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茂密綿延的桃樹林中。掩映著一座竹庵,整座尼庵通體翠綠,清新而明亮,令人眼前一亮。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漫天,整個桃樹林染成了玫瑰紅,美侖美奐。
李慕禪與溫吟月踏著芳草繞匝的小徑,穿過桃樹林來到竹庵前,途中看到幾個年輕女尼在嬉戲,手上各拿著一只小竹筐,筐里有蘑蘇。
對兩人,眾女尼視若未見,嬉戲不止。
溫吟月停步,看一眼這五個女尼,個個年輕,身段兒曼妙,姿色雖算不上絕色,卻透著勃勃青春氣息。
見他們停步,一個秀麗女尼輕輕一指,隨後跑著眾尼跑遠了,消失在桃樹林中,清脆的笑聲繚繞不絕。
「師姐,咱們走吧。」李慕禪道。
溫吟月淡淡道︰「果然不愧映月庵,弟子不俗。」
李慕禪笑道︰「家姐也在映月庵帶發修行,確實名不虛傳的。」
溫吟月瞥他一眼,輕頜首,舉步繼續往前。
兩人來到竹庵前,被竹庵的綠色所懾,一時之間有些迷醉。
半晌過後,回過神來時,一個清秀女尼已站在近前。
她約有十五六歲,僧袍飄飄,顯得身段苗條,杏眼桃腮,姿容秀麗,肌膚吹彈可破,如明珠玉露。
她合什一禮。怯生生的道︰「兩位施主大駕光臨,可有什麼事麼?」
李慕禪合什一禮,微笑道︰「滄海劍派溫吟月,湛然,求見雪印師太,煩請師太通稟。」
年輕女尼一怔,隨即道︰「你是湛然」…玉蓉師妹的弟弟湛然?」
李慕禪笑道︰「我就是湛然,二姐可在?」
年輕女尼搖搖頭︰「不巧,玉蓉師妹這幾天在家,不在庵里呢。」
李慕禪問︰「那清思師太呢?」
年輕女尼歉然道︰「清思師姐也不在,跟玉蓉師妹一起。」
李慕禪搖頭笑笑,道︰「那算啦,就拜見雪印師太吧,,還沒請教師太法號呢。」
年輕女尼臉一紅,有些羞澀︰「我叫清柔」…我馬上去通稟!」
「有勞清柔師姐了。」李慕禪微笑合什。
「沒什麼的。」清柔忙搖頭。轉身跑進了竹庵中。
李慕禪轉頭望溫吟月,見她嘴角微撇,似笑非笑。
李慕禪笑道︰「師姐,有什麼要說的麼?」
溫吟月淡淡道︰「虧得你是和尚!」
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搖頭道︰「師姐不罵我花和尚,我就僥幸之至了!」
他心通雖失效,但與溫吟月相處這麼久。對她的性格也隱隱了解,她說什麼話,開個頭,他能猜出未盡之意。
溫吟月說話簡潔,能省則省,悟性不夠,根本弄不懂她意思。
兩人正說話功夫,腳步聲響起,緩慢而從容,映月庵的大門打開,一個秀麗女子從容而出。
她看上去如三十許,修眉入鬢,秀鼻鳳眸,雍容高貴,雖一身玉色僧袍,卻給人皇家公主之感。
她站在台階上,微笑望著李慕禪,目光柔和。
李慕禪合什一禮,微笑道︰「湛然見過師太!,」師太,咱們終于還是相見了!」
溫吟月也合什行禮,神情淡淡的,不說話。
此尼正是名滿天下的神尼雪印,佛法與武功俱臻化境,響徹宇內,映月法會舉世皆知。
秀麗女尼眼波一轉,掠過溫吟月,落在李慕禪臉上,微笑道︰「湛然。湛然,好一個湛然!」
她邁步來到李慕禪跟前,上下打量著他。
李慕禪笑道︰「師太失望了吧。我貌不驚人,一無是處。」
雪印神尼微笑搖頭︰「英華內斂,骨骼清奇,氣貫天庭」湛然,你皮囊雖尋常,卻是錦繡其中,可喜可賀!」
「多謝師太。」李慕禪笑道,搖搖頭︰「這次前來,也是逼不得已。」
「走,過去說話罷。」雪印神尼抬一下袖子,在前引路,來到桃樹林前的一座八角小亭中。小亭八面迎風,周圍芳草鋪滿,畫梁雕棟,檐角隱刻花紋,精致到了極處。非細心看不出。
清柔過來奉茶,腳下無聲無息,看了一眼李慕禪,輕輕退下了。
李慕禪這才知道,並非剛才自己入神,所以沒察覺,而是她輕功絕頂,落地無聲,所以沒發覺的。
雪印神尼揭盞輕啜,頓時清香溢滿整個小亭,沁人心脾。
她放下茶盞。微笑道︰「湛然,說說看,究竟有什麼事?」
「好茶!」李慕禪贊嘆一聲,慢慢放下茶盞,微笑問道︰「不知師太可通慈悲觀法?」
雪印神尼笑道︰「這茶還是你澄靜寺的茶,玉蓉上次捎來,我一直沒舍得喝,這次用來招待你。」
「所以是好茶呀。」李慕禪笑道。
雪印神尼捻指輕點他額頭。笑吟吟道︰「你呀!」
她隨後笑問︰「你想修煉慈悲觀?」
「是。」李慕禪點頭。道︰「想至佛家大乘,需得慈悲心,我修煉多用于禪定,發不出慈悲心來。」
「唔」慈悲觀到是生毒悲心之妙法。」雪印神尼輕頜首。
兩人坐而論道,細聲慢語,溫吟月在一旁喝茶,一言不發,只是淡淡看著兩人,明眸清冷,心瀾不驚。
「師太。我知慈悲觀。卻不知修煉之法,唯有向師太討教。」李慕禪拿起茶盞,又啜一口,笑眯眯的道。
他與雪印神尼神交已久,書信往來繁多。雖然初見,卻如老朋友一般。毫無生疏感。
雪印神尼點頭,笑道︰「若是旁人,我不敢隨意傳授,觀法修煉最是凶險,沒有精通佛法之人在一旁護法,極易走火入魔」你嘛,定力深湛。卻是無妨!」
「多謝師太。」李慕禪笑
雪印神尼輕擺玉手︰「灌頂而已,舉手之勞,謝什麼。」
她雙手結印,微闔雙眸,一動不動。
溫吟月看一眼李慕禪,李慕禪做式,讓她不要動作。
茶盞時間過後,雪印神尼忽然一動,駢指如箭點出,雖然閉著明眸。食指仍準確點中李慕禪眉心。
食指抵在他眉心,李慕禪任由她點中,闔上了雙眼,兩人俱是不動。宛如化為雕像。
雪印神尼寶相莊嚴,端麗的臉龐似笑非笑。
李慕禪臉上先是一片寧和,慢慢變化。也變成似笑非笑,與雪印神尼神情相似,也與寺中的菩薩表情相似。
雪印師太出指之際,溫吟月肩頭動一下,又松開,蹙黛眉緊盯著兩人。
數息功夫,雪印師太收指。結了個手印。慢慢睜開鳳眸,眼波流轉,若悲若慈,令人肅然起敬。
李慕禪仍一動不動,維持慈悲表情。
溫吟月沖雪印神尼合什一禮小表情仍是淡淡的。
雪印神尼微微一笑,合什還禮,然後起身飄然而去,進了庵門。庵門慢慢關上了,再無動靜。
溫吟月目送她進庵,慢慢收回目光,落到李慕禪身上。
她沒想到,名聞天下的雪印神尼,竟只身一人出來相迎,不擺排場,沒有眾星拱月,平平常常。如普通人無異。
若非她懾人氣度,迫人威儀,很難相信。這就是名聞宇內的雪印神尼。
她即使在滄海山上,也听說過雪印神尼的大名,映月法會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乍見到雪印神尼這般,她頗有些失望,現在想來,卻覺得雪印神尼一派高僧風範,卻是絢爛歸地平淡,境界高遠。
「唉」李慕禪緩緩睜開眼,眼角垂淚,緩緩滴下。
溫吟月裝作沒看到,淡淡道︰「怎麼樣了?」
李慕禪拭去眼角的淚水,慢慢點頭︰「好一個大慈大悲,佛法之淵深精微,委實難測!」
他仿佛仍沉浸在剛才表情之中,聲音溫和,不疾不徐。
溫吟月盯著他看,半晌過後,李慕禪恢復如常,笑了笑,道︰「咱們走吧,師姐。」
「不去與師太告別?」溫吟月問。
李慕禪笑道︰「不必了,告別就落了下乘,緣來相會,緣去離開,隨緣而行罷了,走吧。」
溫吟月橫他一眼,盈盈起身。
李慕禪能猜出她心里的話。無外乎在罵自己裝模作樣。
李慕禪下了鳳山,回了一趟家。
李慕禪家的小院中,鄭夢白道長,李玉蓉,清思都在,見李慕禪回來,大是驚喜。
當听說,李慕禪如今成了滄海劍派的弟子,溫吟月乃滄海劍派的大弟子,無不驚異。
李玉蓉一襲月白僧袍,秀發披肩,姿容若仙。
她笑道︰「三兒,你可算是修成正果啦!」
李慕禪呵呵笑了笑,與鄭夢白道長喝酒,一碗又一碗,痛快淋灕。
李玉蓉又打量溫吟月,笑道︰「溫姑娘。鼎鼎大名的冷蓮仙子溫吟月小女子久仰大名啦!」
溫吟月微笑︰「不敢當。」
她渾身上下透著冷意,即使微笑,仍泛著冷氣。
李玉蓉卻不見怪,听到李慕禪拜入滄海劍派,她滿心都是喜悅。笑道︰「日後我三弟就拜托溫姑娘照顧了。」
溫吟月瞥一眼李慕禪,搖頭淡淡一笑。
見她模樣,李玉蓉得意的笑了笑,道︰「我這個三弟,聰明絕頂,但也膽大包天,得看住嘍,不然,一不小心就捅出天大的萎子!」
李慕禪笑道︰「二姐,就別編排我啦,我明天早晨就要離開了,還是做些好飯,填飽我的肚子吧!」「怎麼那麼急!」,好吧,我去做飯!」李玉蓉嗔了一句,忙起身,道︰「我多做一些,明天你帶著,路上吃。」
「好。」李慕禪點頭,又跟鄭夢白道長喝了一碗。
溫吟月對李慕禪的氛圍有些不適應,一直冷著臉,不說話,秦氏卻來了興趣,越看越喜歡,拉著溫吟月說話。
溫吟月不知如何相處,秦氏問一句,她答一句,有些無措,看得李慕禪暗笑不已,裝作看不到。
李慕禪知道,娘這是把她當兒媳婦了,她一邊跟溫吟月說話,一邊埋怨禁俗令,埋怨了一晚上。
第二天,當兩人提著木匣,離開家時,溫吟月明顯的松一口氣,如釋重負。秦氏太熱情。對她太好,她有些受不住。
李慕禪暗笑,裝作不知,免得受遷怒。
兩人施展輕功疾行,半上午時,溫吟月忽然停下了,打量一眼周圍,蹙眉道︰「這是去哪里?不是鳳鳴城吧?」
李慕禪笑道︰「自然不是鳳鳴城。」
「不去鳳鳴城去哪兒?!」溫吟月蹙眉道。
「去龍城。」李慕禪道。
「龍城?」溫吟月一蹙眉。淡淡道︰「赫連世家?」
李慕禪點點頭,溫吟月哼道︰「去赫連世家找李經梧?」
「正是。」李慕禪點頭,笑道︰「李經梧十有**是在赫連世家,不必去李家找了。」
「你怎知道?」溫吟月哼了一聲,搖頭道︰「不行,先去鳳鳴城!」
李慕禪笑道︰「師姐,何必費那個功夫?」
溫吟月淡淡道︰「穩妥起見,去鳳鳴城!」
李慕禪看了看她,無奈的點點頭︰「既如此,就听師姐一回!」
溫吟月哼道︰「別以為你神機妙算!」
李慕禪笑了笑,不再多說,兩人方向一轉,往鳳鳴城而去。
李慕禪一邊走,一邊參悟滄海神功,他對心法極有天賦,進境極快,已經練到了第二層,勁分虛實。
有了滄海神功之助,他速度更快。
五天之後,兩人到了鳳鳴城,直接進了城,找到李家。
此時,李家賊去樓空,只有空蕩蕩的大宅,還有幾個守院的老僕,昔日的繁華已經散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