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擊退了亡靈法師的進攻,但羅傲驚才絕艷的表現帶來的沖擊力仍然停留在眾人心里。
再也沒有人敢輕視這個年輕的牧師,就連被羅傲毆打了一頓的皮埃爾主教都沒有再找羅傲麻煩的勇氣。
所以當羅傲坐著沉思的時候,並沒有人來打擾他。
教堂里,護衛隊員們開始劈裂一些木椅,升起了篝火,準備燒水做飯。
異族大軍入侵的時候,這些護衛隊員們就匆忙帶了裝清水的大皮囊和一些干糧,做好了跟隨領主逃亡的準備。但沒想到領主卻只是帶領了一些精銳騎兵,騎馬逃月兌了,把他們留在了城中。
多虧了這些糧食和水,教堂里的人才能夠一直支撐下去。
四個牧師都聚攏在神龕下面,靜坐冥想,以恢復精神力量。
「羅傲牧師,精彩的表演。」金鎧重裝騎士騎著馬,踱到羅傲身邊,暴露出金屬頭盔下的眼楮里充滿了敬佩。
「這麼短的時間,居然能發揮天才般的想象力,想出這樣奇妙的辦法,實在讓人佩服。這樣一來,不管外面有多少骷髏,只要我們在堅持幾天,都會變成一堆碎骨骸。」
他身邊的三個重裝騎士,雖然依舊一言不發,但很明顯望向羅傲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
面對如此贊揚,羅傲心里面有些不以為然,只是淡然一笑︰「騎士,你現在不想要我舌頭了吧?」
金鎧重裝騎士一愣,尷尬一笑,避過這個有些難堪的話題︰「羅傲牧師,別老是叫我‘騎士’。我叫威廉.馬歇爾。」
「威廉.馬歇爾?這名字有點熟……」羅傲腦海里轉了一下,最終沒有從腦海里翻出關于這個名字的記憶。
看到羅傲平淡的反應,威廉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失望的情緒就如浮萍飄散。僅憑剛才羅傲面對骷髏海入侵教堂指揮若定的表現,就值得他威廉結交。
「羅傲牧師,你剛才所說的‘吸引仇恨’和‘站位’,究竟是什麼方法?我的家族從來沒有導師對我提起過這種對付亡靈異端的手段。」威廉好奇問道。
羅傲一听頭有點頭大,他沒想到威廉還在糾結這個事情。顯然對于費德倫世界的人來說,《神威》游戲里的專業術語解釋起來是個很麻煩的事。
「威廉騎士,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威廉愕然,羅傲的問話太過突兀了,根本就沒有解釋他的疑慮。
「威廉騎士,難道你沒有察覺,其實這場戰斗本該早就被結束了。」羅傲皺眉道。
「是的。」威廉眼楮里流露出一絲悔意︰「七天前我就應該率領大家全力沖出教堂,那時候還有十來個牧師,七十多個護衛隊隊員,戰斗力還比較強勁。可惜對外面戰爭形勢判斷不足,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听到這解釋,羅傲哭笑不得,明顯他誤解自己意思了。
「威廉騎士,我的意思是,如果亡靈法師們全力進攻教堂,七天前我們應該全部被干掉了!」
「三十多個亡靈法師,上萬的骷髏,就算是拼消耗,也足夠將大家耗死,為什麼這麼多天?他們總是會留下給大家一線生機呢?」
羅傲的話听起來刺耳,猶如一把尖刀挑開了撕開了血淋淋的遮羞布。其實這個問題,威廉心里面也想過,但連續的沖擊突圍失敗之後,迫于無奈,他只能跟同伴們龜縮在教堂里被動防守。
七天的安然無恙,一次次擊退骷髏,讓威廉心里升起了一種錯覺他們能安然的渡過這次危機,只要堅持足夠久的時間。
現在經羅傲一提起,威廉表情凝重起來,對啊,為什麼每次在教堂里防守力量快崩潰的時候,那些亡靈法師就退出去了呢?
「難道他們有什麼陰謀不成?」威廉喃喃自語。
「沒錯!」羅傲篤定的道︰「威廉騎士,你想想,那些亡靈法師進攻教堂的時機,也很有規律。每一次進攻教堂,都是在有異族大軍經過的時候。也正因為如此,索倫小鎮幾乎所有建築都被異族大軍的鐵蹄摧毀,而墨翟大教堂這麼大的目標,這麼多天來卻保存了下來。」
經過羅傲提醒,威廉頓時豁然開朗,不禁月兌口而出︰「難道他們進攻教堂是假,保護這教堂才是他們真實目的?」
羅傲模了模下巴,目光里神光閃爍︰「**不離十!」
……
羅傲和幾個重裝騎兵靠在教堂大門口,向外面努力望去。
然而索倫小鎮一直籠罩著一種詭譎的黑霧,四周能見度並不高,加上密密麻麻的骷髏堵塞住了教堂每個方向,完全阻攔了羅傲望向外界的視野。
「那些迷霧是什麼?好像是戰爭迷霧……」看到外面那些無色無味的詭異迷霧,羅傲不禁想起了亡靈法師的某種輔助魔法通過一些特質的藥材,加上咒言力量,就會引發出戰爭迷霧。
戰爭迷霧中會產生特有的黑暗元素,能夠增加亡靈族群的戰斗能力。同時會極大的影響視野。
「該死的黑霧!」威廉騎士跟在羅傲身邊,仔細觀察外面的情形,但無所不在的黑霧就像一層黑紗,遮蔽了他們的視線。
羅傲沒有說話,在劈材和祈禱聲中,他細心的捕捉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沙。
這聲音不屬于任何戰斗中兵器擊打聲,也不同于任何自然界發出的聲音。它是從教堂外面骷髏形成的包圍圈傳來,仿佛大群老鼠在用用爪牙在地上刨抓似的。
「那到底是什麼聲音?」羅傲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他沉思一會兒,轉身向教堂神龕走去,那里正跪著四個冥想祈禱的牧師。
「菲利普牧師、凱特牧師……請問你們的精神力量,現在能夠再使用一次‘聖光照耀’嗎?」羅傲聲音低沉。
……
「恩萊克,盯緊教堂的人,別讓那些‘祭品’跑出來了!」
「加把勁,要趕快!必須要趕在紅月出現之前把祭壇布置完成!」
「露露,陣圖的方位有一些偏差,必須要做一些調整!你的血晶沙用得太多了!」
「阿普,別偷懶!快點指揮那些骷髏加緊進度!」
「米歇爾,那個‘祭品’身上的鮮血已被贊巴爾蜘蛛吸光了,再換一個‘祭品’上來!」
「大家伙加油!亡靈法師的稱號,千百年後注定要在我們‘鼬鼠’手中綻放光芒!」
比起墨翟大教堂里緊張壓抑的氣氛,這群包圍教堂的亡靈法師群體中洋溢著一股興奮自豪的情緒。
千百年來,他們沒有如此揚眉吐氣過。自從信奉亡靈之神的第一天起,他們就一直面臨著宗教裁判所的殘酷追殺,日日夜夜,提心吊膽。
直到今天,獸人帝國、索拉瑪依精靈大部落、矮人雷神之錘大部落率領「自然聯盟」百萬大軍和人類三大神聖帝國爆發了激烈戰爭,展開了從最北邊的白令冰川峽谷到落日山脈一線數百里的殘酷戰場。
最終戰爭爆發一個月後,百萬異族大軍中的精銳配合亡靈聖魔導山德魯領導的亡靈神殿發動了一次奇襲,跨越臨近索多瑪大荒原,號稱生命禁區的「魔具之森」和「幽魂大沼澤」,氣勢洶洶直撲人類三大神聖帝國中最小的黑山帝國。
異族大軍的鐵蹄輕易的粉碎了黑山帝國在東邊的幾座邊陲小鎮,其中就包括索倫小鎮。
跟隨異族大軍一起的,還有一支肩負著特殊使命、代號為「鼬鼠」的神秘亡靈法師隊!
以墨翟大教堂為中心的十五米外,那些視線被骷髏海洋和黑色迷霧遮蔽的地方,數千只矮小的動物骷髏正趴在地上全力用骨指、爪牙挖掘出了一道奇詭的雛形陣圖,一邊挖掘,一邊不住的發出「沙沙沙」聲響。
整個陣圖的形狀就像是一滴圓錐形的眼淚,陣圖中烙印了許多日月、六芒星、三頭 蛇等古怪圖案,陣圖的魔法紋路完全由一道道接近半尺深的溝壑組成。每條溝壑上都鋪了一層紅色、晶石碎屑似的粉末,粉末晶瑩剔透,在迷霧中閃耀著微弱的神秘光澤。
魔法陣的八個方向,就是八隊亡靈小分隊所站立的位置,每個位置上盤踞著一米多高的祭壇,祭壇中央站立著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女神神像。
那女神神像模樣妖艷,一頭瀑布般的銀白色長發,眼瞼下赫然有一滴血色眼淚,胯下坐騎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紅色蜘蛛。
跟女神神像捆綁在一起的,是一個個面容枯槁的男人。每個男人都赤身**,頭頂上赫然盤踞著幾只手掌大小的蜘蛛。那些蜘蛛身體透亮,呈現病態的粉紅色,模樣居然跟那女神神像的坐騎蜘蛛十分相似,只是縮小版而已。
每一只蜘蛛都擁有尖銳的利爪,利爪像吸管一樣中間中空。現在這些利爪,深深扎進了男人們頭顱和臉頰里!
「眼淚」陣圖的最中央,赫然就是墨翟大教堂!
一個相貌清 ,臉色陰冷的中年亡靈法師不斷在幾十個亡靈法師人叢中逡巡著,檢查著那些骷髏勞力所挖掘出來的每一條溝壑。
他所到之處,剛才還在興奮交談憧憬中的亡靈法師,馬上停了話語,鞠躬行禮︰「韋斯隊長」,隨後一言不發投入手頭的工作當中。
「很好,就是要這個狀態!」韋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私底下雙腿興奮得有些顫抖。檢查了一會兒後,韋斯這中級亡靈法師抬頭仰望頭頂被黑霧遮蔽的天空,自言自語道︰「紅月,快點出現吧!我可是肩負著山德魯大人的重任!」
突然一抹耀眼的亮光在天空上出現。
是紅月出現了嗎?
韋斯臉上剛露出一個笑容,頃刻就僵硬在臉上。不對,不是紅月的光芒,那天空上的光芒帶著一股聖潔氣息是神聖牧師的「聖光照耀」法術!
這一次聖光照耀法術並沒有對付任何亡靈生物,而是作為純粹的照明措施,韋斯附近百米內的所有事物,全在耀眼的光芒中暴露無疑。
僅僅幾秒鐘的光明,足夠讓站在戰馬上的羅傲和其他幾個重裝騎士都看清楚教堂外面的情形。
隨後大家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看得不是完全清楚,但他大概看清楚了教堂外十幾米處得情形外面的廢墟中有一個亡靈法師駐扎下的大帳篷,帳篷面前,一個巨大的陣圖,正在那群亡靈法師的指揮下,由骷髏的刨抓中正在完成。
眼淚形狀的陣圖、溝壑里的紅色晶石粉末、陣圖八角的祭壇和女神雕像……
特別是當看到跟雕像捆綁在一起的那些瘦弱男人,羅傲瞳孔一下縮緊那些人,不就是這七天來亡靈法師們從教堂里搶走的護衛隊員嗎?其中一個男人還是一名牧師。
這些人頭頂上的東西是什麼?等等,好像是蜘蛛,那些蜘蛛正盤踞在他們頭頂上……吸血!
看清楚蜘蛛們的動作後,羅傲只覺毛骨悚然,一只只紅色的蜘蛛,正在用它們吸管一樣的爪牙吸取那些人的血液!
這祭壇陣圖……這女神的模樣……吸血蜘蛛……
羅傲心里面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陣圖讓他隱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面前的情景,那女神模樣以及那只蜘蛛都似曾相識……
猛然間羅傲腦子里有電光閃過這一切,他在《神威》游戲的一個副本里見過!那女神是亡靈女神夜耀,吸血蜘蛛是女神坐騎十級魔獸贊巴爾蜘蛛洛維特。整個祭壇陣圖是召喚夜耀女神神力的血月祭祀!」
這個祭祀,需要敵人的鮮血靈魂為引,魔獸贊巴爾蜘蛛為媒介,以及紅月光芒所攜帶的特殊能量。在紅月月滿之時,祭壇內的一切生命身體骨血都會被轉化為最為純粹的精魂血魄!
「這祭祀是用敵人的鮮血,取悅夜耀女神!」回憶起來之後,羅傲渾身冰涼,如墜井窖。
他這下子徹底明白過來,為什麼這麼多天外面的那些亡靈法師不干脆利落的將教堂攻陷,完全是因為他們想將教堂里的人當做豬羊一般圈養起來,供祭祀之用!
「必須馬上沖出教堂!」徹底明白過來之後,羅傲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