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總計,所有郡縣命官都已安排……此事體大,特此上奏。」王弘毅心中突覺一陣得意,所有命官都到位,標志著朝廷控制的一步走完。
想了想,揮朱筆批著︰「朕知道了,你們辦事勤之,朕甚喜悅,欽此!」
放下筆才說著︰「起來吧!」
「謝皇上!」劉譽謝恩,起身在王嚴毅的面前垂手站立著。
王弘毅看了一會,說著︰「劉卿,你上的折子,朕看了。」
王弘毅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宇寫的不錯,很有精神,辦的雖是瑣碎,還算有理有據……」
頓了一頓,王弘毅說著︰「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禮部上了一個條稱,說各地祭祀混亂,有著不少是非法婬祀,有的還殺人血祭。」
「禮典關系國本,不可大意,故咒禁司受命巡查天下,清點祭祀,只是缺少一個明官,因此你就去辦這事。」
劉譽聞到任命,微微一怔,此事非是小,事,皇上能將這事交給他去辦,分明是對他的信任和看重!
「臣自當全力辦妥差事,不辜負皇上的信任!」劉譽伏在地上說著。
「朕給你旨意,大小也是欽差,給你銅虎兵符,不要辜負朕的期待。」王弘毅淡淡的說著,這銅虎兵符,可調一個衛以下的兵力,是關鍵時用著。
直到劉譽出去,王弘毅吁了一口氣,這件事算是吩咐下去,只是想要看到結果,怕是要等些時日了。
清點天下各郡縣的神號,絕不是小事。
清點過後,邪神和偽神都給予罷免,正神自然歸位。要做完這些怕是沒二三年時間,是不可能完成。
負責這件事的人,既要有信任,又必須不能有重要的職司,否則二三年時間忙碌著這事,太過誤事。
劉譽這人正合適,而且把這事辦下去,王弘毅也不吝提拔,到時自然有正五品位份。
劉譽在明調度,素兒在暗調查,這件事交代了下去,王弘毅算是完成一項工作。
看了幾道折子,王弘毅再次開口︰「將十三司的王從門傳喚到這里來。」
「微臣領旨。」殿內侍立著的一個九品內侍忙站出來應著,雖有官職,但明確規定,內侍不許干政,違者立殺無赦。
見這內侍出去,王弘毅擱下手中折子,表情看不出喜怒,眸子幽幽。
十三司總衙門,就在皇城內,不是太遠,不過所處僻靜,是皇城里的總衙門,門前修的大氣,有著持刀番子在門前守衛。
第一道門開始,時不時的會有著崗哨來回走動,也是戒備森嚴。
皇城也不是誰想進都能進來,因此這里算是非常安全。
一個內侍過來時,在門前守衛著的番子有眼尖的立刻看見了。
「不知這位公公有何事情?」有個番子,見得這個穿著九品官衣,上前行個禮,問著。
內侍說著︰「灑家是奉了皇上口喻,請王大人進宮一趟。」
原來是找王大人,門外番子不敢怠慢,一面請了這位太監歇息一會,一面飛快向里面稟報去了。
「總司大人!「
王從門此時正在里面看著案卷,忽听外面有人聲傳來,不禁一怔,抬起頭來問著︰「外面何人?」
「回大人的話,外面傳報進來,說皇上派了一個公公來找大人進宮,現在人就在外門迎著!」
王從門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在門外稟報的說著。
「皇上讓我入宮?」王從門聞听此言,臉色一變,一時間連手上的案卷落了下去,心下一沉,預感到了什麼。
不過此時不是呆想時,忙整了下衣冠從里面走出來。
「人在外門?可有怠慢?」這話是問的前來傳消息的番子。
「大人,卑職哪敢怠慢宮里的人。」番子忙回的說著。
以前,王從門還真是不把一個小小內侍放在眼里,要知道皇上英明,對內侍和女官干政深惡痛絕,絕對不會被內侍宮人拿捏。
王從門自己又是有著實權的天子近臣,不可能被內侍鉗制。
但眼下不同,自出圍困洛陽而十三司無能之後,他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膽,雖皇上一直沒有發落他,他知道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
罷了,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而且作為臣子,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這樣想著,王從門調整了下表情,對番子說︰「還不帶冇路?」
其實在這熟悉的衙門,哪需別人帶冇路,這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台階,為小小內侍就亂了方寸,傳出去實是不好听。
番子不敢多言,忙到前面引路。
到外門時,這內侍已有些不耐煩出來張望,一眼看到王從門,立刻說︰「王大人,你可是出來了,快隨灑家走吧!」
出了衙門,王從門塞了張銀票過去,內侍收了,不過他是一個內侍,又能知道什麼,不過是隱諱的作出一種顏色,表示出門前皇上心情並不太好。
王從門的心猛地一緊,這樣消息對他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皇上要見他,他又總不能不去,因此一路上他的臉都是微微繃著,整個人都陷入到患得患失中了。
這個公公雖有所察覺,不過皇帝每一日召見的臣子不知道有多少,有得了賞,自然也有受了罰,與內侍卻是沒有半分關系,因此並不理會,只是帶冇路,並且和王從門說話,引著幾句。
十三司漸漸職份漸高,變成了三品,差一步就可入內格,不是自己內侍能得罪。
二人行的很快,片刻來到了內宮門前,都出示了腰牌,進入其中。
有著心事,此時雖有著一些風景,王從門連眼角余光都不放到景物上,只是悶身走著路,心里很是不安。
「到了。」響起聲音,王從門抬起頭來。
眼前出現了一殿,殿門前有著大內侍衛,在距離幾步遠站著,持刀而立。
「王大人且在這里候著,待我進去稟報皇上。」內侍例行公事交代,就上了台階。
王從門來過許多次,自知道這里的規矩,此時來此不知有什麼結果等著自己,王從門垂手站著,看上去很平靜,內心里早就起了波瀾。
正自胡思亂想著,內侍的聲音再次響起︰「王大人,皇上宣你覲見。」
王從門在內侍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皇上所在偏殿。
偏殿內,有著幾個宮人侍立一旁,皇帝正在翻看著手里的折子,目光低垂,王從門一進來,不敢向上多看,直接行著跪拜禮︰「臣王從門拜見皇上。」
跪倒後,好一會,皇帝都不曾開口讓他起身,王從門也不敢自己起來,只得跪伏在那里,心下忐忑,冷汗就直透了上來。
又過了一會,听到皇帝淡淡開口︰「王卿平身吧。」
「謝皇上。」王從門謝恩,站了起來。
「王卿在朕身邊有些年了吧?」御案後面皇帝緩緩開口。
王從門冷汗繼續滲著︰「有七八年了,全賴皇上昔日栽培,才有著臣之今日,臣一切銘記在心。」
「卿的忠心,朕也知道……」皇帝看著面前的人,淡淡的說著︰「家里情況如何?」
王從門說著︰「回皇上的話,雙親尚在,賤內更給臣生育了一對兒女。」
「不錯,三代同堂,現在天下太平,你離家許久,也要回鄉祭祖盡孝了。」皇帝目光鎖住他,緩緩說著︰「你素有功績,你的家鄉是東邑縣翼水鄉,朕就封你翼水子,田三千畝,蔭百戶,儀同正四品,有兵二火,你就回鄉祭祖盡孝,祭完了朕有恩旨。」
說著,一個內侍,就將聖旨捧了出來。
王從門臉色慘淡,此時再明白不過了,知道這是皇上懲罰自己上次失職,不過這時不能有半點遲疑,當下叩拜下去︰「臣領旨謝恩,謝萬歲!」
就一應,雲氣就發生了變化,原本純青色的氣運,露出了原來金色的本命氣,以及現在淡青色的氣運。
就算是現在,也有些勉強,不過他的確有功勞,就這樣了。
見這人領了旨出去,十三司現在是正三品的衙門,管轄萬人,位高權重,連內閣宰相都避讓三分,現在瞬間之間,大權就被刻奪,王弘毅突然之間心中涌出一份喜悅。
想當年,自己面對一個六品的武將,都差點身死,為了一個實際上是正五品的帥位就苦心周旋,對一個七品的李家都如踏薄冰,而現在面對三品大員,都生殺予奪,恩賜剝奪一念之間,這君臣二字真真的不可思議,這種滋味無所替代!
王弘毅沉吟片刻,取出一張責意,看了看,只見這聖旨色澤金黃,隱含著絲絲金黃之氣,筆跡上又有著紫氣,卻正是任命十三司「錦衣直指御史」的職位,這交給了千戶陳河年。
這是正三品的職司,王弘仔細想了,半晌才上了玉璽。
玉璽一蓋,立時生效,令︰「傳旨十三司,並且報內閣和吏部存檔。」
見著內侍步退出殿去,王弘毅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見天色漸漸黯淡,說著︰「天色暗了,去內閣看看,還有人辦公,就早些回去,不能太操勞了一一到宮去和太後和皇後說,朕今天有事,就不過去了。」
說著,內侍過來給王弘毅加了衣,護著王弘毅直向一處宮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