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最無垢的忠誠
「陛下屬下……屬下失態了。」
戴勞望著木瀆,對自己沒有听完話就離開的失策舉動而懊悔。但木瀆卻是笑笑,對于自己的下屬第一反映是警惕而不是放松,不僅沒有責怪,反而還夸獎了一番。
「表哥?難道真的是你?」
此時,跟著戴勞一並沖進病房的因斯爾頓看到病床上的那人,失聲驚叫了出來他立刻沖到病床旁,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床上的那個有著黑色眸子的人,
「怎麼……怎麼會這樣?听到你受傷的消息後,我簡直不敢相信表哥……你……你……」
說著說著,因斯爾頓就握住床上那人的手,跪在床邊,哭了起來。戴勞此時也是走了過來,看了一下病歷之後,搖頭,嘆息了一聲。
「戴勞,這名戰士……是你的屬下?」
木瀆看著戴勞和因斯爾頓如今的反應,除了驚訝之外還是驚訝戴勞的手下竟然有著如此強力的戰士?實在是讓他這名國王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戴勞卻並沒有因此邀功。他十分惋惜的搖了搖頭,說道︰「很抱歉,陛下,雖然這位戰士從名義上來說,的確是隸屬于古德塞家族,但由于他們家族人煙稀少,所以幾乎沒有被我重用過。這一次動用他,也是因為我的這名手下的極力推薦,我才任命的。只是沒想到……咳……」
戴勞惋惜,搖著頭。但同時,他卻在偷偷的給因斯爾頓使眼色,讓這位表弟痛哭的更加失聲一點,上演人世間最為悲情的一幕。
「原來如此,咳……戴勞,你的手下竟然有著這樣的人才,但你卻直到失去之後才發現,這實在是你的一大失策。為了這名戰士的犧牲,你必須承擔起一些責任來。」
「是,陛下,我會照辦的。」
在木瀆責怪戴勞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戰士卻是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嘴巴一開一合,更是想要說話。因斯爾頓連忙湊上去,听了一會兒後,他轉過頭,有些猶豫的說道︰「陛下……」
他看了一眼戴勞,才繼續說道——
「他……有些話想要直接和您說。」
戴勞的拳頭一緊,緊緊盯著這名「得力干將」,微笑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異樣的色彩。但木瀆卻沒有發現這一切,而是直接走上去,將耳朵貼在這名戰士的嘴旁。
「嗯……嗯……我知道了。」
不一會兒,木瀆嘆了口氣,直起身。他十分滿意的朝這名戰士點了點頭,這名戰士也是眼含忠誠,望著戴勞。
「戴勞,這名士兵不願意我繼續罵你,他說他為了國家,為了我,為了你戰斗是理所應當的。而且他沒有侮辱自己的使命,成功拖延住了那些邪火的軍隊,這才有臉再次來見你。可見,他對你的忠誠實在是讓我都有些羨慕的程度啊。」
听到木瀆這樣說,戴勞眼中的異樣才消失。他再次朝著床上的人點頭,然後來到床邊,坐下,輕輕的握住他的雙手,表達感謝。
「好吧,既然是你作出的派遣部隊的決定,事實上,這也的確是奏效了。那這份功勞的確應該算在你的頭上。戴勞,你真的是立下了大功,我簡直就要以你為榮了」
戴勞听見木瀆的夸獎,急忙跪下,說道︰「不不不,我應該感到慚愧我竟然直到現在才了解他的實力,害得他落到如此下場。又怎麼可以獨佔他的功勞?陛下,還請您賞賜他吧對于我,屬下現在已經是羞愧不已了」
床上的人再次睜開眼楮,露出期盼的色彩。木瀆笑著,再次彎下腰。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哈哈一笑,抬起頭,說道︰「上司與屬下如此的和睦,如此的謙讓,這實在是讓我高興我的部下們如此卓越,雄鹿帝國什麼事情做不到?你們都有功,都有功」
「不不,陛下,請單留給他吧。他的家族現在幾乎沒有什麼身份。請替他升一級爵位,成為伯爵吧」
「好吧既然你這麼強烈的要求,戴勞,你這份關心下屬的心,我會記住的。雄鹿以有你們這樣的戰士為榮」
戴勞笑著,表示自己的歉意。
木瀆笑著,拉著小金的手,一邊用屬下們的歡愉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悲傷,慢慢走出了房間。他再次來到邪火的手術室前徘徊,良久之後,才在那些將領們的催促之下,前往雨飛雪的主城,宣布此次暗鹿攻伐戰役的結束。
木瀆走了。
病房內,只剩下因斯爾頓,戴勞,以及躺在床上的杜扎德?莫里爾。
此刻,無法說話的杜扎德正睜著熱情的雙眼,萬分期待的看著戴勞。那雙眼楮里充斥著的不是怨恨,也不是後悔,而是滿腔的忠誠,和決意。
而戴勞……
他,則是微笑著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這名戰士的胸口。
「兄弟,我的好戰士。」
他眼神中的微笑中,流露出以往決不可能會出現的惋惜,與憐憫。
「說真的,我戴勞在這官場上模爬滾打了那麼多年,早已經自認為看透了人性的黑暗與狡詐。曾幾何時,我甚至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了所謂的忠誠與奉獻。一切,都是利字當頭。除了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相信的了。」
撫模著這名已經殘廢的戰士的胸口,戴勞眼中的目光稍稍顯得柔和。那笑意,也沒有了過去的冰冷,和略帶奸詐。
「但是,你,卻讓我改觀。其實你完全可以獨自攬下這份功勞,而他也的確是你的。可你為什麼還硬是要將他轉移給我?我這個公爵……其實,並沒有為你,或是你的家族,做過多少事啊……」
因斯爾頓看著自己的表哥,不失時機的說道︰「少爺,我表哥他一直以來就很佩服少爺您。曾經做夢都想要為您效勞……」
「你……這又是何苦?」
戴勞輕輕搖了搖頭,一聲嘆息。他伸出手,輕輕撫模著杜扎德的黑色頭發,看著他那始終對自己保持著期盼與熱情的眼楮,惋惜著。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你擁有這樣的實力呢?…………咳,以我總是懷疑他人的性格,即使你像我展示了,我可能也會質疑你的忠誠與另有目的吧。就好像你這個表弟,如果他不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話,恐怕我一輩子也不會重用他。(因斯爾頓表示汗顏)而你,實力與智慧兼備,勇氣與忠誠雙全。要我這個事事小人的人接受你……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的話,恐怕這輩子,我都不會接受你的。」
一旁的因斯爾頓頓時愣住了。他已經見慣了自己的少爺對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利用陰謀詭計不斷上位,有野心和真誠。但他卻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少爺竟然會對他人如此的溫存
……不過,這也是有理由的。
試問,天底下有誰會為了他人出生入死?在那足以匹敵千人的實力硬生生廢除之後,依然無怨無悔的追隨著自己心中的主人,為了主人的榮譽而榮譽,為了主人的羞恥而恥辱?如果連這樣的人都無法報以完全的信任的話,那天底下還有什麼人能夠值得信任?
原本,因斯爾頓是想用自己的這個表哥來提升自己在戴勞心中的地位。不過現在,他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看待戴勞這個主人,同時審視自己,叩問自己內心中的忠誠。
「放心休息吧。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別人可能會以為你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但我戴勞決不會。從今天開始,你將是我最重要的幕僚。」
「那個……少爺,‘之一’,‘之一’。」
「沒有之一。」
听著戴勞那誠懇的聲音,床上的杜扎德的身體小小的顫抖了一下。盡管他無法說話,但那雙黑色的眼眸之中,卻是悄悄的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好好休息吧。等這里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回家。回風吹沙。」
戴勞溫柔的笑著,輕輕撫模著杜扎德的頭發。此時,他腰間的那柄黃金劍,卻是散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盡管這股光芒很淡,不顯眼,不可能激起戴勞的注意。但這股光芒卻是存在的,溫柔的,散發著一抹……淡淡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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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鹿攻伐戰,結束了。
根據許多國家的歷史記載,曾經將周邊的小國欺壓的抬不起頭來的暗鹿帝國,在通過背叛獲得那遼闊的土地僅僅三年之後,就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最為慘痛的代價。
整個暗鹿帝國中,大約百分之三十的土地被雄鹿帝國奪回,其中包括重城羅馬,守護的峭壁因賽杜,以及原暗鹿帝國的首都,一面領海,作為重要港口的雨飛雪。其余的百分之七十的領土則是被其余的十二同盟國瓜分。就成績來說,雄鹿帝國可以說是所有國家中獲得利益最多的國家了。
在七月一日的戰斗結束之後,雄鹿方在雨飛雪城稍作調整,然後控制了一些周邊不太重要的小村鎮,于七月底開始返回風吹沙。這支凱旋之師也許並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身後跟了尾巴。不過話說回來,胡桃,乖離,澤倫斯以及小面包這四個人組成的尾巴並不那麼顯眼。一路上小面包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胡桃會忍耐不住沖上去,畢竟,她時刻都在擔心同行的兩個哥哥,尤其是木瀆,生怕他會突然間恨起來,殺掉如今依舊昏迷不醒的邪火。
白痴?這名曾經以一己之力挑戰八千人的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到是那名身負重傷的杜扎德,雖然全身癱瘓,但好歹也從危險線上爬了回來。盡管他臉上的傷痕依舊可怕,但聲音總算是能夠發出。可惜,由于聲帶受傷的關系,他的聲音十分沙啞,再也不復以前。
不過,這並不妨礙戴勞經常去探望他。在探望的過程中偶爾聊幾句,戴勞越發的發現這塊樸玉對很多事情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很多事情經過他的嘴一說,都很合自己的胃口。
這也讓戴勞越發的遺憾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見到這名知己,也恨自己實在是太過無知,竟然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把這樣的一名戰士派去送死。
八月下旬,緩慢移動的雄鹿大軍終于在這個秋意漸漸揚起,而夏暑也依然濃烈的日子里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風吹沙。重新回到故鄉的領土,雄鹿戰士們歡呼雀躍,和家人們團聚,擁抱。早已得知消息的城鎮則在皇後的指示下張燈結彩,迎接戰士們歸來的道路上充滿了鮮花與掌聲,夾道歡迎。
而這位皇後,則是不顧他人的勸阻,硬是站在了城堡的正門口。在看到自己的丈夫雙手牽著兒子和已經蘇醒過來的小杏回來之時,終于忍不住,沖了上去,一把抱住兩個孩子。
這位皇後的失態舉動並沒有被人冠上不雅,有失儀態的名頭。相反,這位皇後落著淚,哭著擁抱著兩個孩子的照片,卻成了當晚報紙上的頭條,讓無數人為了這一刻展現出來的親情,而落下了最為真摯的淚水……
那麼……
接下來,一切就都結束了嗎?開始論功行賞,皆大歡喜嗎?
(結束?開什麼玩笑?現在只是開始∼∼∼人類小子,終于……你到了這一步了。你所布的所有鋪墊現在都已經就位了該是你收網的時候了嗎?我等這一刻可是從二月份等到現在的八月足足半年啊有誰有這個耐心等你玩半年的心機,只為了對付一個你手起刀落就能解決的人啊如果不是看在這場游戲夠勁爆,夠有趣的份上,誰有耐心陪你看半年的無聊鬧劇?)
(來吧,快點收網吧,我已經快要等不及了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一想到你接下來會做的事情,我就覺得十分有趣啊快點吧……你這個人渣,你這個卑鄙齷齪,無恥下流的混蛋,快點將你計劃中最精彩的一面展現出來吧快點,展現出來吧)
(我,期待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