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站崗的地方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下,為了照顧晚上值班站崗的各位新生,那里還放了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好讓你在站累的時候可以休息一下,桌子上面掉著一盞燈,在夜里,放出一蓬朦朧的黃光,讓人昏昏欲睡。
顧天揚和葛明現在就站在那里,傻傻的站著。
「他就這麼走了?」顧天揚有些傻傻的問了一句。
「是啊,就這麼走了!」葛明有些傻傻的回答到。
「龍烈血消失得好快啊!」
「是啊,是好快,這麼眨幾下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可是,他消失的方向好像不是菜地那邊啊!」
「菜地?為什麼是菜地?」
「龍烈血今晚不是要弄涼拌蘿卜給我們吃嗎?」
「涼拌蘿卜?什麼涼拌蘿卜?」葛明最早從那種暫時性失神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一巴掌拍在顧天揚的背上,打得顧天揚的背生疼,「別發夢了,快醒醒,什麼涼拌蘿卜,你發傻了,神經!」
經葛明這麼一排,顧天揚馬上反應了過來。
「別傻站著了,走,我們去水管那里洗把臉清醒一下,媽的,現在沒有人跟我們搶水管了吧!」葛明拉著顧天揚跑到了水管那里,一陣冷水沖下,顧天揚打了幾個機靈,這一下,兩個人才算是徹底的清醒了,洗了把臉,兩人回到了站崗的那個地方,現在兩個人的視線已經能夠適應黑暗了,借著天上的星光,兩個人可以在黑暗中看到的距離比剛才遠了不少。
「看今天晚上這個樣子,明天肯定又是一個大熱天!」
「是啊!」顧天揚抬頭看了一眼天幕,輕輕的噓了一口氣,「我現在才發現原來夜晚的天空是那麼的美!」
「呵……呵……」葛明輕輕的笑了笑,難得的沒說什麼過激的話,「走,別傻站著,我們坐過去吧!」
「好的!」
兩個人剛坐在桌子面前沒有半分鐘,葛明就怪叫了起來。
「靠!這個桌子上的面濕達達的東西是什麼?弄得我一手都是!」
「剛才我們來的時候好像有一個家伙撲在桌子上睡著覺,對……就是你坐的這個地方,桌子上面這一小灘濕濕的的東西好像……好像……」
「難道是……」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個人的口水!」
「我日!」
葛明又朝著水管那里沖過去了。
顧天揚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葛明的窘樣笑著,軍營的院牆後面就是山地,黑暗中,隱隱傳來幾聲山上野狗淒厲的叫聲,顧天揚听得縮了縮脖子,這個龍烈血也真是的,去田里弄幾根蘿卜難道也要一個小時嗎?希望不要被人抓到才好,自己原本還打算去幫他放哨的說,哪知道他走得這麼快,不過剛才自己確實看清楚了,龍烈血在黑暗中消失的方向是小院子的後門那邊,而不是前門,前門那邊才正對著菜地呀,難道龍烈血打算從院子的後面饒過去?嗯,很有可能,這樣的話被人發現的幾率就會小得多!其實在值班站崗的時候弄點涼拌蘿卜做宵夜也挺不錯的。可惜了,自己剛才做夢的時候還夢到正在吃東坡扣肉吃得開心呢……
而此刻,正在顧天揚想著他的東坡扣肉,葛明一個人在水管那里使勁的一邊搓著手一邊在低聲的咒罵著的時候,龍烈血已經不在軍營中了。
龍烈血他們那個小院所在的位置正是軍營的底部,在離那小院不到100米的地方就是外面的世界了,外面是山,靠近軍營的這邊是一個斜坡,在斜坡上,是半人高的雜草還有那一堆堆的灌木——火把樹!在斜坡偏高的一個位置,在白天的小院中還能看到一片翠綠的苞谷地,雷雨曾經警告過大家,軍營的外面山腳下有兩個少數民族的村寨,一個是回族的,一個是彝族的,這兩個村子里的人對外人可不怎麼友好,那片苞谷地估計就是附近的某個村子里的人開荒種的。
在顧天揚以為龍烈血是要來個迂回的時候,那道兩米來高的,把軍營與外面世界分開的圍牆沒有擋住龍烈血的腳步,在黑暗中,龍烈血的眼楮如兩點寒星,散發著幽藍幽藍的的光華,當離開顧天揚和葛明的視線超過50米以後,龍烈血放開了自己的身形,奔跑起來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輕,最後當龍烈血距離那道圍牆還有20米不到的時候,龍烈血的腳在落地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的聲音了,在黑暗中,龍烈血如蝙蝠一樣無聲無息的劃過,輕輕的在那道圍牆的牆面上一點,一扭腰,在下一個瞬間,龍烈血已經落在了圍牆的外面。圍牆外面的雜草有腰那麼高,周圍的世界,在龍烈血的眼中呈現出的是一種透明的,微微帶著點淡藍色的效果。黑夜,對龍烈血來說,和白晝亦無分別。
稍微辨識了一下方向,龍烈血就動了起來,如果說剛才的龍烈血像蝙蝠的話,那麼此刻的龍烈血完全像是一條蛇,一條在草從中快速移動著的蛇。
山野、樹林、草叢、黑夜、蟲語、像蛇一樣的移動、如猛獸般的潛伏、提升到極限的感知不放過周圍數百米內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這樣的感覺,龍烈血太熟悉了,龍烈血也很享受,每當這個時候,龍烈血便覺得自己是黑夜之王,從林之主。
白天自己在訓練時听到的那東西的叫聲應該就在這里了,嗯,沒錯,地下還有那東西的糞便,那麼它們的活動範圍應該不會離這里太遠了。
身形一動,龍烈血就消失在了原地……
滿天的星光好奇的眨著眼。
軍營,龍烈血他們的小院。
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除了開始的時候顧天揚和葛明還像模像樣的在院子里轉了兩圈,東看西看了一陣以外,他們值班站崗的那份好奇與熱情很快就消失了。兩個人已經到水管那里洗了兩次臉了,但那深深的睡意還是一陣一陣的如潮水般的襲來,如果不是兩個人還可以互相聊聊天的話,恐怕他們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啊……」坐在椅子上,張大了嘴,顧天揚又深深的打了一個呵欠,這已經是十分鐘來的第三個呵欠了,「你說,現在幾點了,怎麼龍烈血弄的涼拌蘿卜還沒有好啊,我都要困死了,吃點宵夜的話好提提神啊!」
咪松著眼,葛明白了顧天揚一眼,緊了緊身上新加上的一件衣服沒有說話,就在剛才,兩個人打了個賭,賭的是明天誰洗飯盒,顧天揚猜龍烈血今晚弄的是涼拌蘿卜之類的東西,而葛明則有不同的看法,雖然葛明也猜不透龍烈血弄的是什麼東西,但顧天揚那毫無想象力的答案還是讓葛明嗤之以鼻,憑直覺,葛明相信龍烈血絕對不會弄這麼簡單的東西,就算要弄的話,也不需要一個小時啊。
「別打呵欠了,你再打,都快要把我也弄得想睡覺了!」看到顧天揚又張開了嘴,葛明無奈的說道,看到自己的話好像不起作用,葛明的臉上露出一絲「溫馨」的笑容,「要不要我幫你醒醒瞌睡?」
「你又有什麼餿主意,洗臉的話就算了,我現在懶得跑了!」
「不是洗臉,但保證你一秒鐘就可以興奮起來不想睡覺了?」
「噢,那好啊,可以試試!」
「好啊,你說的!」
在顧天揚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葛明一拳就打在了顧天揚的右臂上面,顧天揚整只手臂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一種感覺——酸!顧天揚在那里酸得齜牙咧嘴,瞌睡,自然是一秒鐘不到就沒有了。
顧天揚用手去掐葛明的脖子。
「我要殺了你!」
早有防備的葛明跳開了,一臉的無辜。
「是你同意的啊!你看現在效果不是達到了嗎。」
看自己抓不到猴子一樣的葛明了,顧天揚也沒有再計較,認命般的用左手揉搓著右手被葛明打到的位置,葛明的這個主意雖然損,但也特別有效果,剛剛自己還瞌睡得不得了,現在自己的瞌睡一點都沒有了。
「真不知道為什麼要安排人來站崗,難道在軍營里還有什麼不安全的嗎?」
「笨!站了這麼半天時間,你現在難道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站崗嗎?」坐下來的葛明盯著顧天揚看著,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白痴。
「切!難道你知道?別跟我說站崗是為了更好的體驗軍訓生活這種鬼話!」
「嘿……嘿……你這就傻了吧?我們在這里站崗你以為是在防誰呢?還不是一樓現在正在睡覺的那些餓狼,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沒人站崗的話,到了晚上會有多少人睡不著覺想要跑到樓上期待一點什麼意外!」
「是這樣嗎?」顧天揚有些懷疑的問道。
「嘿……嘿……」只要一笑起來,葛明的那對小眼楮就完全只剩下一條縫了,「你老實說,別跟我裝清純,你剛才心里就沒有要上去看一看的念頭?只要想一想,樓上的屋子里多少女生正玉體橫呈的躺在那里,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我看那就沒有不動心的。」
顧天揚的臉紅了,剛才他心里確實有過這麼一個要上去看看的念頭。
老樣子,男人聊起這個話題就能找到共同語言,時間也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顧天揚的上下眼皮又打起架來,葛明最後也有些熬不住了,顧天揚只說了一句,「你先盯著,我趴在桌子上睡一下然後再換你!」就睡著了。
葛明坐在椅子上,無聊的掰著手指,望著天上的星星,旁邊的顧天揚此刻已經睡得發出均勻的鼾聲了。迷迷糊糊中,眼楮已經半閉起來的葛明聞到一股香氣,那香氣是如此的誘人,以至于葛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葛明完全把眼楮閉上了,能在夢里大吃一頓好像也不錯啊!等等,好像自己以前做夢的時候都沒有嗅覺啊,難道是最近自己真的想肉都想瘋了!
「葛明!」葛明听到有人喊自己,一定是在做夢,葛明告訴自己,一直到感覺有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並且鼻子里聞到的香味已經越來越濃的時候,葛明猛的一驚,睜開了眼,眼楮一下子無法完全適應吊在頭上那盞燈的光線,葛明眯起了眼楮,感覺有個人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個人影看起來有些高大,這一下,葛明完全清醒了,完了,值班的時候睡覺,被黑炭逮到了!葛明絕望的想著,等二秒鐘的時間一過,當葛明看清了自己面前是誰的時候,葛明張大了嘴巴,不光張大了嘴巴,葛明還真的用手抽了自己兩耳光!
「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些都不是真的……我在做夢!」可做夢為什麼那麼疼呢?揉了揉眼楮,眼前的景象還是沒變,龍烈血依舊站在自己面前淡淡的笑著,桌上的東西還冒著騰騰的熱氣,那香味,自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淹死。沒有半絲的憂郁,葛明狠狠地一拳打在正在熟睡的顧天揚的右手的胳膊上,他剛才打的那個地方,顧天揚一下子就像被開水燙到的老鼠一樣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我要殺了你!」臉色猙獰眼淚汪汪的顧天揚已經把手放在葛明的脖子上了,然後他也像葛明一樣看著面前的龍烈血和桌子上被幾個綠色大葉子包裹起來的,現在正散發著致命香味的烤雞吸引住了,金黃的烤雞身上滴下的油把那幾個葉子給沾濕了一片,讓顧天揚一陣心疼,烤雞身上還可以看到一些辣椒和胡椒混合起來的佐料的痕跡,那些佐料特有的味道不斷刺激著顧天揚的嗅覺。
「這是在做夢嗎?」顧天揚喃喃自語了一句。
「不是!我早就說過叫你們今天晚上空好肚皮的!」龍烈血淡淡的笑著。
顧天揚和葛明艱難的把眼光從桌子上轉移到龍烈血的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上帝。
「你……你……你……」顧天揚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萬歲!」葛明忘情的大呼了一聲,剛喊出這一句,接著,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小眼楮左看右看,生怕被人听到,不過還好,似乎並沒有人發現。
抑制住自己激動的葛明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的扭曲了,那雙小眼楮睜得比平時起碼大一倍。
看樣子他們已經激動得忘記怎樣要動手了,龍烈血笑了笑,動手擰下了兩只雞腿,遞到他們面前。
「嘗嘗,冷了就不好吃了!」
看著自己面前烤得金黃得冒油的那只雞腿,聞著那讓人瘋狂的香味,顧天揚終于相信自己沒有在做夢了。
葛明小心翼翼的接過龍烈血遞過來的雞腿,沒說話,他先輕輕的咬了一小口,然後就閉上了眼楮,慢慢的回味著,雞腿上的油滴在了他的手上他也恍若未覺。咽下了那一小塊雞肉,葛明又接連吞了幾口口水,伸出舌頭在嘴皮上舌忝了兩圈他才睜開了眼楮。
「我生怕這一切是我的幻覺,一咬就消失不見了,想不到,我手上拿的雞腿是真的!」說完這話,葛明一低頭,就把自己手上滴到的那兩滴油舌忝了個干淨。「上帝,我贊美你……哦,不,龍烈血,我贊美你,從今天起,請讓我崇拜你好嗎?」
龍烈血自己也撕了一塊雞肉,就用手抓住放到了嘴里,「呵……呵……好久沒有嘗到自己做的烤雞了……嗯……味道還不錯,就是辣椒不夠,放得少了一點!」
在龍烈血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葛明手上的雞腿已經被他消滅了一半,看到葛明如此的「凶猛」,顧天揚也不甘落後,立刻「埋頭苦干」,管他三七二十九呢,現在桌上哪怕放著的是毒藥也認了。
在開始的三分鐘,顧天揚和葛明都沒有說話,因為現在說話的話嘴里嚼東西的速度就會放慢,現在的時間,哪怕浪費一秒鐘對自己來說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還好自己剛才洗臉的時候把手洗了,要不然,現在跑去洗手,那還不後悔死,不對,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哪怕是剛從廁所出來也絕對不會因為洗手去浪費時間的。
在將近消滅了大半只肥雞之後,在一邊猛往自己嘴里塞東西的時候,兩個人才擠出了一點時間,相比起龍烈血的吃相,兩個人都一陣臉紅。
「龍……龍……烈血……這個……雞……是不是你跑到軍營……里……總部……的食堂去……弄的……」說完這話,手里那塊雞肉也吃完了,葛明還不等嘴里的東西嚼完,就又伸手撕下了一塊雞胸脯。
「對……啊……這個……這個……雞好像……特別的大……味道……特別的……鮮美……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無論是誰,看到顧天揚能在把自己嘴里塞滿東西的同時還能一邊吃一邊說話,都會寫一個「服」字。
放下了手里的那塊雞骨頭,龍烈血用包住這只雞的那一大個旱芋葉子擦了擦手。
「這兩只雞是山上的野雞,我自己烤的,不是軍隊食堂里的!」
顧天揚艱難的把自己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葛明的手也停止了動作,兩個人看著龍烈血,瞪大了眼楮。
「你是說,這雞是野雞,你自己弄的?」
「你自己今晚跑到軍營外邊弄的?」咽下了嘴里最後一塊雞肉的葛明補充了一句。
龍烈血點了點頭,「還記得這兩天白天訓練的時候我們在菜地邊的路上听到圍牆外面山上的奇怪的叫聲嗎?」
顧天揚和葛明點了點頭,他們還記得那種叫聲,听起來是很細碎的「……咯……咯……」的聲音,節奏很快,葛明記得當時自己還問過顧天揚那是什麼聲音,而顧天揚也說不上來。
「那叫聲就是山上野雞的叫聲,我們現在吃的就是這東西,今晚我翻出了軍營,打了兩只野雞,山上剛好有小溪,我把它們洗拔干淨了以後,找了點柴火在溪邊用樹枝架起來就把它們給烤了,烤完後弄了幾個旱芋葉子包住就回來了!」
龍烈血說得輕描淡寫,顧天揚和葛明兩人卻听得觸目驚心。
「噢,怪不得你要那些作料呢?」
龍烈血點了點頭!
顧天揚和葛明兩人此刻看向龍烈血的眼神全是崇拜,顧天揚也顧不得自己和葛明所打的那個賭了,涼拌蘿卜?讓涼拌蘿卜見鬼去吧!
「這個……龍烈血……你是不是雲南的少數民族啊?以前是不是住在山里?」
這是什麼邏輯?龍烈血有些好笑,不過看顧天揚和葛明的樣子兩人十有**就是這麼認為的。
「我是漢族,家在羅賓,不是山里,嗯……可以算做山腳下吧!」
兩人一幅釋然的樣子,即使兩人不說龍烈血也能猜到他們的腦子里在想些什麼,這兩個家伙在想象著自己以前的生活——自己大概正光著腳,**著上身,臉上畫著奇怪的油彩,拿著一桿土質的標槍,滿山遍野的在追兔子吧!
正當顧天揚和葛明兩個人沉浸在對龍烈血以前生活的幻想里的時候,一個怯怯的嬌女敕的聲音出現了。
「你們在吃什麼?好香哦!」
二樓樓梯口的拐角處,兩張粉粉的臉蛋出現在那里,迷彩的軍裝,小細腰上扎得緊緊的武裝帶,還有那波斯貓一樣漂亮的眼楮,此刻那四只波斯貓一樣漂亮的眼楮正緊緊的盯著桌子上那一只誰都沒有動過,被兩個旱芋葉子包住的烤雞,放出貓一樣的光華。
糟了,我怎麼忘記二樓上面也有值班站崗的女生呢!這是顧天揚听到那個聲音後的想法。
葛明的想法最現實︰完了,我的烤雞!
龍烈血此時有點疑惑,自己是不是回來以後太大意了,連別人出現在樓口都沒有發現,或是她們早就在那里了,看著那兩個女生的眼神,龍烈血明白了,她們是屬貓的,走起路來沒有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