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覺得殺了你獲得的更多。」郭明呵呵笑道,根本就沒有探究神丹想要說什麼的意思。
嬰兒愣住了,望著郭明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惱怒道︰「我已成人,你為何還要行逆天之事,做出那等同類相殘之事?」
「修真本就是逆天,從而打破自己的命運。況且本就是我們創造了你,吃了你又如何?」郭明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一臉平靜道。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那嬰孩嚇壞了,小臉上布滿了驚恐之色。可是困靈網越動困的就越緊,不過片刻之間,他晶瑩如玉的皮膚之上就滲出了金色的液體,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嬰孩低頭看了一眼,看到了流淌而出的鮮血,眼神變得空洞起來。這一刻,他沒有大哭,也沒有大叫,似乎在回想什麼。很快他的目光望向了郭明,接著向丹房之外的氤氳之氣。
一股悲涼的氣息從他嬌弱的身上透發而出,那個嬰孩一坐在了地上,低聲不知說著什麼,只是他的臉上布滿了淚痕,一滴滴地流淌。
全場落針可見,靜寂地可怕。全都被這等場面震撼了。
一聲清脆的水聲響起,一滴眼淚從困靈網上滑落,眼淚純淨不含絲毫雜質,在降落的過程中,郭明心神一動,眼中七色光彩一閃而過,定定地望向了那名嬰孩的眼淚。
很快一副畫面映在了郭明的眼中。
當看到他傳承記憶的一瞬間,郭明如遭雷擊,心中的某處狠狠顫抖了一下。
那是一個獨眼老者,看到他的第一面,郭明就認出了是何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左慈,丹鼎派的創始人。
某一天,左慈奪天地之造化,煉制成功了第一顆神丹,而那顆神丹也化身成人。
左慈溺愛地看著那枚嬰孩,呵呵笑道︰「從此以後你就做我的大弟子!」
那名嬰孩大喜,急忙跪在地上拜謝。
畫面在這一刻破碎,郭明無聲地上前,接住了他的第二滴眼淚。
第二個畫面立刻顯現出來。
左慈收了九大弟子,其中有八人是人族。以左慈的修為境界,那九大弟子自然不可能是庸才。而矛盾也在那時誕生了。
中國歷來有一種說法,那便是非我族類,必有異心。
神丹化身成人,也算是開創了一個種族。可這並不能代表人族排外的個性。
從第一名弟子練出神丹化身成人的時候,矛盾便爆發了。
那名弟子要吞噬掉神丹,自然招來了神丹之祖的反對。雙方由口角最後上升到了武斗的局面。
那名弟子不敵,可他也不甘心。
等到左慈出去訪友的時候,八個師兄弟一起重創神丹之祖,並分食了它的精氣。只是他們不曾料到的是神丹之祖還是逃逸出了一絲精氣。
畫面再次終結。
郭明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身邊近在咫尺,絕望到極點的嬰孩,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然之色,自己何時也變得這般鐵石心腸了?郭明的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那名嬰孩似有所感,猛地回頭,凌冽的目光逼向郭明。
郭明從其中體會到了驚天般的殺意,他很難想象一個剛出世的孩子為何會有這樣濃烈的殺意。在嬰孩轉頭的剎那,一滴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郭明伸手接住。
淚水在郭明的掌心處晃了晃,蕩漾著迷人的色彩,只是順著指縫還是要往下落去。也許就如同命運的輪盤一樣,無論你怎麼努力,都無法逃月兌他的那雙黑手。
「我此生只有一個願望,那便是以後你不要煉制神丹了。創作出來了我們,你卻沒有給我們生存的權力。你是罪人。」神丹之祖飛到了左慈的跟前,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便徹底地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左慈呆呆地看著這一切,木然不語。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左慈的九大弟子的命運如何,郭明卻是看不到了。不過郭明相信神丹也是不會知道的,因為傳承記憶之中是不可能有這種事的。
郭明的手還是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輕聲道︰「你怨恨自己成為人?」
「你們創造出來了我,為何要毀滅我,那麼我寧願成為那個懵懂無知的神丹。當年你們殺死了我們的先祖,如今更是殺死了我。我們不曾對你們做什麼,你們憑什麼剝奪我們生存的權力。」傳承記憶郭明接觸到了,可是哪里有那嬰孩接觸的更加深刻。
那時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那是一種無力地咆哮。
郭明的掌心處吐出了一團綠光,那名嬰兒感覺身體一輕,下一刻困靈網自動解開,然後飛回到了知心尊老的手中。
「聖者大人,你這是——?」知心震驚道。
「他說的對,我們創造了它,可是我們沒有資格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力。每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是公平的,不該有階級,不該有壓迫。小神丹,當年左慈前輩能做到的事,作為他的傳人我也能做到。這聖地從此之後就是你的樂土,不會有人再傷害你。」郭明溫和說道。
小神丹撇了撇嘴,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無非是想要我自行修煉,成為更高等級的存在之後再行吞噬,我神丹一族歷年來遭受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閉嘴,聖者大人乃是左慈始祖的親傳弟子,如何會誆騙與你?」郭明不還口,可是知心不可能不維護郭明的榮譽。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讓我出去,非得讓我呆在這聖地里面?」嬰孩也不是個吃虧的主,至少他明白此時自己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我這是為了你好。」郭明苦笑道。
「為我好?要是為了我好就放我出去。」嬰孩據理力爭道。
郭明沉默不語,其余的天師也是一動不動地望著郭明,對于郭明的想法他們也模不準。
「哼,說不出話來了?偽善的小人。」嬰孩譏笑出聲。
郭明微微一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在眾天師的心中定然會產生不好的影響。作為聖者,按照地球的說法,那就是偶像,作為偶像派的實力人物,郭明是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出現污點的。
就算有,他也得想辦法盡力擦去,因為他是天師的聖者,天師的精神信仰。
郭明屈指一彈,一縷巨大的水幕橫跨在天際之中。
里面露出了清晰的畫面,一個十四五歲的富家女總是感慨自己不自由,因為她家太有錢了,每次她出門都不得不帶上幾個保鏢,上學也是專人接送,盡管錦衣玉食,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因為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過平淡的生活,哪怕清貧一些也無所謂。因為他們能活出自我。
她想肆無忌憚地和男女同學在一起狂歡,甚至在KTV里吼一夜,把心中的不爽全部吼出來;她也想吃路邊的燒烤,巷子里的爆米花;她也想穿地攤上的十幾塊的廉價裙子;她更想談一場自己的戀愛,一場純潔的戀愛。
終于,她爆發了。她選擇了離家出走,走的時候她沒有帶一分錢,因為她和他說好了,共同創造屬于自己的家園。
宏偉藍圖規劃好了,正當這名少女傻傻地憧憬未來的美好生活的時候,一個重磅消息傳了出來,他爸爸的公司倒閉了。也就是說他爸爸成了窮光蛋。
天真任性的她並沒有意識到什麼,直到夜里她才發覺了一絲異樣。
一直對她甜言蜜語的男朋友對她有些冷淡起來,還有已經習慣了天天給她打水洗腳的水盆也沒有出現,他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身邊,半夜的時候,他翻了個身,從抽屜里找出了一盒煙,噗哧噗哧地抽了起來。
她患有咽炎是不能聞到煙味的,而他也曾經保證過絕對不在她的面前抽煙。可是這一切都在今天變了。
她咳了幾聲,低聲說道︰「我患有咽炎,你不知道麼?」
「我知道。」他的男友平靜地說道,並滅有滅掉手中的香煙,反而狠狠地吸了一口,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怨氣全都發泄在手中的煙上。
她皺了皺眉,可惜她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反而抱住了自己的男友,柔聲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爸爸破產了。」
那個男子猛地轉過了臉,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什麼,漸漸地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淡淡道︰「你爸爸破產你很高興。」
「不是啦!」女孩並沒有听出他話的語氣,反而嬌聲道,「我在想,如今我爸爸也沒錢了,那麼他就應該接受你了。我們之間再也不會門不當戶不對的障礙了。」
男孩惱怒地推開了他,大聲呵斥道︰「真不知道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你爹破產了你竟然還他媽的高興。」
女孩呆住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嬌聲斥道不許說髒話,然後那個男孩便會哄她,祈求她的原諒。
可惜她從男孩的眼中看到了厭惡,再也不復以前的柔情,有的只是冰冷和不屑。
她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一顆芳心狠狠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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