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抵達時,我在門外听到他們爭論。可等到我一進去,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時,爭論卻立刻休止。接著,就是村長的一番長篇大論,村民們就沒有任何異議的開始撤離開。」
「哈哈哈!很顯然,這很不自然。剛才還吵得鬧翻天了呢,怎麼你進去就不吵了?你是什麼大人物嗎?憑你一個十一歲的小屁孩有什麼能力阻止他們吵架?有趣,有趣極了!那麼,所以呢?」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我就開始尋找。最後,在火爐上,找到了村長的第二個謊言。」
「花瓶!嘿嘿,對不對?看來我的運氣也挺高的嘛~~~!…………好好好,你繼續說,我不插嘴。」
「正是花瓶。那些花我檢查過,是真花。可是,把鮮花放在會發熱的火爐上這件事,正常嗎?當然,現在是夏天,火爐不會經常用,所以放一下原本也沒什麼。可當我把花瓶拿起來的時候,卻看到了下面有一個十分清晰的擺放痕跡。而且那個痕跡,一定是長期擺放某樣重物,並且長達兩三年以上都不曾挪動過的東西。」
「之後,我查看了旁邊的相框,裝飾品等等。發現底下的印痕都差不多。如果是要擺放花瓶的話,火爐上的地方其實很空閑,為什麼不就這樣放上去,偏偏把原先擺放在那里的東西換成花瓶呢?擺在這里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非要這麼快的撤走?而且,還是換了一個大小形狀差不多印跡的東西來掩蓋?」
「接著,我就開始尋找各種堆放垃圾的地方。最後被我在那座垃圾場里,讓我找到了我要找的東西——」
「一尊雕塑。」
「具體講,那也不是一尊完整的雕塑,而是只有一個黑色底座的雕塑。可以看得出來底座上面應該有些什麼,但由于被摧毀,所以無法分辨。從大小和留在印跡上的著色痕跡來看,這東西很明顯就是原先擺放在花瓶印跡上的東西。但村長把這樣一尊雕塑從家里特地拿到這麼偏僻的垃圾場來扔掉,其理由是什麼,讓我立刻產生了懷疑。」
「他為什麼不想讓我看到雕塑?如果我看到了雕塑會產生什麼後果?這兩個問題,在之後的那次篝火會議中,我得到了解答。」
「按照他的說法,早在一年前他就開始反抗維門。既然是開始反抗,那當然不會在自己的家中擺放反抗對象的雕塑。所以說,這又是他撒的一個大謊,通過和所有村民聯合起來演的一樁‘英雄孤獨,無人鼓勵’的戲碼,讓我來加深他反抗了兩年之久的印象。」
「呵呵呵,也就是說他被你找到雕像的這件事,徹底讓他的反抗者的假面具被撕破!不僅沒能消除你的疑問,反而讓你的疑問變得更多了,對吧?有趣。那麼,請你接下去,說說村長的真正意圖,到底是什麼!」
「……………………他的真正意圖……也就是真正的祭祀。對于真正的祭祀祭品來說,恐怕既不是所謂的食物,也不是一半的壽命,而是………………」
「一個,年幼的孩子的生命。」
說到這里,白痴不自覺的低下頭,看著懷中的面包。在遠方那廝殺震天的喧囂之中,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見此,白痴不由自主的再次將她抱緊了一點,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貼在她那張小臉蛋上……
「在村子里居住的這些天里,我從沒見到過有孩子在路上行走或玩耍。去他們的家里,就只看到母親帶著孩子縮在角落。之後,我又想起了到來時的第一晚,在村長家外面听到的那陣議論,說的是‘去年誰誰誰已經做出過犧牲了,今年也該村長您了。這個主意是您定下的,現在沒有辦法,也該是您出力’這種話。再配合當時村長家的三個孩子全都在樓上,一副生怕被人抓走的模樣來判斷……」
「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很有趣的推論,但還不夠完美。這並不能說祭品一定是孩子,你必須說出更正確的證據來。」
「證據就是我在出發離開學校之前,坎帕先生說過的一番話——」
「帝國邊境進行了軍事封鎖,用來查找叛亂者。」
「查找叛亂者而進行軍事封鎖是今年才開始實行的。可去年還相安無事的德薩普什村為什麼今年一被封鎖就會陷入困境?配合村長的那些謊言,村里孩子們和母親們的反常舉動,再通過到達這座村子的人是我和面包,而不是其他大人或女人來判斷,這座村子極有可能在進行著一種交易——」
「人口販賣。」
白痴淡淡的說出這個詞,視線瞄向遠方。在那里,那只魔獸的胸口已經插滿了投擲長槍,但它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似的,繼續進行著屠戮行為。
「為什麼村子里的女性全都那麼漂亮?為什麼這麼多的漂亮女人都願意嫁到這麼一個窮山溝里來?那如果換一種想法,她們不是自願來的,而是被誘拐來的呢?這樣一想的話,就能夠變通。獻給維門這位豐收之神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用拐來的呢?」
「這樣的話,那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這座村子每年向那頭魔獸奉獻一個拐來的孩子,然後那頭魔獸就守護這座村子的土地年年大豐收。由于貢獻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村長家里才會擺放那尊魔獸的雕像進行心甘情願的膜拜。可由于今年帝國進行軍事封鎖,他們無法再進行人口販賣的活動,所以在臨近八月份時才會如此焦急,生怕出現現在正在出現的這一幕。」
那只蝙蝠煽起一座屋子的屋頂,將里面一個抱著腦袋發抖的男人一起壓在了瓦礫之下。
「這些只是狀況證據。而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我裝村長的尸體的那口箱子。那只箱子看起來使用了很多年,可讓我奇怪的事它里面為什麼不做成正方形的空洞,而要特意設一個階梯呢?其實很簡單,答案就是……」
「把孩子放進去,孩子就能坐在那格階梯上,防止小孩子在里面滾來滾去,對不對?哈哈哈!你說的很好,全都說到點子上了!不過話說回來,那位村長先生也是了不起的演員啊。不,應該說這個村子本身就是一個演員的集合體。跨境的人口販賣畢竟是一項大工程,如果不是全村緊密配合,全村人一同出力的話,還真辦不到。他們的通力協作應該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鍛煉出來的吧。」
眼看看,村子里的房屋已經被毀去三分之二,火光開始在村子里蔓延,遠遠望去,橘黃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升騰而起,就如人類的靈魂升天一般。
「好了!那麼接下來,就請你告訴我你在得知村長的全部意圖之後,這樣進行行動的理由吧!哦,對了,我不要你毀滅村子的理由。就我自身來說,你能夠動不動就毀滅一兩個村子當然是我最願意看到的事情。唯一可惜的是你不是用我來毀村,而是借那只小東西的力量,讓我覺得刃口有些發癢,想砍點什麼東西。」
白痴頓了頓,拍著面包,緩緩說道︰「我的任務不是揭發這個村落的人口販賣,而是殺掉那頭豐收之神,並且取回它的心髒。只要故意惹怒它,它就一定會沖進村子,進行大屠殺,而村民為了活下去也會反抗。在此期間,我就能夠判斷出那只蝙蝠的心髒部位到底在哪里。」
豐收之神維門的胸口已經插上了近百根長矛,但他還是站著,沒有絲毫要倒下的意思。很顯然,村民們的這些錯誤行為已經告訴了他,這只蝙蝠的心髒不在胸部!而他,也不需要冒生命危險去確認這件事情了。
「有趣,有趣!利用身邊一切可用的資源,為情報戰做好準備!你還真的是越來越得‘六劍’的宗旨了呢~~~不求華麗,只求簡單。用自身損傷最少的方法,最大限度的獲取敵人的情報,為自己的勝利增添勝算。我忽然覺得你這小子也許真的很難死掉,因為你根本就不會允許自己進入危險的境地?哈哈哈哈!」
暗滅笑著,十分殘酷的笑著。而白痴也已經解釋完了,通過那些村民們「血與火」的「奉獻」,他也終于知道了那頭蝙蝠的心髒部位究竟在哪里。他站起身,將面包重新綁在身後,右手的暗滅化為長劍。
「但有件事,如果那位村長真的想要把你和這丫頭獻給那只蝙蝠的話,他為什麼不抓住你,然後把你關起來呢?這比起毒掉全村的農田,讓全村人一起做戲比起來要輕松的多了吧。」
「…………因為,他是一個十分冷靜,且精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