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來,芍藥過得很是憋悶。
初學劍法時,不是高手小七的對手,每次比劍都被壓制在下風。等痛下苦功劍法大進時,高小七又拒絕與她過招。威逼利誘無果,芍藥只能找上許戀碟,想要過一把武林高手的癮。
原本這般打算是沒錯的,可惜此時的許戀碟經歷幾次閉關,早非吳下阿蒙,盡管處處留手,芍藥卻使盡全力都不能勝之。對此結果,芍藥雖然不大滿意,倒也能聊抒胸中悶氣。自信心爆膨之下,這丫頭直接找上最熟悉的呆子加木頭,結果僅僅十余招就被殺得丟盔棄甲!
這丫頭直接火了,呆子師兄可不是什麼凡人,可以用道法神通招呼!可惜的是她修煉的百花陽春訣性屬乙木,平日里又經常偷懶,除了一手長春術催生草木藤蔓纏人用得溜熟,其余的全都要掐訣念咒,失敗好幾次才能使出,威能也差強人意。
許听潮站著不動,不拘芍藥使出什麼道法,都是一道金行靈風吹來,便輕易化解!百花陽春訣中的道法無不絢爛奪目,師兄妹一場斗法下來,直把好好的庭院折騰得郁郁蔥蔥,殘紅狼籍,好似時光又回到了百花零落的晚春。
斗劍斗法都不是對手,芍藥只覺得這日子好生淒苦,當時就鼓著腮幫子哭得稀里嘩啦,讓許戀碟拉著一陣好哄。許听潮則十分冤屈地遭到姐姐和二老的一致譴責。高小七見了,只敢暗暗同情……
……
小舟輕快,正午時分,一行老少六人就到了一座半島附近。
中州和潮州以鏡湖東岸為界,這半島就像是中州大地刺入鏡湖的一枚鐵釘,形狀筆直甚是扎眼!釘子半島的尖部,是一座繁忙異常的碼頭,這碼頭是溝通東西的水運樞紐,各式船只爭相競渡,許听潮六人的小船混在其中,絲毫不起眼!
半島中部,有座氣象森嚴的小城,南北兩道青石城牆徑直貼著湖水築起,無門,高達五丈,長七八里!東面城牆僅有三里半,卻高達七丈;西面城牆稍短,大約兩里,高也僅僅和南北牆持平。雖說東西城牆均不算長,卻各自開了四道城門,時近正午,不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時辰,但八道城門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西牆四道城門,由南往北依次為戊己庚辛,戊己兩門管出不管進,庚辛兩門恰恰相反,管進不管出。如此一來,道上行人雖多,卻也顯得井井有條。
許听潮六人走的是庚門,庚門的全稱為「將軍堡庚門」。這「將軍堡」原本是金絕門的駐地,乃是許戀碟姐弟父親與眾位叔伯幸幸苦苦修建,名喚銳金城,二十年前被高壺佔去,這才改了名字。
睹物思人,許戀碟見了這名字,不禁柳眉倒豎冷哼一聲,眉間煞氣隱現!高黎二老和高小七的臉色自然也不好看。
如此行徑,自然惹得庚門門卒一陣警惕,二十四個披甲軍士手持鬼頭大刀,在一滿臉絡腮胡須的隊正帶領下,呼啦一聲圍了上來,把路人嚇得紛紛躲避!
「好賊子,看劍!」
許听潮姐弟和高小七還不見什麼動作,芍藥卻突然立起彎月眉,抽出青鋼長劍,齜牙咧嘴地沖將上去!
這丫頭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學許戀碟,可惜沒有那股殺伐之氣,畫虎不成反類犬,不但不嚇人,反倒說不出的可愛。
二十五個門卒沒料到這一出,全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見漫天銀星點點,當頭罩了下來!
「啊!」
「點子扎手!」
「女俠饒命!」
「快跑啊!」
噗噗噗——
嘩啦嘩啦——
一陣鬼哭狼嚎,利刃切割,二十五個大頭兵身上衣甲,手中兵刃,全都變成碎布爛鐵,飄的飄落的落,灑滿一地!
「哼!」
芍藥得意地揚起下巴收劍回鞘,只覺渾身舒爽,如同三伏天喝了碗冰鎮酸梅湯!
她是舒坦了,可憐二十余個門卒目光驚懼,兩股戰戰,湖風吹來,只覺一股涼氣嗖嗖地從腳底板竄到頂門心。許听潮六人大搖大擺地從面前走過,也沒一個回過神來,或許說是不敢回過神來!
「哎喲我的媽唉!那小娘好生凶殘,幸虧她不好意思割斷爺爺的褲腰帶,要不今天就要丟人了耶!」那滿臉絡腮胡須的隊正頂了滿腦門油汗,等六人走遠,才一臉的哭喪,心有余悸地看著身上「條條洞洞裝」嚷嚷道。
「她不敢,我敢啊!」
這漢子正在慶幸呢,忽然眼前一花,腰上一涼,長褲就呼啦退到腳跟!卻是高小七身如鬼魅去而復返,一劍挑斷了他的褲帶!
「少俠饒命啊,俺再也不敢亂說了!」這大頭兵臉色大變,提著紅布褲衩邊跑邊喊,幾個眨眼就消失在城內縱橫的小巷中!腳腕上的長褲竟沒將他絆倒,也算奇事一件。
高小七呵呵一笑,在剩下二十四個「條洞乞丐裝」門卒敬畏驚懼的目光護送下,施施然追上許听潮五人。
……
庚門出了如此丟人的事兒,早有眼線報給主事之人。
最先得知這消息的,是高壺幼子高賢良。這廝名為賢良,其實頗有些名不符實,別的方面倒也勉強,就是有個貪花的毛病,暗地里壞了不少良家女子的名節。
高賢良一听有個漂亮的小姑娘仗著武藝高強硬闖庚門,倒也沒太在意。大夏朝武風極盛,便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時常身攜寶劍為飾,而佩刀帶劍的江湖人更是隨處可見。這廝反倒是覺得艷福來了,隨手喚來十余個護院,又請了三位供奉,就讓那報信之人帶路,浩浩蕩蕩地出門去了。
許听潮六人根本就沒想過躲藏,很快就和高賢良撞到一起。
高賢良一見紫衣紫裙,紫紗蒙面許戀碟,立即神色大變,繼而冷笑連連︰「我道是誰,原來許家戀碟姐姐!你不在百花島好好藏著,跑到我將軍堡做什麼?也罷,既然來了,就留下給我做個暖床疊……啊——」
許听潮怎容得這公子侮辱自家姐姐,不等他說完,就白虎劍出鞘,十余丈長的劍氣橫掃,將他斬作兩截!站在高賢良身後的三個供奉,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步了後塵!
「殺人啦——」
一聲驚懼的大叫過後,秩序井然的大街頓時亂作一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