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載皺著眉頭,看著玻璃窗後板著臉正經唱歌的姜悟佑,左手用力的搓著頭發,很是一副無奈的樣子。
回頭看了看坐在身後的權恩赫和那個羞澀的小姑娘,李俊載無奈的撇著嘴,按下了通話按鈕,「悟佑,先停一下吧。」
听到李俊載的聲音,戴著耳機的姜悟佑面無表情的將視線從身前的歌詞本移開。透過玻璃窗看到李俊載的眼神,姜悟佑點了點頭,摘下了耳麥,從錄音室走了出來。
剛剛推開錄音室的門,盧小笛就匆匆忙忙的沖了過來,紅著臉將一瓶水塞到了姜悟佑的手里後,又急急忙忙的往回退。姜悟佑看著她冒冒失失的退著,卻沒有注意到那里擺放的桌子,結果,只听到「 」、「 」的聲音,盧小笛就那麼撲倒在地。
看著盧小笛她倒在地上泫然欲滴的眼淚,姜悟佑一邊將她扶了起來,一邊再一次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權恩赫。權恩赫倒是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用手扶著額頭。而剛剛還有些無奈的李俊載,這個時候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等到盧小笛安穩地坐在了那邊的沙發之後,剛想開口詢問的姜悟佑,被李俊載搶先開口,「悟佑,你的心並不在這上面。出什麼事了麼?」
听到李俊載的問話,本來面向權恩赫的姜悟佑僵了一子。片刻之後,才轉過頭來,對著李俊載面帶微笑的回答著,「沒有啊,我挺好的。」
看著姜悟佑那明顯的假笑,李俊載先是望了一下權恩赫,之後繼續問著,「但是你的感情已經不在了。」看到姜悟佑沒有變化的表情,李俊載調弄著機器,重播起兩段音樂。
「你自己听听,」李俊載調整了一下坐姿,「這一個是昨天的版本,這個是你今天的。無論是誰,都能听得出來,這兩種感情的不同!」
正在給盧小笛擦眼淚的權恩赫,還有嘟嘟囔囔的盧小笛听著播放的這兩段音樂,也一時間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安靜的听完兩首相同卻又不同的歌曲,二人都很清楚的能夠體會到那種不同。
如果說第一個版本給人的感覺有一絲奇怪,那種焦慮、迫切的感情與歌詞似乎並不搭配,那麼今天姜悟佑所演唱的這個版本,就連那種感覺都沒有了。就像是機器拼湊的單詞一樣,純粹的將歌詞說出口的樣子,完全讓人體會不到任何的情感。
就連權恩赫與盧小笛這兩位都听出來的不同,姜悟佑卻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姜悟佑抓了抓脖子,盯著李俊載。
李俊載則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氣的問著,「你到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昨天你的感情還很投入,怎麼今天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听到李俊載的話,姜悟佑面色突然就冷了下來。看著姜悟佑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麼的李俊載暗地里嘆了口氣。撇著嘴想了想,李俊載還是斟酌著講到︰「雖然說這是你個人的私事,但我們現在是在工作。所以,一來你要為電影負責,二來你也要對自己負責。雖然說,你的生活可能發生了些不愉快,但我不希望你因為這個而將自己的感情鎖閉起來。我希望你能夠帶著將感情投入進來,而不是像個膽小鬼一樣,縮在自己的保護殼之中。」
權恩赫用著一副詫異又敬佩的眼神看著李俊載。本來這種話應該是由他這個經紀人來講,沒有想到,李俊載竟然會搶在他之前說出了這番話。不過再一想到他在業界敢說敢做的性格,權恩赫倒是了悟似的點了點頭。
似乎第一次听到這種話的姜悟佑,略微驚訝的看了眼李俊載,冰川一樣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似乎很滿意對方的反應,李俊載趁熱打鐵,「雖然說今天的目的僅僅是《想你》的後期配音,今天演唱的部分並不會在主曲中有太明顯的表現,但我還是你能夠做到,最起碼像昨天一樣,投入感情來演唱。記住,你是個歌手,你的目的就是要用歌聲來表達出歌曲的感受,用你的嗓音來表達出你個人的情感……」
李俊載似乎還講了些什麼,但姜悟佑此刻卻因為他剛才的那句話,而愣在了那里。
「你是個歌手,你的目的就是要用歌聲來表達出歌曲的感受,用你的嗓音來表達你個人的情感……」
「是啊,我是個歌手,我卻為什麼連自己應該做到的事情,都做不好了呢?」姜悟佑呆愣在椅子上,眼楮雖然盯看著李俊載張合的嘴唇,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你是為了什麼?」
「你是為了誰選擇了歌手這條路?」
突然間,一段熟悉問話在姜悟佑的腦海中回響。下意識回答「為了自己」這個答案的姜悟佑呆住了。
「我自己選擇的歌手這條路,甚至還為了它奮斗了這麼長時間。如今,已經走上了出道的我,難道還要因為這種事情,而在這條路上因為自己的不努力留下污點麼?」
「悟佑!姜悟佑!」李俊載的呼喚聲將姜悟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我並不是針對你,也不是故意提出高要求。但是,無論是對于這首歌,還是對于你自己來講,演唱並不是一個隨便的職業。如果你不付出,其他人就會替代你。在這個圈子里,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沒有人是獨一無二的。不進則退,在這個圈子里是最最明顯的。更何況,你現在還沒有達到那種可以無視別人的高度,你不努力,不投入,演唱的結果就不會有很多人喜歡。而不喜歡的結果,就是你名聲的下跌。而一個藝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名聲!名聲都沒有了,你還如何在這個圈子里生存?」
或許是因為李俊載個人的風格,也或許是因為經過了樸容夏的拜托。李俊載苦口婆心的勸導著姜悟佑,甚至讓人覺得有些膩煩。但听在姜悟佑的耳里,正在自我反省的他卻不由自主的完全听了下來。
回頭想了想剛剛一兩個小時自己的狀態,姜悟佑甚至對自己的表現感到了羞恥。虧當初還對自己說過會用盡全力,去拼搏,在歌手這條路上努力,卻僅僅是因為一次……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發生過的事。將它埋在心底,姜悟佑定了定神,目光炯炯的盯著李俊載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會努力的。」
還打算繼續說著什麼的李俊載,看到姜悟佑那認真的表情,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仔細看了看姜悟佑那真摯的眼神,李俊載緩緩點了點頭。
「我會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李俊載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最後再說一次。雖然現在演唱的這首《想你》只是用作最後的配音,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將感情投入進去。我不會再做第二遍的錄制,如果這次你還是做不到的話,那麼我會向電影劇組請辭,讓其他人負責你另一首歌曲的制作。」
听到這種嚴肅到極點的話,本來只是一直听著的權恩赫此刻忍不住從沙發中站了起來。剛想開口說話的他,被李俊載伸手堵住了嘴。姜悟佑也是點了點頭,堅定的回答,「我一定會努力的。」
說完,姜悟佑將手中的水放下後,再次走進了錄音室。並沒有直接拿起耳機戴上的他,而是拿起了歌詞,開始醞釀起了情緒。
「懷念幸福的過去,想念化成眼淚……」
雖然剛剛才打算將那件事情深埋心底,但這首悲傷的歌曲,卻又將那種感情勾了出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曾幻想著美好生活,還有現實將其擊敗的殘酷,一種悲傷的感覺忍不住的從姜悟佑的心里浮現,升騰而起。
看著姜悟佑傷感的神色,還有他戴上耳機的動作,雖然沒有說話,但李俊載也看得出來,姜悟佑現在已經進入了那種「演唱的狀態」。默默的將配樂播放,透過玻璃窗,李俊載緊盯著姜悟佑的表情與嘴唇,等待著他的演唱。
雖然姜悟佑的嗓音略顯低沉,但合著配樂,卻有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姜悟佑投入的將悲傷離人那種痛苦的思念,通過演唱的形式表現了出來。雖然演唱的技巧略顯稚女敕,歌喉也有些普通,但似乎將自己帶入了角色一般,那種感染力,即使是通過錄音室的這種金屬傳導,也讓坐在外屋的三人深受感動。
好在李俊載還記得自己的職責,隨著音樂的進行,以及姜悟佑的演唱,李俊載調制著音量的大小,以及各種配音的加入形式。當最後的配音漸漸隱去之後,錄音室陷入了一種悲傷地沉寂。
良久,坐在李俊載身後的盧小笛突然的一句話,才將這種沉寂打破。
「感覺好難受……」柔柔的聲音響在李俊載的耳邊,將他驚醒。這才反應過來將器械關閉之後,李俊載回頭看了看,發現多愁善感的盧小笛此刻已經泛紅了眼眶。
這個時候,推門走出錄音間的姜悟佑,站在李俊載的面前,等著他的評定。看著眼前仍然陷入悲傷情緒的姜悟佑,李俊載突然笑了一下,指了指抽著鼻子的盧小笛,「听眾的感覺才是最直觀的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