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剩下的最後一件就是他的臥室了吧!想著臥室里的東西,以龍烈血的鎮定,此刻他心髒的跳動速度依然加快了很多。就算父親在這里,知道屋子里有什麼東西的話,他也無法平靜下來吧。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龍烈血旋開了房間的門鎖……
一打開房間的門,龍烈血就看到了在房間里面的那張床。除了那張床以外,臥室里還有一個衣櫃,一張桌子,一小組沙發,這間臥室很大。
龍烈血不是心理學家,他不明白那個所長為什麼會選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做自己的臥室,臥室的牆壁上,那張床的床頭,有一副龍烈血看不懂的抽象畫,畫面有一團扭曲的紅色與黑色的色塊組成,像一灘紅色的鮮血與墨汁混在一起。
走進房間里,龍烈血反手就關上了房間的門,門一關,屋子里就陷入一片黑暗中,還沒等龍烈血打開房間的燈。
異變突生。
任何人,都會在眼楮由光明進入到黑暗的那幾秒中陷入暫時性的失明狀態中,龍烈血也不例外,龍烈血的眼楮雖然可以在黑暗中看到東西,但那也需要幾秒鐘的適應時間。
而黑暗中突入其來的攻擊,就選擇在龍烈血關上門還來不及開燈的那一霎那,不得不說,這個攻擊的時間選得妙不可言。
如果是一般人,在雙目失明的那一瞬間遭到這樣的攻擊的話,除了挺在那里讓對方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以外,很難有第二條路了。
龍烈血不是一般人。
即使是這樣,黑暗中,當龍烈血意識到自己正在遭受攻擊的時候,龍烈血還是大吃了一驚,對方在自己進來的時候就摒住了呼吸,自己才沒有發現他,而對方選的攻擊時間也難以讓自己做出有效的反擊。不幸中的大幸,對方沒有用槍。
听到頭上風聲一起,龍烈血的身形一閃,一霎那就消失在門前,面對照著自己打過來的那根東西,在自己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龍烈血沒有用手去接,也許黑暗中的是一根超高壓電棒呢,在見識過早上小野智洋的那些東西以後,龍烈血在發現自己受到襲擊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避。
在黑暗中,如果襲擊他的那個人可以看得到的話,他就可以看到龍烈血的身形向左邊一閃,然後就輕飄飄的躍起,像一只壁虎一樣趴在了房間中兩面牆壁與天花板相交的那個角落,龍烈血的兩只腳踩住了兩面互相垂直的牆壁,雙手掌心拱起,五指分開,緊緊的「吸」在了房間中的天花板上。
龍烈血也摒住了自己的呼吸,等待著自己的眼楮能夠適應光明這一刻。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卻讓龍烈血趴在牆壁上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對方是躲在一旁放冷槍的話……龍烈血沒有再想下去,如果黑暗中的那個人也是沖著那份實驗報告來的,又是屬于國外的勢力的話,那麼自己一時的疏忽,就會造成國家民族的萬古之恨。
只要再過幾秒鐘,龍烈血有自信,這間屋子中的主導權就會是自己的。
黑暗中,那個襲擊龍烈血的人顯然也大吃了一驚,但在他的第一擊落空之後,他卻並不顯得急躁,他也像在黑暗中消失了一樣,無聲無息的溶入到了黑暗里。
屋中的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兩個人都選擇了最保險的方式來隱藏自己,屋中的兩人他們誰也不知道對方手上有什麼厲害的東西還沒拿出來,現在這個時候,誰讓對方知道自己在那里,誰就將暴露在最為不利的局面下。
這幾秒鐘,就像幾個世紀般漫長,龍烈血覺得自己的心髒每跳一下都好像花去了好幾年的時光一樣。
黑暗中,沒有一絲的聲音,卻又暗流洶涌。
當龍烈血的眼楮可以適應黑暗的時候,龍烈血終于看清楚了襲擊自己的那個人的模樣。由于視角的關系,龍烈血無法看清楚那個人的那張臉,但就外貌來說,那個人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普通的灰色夾克,半蹲在房間的門旁的不遠處,做出警戒與傾听的姿態。
那個人的手上,拿著的是一根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木棒,木棒的一端還有花紋,龍烈血仔細分辨後才發現,那個人的木棒似乎是從房間中的衣櫃里臨時拆出來的,剛才,也就是那個人無聲無息的站在衣櫃後面,給了自己一擊。
看清楚襲擊者的樣子,龍烈血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一半,只看那個人手上的東西,龍烈血就敢肯定那個人不是他最早擔心的那種人。
這個人會是誰呢?龍烈血問自己。
小偷嗎?可能性不大,自己在進來的時候門是好的,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而且客廳中那些家電都好端端的擺在那里,沒有被動過。就是現在,看這個人的表現來說,也不會是一個小偷所具有的,小偷不可能有這麼鎮靜,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大多數小偷都會選擇奪門而逃,而不是在這里和自己對峙。他之所以選擇和自己在黑暗中對峙,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從剛才他那十拿九穩一擊的失敗中,這個人看到了他和自己實力的差距,如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會有任何的機會,而在大家都看不見的黑暗中,他卻可以憑借著自己的鎮定來彌補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
想到這里,龍烈血有些震驚了,從自己一關門的那一刻起,那個人利用人眼在黑暗中的短暫性失明的那一霎那來攻擊自己一直到現在的隱忍不動,這中間的過程雖然短暫,但真正考驗的卻是一個人真正的決心與智慧,開始的時候,那個人攻擊的決定是在瞬間做出的,因為他事先不可能預料到自己先關門後開燈這一個細節,而就在那幾乎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里,那個人卻把握住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一瞬間,利用所有人都會有的一個弱點,果斷出擊。這樣的判斷力與決斷力,絕對不會是一個小偷所有的。如果是換作別人,就算身手遠遠超過他,恐怕此刻也倒在了他的棒下。但最難得的是在後面,一擊不中,也幾乎是在瞬間,那個人就判斷出了眼前的形式,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差距,放棄了開門逃跑這樣具有極大誘惑力卻可以讓他徹底失去反擊機會的做法,選擇留在黑暗中,憑借著黑暗的掩護與他的鎮定,繼續與自己對峙。他守在那里,門口和房間的開關剛好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只要自己失去耐心,想去打開門或燈,他就可以守株待兔,再來給自己一個「突襲」,而這樣的「突襲」,幾乎是他唯一有機會取得「戰果」的機會……
這雖然是一些細節,但正是這些常人難以注意或想到的細節才會暴露出一個人真正的實力,在龍烈血的眼中,底下那個人,如果只論身手的話,他的身手也許連四流的都算不上,大街上隨便抓一把都可以抓到一大堆和他差不多的人,但要論心智與決斷力,就從他剛剛在那兩個瞬間所做出的表現來說,也許,用萬中無一這樣的詞恐怕都不足以來形容其厲害。捫心自問,如果把自己換做是他的話,恐怕自己也未必能夠做得比他更好!
龍烈血已經對那個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雖然這不是好奇的時候,但龍烈血還是想看看,那個人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那個人依舊紋絲不動地潛伏在那里,眯著眼楮,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緊緊地握著他手中的那根木棒……
四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房間中黑暗里所透露出來的那種氣息,沉默得讓人發瘋……
六分鐘、七分鐘過去了……
那個人在這兩分鐘里唯一的動作是慢慢的把頭偏到了他右腿的上面,在他把頭偏到那里的時候,他臉上的一滴汗珠滴在了他的褲子上,無聲無息。在這樣一個寂靜黑暗的空間里,如果那滴汗珠落在地板上的話,耳力好點的人絕對可以听見……
八分鐘、九分鐘……一直到十五分鐘過去了……
那個人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甚至連呼吸的頻率也沒有放快半點,而他的汗珠,已經把他的褲子浸濕了一小片……
龍烈血暗自點了點頭,要不是今天情況特殊,自己真想看看他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啊。不過,要是讓這麼一個人無緣無故的死在自己手上,那也實在太可惜了,這個人的決斷、心智、毅力,實在是自己僅見,如果論毅力與決斷的話,小胖他們三人各有優點,都未必會輸給這個人,但要論心智的話,從這個人剛剛那幾個瞬間所做出的表現來看,三人中目前恐怕只有天河可以和這個人較量一下。
龍烈血幾乎是在瞬間就有了決斷。
在龍烈血做出決定的時候,那個人那種程度的戒備反抗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看著那個人軟軟的倒下,龍烈血打開了房間中的燈光……
五分鐘後,龍烈血走出了那間臥室,順手就把那個人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藏在床下木地板下面的那份實驗報告龍烈血已經把它和那塊金屬放在一起貼身收好了,此刻,除非龍烈血自己願意或是死了,否則沒有人可以從龍烈血的手里把那兩樣東西拿回去。
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龍烈血把沙發上的那個人拍醒了。
那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有著在男人看來有些白得過頭的皮膚,樣子很斯文,留著一個很隨意的發型,額頭寬廣高聳,鼻若懸膽,雙眉如劍,在雙眉下,是一雙細長有光似醉非醉的眼楮,這個模樣,即使是他自己說自己是小偷都恐怕沒人相信。
在龍烈血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龍烈血,如果說他的樣子讓龍烈血有些驚訝的話,那麼龍烈血的樣子簡直讓他感到震驚了。他看著龍烈血,表面上雖然平靜,但眼中的卻閃過一絲異色。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無緣無故的被人一掌切在脖子上暈倒了?自己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甚至連汗都沒有落下一滴到地板上,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呢?即使自己被發現,但在那樣的環境中,別人最多也只能判斷出他的一個大概位置而已,怎麼可能像那樣隨手一掌就切中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呢?踫巧嗎?還是對方帶著夜視設備?這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自己已開始就明白了,但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人擊倒,實在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之外。
「你是誰?」
看著他,龍烈血先問出了一個問題。
「我想你的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我就是說自己是什麼阿貓阿狗的你也分辨不出,而且,你不覺得在問別人名字的時候自己先說出自己的名字比較禮貌嗎?」
「哦,是嗎?」龍烈血笑了笑,看來這個人似乎還很驕傲,「我也覺得在這個時候問別人的名字不是有太多的意義,也許,我應該問得更直接一點,但是正如你所說的,我的這個問題也正是出于禮貌的考慮,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阿貓或阿狗的話,你也不必回答我的問題!」
龍烈血言辭的鋒利出乎那個人的意料之外,不過這樣的交鋒還不至于讓他覺得難堪,至少,在這里,不會在向那間屋子里一樣輸得莫名其妙了。
「呵……呵……」那個人也從容的笑了笑,「你叫我阿貓阿狗的話我是不介意的,即使叫我阿豬也無所謂啊,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你如果像我一樣也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叫你阿貓或阿狗,先讓你選一個,剩下的那個歸我,在這一點上,我一向是很大方的!」
有意思!龍烈血在心里輕輕的笑了笑,臉上卻面無表情的盯著他,那個人也毫不退讓的盯著龍烈血,就這樣一直盯了十多秒鐘,龍烈血的臉上才又展開了一個笑容,露出了一排潔白鋒利的牙齒。
「你好像還沒搞清楚我們所處的位置吧?」
「位置?」那個人左邊的眉毛挑了一下,這個動作在龍烈血看來,很多時候可以理解為挑釁或是不在乎,「我們都坐在沙發上,我不覺得我們所處的位置有什麼不同。或許你認為,一個賊會比另一個賊更高貴些!」
這是一個很難纏的對手,他那不入流的搏擊技能自己可以不看在眼里,但他的口舌,卻比劍還鋒利。
龍烈血看著那個人,深邃的眼中像有兩個漩渦在旋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