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大醫無疆
韓端和何秉書這次來到黃房子,整個營區相當重視,喬婭自然全程陪同。
不過這不代表她完全放心。部隊有紀律。為保險起見著人進行了簡單測試,結論並不盡如人意,僅僅能證明該組物品不存在不安全因素。
是否可以使用,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喬婭專程跑去向上面請示,本以為會遇到些麻煩,至少應該派專家過來再做檢查,誰知道這些都沒有發生。組織上原則上表示同意,只要求她全力配合醫生工作。加強監管的話似乎僅僅是一種程序上的言語,喬婭有種挺怪的直覺,就是上面似乎對這個韓端有些了解。
「韓醫生,厲寧帶回來的那些東西我已經請技術人員按說明裝好了,隨時可以使用。」作為這兒的最高長官。她還是要問,「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韓端點點頭︰「放心吧大校,可靠性做過嚴格測試,絕對不會有意外發生,達不到預期效果也只證明我水平有限。」
韓端對設備還是有信心的,他放心不下的只是黃將軍能否承受得了。所以在開始前也委婉地轉達了自己的意見︰「喬大校,這次治療方案比較激進,我和何爺爺不希望受到任何驚擾,能不能讓其他人回避一下呢?」
喬婭為難了,這顯然違反了原則,但這個說法又合情合理。
對軍隊還不是十分了解,韓端將她的沉吟解讀為了別的意思︰「放心吧大校,這個方案是我定的,既然敢做,就會對一切後果都負責,不會連累別人。」
一直沒說話的何秉書不願意了,伸手拍了一下韓端腦袋︰「臭子,說什麼呢,說好了有事爺爺擔著的。」
「爺個,
完全是真情的自然流露,絕不是做戲,這一老一少看來是豁出去了,老頭兒更是真愛惜人才。
唉。自己也應該做些什麼啊。喬婭心生感動︰「同意您和何教授為首長治病是我決定的,萬一出現不良後果自然由我接受組織的處理,你們就放手施為吧。」
「大校!」
「不要爭執了。」喬婭將韓端拉到一邊,「韓端,可以這樣稱呼你吧,我對你有信心,提出的要求當然也盡量滿足。這樣吧,我只讓厲寧留下總行了吧,這丫頭不懂中醫,紀律性強,手腳也利索,說不定可以幫著做些小事情。」
一番討價還價,韓端無奈地接受了,畢竟軍隊有軍隊的規矩。
「將軍能否醒來對國家的未來很重要,請務必盡力而為,拜托了!」喬婭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對著這對一老一少。
「請大校放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一定會百分之百地努力。」二人給了咋。承諾,攜手走向監護室。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男孩子堅毅的背影漸漸模糊。喬婭腦子突然冒出了自己最欺賞的詩句。悄悄叫了聲︰「且慢。」
「大校還有何吩咐?」韓端立住腳步。
喬婭偏著腦袋,牙齒輕咬下唇︰「韓端,你好過分,連聲姐姐都不肯叫?」
這位大校原來也有小女兒形態啊,听到這樣的話,緊張的心情突然緩和了許多,韓端笑了︰「放心!喬姐!」
兩人如有默契,互相遞了個會心的微笑。同時伸出手,「叭」地一聲,響亮地擊在了一起。
喬婭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漸濃,這才是想要的效果,搞得跟上戰場似的太不吉利了。
,,
監護室的設備非常先進,一般醫院都很難見到,韓端對此早有了解,徑直走向了主操控台,開始檢查昨日才裝上的系統。
厲寧準備滅好菌器械,何秉書則再次為病人診查身體,除去身上的衣服。
一老不少目光交流,何秉書輕輕點了下頭︰大膽去吧,爺爺會做好護法工作。
老人比韓端還要緊張,大半倒不是由于擔心,而是因為渴望,行了大半輩子醫,太希望晚年能看到重大突破了。如果臭小子大膽包天的方案,絕對是奇跡的發生,而中醫學必將進入一個全新的紀元。
韓端並沒急于動手,而是尋了張椅子坐下,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他需要全身心地放松,心無旁羈才能放手施為。
隴眠心法在極短的時間內提到了極致。韓端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何秉書冷眼旁觀,厲寧卻好奇地瞪大了眼楮。
別一間房內,喬婭同樣眼楮一眨不眨︰這小子果然有些門道!
住著這麼重要的病人,怎麼可能沒有監視系統,韓端想躲人耳目的想法果然只是一廂情願。
入定狀態的韓端心有所覺。片刻之後抬起頭,眼中精光一閃迅即又熄滅了。
喬婭嚇了一跳,那雙眼楮似乎一下子看到了自己心里,而那眼神又有些熟悉,跟臨別時的一瞥十分想像,難道他發現了自己?她又趕緊搖頭否定,不可能,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
韓端已無暇再想這些,緩步走到黃信誠身前,身體已經按要求備皮,頭上不多的毛發已經舌除。
取過
韓端涵指如風,汛諒把發此插入了佰會打風等穴個。
眼看長長的銀針幾乎盡數沒入頭顱,厲寧拼命捂住嘴巴才沒有叫出聲來。監視室里喬婭猛地跳起來,這是治病還是謀殺?
她強忍著沖過去把韓端拉出來的沖動,目光轉向了身邊的顧問︰「侯院長,過,」
侯希勇是總醫院的中醫專家,接到通知連夜趕來的,他也曾為將軍會過診,結論是剩日無多,此時眼里流露出的目光是欣賞︰「這位大夫是在給黃老進行深度麻醉,想不到啊,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樣神奇的針術再現。」
「首長已經昏迷那麼久都沒睡來過,有必要嗎?」喬婭雖不是學醫的。這在這兒工作幾年已經成了半個行家。
「下面有大動作哇,這樣做無非是怕黃老突然醒來。其實處在淺昏迷中的病人看似沒有知覺,其實腦神經還有活動,劇烈疼痛有可能會造成不可復的損傷。」侯希勇做著解釋,雙眼卻緊緊盯著屏幕,生怕錯過哪怕一個微小的細節。
那邊韓端已經有了新的舉動,揭去黃信誠身上蓋的無菌單子,開始了一通緊忙活侯希勇眼中詫異連閃︰「咦,不是要進行開胸手術吧
韓端的操作果然是按照開胸手術準備,消毒、鋪單一個步驟也不曾錯過。做好這一切,無菌台上取過一個管狀物,在厲寧的幫助下接到了床旁的監視器上。
「這是什麼,沒見過
喬婭接口道︰「我也沒見過,是小弗醫生昨天才剛剛運來的
韓端打開一個器械盒,取出一支細長的彎針通過轉接器連到了管狀物上。此時他的「助手。何秉書在黃信誠胸部的數處插了數根銀針。
侯希勇雙眼湊到屏前,擋住了喬婭的視線,她不得不轉到一旁才能看到。
「手術室。侯希勇這樣稱呼內,監視器上準備顯示著長長的針狀物已經進入了黃信誠的冠狀動脈,侯希勇仿佛進入了現場,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黃將軍早年接過過此類手術,專家會診意見現在動脈幾乎又堵死,了,而且管壁已經千瘡百孔,無法再手術治療,這年輕人不會如此冒進吧,稍有不慎,管壁就會破裂,黃老就再也醒不來了。
細長的針在冠脈的內壁緩緩推進,在場不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仿佛銀針刺入的是自己身體。
終于止住了,韓端打開轉接體。取出套針,又換了根囊狀的長針進去。輕輕按動某個機關,小囊緩緩膨隆,居然吸出了少許物質。
韓端見好就收,又換了個角度和方向如法施為。
高分辨率的屏上顯示非常清晰,冠脈內壁居然神奇地開了一條通道,幾乎凝滯不動的血液開始緩慢流動。
「妙啊,所謂大醫無疆,達到一定境界,又有誰能分得清中醫、西醫呢?。侯希勇贊不絕口,「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有福氣看到如此神秘的醫術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韓端完成了第一步,扭頭看著監視器,將一根彈簧狀的針插入冠脈內壁,輕吸一口氣,發功導于針尖上。
「妙啊,還可以從內部激發管壁的活性,使其自行恢復彈性,這比從外面下針療效何止提高十倍
滿耳听到的全是侯希勇的稱譽之聲,喬婭心道,請您老來是做監工的,怎麼這麼快就被策反了,卻又為韓端高興。
侯希勇又喘噓不止︰「這得需要多強的控制能力,我老人家自問就做不到,而這一切居然發生在一個年輕人身上,這是國家的寶貝啊
韓端的行動並沒有終止,短暫休息之後,又把目標對準了黃信誠肥厚地幾乎已經閉塞的心包。
但這次侯希勇都看不懂了。為什麼心包的填充物為什麼會自行流出來,那可是固體而非液體啊,小小一根針會有這麼大的效用?
旁觀的侯希勇尚且如此,現場參戰的何秉書更不用說了,雖然韓端事先仔細講解了治療的每一步,但凶險及艱難程度還是超過了老人家心髒的負荷,這還是中醫治療嗎?
但西醫肯定也做不到,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啊。只有他知道是韓端用自身的內力將那些固體化成了液體。
厲寧心思大都集中在韓端身上,反沒其他人那麼緊張,目前需要她幫忙的地兒不多,更多地為何秉書擦去汗水。
邊擦還邊想,到底年齡大了,一點不耐折騰,做了助手就出這麼多汗,看他多好啊,那麼揮灑自如,也沒見出幾滴汗,還是年輕好。
嗯,他專注的樣子真好看。不過似乎耍壞的時候更有味道。
老頭兒可是緊張地流汗啊,要知道看似體貼的小丫頭居然在動著這樣的心思,嘲笑人上了年紀不中用,不知會不會大大地吐血一口。
去除贅生物的進程幾乎就像螞蟻啃面包。極為緩慢,觀眾們心都懸著,除了厲寧再沒誰感到枯燥,午飯時間早過了,也都不感到沒有饑餓。
倒是有兩咋。人出現缺水表現,一個是何秉書老爺子流了大量汗水,再一個是侯希勇老爺子浪費了大量
終于,韓端停止了動作,有氣無力地說道︰「爺爺,針取了吧,厲寧,你把其他的收一下。」
「好!」耽誤這麼久,肚子早餓癟了,厲寧第一個念頭是終于可以開飯了。差點歡呼出來,等何老收起首長身上的銀針,快手快腳把其他歸整好。
看一切無恙,韓端放了心。陪何老到旁邊的房間休息,找了張椅子就坐下不動,只是眼楮依舊睜著。
「別打擾,讓他休息一會兒就好。」何老自己尋了床躺下,示意厲寧別理會韓端,這孩子做完重要的事情總會這種狀態,最好就是讓他自己靜一會兒。
黃信誠的隨身保健醫生也全程目睹了治病經過,估計針刺麻醉的效果過去進來給首長做了體檢。
本來他們不抱多大希望,哪知經過這能折騰首長的肢體居然恢復了些自主活動,而且隱隱有醒來的跡象,這才對弗端的中醫手段佩服不已。趕緊向領導匯報。
得到可以探視的通知,再听了喬婭轉述保健醫的體檢結果,首長夫人心底那份欣喜可想而知。丈夫已經是高齡。也不指望還能陪自己走多遠,但若能從昏迷中再次醒來說說話,那也是天大的喜事啊。
「快啊,都幾點了,先請大夫吃飯啊。」上了年齡就更懂得體貼人。
喬婭這才想起大伙兒都沒吃飯,趕緊吩咐廚房按最高規格備餐。
各種各樣的會議經常見面,私下也有交流,何秉書跟侯希勇算是老朋友,身體也沒厲寧想得那麼不濟,沒怎麼休息就被拉走了。
兩個老頭相談甚歡,侯希勇對何秉書佩服到五體投地,都是老中醫。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老侯更多地是想打听治病的情形,按他的想法,這點子只有經驗豐富的老大夫才能想出。才敢這麼做,那個年輕人應該不過是執行者。
等明白韓端才是真正的策劃人,侯希勇的興趣升到了另一個高度,這樣的年輕人怎樣練成的?
厲寧輕手輕腳地進來叫韓端吃飯,喊了半天也沒動靜,走過去一看,眼楮還是睜著的,小手在面前晃了半天卻不見回答。
哼。耍大牌呀,領導還沒收回命令,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孩子氣一上來,厲寧伸手就去拖,「 」的一聲,椅子倒了,韓端一頭載在地上,眼楮卻閉上了。
「臭小子,還能睜著眼楮睡覺,以為你是張飛了。」厲寧用了些手段,依然不見醒來,這才確信這家伙真是睡著了。
無奈,厲大小姐只好親手將他拖到了先前何老休息的床上,口里還不住埋怨︰「好重啊。」
替他拉了個單子蓋上,看著那張生動的臉,低下頭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因為害羞沒有把嘴唇蓋上去,匆匆地跑去向喬婭匯報。
厲寧大睜著無辜的雙眼︰「報告隊長,韓醫生睡著了,啡了半天都不醒。」
「那你動作快點,吃完帶些回去,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韓醫生,你的護理工作暫時還由小秦代替。」
厲寧在黃房子里也算有幾年,可從不知道就那些個大廚還能這麼多好吃的。味道比外面那些所謂的大飯店一點不遜色啊。
不過是照顧韓端,她也沒反對意見,趕忙扒拉了幾口,從印象中挑了幾樣他愛吃的東西就匆匆跑了。
韓端輕輕動了下,自覺通體舒泰,眼楮卻不舍得睜開,哇,好久都沒有這等美妙的感覺了。隱隱有柔柔的微風從窗戶的縫隙里飄進來,似乎听到了樹葉的響動,還有清脆的鳥鳴聲聲入耳。
意識還沒完全回歸本體,憑著感覺意識這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因為在自己住處得不到這樣與大自然貼近的感受。
躺在床上努力地悚展了一下四肢,卻听「 」的一聲,沉重物體落地的聲音,韓端趕緊睜開了眼楮。
厲寧揉著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干什麼嘛,你這人真是的,睡起來像豬,醒了就變驢子。」
喬婭安排她照顧韓端,厲寧本來想等他醒了吃點東西的,誰知等到半夜也不見醒,迷迷糊糊地合衣趴在床邊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爬上床的,哪成想睡得正香居然被踹到了地上。
韓端這才明白自己敢情是在黃房子休息,外衣被除去了,穿著進來時換上的襯衣襯褲,想必是厲寧所在,這麼報答恩人確實過意不去,趕緊扶著她不住口地道歉。
「我睡了多久?」看她氣消了,韓端這才問道。接連幾天幾乎沒合眼,昨天又消耗了大量內力。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厲寧走到窗前,太陽已經高高地掛了半空︰「你可真厲害,居然睡了一圈半,餓了吧,我這就給你找吃的去。」
韓端尚沒感到饑餓,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何爺爺呢?」
「隊長說老爺子也住這兒啦,跟侯教投一塊睡的,讓你放心。」
韓端匆匆洗了把臉,又趕著問︰「首長怎麼樣了,有沒出現異常。」
厲寧一愣︰「糟了。」
弗端臉上登時變色︰「怎麼,快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