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洗天下 第三百二十八章 偉大的人物--第三百二十九章 國家刺

作者 ︰ 醉虎

沖入小院的警衛又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短短的幾分鐘,對龍烈血來說,如果能讓他和那個男人的交流少一些阻礙,他不介意用一點手段。能夠明白彼此所處的立場和地位,對兩個同樣聰明而且自負的人來說,是彼此能夠深入交流的一個前提。

在這里,龍烈血拳頭所代表的「真理」就是一切。

金銀花淡雅而芬芳的味道帶著一股質樸的香味在小院中輕輕的彌漫,龍烈血舒服的坐在那個人的對面,雖然那個人看著龍烈血的目光依舊談不上友好,但此刻,大概他也明白自己需要面對一個什麼樣的人了,那個人緊緊閉著的嘴巴在雙頰上拉上了兩條倔強的弧線,他在等著這個自稱是他「老板」的年輕人想要對他說些什麼,那個神情,就如同一個懷才不遇的名校博士在人才市場面對著一個鄉下爆發戶一般。

龍烈血淡淡一笑,掃過那個人剛才看過的那本書,「你喜歡看書?」

「一般,在這里沒什麼消遣,就只好看點書了!」那個人不咸不淡的回應了一句,「如果我去做一個小學教師混口飯吃的話大概也能勉強勝任吧!」

「《資本主義發展理論》?這里的小學生大概還沒有辦法接受這麼高深的知識吧!」

「其他的……呃……」那個躺在躺椅上的人正想說點別的什麼東西,但一下子那個人就愣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看的這本書可是英文原著,沒有一點英文功底,在他對面的這個金三角的粗魯的年輕軍閥是看不懂書名的。

不過這一點似乎還不能夠構成讓那個人驚奇的理由,那個人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了龍烈血一眼,「你讀過這本書?」

「保羅•斯威齊的書我基本上都看過。」龍烈血鄭重的點了點,頭,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你看的這本書的作者是當今時代少數幾個讓我尊敬的西方經濟學家!」

躺在椅子上的那個人有一瞬間嘴巴是張開的,不過他卻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龍烈血剛剛那一句話對他的沖擊,感覺就像名校博士遇到的那個鄉下暴發戶一開口就在談量子力學和愛因斯坦的重力與空間的相互作用理論一樣。

在他對面的這個年輕人是誰?金三角的爆發戶!

保羅•斯威齊是誰?一個被西方的主流社會和主流經濟學界所淡化的人物,就算在東方那些把西方經濟學理論捧為《聖經》的經濟學家那里,保羅•斯威齊這個名字也是被放在生僻字字典里面的。

那個人看著龍烈血地眼光在一瞬間由淡淡的奇怪變為了驚奇,足足有半分鐘,那個人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把龍烈血掃視了不下十遍。任那個人怎麼想,他也無法把一個金三角的年輕軍閥同保羅•斯威齊這樣的人物劃上一條連接的線段。

隱隱之中,那個人有一點興奮的感覺,已經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那個人在這里,沒有一個人能和他討論這些東西……

「保羅•斯威齊‘死’得太早了!」那個人用惋惜的語氣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龍烈血的眼楮,不是真正讀過保羅•威齊的著作,並對保羅•斯威齊這個人的生平歷史有足夠了解的人物,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保羅•斯威齊確實‘死’得太早了!」听龍烈血這麼一說。

那個人眼中閃過一陣失望。隨即那個人在心里自嘲的一笑,自己這些年是不是太寂寞了,以至于寂寞得有些饑不擇食。想要和一個剛剛才羞辱過自己的金三角軍閥來討論一下保羅•斯威齊?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荒唐的事嗎?沒什麼好奇怪的,這個年輕的金三角爆發戶,也許真有那麼一點本事,也許認識兩個英文,也許也踫巧听說過保羅•斯威齊……

那個人正在腦子里為龍烈血的特殊表現尋找著「理由」的時候,龍烈血並沒有停下來。

「作為一個研究壟斷資本,對主流經濟學微觀經濟理論及產業組織理論作出過重大貢獻,提出過著名的‘拐折需求曲線’,出身于豪門大戶如日中天的年輕經濟學家,保羅•斯威齊確實‘死’得太早了!這個人前途無量。如果他不是‘死’得太早,而是一直在西方的主流經濟學界廝混下去地話,這個人一定可以拿到諾貝爾經濟學獎,可惜,保羅•斯威齊‘死’得太早了,作為西方主流經濟學家的保羅‘死’得太早了,曾經如日中天的他,過早地轉向了在他那個世界作為異端和非主流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而這就已經宣告了作為一位被他那個世界認可的經濟學家的死亡——」龍烈血沉靜的一笑。「一個才華橫溢的西方的主流經濟學家死了,一個悲天憐人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卻獲得了重生,前者,是為富人們服務的經濟學家,後者,是為窮人們服務的經濟學家,這個為窮人服務的經濟學家,獲得了我的尊敬!」

一直到此刻,那個躺在躺椅上的人,才真正瞪大了眼楮,直起了身子,有些發呆的看著龍烈血,好像到此刻才真正認識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一樣。

「怎麼?」龍烈血翹起了腿,攤開了手掌,「在你的眼里,難道所有的金三角軍閥都應該是文盲?一個個都應該嘴里嚼著檳榔,腰上別著手槍,整天和罌粟打交道,談論和做的都是些打打殺殺的事才對嗎?或者說在你眼里只有我應該是這樣的?我的年紀和你談論這些讓你覺得可笑?」

「不……」那個人感到了一絲局促,從一開始見到這個金三角的爆發戶起,這個爆發戶就似乎掌握了所有的主動,躺在椅子上的那個人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所犯的一個錯誤,在面對著這個年輕的金殿護衛軍司令的時候,最好把這個人的年齡給忘記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那個人又恢復了從容。「……我只是沒想到你對經濟學也有所涉及,保羅•斯威齊是一個容易被人淡忘的人物,即使用東方人的觀點來看,保羅•斯威齊是一個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而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在許多人的眼中,形象似乎都不怎麼樣,貧苦、燎倒、委瑣、刻薄,很多人都不願意和他們沾上邊。更恥于談論,那似乎是一件很沒格調的事情,過時而且跟不上時代,相比起保羅•斯威齊,人們更樂于談論那些獲得諾貝爾獎的那些經濟學家。說句實話,在這個地方,當我從你口中听到保羅•斯威齊這個名字的時候,確實讓我感到很驚訝!」

「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已經習慣了膚淺。」龍烈血淡淡的笑了笑,「當大多數的經濟學家和大學教授熱衷于富豪們的沙龍與聚會。當這個時代的大多數的知識分子以當資本家階層的點綴而沾沾自喜並引以為榮時。出身豪門的保羅更喜歡和窮人呆在一起,靜靜地思考人類的未來,相比起保羅來。那些人在我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一堆犬儒和文丐而已,在一個犬儒和文丐大行其道的時代,在一個資本家們被人頂禮膜拜的時代,保羅不光是一個智者,更是一個勇者!」

「你說的這些很有趣!」那個人的眼楮在龍烈血身上的軍裝上掃視了兩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薩繆爾森把保羅形容為巡游在人間的天使,你卻把保羅當作一個勇者,從你對保羅的態度到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倒讓我有足夠的理由把你當作一個馬克思主義的革命者了!」

「我沒有那麼偉大!」龍烈血搖了搖頭。「作為一個學者,保羅卻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經濟學家之一,我個人感興趣的卻是歷史學,經濟學,在我看來,是研究歷史的一把鑰匙,就如同保羅所認為的——歷史上所有的革命最後都無一例外地發展成為反革命,即革命者一旦奪取政權後,就成為既得利益者而趨向保守。而且這種保守很容易導致舊的權力結構的再生,即經濟剝削與政治壓迫將重新使社會分裂為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久而久之,一個開始時富有活力的、相對開放的革命後的社會變成一個跟它大不相同地東西,在某些方面甚而至于完全相反’——透過保羅的眼楮,我們可以在紛繁復雜的歷史之中,直面一些最本質的東西!」

「你把經濟學當作了研究歷史學的鑰匙?」那個人有些詫異的看著龍烈血,內心的興奮已經表現在了臉上,龍烈血所表現出來的學術素養水平,完全出乎了那個人的意料之外,在龍烈血說完上面那些話以後,那個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龍烈血當作了一個可以進行平等討論的對象了。

天知道,讓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十多年而沒有一個可以平等交流的對象,這對躺在躺椅上的那個人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有時候,無人傾訴的寂寞也能讓人發瘋的!

這一刻,那個人有一個感覺,就如同被關了十年的禁閉後重見天日一樣,這種感覺,如非親歷,旁人絕難體會,就是龍烈血一開始時對這個人的強硬態度,也被這個人暫時拋到了腦後。

「許多人都認為三十年代發生在本主義體系的大危機導致了保羅的轉向,保羅與一些進步學生出版的《AProgramforAmericanDemocracy》更被認為是保羅行將背叛主流經濟學界甚至他所在的那個階級的一個標志,很多人對保羅的背叛和轉向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誠如保羅所說,歷史上所有的革命最後都無一例外地發展成為反革命,那麼,我們有理由認為,對壟斷資本深有研究的保羅正是在那場危機之中發現了資產階級作為反革命的本來面目,當資本主義在歐洲崛起的時候,一開始,資產階級是作為革命者的面目出現……」

那個人已經忍不住在滔滔不絕了,沒有人能想象得到,龍烈血在與這個將來在他旗下佔據了舉足輕重位置的一個人物的第一次會面,談論的,會是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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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再來個萬把字龍烈血就要回國了,這一章算個引子吧,為了下一章做個鋪墊,下一章在情節上來說也許沒有什麼火爆的場面,但卻是這本書最重要的一章……

天知道,本來不想寫的,但有些看過的資料和東西,寫著寫著就不由自主的把它引出來了,羅伯特•波林(RobentPollin)說保羅•斯威齊——「他是我們時代富有魅力的偉大的男人(HewasanAmazinglyGreatManinOurTime)!」

我們大多數人也許都沒有讀過保羅•斯威齊的著作,但我們卻不得不記住保羅•斯威齊的這個名字——曾經,我們與一個偉大的人物處于同一個時代!金烏西落,玉免東升,小院中亮起了朦朧的燈光,一片花香在夜色中彌漫,不知不覺,龍烈血和躺在躺椅上的那個人已經在這里談了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對小院中的那兩個人來說,似乎只有一瞬間那麼短暫……

花台上的那只黑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回到了主人那里,它趴在主人的腿上,咪著眼楮,愜意的享受著自己背上那只手的溫柔撫模,黑貓似乎已通人性,看到主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和別人談這麼長時間的話,並且越來越有興致,聰明的黑貓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安靜,只在嘴里發出貓科動物特有的,輕微的 轆聲,坐在它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在講著什麼,雖然它听不懂,但它能感覺到,自己的主人卻听得有些入神!

「……現代的西方經濟學,正在逐步喪失古典經濟學殘余的科學性,而逐漸向一種意識形態演變,它的經濟功能,正在被政治功能所取代,正如斯威齊研究所得出的結論那樣,當今的資本主義世界正在制造一個思維認識陷阱,這個陷阱試圖讓所有人都認為,資本主義制度已經是人類所能達到的最好的社會制度了,而現代的西方經濟學,正是用來粉飾這個陷阱的,它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就在于使國際壟斷資本得以強化現有的,不公正的國際經濟秩序,以便其能夠更加方便地攫取發展中國家的利益或削弱對手的實力,這是一個殘酷的規則,這個規則的實質,就是荒謬的把不同級別的拳擊手放在了同一個比賽擂台上,一個毫無經驗的50公斤級的拳手和一個120公斤級的金腰帶的拳王的爭霸,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而更為荒謬的是,那些人還盡量讓人相信這是一個公正的規則,這是一場公正的比賽。看看今天越來越多的發展中國家逐漸‘拉美化’的趨勢,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龍烈血直刺刺地看著躺椅上那個自稱為東方翼的男人的眼楮,絲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形象在旁人眼里看來會有些鋒芒畢露咄咄逼人的感覺,「看看俄羅斯在西方經濟學家開出的‘休克療法’之後的國家慘狀,看看在俄羅斯被稱為「市場之父」、「私有化之父」的蓋達爾、丘拜斯、卡瓦略等人設計推動的服務于美國全球利益的新自由主義改革後整個國民經濟和民眾利益的嚴重損害,我有足夠的理由推斷,那些所謂科學的西方經濟學及其一些理論,已經完全被美國等國家發展為實現其國家戰略利益的隱蔽戰略武器,殺人滅國于無形之中……」

這是龍烈血第一次向別人闡述一些自己思考了很久的東西,當初來到金三角時他向隋雲闡述的關于運用毒品作為戰略武器的構想,真要認真說來,只是龍烈血腦子里思考的這些東西的一個方面,真正殘酷的戰爭,是看不見硝煙的。

東方翼的眼神里有一抹深深的震驚,面前這個叫林炎的二十歲的年輕軍閥,讓東方翼第一次生出一種可怕的感覺,這個人的眼光在穿過重重黑幕後直指核心,已經無限接近了那個殘酷而被人刻意掩蓋的秘密和真相了。東方翼此刻已經完全無法想象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有著怎麼樣的過去和一個怎麼樣的大腦。「才華橫溢」這樣的溢美之詞在這個人面前也會顯得蒼白和無力,東方翼想到當初新古典綜合派的集大成者、美國第一個經濟學諾貝爾獎得主薩繆爾森把保羅•斯威齊形容為「巡游在人間的天使」時的嘆言,「因為他如此智慧、富有、英俊而且馬克思主義」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同樣也「智慧、富有、英俊而且馬克思主義」嗎?只不過,斯威齊只是一個學者,以筆做刀,而面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一方軍閥,手下有人有槍有地盤,他霸道,睿智而且鐵血,這個人,是「天使」,也是「魔王」,這樣一個人物,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個人魅力……

龍烈血完全不知道他的這一席話給東方翼的震撼和東方翼心里的那些活動,東方翼借著低頭撫貓的機會,很自然的就把內心的情緒給掩蓋了過去。

一些在內心壓抑了很久的決定一旦做出以後,東方翼反而有了一種輕松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多年都沒有有過了,東方翼抬頭望月。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吸進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放松了許多,然後,他看著龍烈血……

于是,龍烈血有些詫異的發現東方翼笑了起來,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照你這樣說,不是很矛盾嗎?西方經濟學論文和專著是汗牛充棟,西方經濟學在國內外都佔據了顯赫的學術地位,無數人就靠這個東西吃飯,你把它歸結于意識形態之中,可又怎麼解釋西方經濟學中的那些數學模型?難道數學模型也是意識形態?同樣是運用經濟學,為什麼會出現發達與貧窮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呢?」東方翼雖然在笑,可問出的問題卻是十分的尖銳。

這個問題並沒有讓龍烈血思考太久,龍烈血的眼中此刻正閃耀著一種睿智而清澈的光華。

「在中世紀的歐洲,佔據著學術統治地位的是神學而不是科學,關于神學的論文和專著同樣是汗牛充棟,無數人也靠著這個東西吃飯,當那些主教說太陽是圍繞著地球轉的時候,你能說那是對的?」龍烈血反問了東方翼一句,讓東方翼一時說不出話來,「西方經濟學現在的強勢地位,從根本上來說,並不是根植于其無可辯駁的科學理論與事實依據,而是同神學一樣,是根植于其經濟基礎,既階級基礎的壯大而壯大起來的,它和神學一樣,都是為特殊階級利益服務的工具,而不是讓世界大同美好的聖經。你說到西方經濟學的數學模型,數學不是意識形態,這一點我承認。但西方經濟學對數學的運用是基于意識形態的,很多人都發現不了這一點,但這也是最容易讓人迷失的一點。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微觀經濟學中,生產函數是西方經濟學用來證明資本家沒有剝削工人的主要工具,因此,如果生產函數是不成立的,整個發展經濟學的大廈就會全部坍塌。西方經濟學對資本家的一個主要支持也會破產。那麼,生產函數成立嗎?盡管生產函數被認為是從美國經濟增長發展過程的歷史中總結出來的,並且經受了無數的數學統計驗證,但它仍然是一個不能成立的理論,這是因為,從統計學上來講,得到驗證的並不是生產函數,而只是,資本和勞動在不同的行業和不同的企業里結合比例是不一樣的,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就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在經過扭曲的解釋以後,就變成了被驗證的生產函數。這是科學還是意識形態?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包括作為西方經濟學存在根基地各種假設和數理邏輯,現實邏輯等也多有荒謬的地方。實在是不想一一列舉了。對西方經濟學運用出現的差異,除了彼此不同的社會階級基礎以外,更多的原因,是很多原本應該去分辨是非對錯的人已經失去了對它的真偽和對錯的判斷能力,利益的趨同,奴性的人格導致的奴性的學術理念,是這一切的根源,看看那些所謂權威,所謂的經濟學家們,別人說這是對的。他們就認為是對的,別人認為是錯的,他們就認為是錯的,他們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別人的,別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言必稱某某某如何如何……靠這些人,能讓一個國家繁榮富強嗎?現實中所有的情況,就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預言的那樣——‘……現在問題不再是這個或那個原理是否正確。而是它對資本有利還是有害,方便還是不方便,違背警章還是不違背警章。不偏不倚的研究讓位于資本家所豢養的文丐的爭斗,公正無私的科學探討讓位于辯護士的壞心惡意。’」

東方翼平靜的看著龍烈血,嘆了一口氣,「在你面前,這個世界好像已經沒有了秘密,然而把一切都看得那麼清楚明白,對一個人來說,卻未必是一種幸福。因為人類的天性,就是盲從與懶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的天性決定了他們習慣于被奴役和被壓迫,也決定了現在的社會結構,當一個歹徒劫持人質太久之後,就連人質都會對歹徒產生依賴性,人類5000年的文明史就是一部壓迫史,當群體性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已經遍布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之後,清醒的那個人,其實也就是痛苦的那個人,站得太高了,當你茫然四顧卻發現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時,也是會寂寞的!」

「我說過,我沒那麼偉大,我也不是上帝。」龍烈血淡然一笑,「在我身邊的人,有最好的朋友,有最親的兄弟,也有最忠誠的手下,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寂寞,在任何時候,他們都會和我站在一起,他們也許無法理解太多深奧的東西和哲理,可當我對他們說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需要改變的時候,我眼光所看的方向,就是他們披荊斬棘,浴血前進的目標。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突然之間,我發現我很羨慕你!」東方翼很認真的對龍烈血說。

「呵……呵……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冥冥之中,我都感覺老天好像在幫我。」

東方翼笑了起來,「想不到我居然可以在你的嘴里听到這樣唯心的話,老天在幫你?你不會是在說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天意吧?」

「按照東方的哲學觀點來看,天心也就是民心吧,有時候不需要你刻意去做什麼,你只需要朝著你認定的方向走下去,慢慢的,你就會發現,聚集在你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多,當聚集在你身邊的這股力量越來越大時,還有什麼能阻擋你呢?」

東方翼的表情有幾分譏誚,「很有意思,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相信天意,也不相信上帝,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老天,那老天無疑已經瞎了眼,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上帝,那上帝偏愛的絕對是有錢為他建教堂的那些人。」

「那你相信什麼?」

「實力!」東方翼說得斬釘截鐵,「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有實力的人,居于食物鏈金字塔的頂端,沒有實力的人,就只是金字塔黃沙下的尸骸而已。如果說人類社會與動物的社會在這一點上還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人類社會更加的虛偽,也更加的殘酷,動物從來只會為了生存才殺戮,只有人類會為了享受而殺戮,動物之間的殺戮從來都是**果的,而人類之間的殺戮總會遮上種種聖潔的面紗。」

龍烈血注意到了在說這話的時候東方翼眼中燃燒著的那兩團越來越亮的可怕的魔焰——十萬度的高溫,瘋狂而炙烈!

「听你這麼說,倒讓我對你的過去好奇了起來,像你這樣的人,在任何地方,都不會默默無聞的?」

說道過去,東方翼的眼色變得有兩分復雜,似乎在追憶著什麼,「我……曾經是一個……殺手,是整個人類歷史上,也是這個現實世界里最可怕的殺手!」

「殺手?」龍烈血仔細看打量了東方翼一眼,說實在的,從看到東方翼的那一刻起,龍烈血就沒有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半絲可以威脅到自己人身安全的地方,從這個人看書的那雙手到這個人腦袋上的每一根頭發,龍烈血都感覺不到半毫的殺意,對自己眼光的自信讓龍烈血在听到東方翼說出殺手兩個字來的時候顯得有些震驚,說真的,要是東方翼說他是劍橋大學的教授,龍烈血也會毫不懷疑,而偏偏,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人說自己是一個殺手?還是「整個人類歷史上,這個現實世界里最可怕的殺手!」?

東方翼此刻的表情有點迷離,聲音似乎也帶上了幾分魔力,「我的工作剛才你已經提到過了。傳統的殺手,是以人作為目標的,而像我這樣的殺手,卻是以國家作為目標的,傳統的殺手消滅的只是一個人,而我這樣的殺手消滅的卻是一個國家或是民族,動輒,就可以讓上千萬的人流離失所,食不果月復,斷然一擊之下,就能讓一個國家和民族在數十年或者上百年之內萎靡不振,擁有世界上最強軍力的帝國,在我們的攻擊下,也會轟然倒塌,我們完成軍隊不能完成的任務,讓核武器的威力在我們面前也黯然失色,你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可怕的殺手嗎?」

龍烈血的腦子內這一刻轟然一響,如炸開了千百個雷電,在這一刻,極度的震驚讓龍烈血也只能呆呆的看著東方翼,微微的張了張嘴巴而沒有說出話來……

似乎是明白龍烈血想要說什麼,東方翼笑了笑,「不錯,我就是曾經為‘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服務的一名殺手,你剛剛提到過的那個叫丘拜斯的經濟學家就是我的同行,徒孫輩的,只不過那個家伙實在混得不怎麼樣,現在都快要成了過街老鼠了,我曾經的表面身份,也是一個經濟學家,不過內部的人叫我們‘經濟殺手’,我自己,則喜歡稱自己為‘國家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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