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翔遠遠的瞧著前方山腳下,燈火通明的建築工地。
推土機正在對將要開發的5000平方米土地進行全面的平整,去除地表殘留的植被和大石頭,每輛推土機前都站著一個人,用紅色的旗幟指揮它們前進後退。
眼前的場景有些像是二戰結束之後,美國為戰後士兵組建集體住房時的集體機械工作。整體劃一的建造步驟,能夠用最快時間內建起住宅。
稍遠些的地方,4輛挖掘機在繼續挖土,它們是在為武館的主體結構做準備。工人們將鋼筋用吊車卸下來,隨時準備著讓它們和水泥親密接觸,結成永不分離的戰友關系。
原本散去的人群又增加了。
一個大爺抓住在外面揮舞著小旗的工人,問道︰「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江寧二建。」
「這是要建什麼?」
「武館?」
「啥東西?」
「武館,李小龍的那種。」建築圖紙早都確定了,就是傳統的兩層樓武館,外加兩座生活用的小樓,然後再在後院留一塊大空地,四周用鋼筋混泥土的圍牆給圈起來。全部建築從爛泥路口一路拉到山腳下,不僅將那邊的平房給遮蔽了起來,而且獨立配電配水。
小旗的工人笑著解釋兩句,繼續向前指揮推土機前進。問話的大爺呵呵的笑著,知道不是三菱的拆遷隊伍,他就心滿意足了。
人群里,眾人也在議論紛紛,有的說拆遷停止了,有的說武館是個幌子,還有的說,武館就是日本人要建的……
說是說,除了山腳下平房的居民,棚戶區的人只是看,既不阻止也不幫忙。住在這里的多是無錢無勢無權之輩,只要推土機不壓到自家門口,就不會伸出雙臂去抵擋,因而只是抱著胳膊看熱鬧。
他們還缺少釘子戶的覺悟。釘子戶是有著遠大的目標和理想,有著清晰的價格和要求的勇敢者。棚戶區的人,許多只是無處可去罷了。
一會兒,林媛和他弟弟,抬著一個大桶,送到了工地上。
桶里裝的是解熱祛暑的桑菊涼茶,一人一碗,多要多有。
林媛親自裝在碗里,送到工地的各個地方,並說︰「這是街坊們煮的……」
他說的街坊,是住在山腳下平房里的人,多是船廠下崗工人中缺少生活來源的。
兩人開始是抬著桶的,後來則是弟弟林海濤抱著桶,姐姐在前舀起放下。
陳易也要了一碗,嘗了嘗,笑道︰「苦味好重,不過祛暑。」
林媛站直了身子笑笑,轉而問道︰「他們練的功夫,有用嗎?果熊真的是你徒弟?」
「差不多吧。」
「我能學嗎?」林媛忽然問。
陳易愣了一下,還是搖頭了。
他在聖奇奧王國沒有見過女子,萬一體術有什麼限制,練岔可就麻煩了。
她的弟弟林海濤則好奇的盯著果熊的姿勢不放。
金雞獨立不奇怪,獨立好幾個小時就變態了。這刻已經有兩人受不了枯燥的訓練坐在了地上,看其他人的樣子,要不是果熊既做榜樣表率,又用呵罵阻止,恐怕多半也是要坐地耍賴的。
這個時代不缺少機會,缺少的是抓住機會的人。不繼續下去,他們永遠不知道體術所能帶來的力量和價值。
「再來分涼茶。」林元和招呼著女兒和兒子,他和街坊又抬了一桶桑皮茶過來。
「休息一會,都喝點茶吧。」陳易看看時間,將果熊和學徒們都給放了,許多人一就坐在了地面上,全然不顧到處都有的爛稀泥。
陳易暗自搖搖頭,當年他在地鐵中練習的時候,也是數小時一休息,雖然辛苦,但不至于累成這樣。要說大家的區別,也就是自己有著更加清晰的目標,而眼前的這些年輕人,興許只是想找個事做。
興許,只是找個希望。
林媛抱著桶來給武館學生們分涼茶,韓婕趕忙上前幫忙。
陳易覺得自己應該給他們一點清晰的目標,現代社會,除了果熊這樣的功夫狂人,有幾個會自動自覺的堅持學習枯燥的武學。
于是,他慢慢的踱了過來,得︰「各位,武館建立的倉促,只能邊建邊練習了,如果誰不願意參與,現在離開也沒問題。」
學生們都坐在地上,累的動不了,哪里有力氣走。
陳易笑了,又道︰「其實學武,是很有前途的。」
「多久能像果熊這樣?」一個額前掛著紅色劉海的小伙子喊道。
「像果熊哪樣?」陳易奇怪的問。
「一個打8個。」
果熊登時手足無措起來。
陳易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和人打架了?」
果熊局促的站著,低聲道︰「有次見人偷東西……」
「知道了。」陳易不想追究這些事情,擺擺手,道︰「不管為了什麼打架,別隱瞞,下不為例,。」
果熊趕緊說「是」。
陳易繼而轉過頭來,做和藹壯,笑道︰「你們的眼界太窄了,為什麼?一個打8個的人,能做什麼?體術二級而已,這樣的人,世界上多了去了,混口飯吃罷了,只有體術五級的人,才能憑著功夫賺錢做人上人,那體術六級七級呢?」
他俯身拿起一把西瓜刀,左手抓在柄上,右手放在刀尖上,兩手稍稍用力,一把粗鋼刀就被擰成了麻花。
眾人看的眼都直了。
陳易還不罷手,他悄無聲息的給自己貼了一張3級力量卷軸,增加了150公斤力量後,又道︰「你們看地上的鋼筋,能承受上百噸的壓力,但功夫練到深處,那都不算什麼。」
他說著走到吊車裝卸的地方,抽出兩根少說有四五米的鋼筋,倒拎著回來,道︰「果熊,關上門,其他人都不許進來。」
剛剛用混凝土圍起來的院子里,原本就沒有人,林媛和韓婕去給吊車工人送水去了,只有她弟弟林海濤,悄悄的躲在主建築的柱子後面,偷偷觀察。他看到陳易擰鋼刀了。
果熊到了留門的地方,豎起一堆木頭,又用草席蓋在上面,算是擋住了周圍的視線。
武館的第一批學員們,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鋼筋。
紅劉海坐在了最前面,心想︰莫非要把鋼筋擰的再麻一點?那該叫什麼?二麻還是**?
陳易左手抓住鋼筋的一頭,讓它平行的橫在胸前。
光是這一招,正常人就做不了。別說是鋼筋了,就是用一只手抓住拖把的最前端,都很難將它平舉起來。
只見陳易深吸了一口氣,右手緊挨著左手,往下一彎,一扯,一扭,兒臂長的鋼筋就被斷了下來,丟在地上。
他再用左手交換右手,重復一彎,一扯,一扭的動作,又是一截鋼筋,仿佛早餐時被吃的油條,被丟在了地面上。
陳易的腳邊很快出現了一堆手撕鋼筋,都是些比手掌稍長些的品種,逐漸漫過腳面,看起來好似一盤涼菜。
紅劉海的小伙費勁的爬到鋼筋堆前,學著陳易的樣子去掰,用勁到手臂通紅,沒有任何反應。
有起頭的,學徒們發出各種奇怪的呼聲,一擁而上,圍在了陳易身邊,或看或試或猜,倒沒人敢直接相問。
如果說10分鐘前,他們像是夜御3000的黃帝一般疲勞,現在就像是飛升後的黃帝一般輕松。
陳易丟下最後一根鋼棍,砸在腳面上,發出「叮鐺」的響聲。
他用腳踢了踢腳下的廢品,道︰「你們若是擁有這樣的力量,能過什麼日子?空手道黑帶,或者什麼世界拳王,至多也就是體術7級的命,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達到體術9級的程度,但我告訴你們,只要認真鍛煉,體術9級不是夢,就是想做到我這樣,都沒問題。」
一群人兩眼放光。
陳易揮舞著熱血的胳膊,大聲道︰「現在,都去鍛煉吧。」
可他心里想的卻是︰「這輩子最好別想著捏鋼筋,那是用斗氣加力量卷軸做到的。」
他甚至都沒決定,是否要教導他們達到體術9級。
至少要我的斗技水準再上升一些才行。
陳易如此決定。
一群人熱烈的議論著,紅劉海的年輕人忽然跑過來,跪在地上,「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沖著陳易高喊︰「師父。」
眾人如夢初醒,有樣學樣。
陳易不為所動的道︰「你們還沒資格做我徒弟,果熊,把我告訴過你的三條,重復一遍。」
別看他才大學生的模樣,可有了掰鋼筋的一幕,別人看他幾乎如神一樣。
果熊昂著頭,有樣學樣的喊道︰「第一,頭別磕了。」
「第二,學多少是你的事,但我不滿意,隨時丟你出來,功夫什麼的,你也得還給我。」
「第三,我的事情你別打听,該告訴你的自然告訴你。我是江寧陳家的人,第一第二條也就罷了,第三條若是越線了,我一手先閹了你,然後再慢慢拾掇,明白了嗎?」
他竟是將當日的三條都給背了下來。
陳易暗暗點頭,這貨為了練武,的確是夠專注的。
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至少能有小成。
「去把門打開吧。」陳易命令道。
果熊跑了過去,將胡亂堆起來的木材和草席子掀掉。
「你看著他們。」陳易拔腿就走。
果熊應「是」,恭敬的等他離開了院子後,才道︰「大家都是老鄉,我果熊的脾氣也是知道的,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說出去。有不願意練武的嗎?」
連那兩個沒毅力的貨色,都站了出來,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隊列里。
「我們繼續練習。」果熊二話不說,又是一個金雞獨立。
林海濤躲在新鮮的水泥柱子後面,也金雞獨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