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平街北口。
進入十一月，早晚的空氣漸漸有些涼了，小風一吹冷颼颼的很。董學斌今兒個上班時只穿了件單衣，還不是特別厚的那種，不過他並沒有感到寒冷，因為他的心口是熱的、胸口是熱的、腦子也是熱的。
自家樓底下，剛要上樓的董學斌踫見了鄰居許科長和小東。
手上握著幾本申論測試參考書的小東臉色微變，狠狠看了董學斌一眼。
在海關當領導的許科長居高臨下地瞅瞅董學斌，撇撇嘴，對兒子道︰「走啊。」
「嗯。」小東收回妒恨的目光，和許科長一起上樓了。
自從那次公務員考以後，董學斌有好久都沒看見過小東了，原來是在復習，大概要備考年初的國家公務員考試吧。想到這里，董學斌就無比唏噓，人生真是奇妙，兩個月前自己還靠著抄襲小東的試卷才勉強通過公務員考筆試，可兩個月後的今天，小東依然在準備下一次考試，自己卻已經入了黨，當了副主任！
三樓，董學斌按了下302室瞿芸萱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半天也沒人開。
董學斌有點奇怪，四點多鐘萱姨發短信時說今晚會早回來做飯的啊，怎麼還沒到家？于是他便翻了翻兜口，拿出那串前陣子與萱姨交換的各家的鑰匙， 嚓，打開了萱姨家的門，準備先洗洗菜切切肉，把材料預備出來。可是門剛一開，一股暖呼呼的洗發水香味就撲鼻而來，是海飛絲的味兒。
「小斌？」瞿芸萱從衛生間里踩著濕漉漉的拖鞋走出來。萱姨身上只裹了一條白色的浴巾，白花花的水女敕肌膚有大半都露在了外面，深深的，豐滿的大腿，好似是穿了件無帶兒低胸超短裙，那個性感勁兒呀，就別提了。
董學斌臉上一熱，「呃，我不知道你在家，那啥，我按了半天門鈴。」
「姨剛用吹風機吹頭發來著，可能沒听見。」瞿芸萱低頭看看自己，脖子也是一紅。
「咳咳，那，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干啥？進來，趕緊把門先關上。」
「噢噢，對對對。」董學斌匆忙一關門，怕萱姨的美艷會被第二個人看到。
客廳里，瞿芸萱左手捋了捋略帶潮濕的長發，眼皮一垂，她右手揪起茶壺，給董學斌倒了杯水，「你先喝點茶，姨去穿衣服。」話音中透著股淡淡的溫柔勁兒，還夾雜著稍許酒精的味道。
等萱姨關門進小屋後董學斌才反應過來，「你喝酒了？」
臥室飄出衣服與床單接觸的細微動靜，「嗯，中午陪客戶喝了一點，現在頭還暈呢。」
「你不能喝可別硬撐，再讓人灌醉了。」董學斌很不放心。
「呵呵，知道，姨陪客戶吃飯時一般都帶著我們組里的小桃兒，而且只要不是客戶死乞白賴地攛掇，姨一般也不喝酒的，今天是實在沒辦法了，這個應酬挺重要的。」吱呀，臥室門開了，一身乳白色真絲吊帶裙的瞿芸萱走出來，順手把空調的熱風打了開，一轉頭，對董學斌溫婉地笑笑，「小東西，說吧，晚上想吃啥菜？」
「對了，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董學斌嘴里一樂，興奮的情緒又上來了。
「啥事兒？」瞿芸萱好笑地白了他一眸子，「瞧給你樂的，傻樣兒！」
「嘿嘿，是這樣……」董學斌清清嗓子，故意停頓了一下，笑道︰「我們分局早上開了黨委會，經多方角逐，最後決定任命我為綜合處辦公室副主任，咳咳，那個，我資歷在那兒擺著，行政級別雖然還沒上去，但至少工資和福利享受副科級待遇，嗯，大概就是這樣。」直轄市區分局是正處級機構，下面綜合處正科級，綜合處下面的辦公室屬副科級，除非像周長春那樣資歷老的同志會提到副科，一般副主任只是副科級待遇的。
瞿芸萱掩著豐臀上的裙擺挨著董學斌坐到沙發上，聞言，沒好氣地伸出手指頭敲了董學斌腦袋三下，「吹！牛！皮！」
董學斌一汗，「是真的，任命這兩天就下來！」
瞿芸萱揚起手嚇唬他，「你以為姨真醉了呢？再逗姨玩姨可揍你了啊？」
「哎呦喂，萱姨，我啥時候騙過你呀，真的不瞎扯，現在我們單位人全知道了。」
「你才二十三歲，你才考上公務員兩個月都不到。」瞿芸萱還是不信。
鈴鈴鈴，董學斌兜口的IPHONE4響了，他接起來說了聲喂，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大，瞿芸萱也听了見，「……喂，是董主任吧？我政治處的老劉啊，先恭喜你了，哈哈，我昨天還跟我愛人說起你呢，我說以咱們小董的能耐，升官還不是早晚的事兒？瞧瞧，讓我給說中了吧？改天有空來我這兒坐坐吧，讓我愛人給咱們弄幾道好菜。」
「喲，劉主任，您太客氣了……好好，改天一定登門拜訪您和嫂子。」
掛了電話，董學斌笑吧唧唧地對著萱姨揚了揚手機，「听見了不？」
瞿芸萱有點愣，「小斌！你還真當主任了！？」
「副的，副的。」
「副的也是主任啊！」瞿芸萱頓時伸手捏住了董學斌的臉蛋，掐著左右搖晃道︰「你個小東西！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本事了？剛多大就副科級待遇了？要是再混混資歷，提副科也是順理成章的啊！這麼大的一個坎兒就讓你給邁過去了？你咋這麼能耐！你說你咋這麼能耐！？」
董學斌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呵呵，運氣好而已。」
瞿芸萱好像比他還高興，「不行，這麼大的喜事咱們得慶祝慶祝，誒，你怎麼早沒告訴姨，早知道姨就多買點菜回來了，要不咱們出去吃館子？」
「不用麻煩，隨便弄倆菜就行。」
「那行。」快速站起身，瞿芸萱溫柔地抓過搭在一個椅子背上的圍裙，反手往腰上系，「姨好好給你做頓飯。」
董學斌挽著袖子追上去，「我幫你我幫你。」
瞿芸萱一回頭，笑著用手指點住他的腦門，使勁將董學斌推後了幾步，「我的小主任，今天你什麼也不用管，什麼也不用干，坐那兒等著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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