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新家，以及返航
當乘坐著皇家專用的穿梭機降落在這顆褐色星球上那臨時建立的簡陋空港上之後，我已經將心情調節過來，不得不說，林雪曾經的一句話還是正確的︰陳木頭就這點長處，恢復力比小強還小強。
而且為一個僅僅是外形和人類接近的種族傷感半天，也確實太浪費感情了點。
「看樣子你這幾天過的不錯。」
從穿梭機中出來之後，我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臨時鋪設的合金降落平台旁邊，身穿厚重動力裝甲向這邊行軍禮的某個胡子大叔。
那並不是虛偽的客套，而是這位原先一臉頹廢，渾身酒氣的大叔現在看上去真的狀態相當好。
恩，眼楮有神，氣色紅潤，一頭雞窩一般的亂發明顯修剪過——也有可能是全部被這個懶蛋梳到了後面，用動力裝甲的頭盔蓋住了——下巴頦上的胡子倒是符合他的風格，一點沒變，只是那上面沾染的酒氣已經一點都聞不到。
「重新穿上這身裝甲，但這次的心情卻大不一樣，」雷諾砰砰地錘了自己的戰甲兩下，「不知道應不應該說成是新生。」
站在他旁邊的泰克斯立刻吹了個口哨︰「我月兌下了那身沉重的牢房，現在換這個責任心過強的傻蛋主動背負一切了。」
我好奇地湊近了雷諾身前，用力聳聳鼻子，然後大為驚訝︰「你這次真的戒酒了？」
「凱瑞甘不讓喝。」
雷諾大叔臉上帶著罕見的紅暈，微微不好意思地說道。
帝國醬油眾︰「……哦~~~~」
看來在全人類都陷入流亡陰影下的時候，還是有人反而迎來了自己的滋潤人生呢。
之前我就說過，凱瑞甘一定會感謝我們對她的再度改造，當莉莉娜和塔維爾合力完成了那被命名為「生命一號」、號稱混合了神秘學與科學的尖端技術、理論上一百年不用更新換代的生體修復艙，並強行將刀鋒女王按進去的時候，後者還拼命抗議來著，結果不過一個小時的生物改造，她出來第一句話不還是對我們道謝？
所以，帝國是好人，帝國全都是好人。
當然，我估計當初凱瑞甘的抗議也和那個修復艙的造型有關，它的外形是在塔維爾主導下設計完成的……你們明白那個棺材控的審美觀吧？
不過當我們質疑為什麼之前明明提醒過她，結果新型修復艙的外形還是和西方式棺材那麼接近的時候，塔維爾的解釋倒是振振有詞︰「我的陛下，西方式棺材都是翻蓋的，我這可是滑蓋的」
一口滑蓋式的棺材——我敢說凱瑞甘已經產生心理陰影了。
「說起來，你家刀鋒妹子呢？」我好奇地四下張望，卻沒看到某個恢復了人類形態的前蟲族女王的身影，順嘴就把心中的某個稱呼說了出來。
雷諾大叔想必已經完全沉浸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中，他甚至沒注意到我那個令人囧囧有神的稱呼，而且繼續一臉傻笑︰「她在家做飯呢……」
我︰「……」
我說你這家伙至少別在這種時候給我展開劫難之後大英雄的幸福人生好嗎？你不覺得自己的進展太快了點嗎？你會被新伊甸的難民們群毆致死的啊混蛋
現在的雷諾大叔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小小的恐怖組織首領，而搖身一變成了當今人類新的領袖，這是完全不用懷疑的，且不說新伊甸的人類難民有百分之九十都是當初獨立聯邦邊緣地帶受蒙斯克壓迫的貧苦百姓，這些人對勇敢反抗暴*的「英雄雷諾」都有著幾乎狂熱的崇拜，更重要的是克普魯星區真的如雷諾所講完全消失，而他也如自己承諾的那樣，為這些貧民找到了一片新的避難所，就光這樣的功績就已經足以讓他成為傳奇般的英雄。
但是啊……我完全無法想象啊混蛋
前幾天還是蟲族主宰的刀鋒女王，現在竟然已經開始了和雷諾大叔沒羞沒臊的新生活？這種好像隨隨便便一個黑屏就打出「N年後」幾個字，然後給你一副明顯是制作方經費不足所以只能用來湊數的小兩口幸福日常生活的CG圖片，甚至連背景音樂都充滿似曾相識之感的大結局，究竟是何等低成本的超展開啊混蛋
在此鄭重聲明︰本人絕對不是嫉妒，絕對不是嫉妒這個已經可以享受新生活的大叔
而且更總要的是，大名鼎鼎的刀鋒女王凱瑞甘，現在竟然在家做——飯你信不信作為狂熱游戲宅的泡泡要知道這個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個帶壞了「她家女王」的壞男人給扔反應爐里人道毀滅掉？
盡管不知道我一瞬間究竟腦補吐槽了多少驚世駭俗的東西，雷諾還是從我們幾個一瞬間風雲變幻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麼東西，不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後略微拘束地偷偷示意我們注意周圍。
我好奇地四下張望，正看到不遠處聚集的迎接隊伍——有一半是普羅托斯人。
原來是這樣，在這種情況下，凱瑞甘真的只能躲在家做飯了。
「現在你們的情況如何？新殖民地的環境能滿足需要嗎？」
在和雷諾以及澤拉圖一同前往新殖民地首都——其實也就是一個龐大的殖民倉直接改造來的合金棚戶區——的路上，我對表情淡然的Z叔問道。
「對避難所的環境我們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不過已經比我們預想的好很多，」澤拉圖回答道，「那神聖的種子讓這些荒涼貧瘠的星球迅速建立起了初級的生態圈，盡管這個不平衡的生態系統可能在幾年內就將消亡，不過已經給了我們足夠的喘息時間，我們應該可以完成對那些星球的改造，普羅托斯人對環境的適應能力很強。」
「而且這里的環境對我們而言也不算太糟，」雷諾接過了話頭，「在聯邦最邊緣的貧民窟，那里的環境不比這里好多少，聯邦最底層的人民在那里過著仿佛星際開荒一樣艱苦的生活，而在這里，雖然環境不怎麼樣，但至少他們可以為自己活著了……除了思念故鄉和其他心理問題之外，沒什麼擔心的。」
「但那已經足夠讓人擔心了，不是嗎？」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後，穿著神官袍的偽蘿莉用輕柔和緩的磁性嗓音說道，「人類的心靈在這種時候是最脆弱的，他們需要指引，人類詹姆斯?雷諾，你能承擔這個精神支柱嗎？」
「……我不知道。」雷諾大叔最終長嘆了一聲，「我與暴*和**對抗了很多年，但現在我要面對的是之前從未了解的挑戰，星際拓荒……人類現在回到了……不過沒關系，在很多年前，人類的移民船迷失在這片星區的時候我們不也過來了？而且中間還遭遇了地球聯合理事會那些所謂同胞的攻擊……」
這個你不用擔心，在莉莉娜的建議下，帝國已經利用隱匿部隊封鎖了這地方，在新克普魯人類完全變成帝國的神權奴隸之前，沒有任何外來文明可言發現你們——只可惜，這句話我不能說出來。
「關于我們的存在，這里的人是個什麼看法？」
最終，我還是拋出了這個我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在普羅托斯人眼中你們的形象光輝而高大，」雷諾聳聳肩，不負責的言論讓一幫的Z叔都忍不住扭頭裝作沒看見，「他們稱呼你們為導師和引領者，但在人類眼中，你們的形象……恩，有點復雜。」
「一部分人眼中，希靈使徒是拯救了這片星區的救世主，盡管最終他們的故鄉毀于你們的格式化，但這些人都知道這不是你們的責任，這些人主要是最底層的貧民，他們對自己昔日的生活本來就沒多少眷戀，而對這個新伊甸他們還挺滿意，至于另一部分人，雖然最終選擇了流亡，但仍然很敵視作為外來者並攪起混亂的帝**，他們覺得自己現在糟糕的處境全是拜你們所賜，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昔日的貴族，克普魯的毀滅讓他們一無所有，不得不跟著我這個曾經被他們看不起的恐怖主義分子做事，哼……剩下的則是中立派，這個沒什麼好說的，總之，現在新殖民地的主流意識對你們還是挺和善的，不過你們也別指望人類能對帝**列隊歡迎就是了。」
「唔，听上去很有挑戰。」
莉莉娜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不過只有我能明白她的意思。
這丫頭貌似已經開始她的神權播種計劃了。
這顆被作為新殖民地首府所在地的星球位于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這是一個孤單的，繞著一顆衰老恆星運轉的褐色行星，這個位置看上去很奇怪，它既不屬于普羅托斯避難所的領地，又遠離新伊甸星系，雖然環境勉強達到了不需改造就能生存的程度，不過這里怎麼看都不適合作為一個新移民區的首都來用，但是很快，我就理解了為什麼這樣一個孤零零的星球會被當成新的首都。
它正好位于兩個種族避難所的中間，一個十分巧妙的點上︰和兩族的距離完全一樣，而且是唯一沒有被帝國人工改造的星球，也就是說，這里應該算成進入太空拓荒的兩個種族所開拓的第一個殖民星。
「這里被我們稱為艾爾-塔桑尼，」雷諾的聲音中帶著沉重的感嘆，「紀念我們逝去的故鄉。」
「普羅托斯和人類徹底融合在一起？」
我詫異于這個明顯是拼湊起來的名字，前半部分是普羅托斯人那被蟲族毀滅的母星，而後半部分則來源于人類毀于戰火的昔日首都，這樣的名字其含義太明顯了。
「融合倒不至于，但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至少我們算是一同逃難的兄弟了，」雷諾苦笑著搖搖頭，「我們需要攜起手來，才能在未來的流亡生活中堅持下去……我們需要普羅托斯尖端的科技，但對方也需要人類長期在和殘酷自然斗爭中學習到的某些極端技巧。」
「比如，人類的頑強，」澤拉圖在一旁補充到，「面對家園的第二次毀滅，不少普羅托斯人都陷入了消沉，盡管高度的理性化讓我們不至于陷入絕望，但比起一直以弱勢地位在克普魯星區掙扎求生的人類，我們確實欠缺一份弱者的機警與頑強，那不是尖端的科技和種族理念可以代替的東西。」
也就是說，你們羨慕人類的小強精神是吧……
「我們帶來了很多種子……」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很重要的事情，立刻拍拍莉莉娜的腦袋，讓後者從她隨身的口袋里往外翻騰一下，後者立刻翻著白眼抗議起來︰「沒听說過不要對女神官拍打喂食嗎？」
而雷諾和澤拉圖則同時打斷了我的動作，他們臉上的表情告訴我，對這些種子他們並不是很熱衷。
「假如是那些神聖之種，已經不需要了，」澤拉圖搖著頭，「雖然它們能為我們帶來片刻的輕松，但那將泯滅兩個種族發展的動力，現在我們建立的生態區和飛船上的移民艙勉強能夠維生，就讓我們在命運的逆流中……」
「額，這些種子改良之後形成的生態圈是穩定的……」
「澤拉圖，這一半是你的。」雷諾毫不猶豫地從我手中接過了種子，然後遞給他的好基友。
喂Z叔至少你別跟雷諾大叔一樣沒譜行不？
簡單地和新殖民地的主要負責人見過面並大致交代了一下這片天區的情況之後，我們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了，蟲族已經消亡，甚至克普魯星區也被毀的渣子都不剩，這里的重建要幾十年後才能完成，而讓我們吃了個大虧的墮落使徒也不可能在這地方再次出現，是離開的時候了。
離去的時候只有一批普羅托斯艦隊為我們送行，並不是人類對帝國嚴重敵視，導致他們連個前來送行的艦隊都不派，而是他們現在已經將所有能上天的玩意都用來支援殖民地的建設了，科技上處于弱勢的人類始終無法和資本雄厚的普羅托斯相提並論，而且我們也沒打算為了一點點面子工程就讓人類把自己寶貴的飛船擺出來進行歡送儀式，事實上，假如不是澤拉圖執意要送我們一程，這時候一幫已經游蕩過久的帝國領袖都差不多到家洗洗睡覺了……
「我們已經選擇性地給了你們一部分帝國的科技，那是經過我們終極推演系統計算，最適合你們的科技，當然，為了不擾亂一個文明正常的進程，這部分科技不會比你們現有的科技高多少，但卻絕對可以讓你們少走很多彎路。」
在和澤拉圖告別前，我如此說道，然後又將一塊水晶遞到他的手上。
「這塊水晶中儲存著另外一部分科技，交給你保管，假如你們可以在五十年內完全破譯出我們交給你們的第一部分科技，你就可以解封它，假如五十年內你們沒辦到，立刻摧毀這塊水晶，這里的技術會斷送你們整個種族的未來。」
澤拉圖雙手接過水晶，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
「您可以信任我，尊敬的導師。」
額，這個稱呼是怎麼回事？
選擇性地交付給普羅托斯一些帝國科技，這是我和珊多拉共同商議的結果，普羅托斯是一個極端罕見的，發展出了超科技而且還兼具高度理性化的種族，在古老的歲月中，帝國曾不止一次將自己的科技教給這樣「具有潛力」的文明，而這里的「潛力」……
不要以為是什麼好事，它指的是「成為帝國附庸的潛力」。
通過科技上的引導，塑造一個文明的發展歷程，這幾乎是比神權統治還要釜底抽薪的全面控制，針對兩個種族不同的文明層次和群體天性，珊多拉和莉莉娜聯手制定了兩個可以將人類和普羅托斯都納入帝國統治的長遠計劃，人類的自由將終結于機械神教，而普羅托斯「神族」將被帝國科技引導上一條不歸路。
話說，莉莉娜身為叮當的信徒，反而忙活著在宇宙間建立一個信仰希靈使徒的宗教，真的沒問題嗎？
可以預見的是，最多兩百年後，這兩個種族將無法月兌離帝國領導，否則他們的文明將一夜崩潰。
人類是否有足夠睿智的先哲能看出這一點我不敢肯定，但普羅托斯那些幾百歲的老人精肯定能聯想到很多，不過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帝國科技的極端先進性是他們無法抵擋的誘惑，而且在這個危險的宇宙，成為一個超強文明的附庸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我們沒有惡意。
嘛，不過兩個種族的未來就這麼被帝國掐斷，轉而由我們全面規劃，這樣的事情做起來還真是有點罪惡感……
「終于回家了……累死我了」
喂喂喂我說你這個除了種樹之外就剩下打醬油的偽蘿莉，身為軍事統帥的我還沒說累啊
「切，你比我打醬油的程度只高不低吧？」
毫無形象地大字撲在客廳的地毯上，莉莉娜悶聲悶氣地說道。
然後這丫頭就「哇」地一聲大叫，直接原地蹦起兩米多高——要是沒房頂我估計還能更高的。
安薇娜的腦袋正在從地毯上慢慢探出來，剛才正好和莉莉娜面對面踫在一起……這個屢教不改的幽靈女僕剛才又在用自己的方法檢查地下室的衛生，而我們的女神官兼女教宗兼異端裁判長兼……就被一個鬼給嚇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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