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事實比你想象的還亂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現世現報何等來生這就是造孽啊……」
「唔，君主哥哥好悲涼的樣子，珊多拉姐姐，我做錯了嗎？」
阿賴耶看了看渾身黑氣繚繞、仿佛祥林嫂附身的「君主哥哥」，可憐兮兮地將頭轉向正在一片廢墟中超然物外，端坐在自己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來的華麗王座上，優雅地品著紅茶宛若女王的……呃，女王陛下。
「沒關系，阿俊只是想起了另一個世界慘遭我們拆屋的倒霉家伙，感同身受而已。」
「珊多拉，以後咱要是不小心砸壞了人家的院子，千萬要記著掏平改補償款啊這報應來得太快了」
听到了珊多拉的話，我立刻轉過頭去，滿臉的祥林嫂。
滿目瘡痍的客廳中，無比淒涼。
所有家具全都變成了碎片，在地上鋪了一層，新換的地板和淺淺、珊多拉打滾專用的厚地毯變成了紅褐相間的條塊，縱橫交錯，這些是水銀燈的破壞，牆壁上是橫七豎八的深深刻痕，每一道都透露著一股子行為藝術的味道，這是阿賴耶的杰作，牆角破了一個大洞，露出里面正在往外呲水的水管，這是珊多拉一爪子的結果，更要命的，是天花板上一個巨大的空洞，斜斜45°的開口中灑下燦爛陽光，照耀著這轟炸現場一般的客廳，這又是阿賴耶的功勞。
當然，其中有大約三成的破壞仍然是由我們每一個人參與的，這才是我更加悲鳴的地方
明明提醒過她們別動用規格外的力量的，怎麼還是把房子給禍禍成這樣？難道打架的時候一拳砸穿牆壁也算「常規力量」嗎？話說這可是內襯星際合金的牆壁啊魂淡
果然，在一幫子超人動手的情況下，收斂什麼的根本就是扯淡，所謂規格外，那就是即便你擁有唐僧的心態，舉手投足之後也得產生黑山老妖的結果，能在一幫超級生命打打鬧鬧中安然無恙的東西除了第三新東京市就剩下龍珠里的地球君，現實世界中是壓根不存在那種抗完一輪核爆之後仍然鳥語花香的變態地方的。
包括我們這棟理論上真能抗一輪飽和核打擊的大房子。
「真是……非常抱歉……」丁玲目瞪口呆地看著幾分鐘前還整潔寬敞的客廳在一番雞飛狗跳之後變成了地震遺址，此刻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安，「我沒想到這個人偶竟然會……真是非常抱歉」
切，你就道歉吧，我就不信你真能掏出一分錢賠償款來
「說起來的話，剛才假如用時間靜止，似乎一下子就能抓住她呢。」
正在這時候，淺淺幽幽的一句話讓我們集體陷入了沉默。
「你為啥不早說？」
淺淺撓撓頭發，沖我嘿嘿傻樂︰「因為，看見一個自己會動的人偶覺得很好玩嘛，就光想著玩了」
「而且空間跳躍什麼的，似乎也能輕松抓到她哦。」
淺淺話音剛落，旁邊珊多拉也恍然大悟地一拍掌心。
我立刻對這個同樣馬後炮的丫頭怒目而視。
珊多拉也是嘿嘿傻樂︰「因為……很有趣嘛。」
有趣也不帶拆房子的好嗎這倆傻妞就不能用人類可以理解的方式思考一回嗎？珊多拉你是外星人也就罷了，淺淺你……算了，讓淺淺正常思考我還不如考慮改變珊多拉的三觀呢。
就當讓她們開心一下算了，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就是博美人一笑，雖然後來掛的很慘但至少人家當時是人參的yin家，我身為帝國元首為了讓自己妹子樂呵樂呵拆自己的房子應該不算罪大惡極……
不過珊多拉和淺淺可以原諒，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可是需要批評教育的
一念及此，我將審判的目光狠狠地落到了正被一大圈超人圍觀，因為剛才驚心動魄的一番圍剿而有些慌亂卻仍然帶著怒氣沖沖的視線掃視每一個人的高傲人偶少女。
「坐下，手背後」
水銀燈被我突然爆發出的威嚴氣勢一震，然後……就當沒听見。
「阿俊阿俊，你被無視了誒~~~」淺淺立刻在一旁沒心沒肺地大呼小叫起來。
「別鬧，」我尷尬地咳嗽兩聲，然後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面向前方那雖然被我們圍剿到狼狽不堪，卻仍然保持著高傲冷漠表情，似乎冰山一樣紋絲不動的人偶少女，「水銀燈是吧？第一人偶是吧？想找自己的父親？我們承接類似的業務，你先來把這個合同簽了，成為魔法少……」
話說到一半我就再也說不下去了，見過無視人的，沒見過能無視別人到這種地步的
雖然放在動畫和漫畫里這樣一個高傲冷漠自閉的女孩人氣爆棚，但活生生放你面前一個，你就知道跟她溝通起來是多麼困難了——絕對不亞于當年八路軍勸偽軍投降的
我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這丫頭楞是盯著地上的碎木頭渣子神游物外了半天，中間她要是眨了一下眼我就把珊多拉炖的湯連著鍋一起喝下去
「你說完了？」看到我安靜下來，名為水銀燈的冰山人偶終于冷冷地說了一句，「以為我會上當？這都是那個女人告訴你們的吧。哼，雖然被那個發光的天使一樣的家伙打敗，而且也沒想到區區人類能擁有這樣的力量，不過作為父親大人制造出的最完美的人偶，我可不會被你這點花言巧語蒙騙，人類」
我當場就感動莫名︰不容易啊，可算有個人承認我是人類了咱都被排除出這個物種好多年了
就沖剛才一句「區區人類」，我決定了，客廳的修繕費用減免她百分之三十……額，二十……六……三好了減免她百分之一的修繕費
不過感動歸感動，最終我還是發現，跟水銀燈交流的難度太大了。
一個原因是對方的性格︰孤高，冷漠，疏遠，哪怕被一幫詭異而強大的「區區人類」包圍，陷入全無勝算的窘境，她也一點好臉色都不給——而我們還真就不能實打實地欺負她，第二個則是第一印象的問題，丁玲之前顯然是用「幫你找爸爸」這樣的低級謊言來哄著水銀燈老老實實呆在箱子里的，但後者打開箱子之後看到的卻是一個路人大叔和一圈莫名其妙的狂熱女性，被嚇了一跳的同時她更認為自己受到了欺騙，然後又被我們非常不文明地進行了暴力圍觀（泡泡那個傻蛋），水銀燈現在看我的眼神跟城管看見西卡羅的眼神都快一樣了。
這屬于階級仇恨啊
「潘多拉，你先看著這個小不點。」再次交流失敗之後，我終于宣布放棄，揮手將旁邊無聊地滴滴作響的潘多拉招呼了過來，順便，還在對方92.3cm的體型上稍微一個弱點打擊。
水銀燈絲毫沒有反應，但旁邊潘多拉都亢奮了。
「好吧好吧，現在麻煩事暫時到此為止，」看著潘多拉直接將抗議不已的水銀燈抗在肩上，兩個小不點大踏步地離開了客廳遺跡，我才對大家揮揮手，「現在咱們討論一下……泡泡，你為什麼咬手絹？」
只見孩子她媽此刻手中正拿著一條不知道從哪順來的白手帕，一邊眼含熱淚一邊咬著手絹的角，小手抓著手絹邊緣用力扯著，滿臉的怨婦表情︰「嗚嗚嗚，手辦，人家的手辦，人家的典藏版1︰1可活動可發聲限量發行絕版手辦……孩子她爸，你欺負偶~~~」
你就是賣萌也別指望跟小泡泡一樣養個人型寵物
不遠處正伸著腦袋想偷看水銀燈被帶進的那個房間，卻不得不因小泡泡的鐵爪束縛而跪坐在地上的金發傻蛋立刻渾身一個哆嗦，低聲自語︰「啊咧？剛才好像自己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別人毀掉了的說。」
那是你早已經蕩然無存的人權哦。
「丁玲，關于這個人偶的出現，你還有更多情報嗎？」
我將視線投到了丁玲身上，作為水銀燈的第一個目擊者，當時的情況她應該還知道更多。
「比如？」丁玲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我頭一次遇上這事，不知道什麼情況算是和穿越伴生的。」
我想了想，然後掰著指頭講解︰「比如突然的電閃雷鳴，空中出現的黑洞，半夜三更砰砰鑿你房門的白胡子大爺，上著網突然在屏幕上彈出個yes或ok的對話框，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的詭異現象。」
丁玲眨巴眨巴眼楮，冒出一句︰「你登基之前不會是個撲街吧？」
喂，你這個涉嫌人身攻擊了啊
在我們細致的問詢下，丁玲總算盡可能將那天晚上的經過講述了出來，但就和她一開始說的一樣，水銀燈的到來相當突然，就是半夜一兩點鐘砸破了玻璃掉在床上而已，中間連個五彩祥雲都沒有，丁玲之後也調出了自己家宅院里的監控錄像，熬著兩眼昏花看完了十幾個攝像頭的記錄之後她得出的結論是︰水銀燈是直接出現在自己窗戶口的。
大小姐閨房的窗口是所有監控系統唯一的死角。
「瞄的真準，」丁玲最後總結道，「要是偏一點，那個囂張的人偶絕對比現在老實」
但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你第二天要跟自己老爸解釋牆塌的問題了。
「西維斯，」思考了一下，我接通了影子城市的通訊鏈路，「讓時空管理中心的人看看目前地球周邊的空間穩定情況，分析一下七十二小時之前可能出現過的時空裂縫，另外看看上次做大規模空間嗅探的記錄，從中找一下和地球環境接近的世界。」
「明白。」
「這麼做效果不大，」珊多拉搖搖頭，「假如只是區區一個穿越者的話，所引起的空間擾動會很有限，超過四十八小時就將被宇宙規律抹平，而且一次空間嗅探所能掃描的世界太有限了，世界間穿越可不遵從遠近先後的規則。」
「總比什麼都不做強點，」我聳聳肩，「沒想到，這次還遇上個逆穿的——更扯淡的是穿過來的還是這麼別扭的家伙。」
將不斷嘀咕著「手辦，手辦」而且不止一次試圖溜過去對水銀燈實施綁架的泡泡強行提溜回她自己的房間之後，姐姐大人開始安排幾個低級傀儡負責客廳的整理修繕工作，丁玲則對我們起身告辭。
「作為一個比林雪腦袋正常的普通人類，我覺得自己還是離你們的圈子遠一點比較好。」
嘴巴和林雪一樣不討人喜的丁家大小姐是這麼說的，她說的第二句話是︰「看在我提供了這麼一個寶貴情報和寶貴穿越樣本的份上，能不能給點實質性獎勵神馬的？」
我給了她一張帝國通用的晶片，只要丫能在地球上找到刷卡的地方，就是買艘小戰艦都沒問題，然後怨念爆棚的大小姐就被我們送出去了。
「撲稜稜——」
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大烏鴉狀態的安薇娜從自己的鳥巢里飛了出來，然後……砰然落在還沒反應過來的小泡泡腦袋上，當場，小丫頭嚇的眼楮都直了。
「哇啊對不起小主人」
麥迪文版的小幽靈變身之後，立刻開始手忙腳亂地安慰剛剛被自己砸哭的小主人，一邊還不住嘟囔︰「完蛋了完蛋了，王牌女僕的夢想要破滅了啊」
「真是鬧鬧哄哄的，」我頭疼地看著小孩哭叫大人打鬧還有一幫施工隊施工的客廳，感覺自己跟進了東街狗市似的，「叮當，你跟我過來一趟。」
「哦」正忙著在客廳里種玉米加農炮的女神大人立刻歡快地答應一聲，然後跟了上來。
幾分鐘後，影子城，世界之樹區域。
「叮當，該你干活了。」我將正在自己頭上鋪開餐布吃餅干， 嚓 嚓到處掉渣的小東西一把抓了下來。
小不點不明所以地看著我，綠豆般的眼楮里閃爍著困惑的光芒。
「你個傻蛋看看世界之樹有沒有異常啊」
我真是要被這個一點正型都沒有的上帝氣死了，話說這小東西來上任的唯一目的該不會就是實現2012吧？
「哇啊」叮當被我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吼嚇了一哆嗦，然後才反應過來，「是哦，穿越的話，神殿應該有反應才對……」
到這時候叮當才知道緊張起來，匆匆留下了這麼句話，小東西便化作一道綠光，融入了世界之樹那宛若萬丈懸崖般縱貫天地的樹干里。
幾秒種後，世界之樹周圍開始浮現起淡淡的綠色光暈，一行頂天立地的大字出現在世界之樹的樹干上︰
系統自檢——0.0001%，預計完成時間——超過一百年。秩序神殿版權所有，翻錄必究。
下邊一行小字︰瀾海賀歲破解版v1.1。
站在世界樹下，看著眼前那宏偉的一行大字，我就想當年孫大聖面對如意金箍棒的時候是不是也跟我一個造型︰仰頭，腰酸，低頭，罵娘。
「叮當你搞什麼這個系統自檢要一百年啊一百年」
話音剛落，精神連接里立刻響起了叮當咋咋呼呼的大呼小叫︰
「哇，為什麼操作錯誤啊……」
「說明書，說明書……找到了誒？序列號過期？叮當記著這個是傻瓜破解版的說……」
「阿俊你等等啊叮當把時間軸重啟一下」
「嗚嗚嗚，世界架構引導錯誤究竟是神馬錯誤哇，完全看不懂的說」
「稀里嘩啦，叮里當啷，轟隆隆……」
我在世界樹外面听的是越來越心驚，越來越發涼，哪個混蛋說2012是世界末日的，有咱家上帝在，地球能撐到2012嗎？
膽戰心驚地看著眼前的世界之樹不斷哆嗦，樹干上唰唰地過著數據，頭頂上那每片都相當于一個小籃球場的樹葉跟打雷一樣轟隆隆亂響，我已經開始懷疑這書是不是打算就這麼扯淡地完結掉了，然後，非常突兀地，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天不塌了地不陷了，差點被折騰到藍屏的世界之樹總算順利重啟了。
「呼，幸好叮當找到了系統還原說明書的說。」
眼前綠色光芒閃過，小不點女神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出現在我面前，然後啪嗒一聲跳上了我的肩膀︰「阿俊，世界樹真的檢查出故障的說」
有你剛才那陣折騰，世界樹就是不故障也得故障了
「真的真的，」仿佛是看到了我臉上的怨念，叮當委委屈屈地解釋起來，「世界之樹真的之前就有故障了，剛才叮當看到它東側的好幾條枝干都在枯萎的說，所以系統才會突然自檢的，叮當可是很厲害……」
「好好好，很厲害的女神大人，」雖然怨念，但我當然不會真的斥責叮當什麼，作為一個吊車尾，本來她就沒被我寄予厚望，「你說世界樹神殿都出了故障？一個穿越者就能引發這樣的故障？」
「當然不會」叮當立刻一甩腦袋，「雖然叮當用的是盜版系統，可世界管理終端的安全等級本來就是非常高的，一兩個意外穿越的凡人根本不可能干擾到世界平衡，除非是大規模世界失衡……的說……」
叮當說著說著語氣就遲緩下來，然後終于後知後覺地一聲大叫︰「哇啊叮當遇到**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