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中飛逝,即使有心去抓住時間的尾巴,也不過是窺探到時光的痕跡,亦步亦趨地追隨著時光的腳步而已。
在忙碌的各種趕場當中,一個月多余的時間匆匆而過。在這個注定會給姜悟佑生命中留下重要印記的一個月的時光里,留給了他無數難以忘記的記憶。回想起出道的舞台的艱難,在拍攝電視劇間歇的趕場忙碌,以及「牛女乃」們的支持鼓勵,還有對于他實力的各種評論,都會銘刻在姜悟佑的心里。
已經不記得有幾天沒回過宿舍的姜悟佑,側躺在床上,身邊鋪散著一床的報紙。望著仍然亮著的窗外,姜悟佑的眼神一陣恍惚。有一個問題在這段日子里,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現在的忙碌,究竟是不是一種假象?
自從上次參加完《金延恩的巧克力》,姜悟佑在空閑的時候,總是會盯著窗外發呆。在候機室補妝的時候,坐在車上趕通告的時候,或者是在練習室中間休息的時候,姜悟佑總是呆呆的盯著某處,回想著這段日子發生的事。雖然能夠感受到人氣的存在,雖然每次現場都會有那些穿著白色衣服的「牛女乃」們,舉著名牌應援,雖然在那次簽售會上,有那麼多的粉絲前來,但是,面對著這些報紙上的評論,姜悟佑卻無法真正的開心起來。
伸手拿起一份報紙,已經翻開的一頁上醒目的寫著一行大字,「沒有實力的新人歌手?」
「氣息不穩,節奏混亂,聲音沙啞且毫無感情……」看著文章內容里寫的這幾句,姜悟佑再一次將報紙扔在了一邊。如果僅僅是一份報紙這麼寫,姜悟佑或許只是自嘲的一笑而過。但是當五份,十份報紙都寫著相似的話,姜悟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滿床的報紙上面,都寫著對于姜悟佑現場的評價,最多的一個詞就是「實力」,而形容它的,往往就是「差勁」、「笨拙」等等負面的詞語。無論網絡上粉絲對于姜悟佑現場的評價有多麼高,報紙上的評論永遠都是那麼刻薄。
「悟佑,準備準備,今天晚上要參加《On.Air》的殺青宴。」權恩赫推門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的姜悟佑,以及散落在床上以及地板上的報紙,權恩赫呆在了那里。
「你看報紙了?」權恩赫用著似乎很驚奇,又似乎很平淡的語氣問著。驚奇是奇怪于,平時連上網都不怎麼會的姜悟佑,居然會買報紙來看;而平淡則是因為,他早就料想到了會發生今天這一幕。一個歌手,無論出道之前再怎麼感覺無所謂,再怎麼說不在乎成績,實際上,在出道之後,都會查看所有關于自己的消息,來確認大眾對于自己的態度。因此,看到屋內四散的報紙,權恩赫只是平淡的點了點頭。
「恩赫哥。」既然被看到了,姜悟佑索性不再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平時為了不讓對方擔心,即使是知道這些評論,姜悟佑也會裝出一副純真的樣子來面對一切。但是今天,姜悟佑突然感覺到累了。並不是身體上的勞累,也不是因為參加了太多通告才覺得疲憊,而是因為這些評論,讓姜悟佑懷疑起自己︰我究竟是不是適合歌手這個職業?
權恩赫歸攏起地上的報紙,團成一團,緊了緊,扔進了書桌旁的垃圾桶里。清脆的拍拍手,吸引了姜悟佑的目光後,權恩赫笑了笑,「怎麼,累了麼?還是開始懷疑起自己了?」
見姜悟佑遲疑著點了點頭,權恩赫的笑容反而更大了。將書桌旁的轉椅推了過來,權恩赫坐在上面,面對著姜悟佑問著,「你在擔心什麼?你在怕什麼?」
姜悟佑將臉向下側了側,埋下了半張臉後,輕輕吐出了一個詞,「實力。」
「實力?」權恩赫哈哈大笑著。而姜悟佑則支起了身子,奇怪的看著他。權恩赫突然停止了笑容,面容嚴肅的問著姜悟佑,「你唱歌是為了誰?你站在那個舞台上是為了誰?你究竟是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一條路?」
「為了誰?為什麼?」姜悟佑迷茫了,看著正用嚴肅表情盯著自己的權恩赫,本想月兌口而出的話也噎在了喉嚨。
「是為了父母?不對,我是自己選擇來韓國的。那麼是為了自己?好像也不是。」姜悟佑無法確定,「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權恩赫不慌不忙的從隨身包中翻出了一份檔案,輕輕打開,翻到了第一頁,一字一句清晰的念著,「姜悟佑,男,1988年3月26日出生,……,夢想是,我想要成為舞台上的明星,讓大家喜歡,讓他們為我歡呼。」
念到這里,權恩赫盯著姜悟佑的雙眼,看著姜悟佑的眼神從迷茫到清晰,問道,「你是為了什麼?」
「為了大家。」姜悟佑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大家是誰?」權恩赫繼續追問道,「你是為了讓大家都滿意,才唱歌的麼?」見姜悟佑遲疑的點了點頭,權恩赫說道,「如果,我跟你說,我不喜歡你的歌,我認為你唱的難听,你會為了我而做改變麼?」
姜悟佑的眼神又再次迷茫了起來,雖然不明白權恩赫這個問題代表了什麼,但如果以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姜悟佑還點了點頭。
‘看’到了姜悟佑的回答,權恩赫突然生氣地站了起來,「只是我一個人說討厭,你就要改變。這樣,你把你的粉絲置于何地?你的粉絲是因為你,而喜歡你,不是因為你肯听話,才喜歡你!明星是方向,是帶領粉絲們的人,而不是傀儡,听從粉絲的人!沒有誰會讓所有人都喜歡,沒有誰會讓所有人都愛上他,你只有做好你自己,讓喜歡你的人愛上你,讓愛你的人不離開,那才是你應該做的!」權恩赫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著,「不要去在意其他人的評價,他們為你做了什麼?他們是你的粉絲?他們是你的caf 會員?既然不是,為什麼要為了陌生人而改變自己,反而讓自己親近的人變得陌生?你是歌手,是公司、粉絲認可的歌手。公司認可了你,所以讓你出道;粉絲認可了你,才會追在你的身後。你演唱的實力並不差,為什麼要在意那些人的評價?」
隨著權恩赫的怒吼,姜悟佑似乎被點醒了一樣,眼神清澈了起來。
「公司一直在培養你,公司內的老師也一直在教導著你,難道這些都沒有作用?如果公司認為你演唱實力不足,會給你SOLO的機會?」權恩赫的聲音漸漸拔高,「你究竟相不相信那些老師?你究竟相不相信公司?你究竟相不相信你的那些粉絲?你究竟相不相信自己?」
一個個問題,就如同炸雷一般響在姜悟佑的耳邊。「你相信誰?相不相信自己?」隨著一個接著一個問題,權恩赫的怒吼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向姜悟佑拍來。姜悟佑的眼神愈發顯得堅韌,而神態也愈發精神起來。
「你是為了誰選擇了歌手這條路?」權恩赫怒吼著,「你是為了誰?」
「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支持我的人!」姜悟佑大聲的回答著。
「那麼你剛才是為了什麼而失落,為了什麼而傷心?」
「因為我沒有在粉絲面前做到最好!」
「那麼,你究竟相不相信那些老師的實力?相不相信公司的眼光?相不相信那些粉絲的眼光?」
「我相信!」
「你相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
看著精神煥發的姜悟佑再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權恩赫滿意的用力拍著姜悟佑的肩膀。
「很好,我帶的人要有絕對的自信。如果你不能相信自己,那麼你趁早離開這一行。不能相信自己的人,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就算是上帝也不行。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和你這麼講。你可以覺得累,你可以覺得苦,但是,只要我再一次發現你懷疑自己的實力,那麼,到時候不要怪我放棄你,因為那是你自己放棄了你自己。」
見姜悟佑領悟般重重得點著頭,權恩赫拍拍手,「好,那麼你現在就去洗漱,我們馬上去參加《On.Air》的殺青宴。好好的打扮,這是你自信轉變的開始。」說完,權恩赫離開了宿舍,走了出去。
「看什麼看?都回去睡覺去!」因為整個樓層都是公司租下來,用作宿舍。所以走出宿舍的權恩赫,看著其他幾個同樓層的練習生們站在門口望著自己,老臉也不禁紅了起來。「剛才訓姜悟佑的聲音似乎大了點吧。」看著練習生們一個個嘟囔著各自進屋,權恩赫心里這麼想著。
屋內的姜悟佑,則是站在窗前,對著鏡子上映出的自己,輕聲卻堅定的說著,「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們,為了你們,我也要努力。」
回頭,看著床上那剩下的幾份報紙,姜悟佑開朗的笑著,用力將他們團成一團,然後扔到了書桌旁那個垃圾桶內。
「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