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皺眉,他虛空之眼俯視,找了一處豪華的府宅,鑽子進去,老老實實躲在一座假山上,化為一尊山石,一動不動的坐著。
乍一看去,就是一塊兒石頭,很難認出是人。
這府宅里護衛甚多,人來人往,不停的有人走動,拿著火把,照得周圍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甚至還牽著狗。
不過,李慕禪有他心通,精神如龍,這些狗遇上他,直接啞無聲息,不敢出聲叫喚,沒人發覺他的存在。
隨著時間流逝,終于有士卒排查到這邊,卻停下來。
李慕禪坐在假山上,听得外面的動靜,有人在爭論。「李太爺府上,不必再搜!」一個士卒說道。
有人哼道︰「上峰有令,任何一家都不能錯過,這個家伙很狡猾!」
「!}有命令,但大伙執行時,要靈活一些才是,不能死板,一絲不漏,就是都統過來,也不敢搜這里的!」
「胡說!——
「我胡說,那你搜搜看,挨了打,咱們都統不但不會出頭,反而再揍你一頓,給李太爺消氣!」
眾人默然,停在府宅外,一動不動。
「依我看,咱們也甭多此一舉,這李府戒備森嚴,就是飛鳥也甭想落進去,又是人,又是狗的!」
「就是,要有人,早就有動靜了,李府的護衛-,個個是高手,黑鷹騎的人也不是對手!」
「比咱們白馬營還差一點兒的!」眾人轟然笑道,隨即轉開了。
李慕禪長吁一口氣,他們知趣最好,也省得自己再溜,沒想到這四個老桑伙下手狠,竟攪得天翻地覆,一點兒不怕自己丟臉。
這四人的武功,個個絕頂,自己不敵,好在自己有燃燈術,加之內力深厚無加,咸力更猛,才在猝然之間月兌身。
他們若有防備,想月兌身可難了,想必他們也有秘法。
一直等到夭快亮了,外面的動靜慢慢減弱,李慕禪盤膝坐在假山上一動不動,虛空之眼俯視,看著周圍動靜。
夭快亮時,各自收隊,黑鷹騎與白馬騎的人都回去,卻不見四個老者,李慕禪不敢探察大遠,只在這座宅子附近而已。
他估計,這四個老者能感應到別人的窺探,一旦覺察到了,就能循之而返源,找到自己。
待天色大亮,城中才安靜下來,老百姓們開始出來忙活。
李慕禪飄身出了李府,神不知鬼不覺,然後找了一家酒樓。
酒樓不大不小,算不得靈雲城最好的,但勝在干淨,布置得簡潔大方。
李慕禪一邊喝著飯,一邊听周圍的議論,听了一會兒,忽然跟身邊一個中年男子打听,靈雲城里哪里有賣鷹的,他想買一只鷹玩玩。
那中年男子大鼻子,身材魁梧,一身酒氣,眼神卻清明,笑道︰「買鷹?兄弟你買鷹做甚?」
李慕禪笑道︰「我喜歡打獵,找要一頭鷹,省事兒!」
中年漢子點點頭︰「唔,那倒也是,這樣罷,我對城里的鳥市很熟,一會兒我帶你去!」
李慕禪笑道=「再好不過多謝了小二︰上一壇滾金刀!!
滾金刀是這家酒樓的招牌酒,李慕禪喝過了,覺得味道一般「口感一般,只有一樣一一性烈。
看樣子,這滾金刀深得大伙歡迎,人們多數要叫一壇,不過,這一壇的價格也不匪,尋常人也要掂量一二。
李慕禪看這中年漢子模樣,知道是個喜歡酒的,給他錢,不如給他酒。
果然,中年漢子頓時眉開眼笑,端著碗坐到李慕禪對面,接過小二搬上來的酒壇,伸掌抹過封泥,大鼻子抽*動幾下,滿臉陶醉,哈哈笑道︰「兄弟真是痛快,來,老關我敬兄弟一碗!」
他斟滿了兩大碗,端起來一飲而盡,李慕禪也奉陪。
兩人一口氣喝了三碗,這才放下碗說話,中年漢子通報了姓名︰關不平,乃-一家鏢局的鏢手。
李慕禪也通報了姓名,李明空,原本是一個和尚,後來還俗,做了一個富家翁,吃喝玩樂為業。
關不平哈哈大笑,雖有些看不起李慕禪,卻親近得很,他明白,能吃喝玩樂的,都是家大業大,尋常人想吃喝玩樂,根本沒那資格。
就像自己,雖有好身手,但一趟鏢下來,能賺不少,卻架不住自己的酒量大,很快都喝了,錢還不夠花的。
兩人很快喝光一壇,大部分是關不平喝了,李慕禪很少,嫌酒味不正,關不平看了,更不懷疑。
李慕禪又叫了一壇酒,提著出了酒樓,與關不平一塊往北走。
一直走出了城門,到了城外的一片樹林,隔著很遠,便听得鳥兒嘰嘰喳喳,蟋蟀啾啾,百靈鳥清脆鳴叫,各種鳥雀叫聲此起彼伏,揉雜在一起。
關不平抱著酒壇,呵呵笑道︰「李兄弟,這里就是賣鳥的,什麼都有,鷹也不少,咱們一家一家看。
李慕禪點點頭,往里走,只見樹林里三三兩兩的人,樹枝上掛著一只只籠子,有的直接放在地上,里面是各種鳥。
李慕禪走走停停,看到了不少的鷹,一個個站在籠子里,雙眼炯炯,透著桀驁不馴。
關不平嘖嘖贊嘆,一路之上所見都是好鷹,可看李慕禪,無動于衷,好像沒什麼興趣。
「李兄弟,你究竟想要什麼樣的鷹?」關不平湊上前,一身酒氣撲鼻而來。
李慕禪搖頭︰「看遍了再說。」
「唔,鄖倒也是,那咱們先轉遍了!」關不平覺得有理。
李慕禪慢慢妁走,他想讓鷹練內力,有個先決條件,這鷹得足夠聰明,否則,根本學不會。
這一路上看下來,卻沒有覺得滿意的。
他搖搖頭,關不平見狀,覺得納悶,這里的鷹都不錯呀,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眼光就是高。
李慕禪忽然停步,眼前是一個潦倒的青年,穿著破破爛爛的短衣,差點兒遮不住身子。
他雖蹲在地上,縮著身子,骨架卻高大,可惜面黃肌瘦,像被餓了許多,隨時會倒下去一般。
他身邊一只籠子,里面蹲著兩只鷹,羽毛凌亂枯黃,都閉著眼楮,輕輕顥抖,像要隨時倒下。
一只鷹雄壯,另一只嬌小,但兩頭-鷹都打著擺子,隨時會倒下去。
一看這樣,關不平皺眉,哼道︰「這位小哥,你這兩頭鷹馬上就完了,還擺在這里做甚?」
寺年忙站起來,個頭直接超過了關不平,姻;有威勢。
他忙憨厚笑笑︰「兩位兄台,看看我的鷹吧!」
「你這鷹是怎麼回事?」李慕禪伸手指指。
青年搓搓手,猶豫了一下,無奈嘆道︰「這是一對兒,這母的生了病,公的也不吃飯了,這不,餓成這樣了。
李慕禪皺眉,深深看他一眼。
「還有這樣的鷹?」關不平不信。
青年忙道︰「我若有瞎話,夭打五雷轟!關不平看了看籠里的兩頭鷹,搖頭道︰「可惜了,快不行了。
這個時代,沒獸醫,人生了病,多數都醫不了,更別說鷹。
青年露出悲傷表情,嘆道︰「這兩只鷹是我老爺子從小養大的,可惜,老爺子去年沒了,這兩頭鷹也快不成了。」
「這鷹要價幾何?」李慕禪皺眉打量著,淡淡問。關不平忙道︰「李兄弟,兩頭死鷹,要它們做甚?」青年緊張的看著李慕禪,忙道︰「只要十兩銀子!」李慕禪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拋了過去︰「拿著罷。
關不平目瞪口呆,覺得不可思議,青年忙不迭接過銀子,飛快收進懷里,忙道︰「它們是公子了的,告辭!」
說罷,他閃身便是,腳步匆匆,生怕李慕禪反悔,看著面黃肌瘦,走起路未卻如一陣風,轉眼消失在樹林里。
這兩只鷹若沒病,百兩銀子也不賣,如今病得快不行了,他無力醫治,能賣個十兩,已經算是老天開眼。
萬一這個公子哥醒過神,反悔了,再也激人敢買了!
關不平合上嘀,回過神,忙道︰「李兄弟,這怎麼使得!
李慕禪走上前,提起鳥籠,道︰「難得如此忠貞之鷹,值這個價錢。
關不平急忙道︰「李兄弟,問題是,它們快不行了,一帶回家,說不定馬上就死了!」
他自覺喝了李慕禪的兩壇酒,總要忠于人事,替他買一頭好鷹,可沒想到,他頭腦發熱,競買了兩頭快死了的鷹。
李慕禪笑笑︰「我看它們難得,想救一救。
「他們這個樣子,誰也救不了。」關不平搖頭,指著兩鷹的羽毛︰「你看他們羽毛枯黃,是病如膏肓,時日無多了!」
李慕禪笑了笑,沒說話,只低頭看鳥籠,兩只鷹顫顫巍巍站著,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李慕禪抱拳笑道︰「關兄,咱們暫且別過,你在饋威鏢局是吧,改日我再找你玩。」
「李兄弟……」關不平還要勸,李慕禪擺擺手,迤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