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天。
「大家早。」
「小董，早。」
「救火員同志，早上好，嘻嘻。」
「汗，說了別這麼叫了，啥救火員呀。」
在說說笑笑中，上班時間到了。今天周長春沒來單位，好像昨天中午開始就沒看到他，可能是又請了病假吧，畢竟周長春有腦血栓和其他慢性病，身體一直不太好。辦公室沒了人監督，其他人也都不怎麼干活了，郭攀偉低頭分析股票走勢，郭順杰只顧上網看論壇，其他的活兒大部分是譚麗梅和董學斌樁子仨人干的。
「周主任今年的病假恐怕有幾十天了吧？」譚麗梅小聲兒抱怨了一句。
董學斌一愕，「這麼多？」
譚麗梅道︰「我都是少說了的，去年好像也這樣，唉，周主任一不在，我的工作量是急劇上升啊，好在今年你和樁子進來了，要不我都忙不過來。」瞥瞥不遠處坐著的郭順杰幾人，譚麗梅低聲哼哼道︰「佔著茅坑不拉屎！」
董學斌一笑，「估計周主任明天就上班了，來，我幫你印東西。」
直到中午休息時大家才得知一個消息，周長春腦血栓住院了。
眾人沒有絲毫意外，或許說已經習慣了。
郭攀偉急忙打听了一下周主任住的哪家醫院哪個病區，旋即道︰「我去看看周主任。」
「我也去！」董學斌當然不能落後，雖然他跟周長春的關系已經很近了，這種探病也不會再增進什麼感情，可要是別人去了他沒去，會給領導留下什麼印象？領導沒準會想︰怎麼著？我住院了你都不來看看？你對我有意見啊？
郭順杰和常娟也說要去，末了，綜合辦一行人干脆打了兩輛車一起到了友誼醫院。
神經內科病房。
「周主任，您身體怎麼樣了？」
「感覺好點了嗎？」
一身病號服的周長春靜靜跟床上躺著，幾天不見，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的，氣色非常不好。他愛人跟旁邊給他收拾著吃過的飯盒，見董學斌等人魚貫而入，她就勉強笑著迎上去，道了謝，把大家買的果籃和鮮花接過來放到病房窗台上，並招呼他們坐到旁邊空著的病床上。
「都來了？」周長春嘆氣道︰「我還好，不過這兩天可能上不了班了。」
常娟故作哀傷道︰「周主任，您一不在辦公室我們都沒主心骨了。」
郭攀偉殷勤地對周主任愛人道︰「阿姨，這邊有什麼要幫忙的您盡管說，你一人要是忙不過來，要不然我下午留下吧。」
周主任愛人道︰「不用，謝謝你們惦記了。」
周長春擺手道︰「嗯，不用留人，你們忙你們的，綜合辦還不少事兒呢。」他腦血栓可能真挺重的，期間周主任去了趟衛生間，腿腳走路很是費勁，得在周長春愛人的攙扶下才能支撐身體緩步往前挪，看樣子，短時間內是沒法上班了。
寒暄關切了幾句話，董學斌等人怕打擾領導休息，就要告辭離開。
誰知周長春卻猶豫了一下，招手對他們道︰「攀偉，小董，你們倆留一下。」
郭順杰眉頭跳跳，瞥了眼董學斌兩人，轉身走了。譚麗梅和常娟樁子也緊隨其後。大家都明白，郭攀偉和董學斌在周長春心中的位置肯定遠遠超過了他們，董學斌就不用說了，剛幫周長春救文件解了圍，郭攀偉這些年更是一直奉行周主任「指哪兒他打哪兒」的原則，是周長春最得力的手下。
病房內，董學斌和郭攀偉對視一眼，狐疑地站在那里等周主任發話。
偏偏，周長春遲遲不語，沉默著嘆了嘆氣，末了才唏噓道︰「你們倆啊，是我最信任的手下，以後……」嗓音遲疑了一下，「以後……好好干吧。」見董學斌倆人莫名其妙地要問什麼，周長春一擺手，「回去吧，讓我愛人送你們下樓。」
董學斌倆人也不好多問，「那您注意身體，我們改天再來。」
周主任愛人送著他們到了走廊拐角。
董學斌轉頭道︰「阿姨您回吧，別送了。」
周主任愛人欲言又止，好像有話要說，但最後只是嗯了一聲，「綜合辦那邊你們多費心了。」
郭攀偉立刻道︰「您放心，我們肯定把工作做好。」
董學斌覺得有點不對勁，夫妻倆人都話中有話似的。
回到單位後，董學斌還跟往常一樣工作著。
下午一點多鐘的時候，郭順杰突然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也不知抽什麼瘋了，他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竟然開始認真工作了，又印文件又幫著送檔案。再過了不久，出去了一趟回來的郭攀偉居然也變成和他同樣的表情了，一臉笑容地積極工作著，那桌上的股票分析圖被他攥成紙團扔進了垃圾箱。
董學斌這個納悶呀，悄聲問樁子︰「怎麼回事兒？」
樁子莫名其妙地瞧瞧「二郭」，「不知道啊，是不是要漲工資了？」
常娟和老嚴也一副狐疑的表情。
臨近下班的當口，給政治處幫忙拿東西去了的譚麗梅回到了綜合辦，並且帶回了一個重大新聞，「喂喂，你們都听說了嗎？」
董學斌一眨眼楮，「听說啥了？」
樁子撓撓頭︰「難道真要漲工資了？」
「想得倒美！」譚麗梅丟了他一個白眼，逐而快速道︰「是周主任，周主任要病退了！」譚麗梅的一句話把董學斌和樁子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勾了過去，「我也是听政治處那邊說的！而且新主任極有可能從咱們綜合辦這些人里選一個！」
董學斌驚道︰「真的假的？」
「啊？」常娟訝然道︰「周主任不是還不到歲數呢嗎？病得這麼重？」
譚麗梅小聲兒道︰「我听了兩個說法，一個是有領導對周主任總請假的事情不滿了，另個是周主任經濟上出問題了，所以才‘被’病退的，不是自願，不然剛才跟醫院時周主任就該和咱們說了。」
經濟問題？
貪污！？
听了這個驚人的消息，老嚴稍稍一愣後就沒了其他反應，繼續看報紙。
二郭倆人則是連愣都沒愣，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我了個暈，董學斌頓時恍然大悟，我說郭攀偉和郭順杰這倆懶人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周主任病退或革職，副主任的位置就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