淮南軍此次特地招募了一批善使藥弩的蠻子,沒想到離得自己如此之近,現在他突然羨慕起那些被征到後隊做牛做馬的同鄉們了。
很快那些蠻子們便完成了對弩矢的上毒,開始走向車障旁,周圍的淮南軍士卒們小心的拉遠了和他們的距離,此時兩軍的距離已經只有一百步左右了,隨著鼓聲的節奏變快,進攻一方的行動度也變快了,後列的軍士開始將盾牌舉到頭頂上,來抵御敵軍的箭矢。
隨著一陣扳機扣動聲,蠻兵們射出了第一排藥箭,接著他們彎腰拉開了弩機,裝上了第二支藥箭,再瞄準射,然後……。虞玄注意到那些蠻子們在給弩機上箭時也小心的避免直接觸模到箭矢上的毒液,這個細節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可是對面的鎮海軍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失,不知是什麼原因,那些蠻子們並沒有使用聞名天下的宣潤強弩,而是他們慣用的山間射獵用的短弩。絕大部分箭矢都被盾牌給彈開了,剩下的箭矢也很少有能夠射穿鎮海軍士卒身上的鐵甲的,只有少數藥箭被射中面孔或者盔甲縫隙的倒霉蛋才倒地。
淮南軍校尉憤怒的罵道︰「沒腦子的蠻子!你們瞄準臉射呀,沒看見敵兵身上都有披甲嗎?」對面的敵軍的裝具讓他不禁暗自咂舌,幾乎有七成以上的敵軍身上都有鐵甲,這個比率在淮南軍中恐怕只有吳王新建的東西兩院親軍才能與之比擬,如果說這就是鎮海兵的普遍水平的話,未來的兩浙侵攻戰的前景就很不樂觀了。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急劇縮短到只有五十步了,隨著鎮海軍陣傳來一陣淒厲的哨音,士卒們一起擲出手中的短矛,鋒利的短矛劃破長空,將為了射擊而曝露出自己身形的蠻子弩手釘在地上,這突然的攻擊一下子便把這些受雇佣而來的蠻兵們給擊垮了,不止一個蠻子丟下手中短弩,出慘烈的尖叫,向後逃去。但是身後的淮南兵們立刻將跑在最前面的逃兵殺死,並用長矛逼得剩下的他們回到原地。
這時,鎮海兵已經沖到了車障前,他們開始一面用長矛往車障的空隙猛刺,一面設法砍斷連接車輛的鐵鏈和繩索,由于時間的關系,淮南軍並沒有將那些車障的車輪用泥土壓緊,所以只要進攻一方能夠砍斷了串聯車輛的繩索或鐵鏈,就能將車輛推倒,沖進防御一方的工事內部,奪取戰斗的勝利。
淮南軍的士卒們也擁了上來,竭力用長矛刺殺對面的敵人,流血和死傷很快就出現了,武藝最高強,身手最敏捷的勇士們在這樣的戰斗中也無法自保,只能祈禱祖先和天神的保佑,每一個人都竭力的殺死眼前的敵人,也同時被敵人所殺死。防守一方的勇敢精神如果不能說過了進攻一方,至少也不亞于對方,有些最勇敢的淮南軍士卒甚至爬上內圈的車輛上,居高臨下用弓弩射殺敵軍,這些瘋狂的家伙的往往在射出兩到三箭之後,便會被一支投矛或者箭矢擊倒,在這個距離內,幾乎沒有任何一種甲冑是可以抵御那些投擲武器的。
虞玄縮在內圈的一輛推車下,在鎮海軍第一輪攻擊造成的混亂中,他便躲在了這個小小的隱蔽所之中,他竭力的蜷縮起身體,將自己的腦袋縮起來,在他的眼前,一雙雙腿在急的奔走著,耳邊充斥著武器的踫撞聲和人們瀕臨死亡的申吟和哀嚎,他伸手掩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聲音還是不斷透了進去,仿佛自己長了腿一般。
突然,虞玄的瞳孔收縮了起來,在無數條腿的縫隙中,一名披著鎮海軍甲冑的敵兵正小心的爬行著,他居然想要從車障的底部爬過來!他瘋了嗎?即使他能夠活著爬過車障,孤身一人的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會被四周的淮南軍士卒給亂刀砍死,連根完整的骨頭都不會留下。虞玄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可是他微弱的喊聲立刻就被場中吵雜的廝殺聲給淹沒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屠武小心翼翼的在地上爬行,雙手拿著並不是軍中常用的刀矛,而是骨朵和鐵 ,相比于容易卡在敵人軀體之中的刀矛來說,這兩件兵器對于他的冒險來說更為合適。他竭力的壓低自己的呼吸聲,小心的計算著眼前那些腿距離自己的距離,準備做出最迅猛的撲擊。他也知道這個行動很冒險,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的勇力和運氣,很多時候果決加上一點點的小運氣可以讓看起來幾乎不可能的冒險成功。
鎮海軍的進攻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他們竭力的推倒車障,越過缺口,許多車障間的鐵鏈和繩索都被砍斷了,淮南軍士卒幾乎都集中到了車障間隙和那些被推的松動了的車輛那里,他們也知道鎮海軍這樣的勢頭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總有低落下去的時候,那時候對方沒有工事可以依托,是無法像己方那樣堅持,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咬牙堅持。
屠武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的一下子從車下鑽了出來,一旁的一名守兵驚恐的現從車下突然鑽出了一個人,這一下子的猶豫結果要了他的命,屠武的鐵 狠狠的掃在了他的腦袋上,把那變成了一個混雜著紅白留置的肉*團。
守兵並沒有立刻現這個瘋狂的潛入者,直到第三個受害者倒在地上,一個眼尖的守兵才現了屠武,並大聲的尖叫,提醒同伴小心。接著他便為他的眼力付出了代價,屠武一鐵 砸飛了他的橫刀,接著用骨朵擊碎了他的鼻梁,在那個守兵在地上痛苦的翻滾哀號時,屠武擊碎了對方的後腦,讓其從痛苦中解月兌出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