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斌和葉莉提前到單位里去上班了,進去的時候,辦公室里還沒有人
他們兩個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胡斌偷眼看看葉莉,她看上去有點難為情,大約想起昨天晚上兩個人太過纏綿了
過了一會兒,葉莉就變得泰然自若了
她看了一眼胡斌,不無關切地說道︰「胡斌,今天上午你就要下去了,是嗎」
「是的」
「幾點出發」
「估計快了,教育局的車一來,我就得走了」
「到了那里,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
「謝謝,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記住我說的話」
「謝謝,我會的」
他們兩個人笑了笑,但是笑得那樣勉強,有點生離死別的味道
「葉莉,別這樣,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要當你的保護神」
「胡斌,你總是那麼開朗到了那里一定很艱苦的」
「只要一想到你,我就會苦中有樂了」
「胡斌,你真逗」
兩個人說著話,辦公室里的人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胡斌于是就和大家聊起了天
八點半的時候,熊頭兒風風火火地進來了,他看了胡斌一眼說︰「胡斌,你別再這里坐著了,教育局的車已經來了,在大樓前面停著呢,咱們快過去」
胡斌沒有搭理熊頭兒,他望著同志們說︰「各位兄弟姐妹,我走了」
「祝你一路順風」
胡斌又深情的看了葉莉一眼,那意思是說,葉莉,我走了,你一定要保重
葉莉也默默地望了胡斌一眼,幾乎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胡斌就走出了大辦公室,隨著熊頭兒到大樓前面去了
來到行政大樓前,果然這里已經停著三輛銀灰色的金杯面包車,見他們過來,其中一輛車里就下來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胡斌認識,就是上一次他回請陳洪波的時候,和陳洪波一起赴宴的那個姓王的小伙子
另外兩個,胡斌不認識
小伙子一介紹,胡斌才知道,其中的一個是教育局副局長,另一個是教育局一個什麼科的科長
大家寒暄之後,胡斌就上了車,發現車上還坐著不少人
熊頭兒沒有忘記隔著車窗,假惺惺地安慰胡斌幾句
「胡斌,艱苦這一周,回來我請你吃飯」
「熊主任,我謝你了」
「到了那里,要吃好喝好,吃好喝好才不想家啊」
「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說」
兩個人就各懷鬼胎地笑了起來
看到熊頭兒那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胡斌不由得就為葉莉擔心起來自己一走,熊頭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老天啊,您一動得保佑葉莉啊,千萬不要被這狗東西欺負啊
熊頭和胡斌說了幾句面子話,就匆匆離去了
這時又過來了好幾個粉頭油面的年輕人,他們穿著很體面的夏裝,皮涼鞋擦得油光錚亮,到了這里,也紛紛上了車
胡斌才知道,機關大院里不是他一個人被抽出去了,別的部門也抽了人
人都到齊後,司機就發動了車,在大院里轉了一個彎之後,就沖出了政府大院,然後就沿著三個方向,向著城外開去了
這一次迎檢,縣里是劃了重點的,所有沿公路的學校,都被當做了重點而胡斌這一車人,就被分到了省道沿線的不同學校里
所以,面包車每走一段路程,車上就下來幾個人
越往前去,就越荒涼偏僻,到了最後,胡斌他們幾個人就被拉到了張莊中學的校園里
下了車,胡斌數了數,一共剩下四名成員,除他之外,一位教育局的副局長,一位教育局的科長,一位業務上的骨干
他們一下車,張莊學校的領導就圍攏了過來
一陣寒暄之後,他們就被簇擁著,到了學校的大辦公室里
那里,早已經擺滿了鮮花,礦泉水和瓜子水果
接著,督察團就和校領導圍坐在橢圓形的會議桌前,于是開會,各級領導就這次驗收大講特講了起來
胡斌在學校里當了兩年教師,平素就討厭開會了,因為學校的會議簡直多如牛毛,而且空洞無物,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簡直他媽又臭又長
所以今天坐在這里,他也一樣無精打采,如坐針氈領導們究竟說了什麼,他一句也沒有往心里去
其實,胡斌整個心思全放在葉莉的身上了,想著他離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直到會議結束了,他才從沉思狀態中解月兌出來
其實,胡斌知道,他們來這里也只是走走過場,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的
他在下面的學校里呆過,基層學校領導的脾氣他早就模得一清二楚,那就是,實際工作不上心,就善于做表面文章,一有個什麼檢查,就會舉全校之力全力以赴,那怕影響正常的教學工作,也在所不惜
會議一結束,胡斌就到校園的四周走了走,看了看
女乃女乃的,不是別人不願意來,這地方簡直太偏僻太荒涼了,就幾座破樓,一個操場,別的就什麼也沒有了校園里到處死氣沉沉的,比自己原來的學校也好不到哪兒去
真不知道,這一周時間里老子怎麼熬過去啊
心里就罵起了熊頭兒媽媽的熊頭兒,你為了達到霸佔葉莉的目的,掃除絆腳石,居然把老子發配到這樣的鳥不飛過,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老子回去之後,不會和你算完的
胡斌正在一個人站在那里發呆
他的手機就響了一下
掏出手機一看,原來是葉莉發來的信息︰
胡斌,到了嗎,此刻在干什麼呢,真的舍不得你走呢
胡斌看了短信,心里就為之一喜,哈哈,這小妞兒心里還裝著自己啊
隨手就編了一條短信︰已到地點,此刻什麼也沒有干,正在想你呢
編完之後,就發了出去
這個時候,學校的一個後勤主任就來到了胡斌的身邊
「胡領導,你在這里啊,你讓我一陣好找啊」
說完就遞給胡斌一支煙,並親自為他點上
「找我什麼事兒」
「這不都到中午了,我們領導要為縣領導接風洗塵胡領導,您快點過去,大家都在前面等著你呢」
他這麼一說,胡斌才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餓了心里說,在這窮鄉僻壤的,有什麼好吃的地方呢
胡斌就隨著他向著前面走去了,他不能讓別人等著他
大家聚在一起之後,就被一輛破面包車拉著出了校園
在鄉間路上走了一陣子,就被拉到了鎮上一家飯店的門口
下車一看,女乃女乃的,還飯店呢,簡直就是一戶人家啊
校長滿臉堆笑地說︰「這是我們這里最好的飯店了,相當于縣城的第一招待所」
大家听了,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不過還是謙讓著走了進去
吃過飯出來之後,我們才知道,別看這小飯店其貌不揚,飯菜的口味還真的地道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胡斌被熊頭兒支到了這里,那就安心忍耐幾天反正七天之後,老子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