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痛苦的午餐
莫妮娜和伊爾森的到來獲得了姐姐大人她們的熱烈歡迎，早就听小東西整天吹噓自己的戰斗小隊是多麼威名遠播，多麼戰功赫赫，今天終于見到兩個喘氣的，這讓幾個一直對叮當戰隊小隊充滿各種歡樂想法的女孩都十分熱情，不過在話題從一開始的「神族戰斗小隊究竟是怎麼組成」延伸到後來「飼養叮當的幾條注意事項」之後，我覺得大家貌似已經跑題了。
好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或許第二個話題反而才合題吧……
「隊長她確實是性格……呃，那什麼了點，」看得出來，莫妮娜對自己的隊長還是有一定尊敬心的，可惜某寵物一貫的表現讓即使是一心維護其形象的下屬也無可奈何，「其實大部分生命神系的神族都是那樣的性格，這也是他們在神界通常都很有人緣的原因，不過像我們家隊長那樣……」
「嘛，至少隊長終于找到合適的飼主了。」
這一次，伊爾森的不當言論沒有引起莫妮娜的暴打，顯然，在當前氣氛下，連莫妮娜也無法反駁自己傻蛋哥哥的定論了。
我們現在所處的依然是當初阿爾忒彌斯幫忙安排的化學部活動室，自從上次異變之後，這間活動室就移動到了頂樓，成了孤零零的唯一有人房間，虎文昨天還提議讓我們換到蘇醒者總部附近，在那邊有一間空著的教室，不過為了平常行動的方便，我們還是婉拒了他的好意，阿爾忒彌斯也知道我們身份特殊，在這個蘇醒者隊伍的首領幫忙打掩護的情況下，這間化學部活動室儼然已經成了帝國無良醬油團的集會窩點。
于是，我們在這地方聚餐應該也不足為奇了……
不過說實話，我之前還真沒想到，莫妮娜的手藝竟然會這麼好，當她自告奮勇地要負責今天大家的午餐的時候，所有人還都表示驚詫來著。
但是當那豐盛的飯菜擺放在眾人面前，連姐姐大人試吃之後都表示無比美味的時候，驚詫就變成震驚了。
一名黑暗神明，而且在眾神中專司隱匿行動和秘秘密處決之類令人不寒而栗的任務，其第二職業竟然是天才廚娘，對此我應該吐槽嗎？
品嘗著來自某黑暗女神傾情奉獻的不知名料理，眼角的余光看到仍然在不遠處由姐姐大人友情贊助的整體式便攜廚房前圍著圍裙舉著鏟子忙活的莫妮娜，我感覺……恩，各種各樣微妙的感覺。
「可不要小看我家妹妹的手藝，」身份貌似是某戰神的伊爾森嘴里咬著半根青菜，全無神明的風度，「她可是我們戰斗小隊專門負責做飯的」
伊爾森說著，然後突然壓低了聲音，湊過來嘀咕道︰「要不是為了每天有好飯吃，誰會當這麼個暴力女的哥哥……」
「啊呀，手滑了一下。」莫妮娜的驚呼聲突然在餐桌旁響起，然後我們木然看著手滑的黑暗女神一邊微笑一邊拿著開水往伊爾森的脖子里倒，而後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一堆黑色的符文覆蓋了半個身子，在自家妹妹無人道的攻擊下除了呲牙咧嘴之外連動都動不了。
伊爾森，你有一個好妹妹呀。
當然，區區開水是不可能傷害到神族體質的伊爾森的，而莫妮娜的束縛符文恐怕也不會對貌似比她還高一級的伊爾森有太大效果，這樣看來，莫妮娜，你也有一個好哥哥呢。
不得不說，星域神族真的和大眾印象中的眾神完全不同，撇開了那完全規格外的力量不談，這些掌控無數世界的頂級存在平常的親和力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原先我還以為叮當那樣的屬于神族中的特例，但現在，莫妮娜和伊爾森只用了不到小半天的功夫就和一幫帝國醬油眾打成了一片，而且據他們所說，其他的星域眾神也很少有不和凡人交朋友的——除了少數幾個嚴重自閉的行為藝術家之外——在他們看來，凡人除了力量弱一點，壽命短一點（不排除少數幾個壽命無限的凡人種族）之外，和自己並沒有任何不同，莫妮娜這個擅長用人類事例距離說明的黑暗女神就給了我一個生動的例子︰假如一個抓舉兩百公斤的舉重運動員非要找個和自己力氣一樣大的人結婚，那他會斷子絕孫的……
就這一個例子，讓我們雷了個外交里內。
「對了，你們整個小隊一共幾個人？」等最後一個菜也上場，莫妮娜正式落座之後，我好奇地問道。
沒辦法，正規一點的問題你都不能跟伊爾森討論，莫妮娜雖然對自家老哥殘暴了點，但相對還算正常多了。
「我們是個五人小隊，」莫妮娜禮貌地回答道，「除了隊長之外，還有我負責大家的日常飲食，而傻蛋哥哥一般負責惹隊長生氣或者讓隊長出氣，另外還有一個龍神族的怪力女，負責打掃衛生，一個星神族，恩，也就是光明神族的大叔，負責收集各種各樣好玩的東西給隊長，沒了。」
我呆呆地听莫妮娜介紹完傳說中戰斗力第一強的叮當小隊，然後低著頭掰著手指數起來。
全隊五個人，隊長負責擔任吉祥物，一個黑暗女神是廚娘，一個光明戰神負責搞笑和活躍氣氛，一個龍神女孩是掃地的，剩下一個光明神大叔負責給沒溜的隊長跑腿，然後，完了。
抬起頭，我淚流滿面︰「那……你們隊伍里負責干正事的人呢？」
莫妮娜和伊爾森愕然對視一眼，然後反問︰「還需要其他成員嗎？」
坑爹啊，你們這是在坑爹知道嗎？這是何等獵奇的隊伍組成你們難道絲毫沒想到嗎？肉盾呢？DPS呢？治療呢？偵察兵指揮者學者獵手遠攻進攻陷阱大師奧特曼擎天柱帶頭大哥團長大人呢？
啥都沒有你們究竟是出來打仗還是郊游野炊的啊混蛋無數世界的命運就要斷送在你們一幫沒譜的神明手上了有木有啊
連一向淡然的姐姐大人也忍不住額頭冒出了冷汗，一邊字斟句酌地說道︰「恩，你們的隊伍組成……很奇特，真的很奇特……」
「也難怪，是某個吊車尾的家伙帶隊啊。」
林雪以手加額，搖頭長嘆了一句。
但面對我們這樣的反應，莫妮娜卻突然神秘地笑了笑︰「看樣子你們都被我們隊長的外表欺騙了呢。」
我一愣，然後立刻明白過來︰「叮當她……難道是至高神的私生女？」
「噗」伊爾森當場就噴了。
莫妮娜也是一臉被你打敗的表情，糾結地說道︰「當然不是，不過，我敢肯定，隊長有些秘密是沒有告訴你們的，首先就是她的神階——初級女神，可是你們知道嗎？作為由精銳神族組成的戰斗單元，像我們這樣的小隊成員要求是很高的，初級神明在小隊中只能作為士兵階層，就像我們這樣的也最多算個一等兵，可是隊長她卻是一個最低級的見習女神，甚至有一半的女神課程都處于紅燈狀態」
「她果然是至高神的私生女」
淺淺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好不容易將氣氛營造起來的莫妮娜差點一頭栽進面前的湯碗里︰「那是因為她相當特殊啊」
「隊長她沒有所謂的生身父母，是極端罕見的直接從最高生命女神的宮殿藤蔓中誕生的個體，一出生便擁有自己的神職印記，從小就作為最高生命女神的玩伴長大，曾連續三次燒掉最高生命女神的小花園，兩次弄壞了最高黑暗女神的梳妝台，在幫父神大人準備點心的時候連續弄錯了七種調料，和最高龍神聊天的時候直接睡著結果從龍神殿中掉下來摔進了奧西里斯大執政官的茶杯里，當場毀掉了那個被大執政官大人當成至寶的、由父神大人親自賜予的杯子，而且入學考試的時候還因為神力失控消滅了監考老師最後的二十三根胡子……」
「我明白了，」我淚流滿面地仰天長嘆，「叮當的成長史就是一部驚世駭俗的犯罪史，對吧？」
「呃……說到一半不小心就混進去很多奇怪的東西了。」
事實上是除了第一句話之外其他都是很奇怪的東西吧？
「總之，隊長是在眾神中都極端罕見的源生神明，」莫妮娜尷尬地說著，「她甚至有可能成為史上第一個以初級女神身份加入奧西里斯議會的特例，而她在神界幾位至高主神之間的人緣更是不可思議，父神甚至將其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假如不是除了天賦之外，她的各種成績實在慘不忍睹的話，現在隊長恐怕已經在輝煌神庭中任職了。」
這一刻，我們都震驚了。
原來一直以來在我們心目中就是個開心果吉祥物的叮當小不點，竟然還是一個如此有背景有故事的……吉祥物？
無論如何那個吉祥物的屬性都難以讓人去掉啊
不過雖然臉上都表現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當莫妮娜說完之後，我們還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這讓對方有點奇怪︰「你們的反應好像太平淡了點吧？」
「還能有什麼反應？」林雪一攤手，「早就感覺那家伙不太一般了，只是由于層次相差太大，一直沒有看透她的秘密而已，所以現在你說出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可驚訝的。」
「而且更重要的，」姐姐大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叮當是什麼身份對我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那遠不如她最近喜歡什麼口味的糖果更讓人上心。」
「你們……」莫妮娜和伊爾森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幫思維方式迥異常人的帝國醬油黨，然後釋然一笑，「好吧，我終于理解為什麼隊長會把自己一大攤子事都放下也要跟你們‘一起玩’了。」
「一起玩」嗎？
我無語遠目，即使莫妮娜不說，我也敢百分之百地肯定，那是叮當的原話……
正在這時，從門外輕輕響起的腳步聲突然打斷了我們的交談，來者不是稍微知情的阿爾忒彌斯，因為後者和我之間建立著臨時的精神連接，對莫妮娜使了個眼色，讓她將聚餐現場稍微「處理」一下之後，我上前打開了活動室的門。
一個長著女圭女圭臉的短發少女有些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原來是鈴音。
「很……很抱歉打擾了」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面說話，這個女孩那容易緊張的毛病還是沒有絲毫改善，甚至那微微的口吃也一點不減好轉，「隊長讓……讓我來叫你們……午飯……午飯時間到了」
午……飯？
我這時候才突然想到這點，然後扭過頭去，看著身後那張豐盛的餐桌，一種自己偷偷想用美味的自私負罪感……口胡，這種時候不應該想到這個問題是吧？
因為莫妮娜的事實扭曲能力，鈴音無法理解眼前明顯剛剛結束聚餐的場景，于是潛意識地忽略了那來源就完全無法解釋的豐盛餐桌和後面豪華的便攜式整體廚房，不過她能忽略眼前的異常，我們不能忽略肚子里的食物啊
「我覺得這時候回絕不太好呢。」
姐姐大人皺著眉頭，苦惱地用精神連接發送集體廣播。
「樓主+1。」淺淺眨眨眼，附議道。
「二樓+1，」林雪跟莉莉娜同時表示同意，然後倆人怒目對視，「你敢插樓？」
我︰「……算了，去食堂。」
為了保證不露出不合群的表現，最終我們還是決定接受鈴音的邀請，去參加蘇醒者們的午餐，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以「蘇醒者新人」的身份和大部隊一起去食堂呢，第一天來的時候是因為我們的到來而舉辦的歡迎會，晚飯就算鬧鬧哄哄地解決了，而第二天早上我和莉莉娜就忙著去世界邊緣查探情況，也沒趕上飯轍，就在路上吃了點姐姐大人準備的點心權作充饑，因此當跟著鈴音一起來到位于學校南邊的大食堂的時候，我和莉莉娜一起吃了一驚。
「就在這里？」
「是啊，」鈴音很奇怪我的反應，「食堂不就是這里嗎？」
「不是……我是說，和這些……‘幽靈’在一起？」
「有什麼關系，」因為等了半天，坐在桌子邊的虎文貌似有些不爽的樣子，「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這里吃飯是現成的，雖然不吃東西也死不了，但餓著可不是什麼好事。」
「額，倒也是。」嘟囔了一句，我拉著淺淺在阿爾忒彌斯旁邊坐下，而在這附近，另外兩張桌子上也圍著蘇醒者們的成員，認真觀察的話，很明顯就能發現我們是強行佔據了這個好位置︰在不遠處的地方，圍了一大群端著午飯的幽靈學生，他們茫然地站著，看向這邊的視線充滿了麻木。
好吧，無視他們就好了。
說實話，盡管已經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對四周詭異的一切我還是感到分外別扭，明明四周到處都是看上去活生生的人類，甚至食堂里也是和普通學校一樣的喧鬧，但事實上那些全都是與你無關的幻影，兩個世界的隔離感越是在喧囂之處便愈發明顯。
「別被這里的幽靈們迷惑了，」虎文熱心地提醒了一句，「以前有過伙伴在這方面犯了錯誤——也有可能是故意的，在食堂里，他偷偷離開了大家，去和那些看上去和從前一樣的同學們打招呼，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吶，就是那邊。」
順著他的指引，我看到在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坐著兩個身穿校服的「學生」，其中一個留著單馬尾的女孩應該就是虎文口中從前的同伴。
「她旁邊那個男生是誰？」淺淺好奇地問道。
「她男朋友，」一個不知名的蘇醒者男生聳了聳肩，「他沒我們幸運，直接變成了幽靈，或許琳就是因為他而選擇了催眠自己吧。」
琳，應該就是那個自願放棄神智而將自己催眠到過去的女孩的名字。
這樣的例子，應該不止一個吧……
我心中的感嘆被阿爾忒彌斯的聲音突然打斷︰「恩？你們怎麼不吃啊？不餓嗎？」
不餓，真的不餓。
但是不能說出來啊
果然，吃獨食是不對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從小到大，我的求學生涯中就充滿了對學校食堂的深深怨念，但是誰又能知道，這份怨念竟然能一直延續到這個地步，這都算末日後了知道不？末日後食堂的陰魂都沒散啊有木有
「阿俊，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吃食堂了。」十分痛苦地在一眾蘇醒者們關心和熱情的招待中吃完了這輩子最困難的一頓飯，淺淺回到活動室之後有氣無力地捂著肚子說道，「要是珊多拉在就好了。」
要是那丫頭在的話恐怕連食堂都不會剩下吧？
我和姐姐大人同樣也被撐得不輕，連莉莉娜都捧著滾圓的小肚子攤在沙發上表示自己已然升仙，現場僅有的兩位幸免人士恐怕就是莫妮娜和伊爾森了，阿爾忒彌斯他們對這倆主就好像那些幽靈對我們一樣視若無睹，話說莫妮娜你有這麼好用的能力來幫幫我們會死啊
額……等等，為什麼林雪也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的飯量難道正在向珊多拉靠攏嗎？雖然要趕上後者那一人吃空國庫的水準還不太可能，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靠攏，都能解釋林雪……
「異空間而已，」林雪毫不在意地一攤手，「虧你成天說珊多拉的胃連著異空間，怎麼到自己頭上就想不出這麼簡單的道理呢？」
我※姐姐大人※莉莉娜※淺淺︰「……」
這丫頭果然應該好好教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