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數朝帝都。
自然是集聚龍氣一處寶地。
先朝大燕朝的龍氣已經消散得干干淨淨,此地依舊是一處風水之地,絲絲地氣縈繞而上,又和王弘毅的龍氣結合,變成濃郁的新朝龍氣。
天色漸漸泛白,偏殿內寂靜無聲。
王弘毅盤腿坐在一張蒲團上,良久才將眼楮緩緩睜開。
天色雖還是很暗,隱隱有著淡白浮現出來,眼見就要天亮了。
這處內殿是十分僻靜的一處所在,因位于議事殿後面,小書房左側,是王弘毅平日臨時休息的地方,因此外人輕易不得進入。
王弘毅在進來前又特意叮囑過外面的內侍和侍衛,這一堊夜過去,並沒有人在他進行休息時進來打擾。
現在事務漸漸多起來,王弘毅至少每隔幾日,就要獨自一人在這里休整一堊夜。
不單單是更清晰的來回想近日事務,更主要的是觀察和冥想氣運。
秋風未動而蟬先覺,相對物質來說,氣運更有先兆性,仔細觀察,能預知大勢所向。
昨日冥想中,只見北方天角,有一道龍氣天柱騰升而起,上應天星,數十點星辰在其中隱隱出入。
王弘毅心中一動,就知道龍氣上沖,自然上應星辰。
又見南方處,同樣一支龍柱滾滾而上,龍氣盤旋而上,上及雲宵,里面隱隱的星辰,卻是不多,只有十點左右。
不過個個璀璨明亮,可以安慰。
冥想了片刻,自蒲團上站起身來,稍微的整了整衣衫,喊了一聲︰「來人。」
「臣在!」隨話音一落,值勤內侍小跑著進來,在王弘毅的面前微微彎腰,恭敬問著︰「王上,是否給您備上洗漱之物?」
王弘毅點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諾!」內侍听過後,連忙退了出去,招呼宮人端著洗漱之物魚貫而入。
在他們細致周到的服侍下,王弘毅神清氣爽的從內殿走出來。
在小書房內,早有人準備好了早膳,趁著熱氣騰騰的時候,王弘毅吃了一些,將碗碟都撤下去之後,又休息一會,就到了早朝的時候。
依舊是在朝會上,討論著要處理的事務,王弘毅按慣例分配下去。
一天的忙碌,和前一日沒不同。
不過,今天王弘毅卻未打算早朝後回到內宮,而是有著別的打算。
在退朝之時,叫住了虞良博。
下朝後,虞良博跟在王弘毅的身後,來到了偏殿。
「虞卿,你現在無事吧?」王弘毅頭也不回的問著。
「王上,臣自然候命。」虞良博說著。
「好,你隨孤去一個地方。」王弘毅走動了幾步後,突說著。
「諾。」虞良博溫聲應著。
「傳令下去,備一輛車,讓禁軍撥來一隊,隨車前去便可,不必驚擾了別人。」王弘毅對著內侍吩咐的說著︰「再給我便衣。」
內侍得令後,下去準備去了。
沒過多久,又重新走進來,向王弘毅行禮︰「王上,已備好車駕了。禁軍也準備妥當。」
又讓人將便服捧上,由宮人服侍著,給二人換上。
換好後,看看對面一副世家公子模樣的虞良博,王弘毅又看看自己,覺得這可以了。
當即走了出去︰「虞卿,走吧。」
虞良博在後面應了聲諾,跟著王弘毅,一同走了出去。
出了殿門,果見到前面停了一輛馬車,里面華麗舒適,也很寬敞,馬車外面的確不是太過顯眼的那一種,頂多讓人覺得車內的人身份不俗,不會想到坐在里面會是楚王。
王弘毅站在車旁看了一會,覺得還算滿意,沖虞良博一招手︰「虞卿,上車吧。
旁人定不敢與楚王同乘一車,可虞良博是王弘毅的舊臣,君臣關系非比尋常,而虞良博很清楚,楚王既這樣安排了,就恭謹不如從命。
于是告了聲罪後,他緊隨楚王之後,也上了馬車。
拉車的兩匹白馬,都是精選出來的良駒,趕車的車夫更是高手,二人在馬車里說些什麼,是絕對不會被他泄露出去。
跟隨馬車一同出宮,還有禁軍,他們都換上了便裝,看起來是強悍的隨從。
馬車行出皇宮之後,最開始的時候,王弘毅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
坐在王弘毅對面的虞良博,不知道這是趕去哪里,可看王上閉目不言,只好沉默著。
過了一會,甚至有些昏昏欲睡時,外面響起了一道叫賣聲,這讓虞良博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抬頭看向對面,不知何時起,王弘毅睜開眼楮,正盯著他看。
虞良博臉一紅,拱手︰「臣方才失態了,請王上恕罪。」虞卿是大過勞累了」王弘毅說著︰「听聞你每日歸府之後還要批閱文書,忙碌到深夜?你身子不甚硬朗,歸府後,還是早些歇息為好,大事上你來把關,瑣碎小事交給那些下屬去做,孤以後還要多多用到你,你可不要累垮了身體。」
「讓王上為臣如此掛念,是臣的罪過,臣以後再不敢了。」虞良博忙回的說著。
見對方態度誠懇,王弘毅滿意的點點頭︰「虞卿,你可知孤要帶你去的是何地方?」
「這個,臣不知。」
「是演武堂。」王弘毅緩緩的說︰「孤當年建演武堂,是培訓軍將,都是由軍中選拔出來,在這里可接受系繞的教育。」
「現在軍中要晉升者,都會短暫受到教育,因此演武堂中,英才輩出。」
虞良博現在是中樞高官,可不曾親眼去觀看過這個演武堂,听到王弘毅帶他同去,忙回著︰「此是臣的榮幸。」
演武堂是在以前算是初建不久,不能讓人滿意,但現在已經相當成熟,有二大好處。
第一就是傳授系統指揮,培養人才。
第二就是錄奪軍官指揮權,往往去培訓後,又調去別的軍隊。
宋太祖是杯酒釋兵權,這是武堂釋兵權。
大批降將一時沒有安排,都是在里面學習,同時也是審查。
撩開車簾,看著外面漸漸偏僻下來,王弘毅又將車簾放下。
演武堂所在的位置,並非在金陵的繁華地段,而在外城的一處很偏僻的所在。
「王上,前面是演武堂了。」又行出一段路後,車前的侍衛低聲說了一聲。
車內的二人都听的很清楚。
王弘毅緩緩吩咐︰「讓人去門上說一聲,就說是孤的命令,誰都不許聲張,驚擾了學員,拿他們是問。」
既然來這里觀看,自然就要毒不摻假。
「諾。」外面隨從听了,明白意思。
有人過去和演武堂守門的士兵出具了腰牌,並沒有提到是王上親自過來觀看,對方檢查過後,發現的確是可通行的腰牌,又稟報了他們上司。
「王上,可以走了。」隨從在車窗說著。
「恩,盡量不要太聲張,進去吧」王弘毅在里面說著。
「明白了。」
隊伍繼續向前行進。
進門前,虞良博掀起布簾一角看了看,發現這座演武堂的外面,看起來並無不同,雖地方寬廣,裝飾卻是一般,只有一座巨大石門,顯示出威嚴。
隨馬車的行進深入,周圍的景象漸漸有了變化,大片建築、住宅、圖書館,不時看見一些人匆忙而過。
「虞卿,這里如何?」見虞良博收回了目光,王弘毅笑的說著。
「王上,從外面來看,並不出奇,深入其中,卻感覺建的頗為奇持。」虞良博說著。
這實際上是王弘毅模仿大學而建。
王弘毅笑著︰「演武堂建了幾年了,但在金陵還是初建,許多還不完善。」
「王上說的是。」虞良博點頭稱是。
他們是行進在有人行走的小路上,馬車馬速放的很慢。
二人坐在馬車里能听到遠處隱隱傳來的兵器相擊之聲。
「這是哪里傳來的聲音?」王弘毅問著外面的人。
「公子,是不遠處一處訓練場傳來。」因附近路人多起來,侍衛回話時,已換了稱呼。
王弘毅頓時來了興趣︰「馬車先停下,停下。」
「吁!」前面的侍衛忙把馬車停了下來,候著王弘毅的吩咐。
車門一開,王弘毅和虞良博車上下來。
二人雖穿著便服,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里原本是幾家大院,拆了連成一片,但是各家的道路隱約可辨,不遠處種著松樹,樹冠不高。
隔了一片牆,王弘毅就已經看見,十數道精芒自前面場地沖起,這正是大將之氣。
這時王弘毅自然不知道,就在半月前,有一個衛將結束功課去了軍中。
不過這時也不急著去看,王弘毅笑著︰「這里場地是有了,但內在還不足,要是上百年,幾百年後,人才輩出,這演武堂還在,就真的是念前古幽情,廟堂巍然,滿山青松,人物崢嶸」
往事不可再追,蘭代興亡氣數在今朝,王弘毅突然之間,想起了「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含義,理解了某太祖心理感慨。
王弘毅現在,心情豈不是一樣?
都是掌握國堊家氣語,論數百年之沉浮。
想到這里,再無滯礙,順著走廊而下,遠遠望見了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