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從錢萊的口吻之中,听出了些許遺憾、懊惱。果然,听了之後,錢萊的神色變得好了很多,心情重新恢復了平靜,完完全全投入到了欣賞之中。
萬丈雲帶,只在須臾。很快,第四層雲帶也被眾人沖破,進入了第五層之中。這里的天蓬山,林木愈的繁茂,鳥獸蟲魚等也變得更多,其中,甚至已經出現了一些珍禽奇獸。越往上飛,珍禽奇獸便越多。漸漸的,就和長夜島一樣,諸般神獸以及太古凶獸的後裔都變得隨處可見。
不過,這里和長夜島還是有著裁然的不同。長夜島上,乃是永無休止的廝殺,充滿了暴戾和血腥。而這天蓬山,哪怕是凶獸的後裔,都顯得很是祥和,一舉一動,都飽含著優雅。
鐘元屈指一彈,一道勁風如箭般,射向了一只正在草叢漫步的七彩仙鹿。遙遙的,隔著七八丈遠,七彩仙鹿的身上,便騰出一片七彩霞光,將其當下。而後,抬頭望向了高空雲帶之中的黑色祥雲。
那一雙眼眸,雖然平和卻內蘊著無上的威儀。乍然一聲嘶吼,七彩仙鹿一躍而起,踏空而行,朝著玄陰圖飛沖了過來。
同時,其頭微微低垂將兩只枝權虯結的鹿角,對準了玄陰圖。很顯然,是要憑借自身最為銳利的武器,來進行沖撞。
看到這個,鐘元卻是點了點頭明白這祥和,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神獸體堊內流淌的血脈,注定了他們,不會真個被安逸的環境給消磨成寵物的。當下,鐘元九疑鼎動,盈虛世界所化的清靈光氣便如長河滴滴,奔涌而下,一下子,便將七彩仙鹿籠罩在了里面。
不過片刻,盈虛世界回收七彩仙麾也隨之消失不見。
見得如此,元辜卻是奇怪的道,「鐘教主為何不多收幾個?這里的神獸、凶獸,並不是廢物,可以說,正符合你的要求啊!」
「話雖如此但是,這里現在可不是無主兒之地,任人出手。我們還是先行拜見過主人再說吧!」鐘元笑著回道。
五、六、七,三層雲帶,罡風一層比一層猛烈。到得第七層之時那風力,已然凝練了純粹的波濤,匯成了無盡的汪洋,在這高天之上,奔涌著、澎湃著。
玄陰圖在其中穿行,阻力非常之大。不過,元鼉到底是幾乎等同天仙的存在,再起浩瀚力的催動之下,玄陰圖所化黑雲,依舊沒花多少夫兒,便行沖出了第七層雲帶。然而,沖出之後,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卻並非是想象之中的仙家妙境,而是一片窮荒陰晦的決定,與先前所見的大相徑庭。
「這里就是天蓬山絕巔嗎?怎麼這般的荒涼?」錢萊期待了好久,故而,話語卻是禁不住月兌口而出。
這般的情況,鐘元自然也是頗為訝異,即時間,萬魔眼便行展動。眼之下,這滿目的荒涼盡數化作瑤草琪花,曼妙無比。這一刻,他哪里還不清楚,眼前這些,都是幻境!當下,他也不出手破之,而是遙空拱了拱手,道,「貧道乃紅木嶺掌教鐘元,今日特地帶門中長老、弟子前來拜山,還請劉真人不吝賜見」
此言一出,立時間,鐘鳴磐響,仙音陣陣。
伴隨著聲響,這滿目的瘡癭、荒涼之景,宛如鏡子一般,破碎了開來,取而代之的,依舊是青山綠水。往上不過三五千丈,便有無數的彩雲環繞,彩雲之中,隱隱耳見無數的宮闕館閣。
這時,一道彩雲從中沖出,十數位男女修士立身其上,冉冉落下。
為的,卻有兩人,一個是千童子模樣,只有十五六歲,手中持著一根與其等長,通體嫣紅的玉杖。而另一人,則做婦人打扮,年齡在三十歲許,貌美異常。
眾人落下之後,那小童子卻是當先開口道,「不好意思,卻是怠慢貴客了!適才,我等見得鐘教主一行使用著玄陰圖這等凶戾器,還以為是天婬教的余孽又出世了。所以,卻是一直在留意防備,並未即時的撤去幻象禁。」
「劉真人在此仙山逍遙無極,莫非與天婬教還有過什麼瓜葛不成?」鐘元隨之而道。
「那是在家師來此之前的事兒了!」童子簡單的回了一句,便將話題轉過,「在下阮糾,人稱赤杖仙童,乃是家師門下徒。這是我三師妹甘碧梧。我等雖然少履中土,但是,中土神州的情況,也還走了解的。
現而今的紅木嶺,在鐘教主的帶領下,可是一片輝煌,如日中天啊!」
「阮道友實在是謬贊了!」鐘元趕忙客氣,隨之又向阮糾等人介紹了自己一行人。
客套過後,火無害收了玄陰圖,眾人齊齊的乘坐那七彩祥雲,向山頂飛去。
到得地方,又有好些修士迎將出來。這些人無一例外,女的漂亮,男的英俊,仿佛天下靈秀,盡在此地一般。還好,鐘元的兩名弟子火無害、錢萊,都是數一數二的俊秀男童,資質也是奇佳,否則,自己這大派之主,卻是免不了落面子了。
天蓬山頂,乃是一片平地,兩面芳草成苗,繁花如繡。當中玉石甫路,又寬又長,其平如鏡。盡頭處,背山面湖,矗立著一座宮苑,廣約數十百頃。內中殿宇巍峨,金碧輝煌,飛閣崇樓,掩映于靈峰嘉木,白石清泉之間。
林木大都數人合抱,枝頭奇花盛開,如燦爛雲錦,多不知名。清風細細,時聞妙香,萬花林中,時有幽鶴馴鹿成樣翔集,結隊嬉游。
上面是碧空澄霧,白雲縹緲;下面是瓊樓玉宇,萬戶千門。更有奇峰撐空,清泉涌地,點塵不到,溫暖如春。端的是清麗靈奇,仙境無邊。
天蓬山仙境廣闊無比,自非短時間內所能盡覽,鐘元一行在阮糾、甘碧梧的引領之下,僅僅觀看著沿途的風景,都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從一片花林出來,卻是見得一汪小湖,上面,長橋臥波,連向一處極為富麗堂皇的宮殿。外面的地面,都是極為罕見的晶玉堆砌,頗具氣嘉
那長橋盡頭,卻是有一個中東修士在哪兒等待著。一見得眾人出現,便立時迎了過來。」師傅、師叔,祖師已在里面等候了!」
「嗯!」赤杖仙童阮糾點了點頭,對著鐘元道,「鐘教主,元鼉道友,請吧!」
入得大殿,鐘元卻是在正前方的高台之山,見到了天蓬山仙境的主人——赤杖真人。赤杖真人須潔白,連眉毛都是如此,但面貌卻甚是年輕,鶴童顏這個詞,在其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現。
赤杖真人本身,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機出,就好像是一介凡人一般,但是,正因為此,越顯示出了他的莫測高深。
鐘元曾經與兩位天仙對陣過,見過的則更多,在他的印象之中,能夠穩穩的壓過他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從來都只以元嬰出行四方的極樂真人李靜虛了。其他的,包括已死的惡鬼子仇魄在內,都有不如。
不過想想也對,能夠以非童身,雙修之入道,豈是等閑可比?
對于這般的大能,鐘元自然不會擺什麼架子,故而,卻是當先拱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禮。」劉真人既成就了大道,又得享逍遙,真是令我等羨慕啊!」
赤杖真人聞此,面上卻是露出了促狹的笑容,道,「鐘教主是真的羨慕嗎?若是如此的話,那卻是不妨就在這天蓬山隱逸下來」,
「這個我也想啊,可是,我現在卻是肩負這一派振興之重任,卻是沒辦了!」鐘元卻是听不出赤杖真人僅僅是口舌的玩笑,還是真個有意如此,前者倒也罷了,若是後者,他就必須得有所小心了。
心念電轉,鐘元決定開門見山,「我這次出海,乃是為了不久之後的紅木嶺開府,搜集一些奇花異果,做待客之用。久聞天蓬山仙境的藍田玉實乃是世間絕頂真品,所以,特來告求一些。
當然,我也知藍田玉實的珍稀,故而,卻也準備了相應的珍稀果品,以作交換!」
說話之間,鐘元便將自己此番出海之後,所得有多的一些珍稀果品,諸如陀羅蕉之類,取出了一些。這些靈果,單獨論起來,自然是遠不如藍田玉實,但是,加在一起,卻也差相仿佛。不過,赤杖真人卻並未讓身旁的侍者前去取,而是一擺手,道,「鐘教主這是干什麼?難道區區幾牟果子,我還送不起嗎?快收起來!」
說到這兒,赤杖真人即刻間吩弈道,「丁綿,你且去寶庫之中,取一匣藍田玉實與鐘教主!」
「妾!」
一今年約十五六歲,漂亮之極,但身上偏偏有一種無比滄桑氣息的少女出列,應了一聲,便即去了。
見得如此,鐘元雖然還不能完全的確定,赤杖真人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是,卻明白,動手的可能性,卻是不大了。對于赤杖真人的這般表態,鐘元自然不能就此應下,堅持要將這些靈果留下。
一番客套之後,赤杖真人還是收下了。不過,經此一遭,兩人的行為卻是不算交易,而屬于互相饋贈了。
輕而易舉的,便將來此的目標達成,鐘元自然是很高興,妙語連珠,與赤杖真人一門都談論的很是熱烈。
鐘元在天蓬山,待得了三日夫兒,而後,便以還需轉往他處為名,告辭離去。
鐘元等人離開之後,赤杖真人卻是問向赤杖仙童阮糾道,「你與鐘元的接觸時間,也不短了,心中有什麼感覺?」
「此人心中,有一個龐然無比的野心。今後,必定掀起無數的腥風血雨!」阮糾即時的回道。
對于阮糾的回答,赤杖真人未置可否,面色也絲毫未變,不過,話題卻是轉過,問道」,你停留在地仙巔峰,已經很久了吧!」
「是!」阮糾立時回道。
「再在山上修行,也沒有什麼效果了,趁著紅木嶺開府的契機,你就帶著門中所有遇到瓶頸的弟子,下山去吧!」赤杖真人緊接著道,「屆時,記得將那三百套寶宮室都帶上,作為賀禮,送給紅木嶺!」
「宮室?師傅,這可是我們數百年的心血啊!」阮糾大訝道,「而且,這也是接待上界群仙所用,怎能隨便送人?」
原來,天蓬山頂,乃是靈空仙界與人間的通道之一,屏障最是薄弱。故而,以前卻是多有仙人由此下界,在天蓬山聚會、游玩,緬懷當年在人間的情景。
群仙盛會,乃是好事兒,只不過,有時候兒過來的人太多,天蓬山仙境本身的宮殿卻是不足。天蓬山,乃是天成的靈境,諸般宮殿暗合一座天然陣圖,故而,卻是不能隨意的增加。雖然說,仙人各有神通,可以隨意幻化出來,但是身為主人,自然應當考慮周到。
所以,赤杖真人便命令門下,采取蛟絹文錦,美玉靈木等諸般靈材,煉制一些寶形的樓閣宮室。平日里不用之時,便收將起來,需要用時,便行放出,依山傍水,供仙人們居住飲宴。
初始之時,乃走出于必要,但是,因為每個人煉制的水平不一,材料不一,所以,自然就又高又下d在那些精美的廣受上界仙人好評,欣于入住之後,不知不覺間,眾弟子便產生了一種攀比之心,各自開始瘋狂的煉制起宮室寶,而且,極盡華美之能事。
非但如此,便連其中的陳設布置,乃至于桌椅、床椎、被褥等物,都刻意的追求華美。
仙境逍遙,眾弟子又都是利用修行的閑暇之時來進行煉制,故而,一開始赤杖真人也沒有太過于在意。然而,如是的風潮,持續了兩三百年,仍不見削減,赤杖真人方才覺眾弟子有些過于瘋狂了。
這時,他雖然出手制止了這般的行為,但是,已然成就的宮室寶,就有三百余件。那些器,則更多。
這些宮室寶,雖然不能用來爭斗、防守,但是,阮糾說是他們數百年的心血,卻也的確是不假。驟然間就這麼送出去,他還真有幾分不舍。
「我們天蓬山,已有數十年沒有上界仙人下界了吧!」赤杖真人道。
「是,可是,若是再來呢?」
「不會來了!人間大劫已起,一入人間,便會沾染上劫氣,除非殺劫完結,否則,根本就回不去了!而此番殺劫之烈,非比尋常,縱是上界仙人下界,也難免身隕。他們好容易月兌而出,又豈會再來趟這渾水!」
說到這兒,赤杖真人稍稍一頓,又道」「為師也不妨實話告訴你,讓你帶領那些遇到瓶頸的弟子下山,既是為了悟道,也是為了渡劫。殺劫不比天劫,躲是躲不過去的,參與進去,正面應對,生機反而大些,一味躲避,恐怕屆時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赤杖仙童也是聰明絕頂之人,否則,怎會被赤杖真人視為衣缽傳人。听得這個,心中立時間便有所明了,當下里道,「師傅,你讓我送此等重禮去紅木嶺,莫非,紅木嶺便是渡過此番殺劫的關鍵?」
「或許是,或許不是,誰知道呢?」赤杖真人慨嘆了一聲,繼續道,「殺劫之中,天機混芒,再如何高深的推演妙,也難以窺見其一二。不過,紅木嶺的崛起,卻是突兀非常,簡直有如神助,我卻是懷疑,紅木嶺一脈,正是應殺劫而出!
應殺劫而出者,只會是兩種結局,一種無比淒慘,一種無比風光乃是兩個極端。具體為何,我現在也難以判斷,不過,你多與紅木嶺中人結交,時日久了,自然能夠看出一些端倪來。屆時應對起來,就可以事半倍了!」
「師傅高瞻遠矚,弟芋當真是遠遠不能及!」赤杖仙童阮糾听得這個,原先的那點兒不情願,立時間煙消雲散。
「行了,馬屁就不用拍了,好生準備吧!」赤杖真人笑著呵斥了一句,道,「鐘元要舉行開府大典,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你趁著這個機會,好生修煉一下,力雖然難有提升,戰力卻是沒問題的。下山之後,就沒山上這般的安逸了!」
「弟子明白!」
「師傅,你覺沒覺得,那赤杖真人,對我們這素不相識之人,過于好了些?」火無害的天性,對于人心很是敏感,故而,出了周天火陣之後,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為師自然清楚,不過,終歸是好處我們先行到手了。他若是真心倒也罷了,若是有別樣心思,就等著看誰的算計更高明吧」鐘元的面上,卻是露出了一抹自信無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