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話高老者立時怒道︰「難道我們華山派便怕了你?」葉道長鼻內哼哼了一聲,雖不作答,但囂張之氣焰可見于表。矮老者較為持重,道︰「葉道長,天下須抬不過一個理字,貴門如此霸道難道不怕引起天下的公憤麼?」
葉長青哈哈笑道︰「天下大亂,強者為王!再說了,神衣門的宗旨是與韃子為敵,與魔教勢不兩立,這不正是天下名門正派的本意麼?」
高老者嗤了一聲道︰「殘忍好殺,與魔教有何兩樣?再說魔教也未必不好,我便瞧那張無忌小子比你們神衣門的人順眼百倍!」
听到這話張無忌和周顛都感動不已,心道自己以前頗為看不起這個老不正經的華山高老者倒是小氣了。只見那長相凶丑的劉道士冷哼一聲道︰「大師兄,我等與他廢話作甚?接與不接便是一句話!我們回去向香主復命便是!」
葉長青搖頭道︰「聖使有命,多交朋友,少樹強敵,天下英雄,以籠絡為主,至于殺戮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策。所以還請二位前輩三思!」
高老者欲反唇相譏,卻被師兄攔下了。矮老者道︰「葉道長,老朽敬你為一派之主,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望貴門海量。多談無異,不如且回去繼續吃酒如何?」
劉道士倉地拔出寶劍,道︰「完不成使命回去少不得又要承受一番責罰,不帶你二人身上一件東西回去怎顯我三兄弟已經盡力了?」說罷揮劍便向高老者的左手削去。不等他拔劍高老者便早已暗自戒備,此時見對方動手,立時鋼刀在手,刀尖外分,當的踫偏了對方劍勢,鋼刀不停,反向劉道士的左腕砍去。只一招之間,張無忌便看出高老者的功力遠在劉道士之上。只見他刀法精奇之極,只三招便穩佔上風,迫得一直默不作聲的矮道士也拔劍攻了上去。高老者以一敵二雖頗為吃力,但一柄鋼刀揮舞之下,一時之間卻也不見敗象。全然不似與張無忌交手時的那般縛手縛腳。
葉長青看著矮老者,忽然左手一揮,一支袖箭嗖地射出,徑向七八丈外躲在岩石之後的西華子射去。西華子大驚縮頭,那袖箭擦過他高高的道冠,釘在他身後不遠的樹干之上。
葉長青哼哼冷笑道︰「昆侖派的朋友和峨嵋派的朋友,這麼鬼鬼祟祟的作甚?快快現身吧。」
西華子等人只得站了出來。見到對方雙目如電,西華子心頭一顫,忙說道︰「葉道兄你好!我師兄妹二人飯後無事,出來遛遛,正好踫上各位在此閑談,多有打擾,多有打擾!」
葉長青鼻內一哼,道︰「一個老道士,一個老閨女,天天纏在一起,形影不離,成什麼體統!」
一听此話周顛當即便忍不住要笑,但好歹捂住了嘴巴。心道自認識這葉雜毛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對他產生好感。
西華子和衛四娘的臉上均火燒了般的紅,花姑娘哈哈大笑,拍手叫好。衛四娘拔劍而出,要與葉長青拼命。西華子忙拉住了師妹,道︰「葉道兄說笑了,葉道兄說笑了!」回手兩枚鋼鏢向花姑娘的面門射去,罵道︰「小妮子平地惹人生厭!」西華子自知不是青海三劍的對手,是以只好將滿腔的怒火都發在了花姑娘的身上。而且一出手就直取對方要害,端的心狠手辣!
丁敏君不待鋼鏢射到,已抖出拂塵卷住了那兩枚鋼鏢,再甩手一抖,將兩枚鋼鏢還了回去,她更狠,直取對方雙目。拂塵卷著甩出比抖腕而出力道要大得多,西華子一振之下不敢用手硬接,只得偏頭躲了過去。丁敏君道︰「西華道兄,令師掌門夫婦突然暴亡,你二人不留在昆侖山奪那掌門之位,卻又如何跑到中原來搗亂?」
西華子道︰「不干你事!」轉頭向著葉長青又道︰「葉道兄,華山派的老頭兒不敢接道兄的令符,不如道兄便賜了我如何?」葉長青忍不住仰天呵呵笑了起來,道︰「你以為神衣門的令符是這麼容易便拿到的麼?你拿此符做什麼?讓神衣門助你鏟除異己好做那掌門之位?呵呵哈哈……」被人當中說中心中的陰謀,饒是西華子臉皮奇厚也大感難以消受,臉皮發紫。但事已至此他便咬住牙,索性豁出去了。抱拳道︰「古人雲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神衣門好生興旺,更難得的是毫無門戶之見,有容納百川之量,好生令人佩服和向往!望道兄成全,不吝舉薦!」
說完這一席話西華子不由暗暗得意,心道自己原來也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長進了,了不起!滿以為對方定當感激涕零,立刻點頭,沒想到身邊的師妹呼地躍開半步,瞪著自己道︰「師兄!你……你怎可?難道你不惜背叛師門麼?」這個師妹同自己自小一起長大,雖說西華子自幼便出家做了道士,但西華子是何許人?早在十六七歲翩翩少年兩小懷春時便偷偷的和這位師妹發生了苟且之事,只是師門禮法甚嚴,他們誰也沒敢稍有聲張,幸好從未被人發覺,直到前不久師傅夫婦逝世,昔日逃下山的師叔重上昆侖,派內一片大亂之下,兩人才略略肆無忌憚起來。衛四娘只待效仿師傅當年扶持掌門師叔一樣將師兄扶持上掌門之位,然後師兄還俗同自己結為夫妻,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一起,誰知師兄即位不成卻要出此下策,欲投靠神衣門來除去對手!借刀殺人雖不失是一個好辦法,但這一來昆侖派豈不便成了神衣門的傀儡了?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如何做得?是以衛四娘听西華子此言便呵斥了出來。
西華子待要反駁,葉長青卻哈哈大笑起來,道︰「要加入神衣門麼,現任昆侖派掌門,你的師叔司徒余或可有此資格,而以你現下的功力麼,嘿嘿,只怕還需再練上那麼幾年!」
西華子大窘,臉色紫到發黑,突然甩手一掌打在衛四娘的臉上,厲聲喝道︰「誰要你多事!」衛四娘捂著臉望著師兄,她不敢相信師兄盡然當眾打了自己,羞愧悲痛之下說不出話來。花姑娘這時卻怒喝起來︰「狗道士!你要不要臉!自己受了別人的奚落不去找回來,卻只會拿自己的女人來出氣!算什麼男人!」
西華子怒得無以復加,拔劍出鞘,一招關山飛渡向花姑娘當胸便刺去。丁敏君一把將徒弟拉到身後,手提拂塵和西華子斗在了一起。她的武功原較西華子為弱,但自從周芷若做了掌門,將九陰真經中的一些武功心法向所有同門傳授之後,峨嵋派眾人一時間武功俱各大進,即便是素與周芷若不睦的丁敏君也不再是以前的三流人物了。
衛四娘一手提劍,一手捂臉,眼淚撲簌簌不絕,終于沒有上前幫助師兄,而是轉身掩面而去。花姑娘近日突然春意勃發,眼見衛四娘掩面痛哭而去,不僅心下頗有同病相憐之感,便道︰「臭道士!你的女人跑了,你還不去追?」
十余招一過,西華子絲毫沒佔上風,不由得心下也漸漸平和下來,凝神以對。衛四娘的離去他並非沒有看見,但女人跑了沒關系,她哭過之後自然又會跑了回來,是以根本沒影響到他。這時他反而覺得眼前的丁敏君目若秋霜,膚白勝雪,雖然年齡也不小了,又剃度做了尼姑,可姿色之美絕非年老朱黃的衛四娘可以比擬,是以不禁嘆道︰「丁姑娘,沒想到你出家之後改用了拂塵還是如此了得!當真令人欽佩!」
丁敏君面上雖不動生色,但心中卻頗為得意,道︰「貧尼現已出家為尼,法號靜敏,再也不是什麼丁敏君了!請道長別再亂喊。」說著拂塵上的力道便不由得減了一兩分,只盼時間拖長點,再听他幾句花言巧語。
這時卻只听那邊叮當聲大作,葉長青和矮老者均已加入了戰團。原來高老者一個沒留神被矮道人刺中大腿,高老者破口大罵之下矮老者先加入了戰團。高老者得師兄相助精神為之一振,道︰「正好讓我哥兒倆的兩儀刀法考較考較你們的三才劍陣!」
這五人相斗起來自然遠非西華子與靜敏可比,只見他們陣法對陣法,好看之極,斗到緊張酣暢之際突听一個聲音喝彩道︰「好武功!好陣法!」這一彩聲中氣十足,聲音雖不甚響,但滿山回蕩,良久不絕。八人同時吃了一驚,一齊向聲音來處看去,只見那側門口處已站了數十人。青城派的徐、武當派的張松溪、峨嵋派的周芷若等等,都在其中。適才喝彩的便是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