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撕心裂肺的慘呼自許听潮胸前衣襟中傳出,但見一道黑白相間的模糊身影飛竄而出,半途化作一黑白衣裙的十七八歲妙齡女子,往殿中盤坐的阮清奔去!
「清哥哥!哇……」
許沂縱身飛撲,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阮清便在身前數尺,而這咫尺,卻成了天涯!
眼前這阮清,不過一具軀殼而已,元神魂魄,早已不見了蹤影!
撕心裂肺過後,就是心喪若死,許沂順著那無形屏障,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師姐!」
玉簫驚惶呼喊,卻是瑤琴滿臉煞白,嘴角溢血,也跌倒在地!
許听潮滿腔憤恨而來,此刻卻是內心冰涼,那些怨恨,早已消失無蹤,阮清與他,非只定胡城並肩而戰,可托生死的同門至交那般簡單,更有護持授藝之恩,還與自家妹妹關系匪淺!
儒門究竟使出了何等手段,竟逼得阮清身死道消?
冰涼過後,就是怒火熊熊,其熾烈之處,直欲將胸腔焚化!
「死來!」
許听潮滿臉猙獰地爆喝出聲,渾身清光大盛,抬手射出一道清光劍氣,將虛空割裂出道道可怖的裂痕,一劍把正與陶萬淳對峙的儒門元神斬得肉身破碎,元神潰散,只余一道元靈遁逃而去!
血妖獰笑一聲,化作一團數百丈大小的血霧,沖入半空,將三個元神儒修裹住!片刻之後,就有三個渾身血紅的人影從血雲中竄出,往其余儒修殺去!觀其形貌,所使寶物,不正是那三個儒修生前的樣子,以及御使的法寶?
敖珊自然不會讓許听潮獨自犯險,交待芍藥,秦煙秦楚姐弟小心,便祭出玄元癸水旗和侍劍圖,往許听潮所在飛遁!踏浪墨鯉亦是各使法寶,跟在敖珊身後,加入戰團!
「好膽!」
安期揚率先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揮拳將面前那兀自滿臉不可置信地儒修打得腦漿迸裂!
陡然遭此大厄,那儒修立縱然驚怒交集,但就只剩元神之身,如何還敢久呆?將本命法寶一裹,舍了殘破肉身,就要飛遁而走!
安期揚怎肯放他逃月兌?一拳轟出,當即將這元神打散!繼而身軀一抖,化作百丈大小,在百余儒門元神中橫沖直撞,但凡擦著踫著,非死即傷,其勢威猛,不可阻擋!
陶萬淳,祁堯,焦璐等,也自勃然大怒,出手時極盡狠辣!這幾人,都是太清門翹楚,不旋踵,便有十余儒門元神隕落身亡!皇甫斌、江玉鳳,江應龍、皇甫玨,李垣五人稍弱,但亦足以自保,且有同門看護,反倒並未受到損傷!
皇宮中忽然傳出陣陣怒喝,卻是郭雄獅鐵黑虎二人現了巨靈真身,各持棋盤,金鱗大刀殺上半空!數十年不見,這師兄弟兩人全力施展法天相地巨靈神,身形已然有六七十丈高下!這般三個巨人在半空來回奔走,高呼酣戰,直把承天城數千萬凡人嚇得魂飛魄散!
韓元遂也是祭出一卷火焰畫軸,圍住個元神儒修狠狠灼燒!
月半將手中這三一拋,化作一頭漆黑的玄龜,雖並無多少厲害的殺伐手段,卻極其耐打,為同門當下不少法術法寶!
褚逸清褚逸楠行知遠麥丘豐四人也要沖上半空廝殺,卻被褚逸夫和許戀碟攔住,讓他們留在此地給太虛真人護法,兩人卻先後祭起飛劍青玄青華,一化大日金烏,一背生晶瑩翅翼,遁入半空戰團!
太虛真人需要護法麼?給儒門元神一百個膽子,也沒人不敢到此地捋虎須!四人自知實力低微,寶物不濟,也不上前添亂,只在原地憤憤不已!大殿中除了太虛阮清,原本還有另外三人,兩個年輕女子,一個氣絕多時的老嫗,四人索性一邊觀戰,一邊問起此事的緣由來……
玉簫把瑤琴托給芍藥,將腰帶上的竹簫抽出放到唇邊,便有嗚嗚咽咽的簫聲傳出!那正與李垣斗法的元神,身形猛然一滯,被刺來的飛劍穿胸而過!李垣略感意外,向玉簫點點頭,便合身殺向那正自追逐皇甫斌和江玉鳳的儒修!
胡姬雷闖安撫許沂無果,無不面現煞氣,返身遁入半空,亦是對儒門元神痛下殺手!這兩個元神大妖出手之際,雷霆陣陣,粉霧飄蕩,論凶狠處,遠勝太清門眾修,只許听潮和血妖可與之比擬!瞬息間,就有三四個元神儒修折在他們手上!
儒門元神畢竟為數眾多,先前許听潮以仙府破開禁制,陡然見到阮清殞身,無不驚慌失措!將太虛真人的愛徒逼死,自己這些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心神不寧之際,被怒火正熾的太清門眾人襲殺,不片刻就隕落了十之一二,這才回了神,各自組成陣勢相抗!如此一來,堪堪將局勢持平,雙方你來我往,盡是狠辣手段,受傷者眾多,卻鮮有人殞身!
許听潮見斗法陷入僵持,便揮手把仙府拋下,將留在大殿廢墟中的眾人護住,這才揮手打出一道灰蒙蒙地光帶,攝住個修為深厚的老儒修!
只見那儒修面色劇變,返身就往遠處遁走!奈何方才遁出數里,就被許听潮施展出玄門一氣大擒拿捉了回來!
這老兒本和旁人結陣,若是不跑,還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如今落入許听潮手中,三兩下就被奪了手中那明黃色的大印!此印是他的本命寶物,遽然失卻,心神不免重創!許听潮手持大印,將體內那由紫府鎮魔碑變化而來的「鎮府靈碑」中不斷增長的異種真元抽出,當場祭煉起來!
僅僅盞茶功夫,老儒修一身渾厚的修為就被吸噬得涓滴不剩,那明黃大印的品質也陡然拔高了數倍!
許听潮隨手將大印拋入仙府,被麥丘豐接住!
麥丘豐一呆,繼而大喜過望,眼見上空諸位同門長輩逐漸屈居劣勢,便持印從仙府中沖出!
且不提麥丘豐如何暢快,那老儒生卻心冷若死!千百年苦修,一朝盡喪,還不如直接身死輪回而去,至少不會受這等切膚之痛煎熬!身形跌落半空,也不做半點掙扎,若非旁人出手救援,只怕要活生生摔死!
許听潮自然不理會旁人如何,他這般做法,就是要將儒門打得痛了!今日儒門敢于謀算阮清,焉知他日不會殺上太清,取天下道門而代之!
又是一道灰光出手,這回卻攝住個驅使青色如意的儒修……
如此這般,大半個時辰後,褚逸清褚逸楠行知遠也各持赤金長弓,元銅火柱,青玉如意,和先前趕來的麥丘豐結成陣勢,也能抗衡一位元神!
芍藥急得團團亂轉,但無論如何也沖不開仙府禁制,便是想要參戰也不能!
許听潮凝出八道清光劍氣,布成劍陣,一人就敵住二十多儒門元神,半點不落下風,還時不時打出灰光,解救同門長輩困厄。和光同塵之術用得多了,儒修也想出應對法門,只要見到灰光打來,便拋出一件隨身法器抵擋,頂多就是法器靈性大損,卻並沒有修為盡喪之厄!
其實若非許听潮要分出大半心神纏住這許多儒修,以他對和光同塵之術的掌控,哪能如此輕易就被化解?
血妖也是絲毫不差,憑借十幾頭血煞妖,倒也拖住將近二十個儒修,自身更有玄元斬魂刀,血焰砂兩件寶物,儒修不得不分出六七人前來糾纏!
許听潮和血妖足足牽制了百余儒修的半數,陶萬淳等依舊要敵對數倍于己的元神,且此時非比方才,雙方已然打出真火,可說是生死相搏,一個不小心便有殞身之危!
敖珊見勢頭不對,早將玄元癸水旗祭出,把眾人團團護住,奈何數十元神當面,即便她真氣渾厚,也支撐不了多久!見得旗上生出的黑蓮逐漸稀少,月半,踏浪,墨鯉修行的都是水行功法,趕緊上前相助,把自家真氣注入玄元癸水旗中!敖珊這才騰出手來,服下一粒五元靈丹,消耗了大半的真氣瞬間回復滿盈!
五元靈丹效用極大,且甚是玄妙,敖珊吞下一粒,真氣頃刻回滿,此丹卻僅僅只小了一圈,便停留在丹田不動。敖珊把真氣汩汩注入玄元癸水旗,此丹便緩緩旋轉,釋放出絲絲藥力補充,正好與消耗持平!如此一來,在其藥性耗盡之前,敖珊便可肆意動用真氣,不虞會突然枯竭!即便如此,一粒五元靈丹也只夠支撐半刻!
這五元靈丹是當年血海老仙專門煉制出來替代小混元丹,用于強沖藥園禁制時給許听潮補充真氣,數量哪有生生造化丹和血飲仙丹多?許听潮和敖珊身上,加起來也就百余粒,如何經得起這般消耗?
敖珊正自焦急,安期揚和焦璐卻有了舉動,先後沖出玄元癸水旗防護,在數十元神儒修中沖殺一陣,再折返回來!這二人,一個皮糙肉厚,異常耐打,一個使出身劍合一,靈動凶悍至極,便是面對數十元神,也可從容來去,旁人斷無這般本事!許戀碟雖有鷹王鐵翼傍身,遁術玄妙,奈何她才將此翼祭煉了皮毛,許多妙用使不出來,若一兩個元神也還罷了,直面數十,卻危險至極,稍稍露出破綻,便凶險萬分!
如此不時沖殺一番,許听潮也不時分心策應,正好讓這些個儒門修士不敢全力御使寶物法術來攻,敖珊壓力頓時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