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盡八荒 第七章 元素武裝

作者 ︰ 河書

「要想不被火焰傷害到,那就是讓自身成為‘火焰’!就像你一樣,炎魔。」重陽面孔扭曲,忍受著魔力之球灌進體內的極大痛苦。

這就像是把一塊燒得紅透的烙鐵,放進自己的肚子里。那種腸穿肚爛的灼燒感,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重陽不是一般人。因為他先前經受了這個灼熱煉獄長時間地折磨,對于滾燙和灼燒的痛感,已經有些麻木了。

人的習慣是非常可怕的東西。作為萬物之主,百獸之靈,人類有著超出自我想象的恐怖適應生存能力,只要不是遭遇極為劇烈的環境突變,人類甚至可以比蟑螂活得更久。

適應煉獄,就要化為煉獄的一部分,讓自身化為火焰。這就是重陽最終領悟到的,所謂禁術之奧秘。

將魔力之球灌進體內後,重陽一邊忍受巨大的痛苦,一邊控制包裹有大量元素的魔力在元素通道內緩慢運轉起來。

人體內的元素通道具體數量無法統計,目前的理論界認知是大約超過三千條,其中三分之二是無法利用到的極細分支。而魔法師終其一生,能完全啟用的也就是一千條左右。而在這一千條元素通道中,又有絕大部分是中小程度的分支。僅僅有九條,是貫穿全身的主要干道。

打個比方的話,九條干道是全國的主要運輸鐵路,而其他九百多條,都是縱橫交錯的復雜公路。在魔法界,這九條干道,稱為「魔運九道」。

重陽現在,就是竭盡全力,以強大的精神力控制體內洶涌澎湃的元素魔力,沿著一條主要干道進行運轉。

這條名為「波德拉罕主道(由名為波德拉罕的魔法宗師首先精確定位)」的元素魔道,是九條干道中路線最簡單,也最短的一條,它從人體心髒附近出發,從胸膛到月復部到小月復到臀部再從背部往上,分支經過雙肩,最後在喉嚨處完成會合,鏈接心髒開端處,形成一個大循環。

如果是在正常狀態下,一般魔法師以魔力裹挾大量元素再輸進體內元素通道,根本就是在找死。但是,如果換成一個精通人體魔法結構,並且能夠極為精細地控制魔力的治療師,就有成功的可能。

但即使如此。這仍然是很瘋狂地舉動。

隨著一圈又一圈地運轉。重陽臉龐都皺得不成樣子地同時。他也慢慢感覺到。體內地灼熱。逐漸與體外地灼熱。融合為了一體。而這種融合。讓他自己地身體。逐漸感覺舒服了許多。

不是抵抗環境。而是融合環境。

對于恆溫動物地人類而言。在冷地時候穿衣服。在熱地時候洗冷水。采取與環境相違背地做法保持自身健康。是千萬年來形成地慣性思維。從而根本不會去想冷地時候讓自己變冷。熱地時候讓自己變熱這種荒謬地事情。

發明這禁術地治療師肯定是個瘋子。

但瘋子。在某些時候。也就是天才地別稱。

「不要那麼緊張地對魔力進行約束,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嘗試著讓魔力通過其他分支‘流淌’到全身上下。」炎魔嘶啞的聲音響起,直接對重陽做出指導,「記住,元素通道,就是元素的河流。」

重陽點點頭,按照炎魔的教導去做,稍微放任體內魔力。頓時就像是打開了水壩閘門一樣,龐大的元素魔力瞬間涌遍了他的全身,又給他帶來一陣極大沖擊的痛苦。

但是痛苦之後,重陽極為驚訝地發現,流淌到身體各處的元素魔力,由于元素通道無法完全承載而快速揮發出去的時候,居然引起了外界元素的共鳴!

一時間,重陽感到自己整個身體,都被濃度極高的火元素團團包圍了。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由元素構成的盔甲一樣,將外界環境的高溫威脅隔絕在了體外。

「這就是禁術——‘元素武裝’。」炎魔說明道,「以自身魔力裹挾大量元素,再充填進自己的體內,以既定規律流動循環,引發外界元素的共同作用,對自己形成極大的保護或者強化效果。」

「元素武裝……」重陽呆呆地看著自己全身散發出來的赤紅光芒。

「對于一般人而言,元素武裝是絕對的禁忌之術,使用它就等于是自殺。但是對于滿足條件的魔法師而言,它是一種有可能傷害到自身,但威力極為強大的特殊術法。」炎魔繼續說道,「條件一,極其強大的精神力。條件二,寬敞而堅韌的元素通道。條件三,忍受極端痛苦的毅力……」

「你符合全部的基本條件,所以你有資格學習這種禁術,但由于你等級太低,還是存在相當大的風險。」

「嗯……」重陽點點頭,「這應該是……聖靈級別的法術吧?」

達到聖靈級的魔法師,能夠做到與天地元素高度溝通,施展這種術法,顯然要容易得多。

「元素武裝的強度視施術者的魔力和技巧而定,所以理論上只要滿足先天條件,任何等級的魔法師都可以學習。從這個意義上,甚至可以把它看做一級魔法。」炎魔道。

「但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有到了聖靈級別以上,才能最大限度發揮出這種禁術的威力,同時風險也會降到最低程度。所以把它看做聖靈級魔法,也沒錯。」

「又是一種超越傳統理論的魔法,而且比起新型魔法更厲害了,根本無法定位魔法階層,干脆就叫‘無極(級)魔法’好了。」重陽微微一笑,道。

「誰說它比我的新型魔法強大!?」炎魔頓時憤怒起來,「我的魔法只是對精神力有要求而已,而且風險很低,根本不是這種動不動就會自爆的瘋子魔法能夠比擬的!」

「自爆……」重陽汗。確實有這種可能,而且幾率極高。如果是在現實世界,單是將魔力灌進身體的瞬間,他就很可能當場死去。

這是不折不扣的玩命魔法,難怪被稱為禁術。

「這種魔法的創造者,該不會最後就是自爆身亡吧?」重陽想到一件很囧,但是可能性很高的事情。

「沒有,據說他是在決斗中與對手同歸于盡。當時,這位治療師僅僅是聖靈級的修為,跟一個得道高深的傳奇魔法師戰斗,結果硬是憑著這種禁術把那個傳奇魔法師活活打死了,然後含笑化為灰燼,隨風逝去。」

重陽︰「…………」怎麼听起來像武俠小說呢?隨風化灰?

「這只是傳說而已,誰也不知道真假。但是,這種禁術,威力確實非常強大。如果你作為五級魔法師能夠掌握到基礎的層次,就足以輕松匹敵一般的領域級魔法師。」

「好厲害。」重陽不禁嘆道。僅僅是基礎層次,就能無視一般等級和領域級的差距。果然是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啊。

「要是你能在剩下的時間內,在現實世界也做到現在這種程度,那麼對上那丫頭,就有著勝利底牌了。」炎魔淡淡說道。

「那還多說什麼。」重陽緊緊握起拳頭,眼中滿是堅毅之色,「繼續干吧。」

……

…………

七天時間一晃而過,今天就是決斗的日子。

重陽離開魔法修行中心。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有些茫然的他,仰頭望了望陽光普照的天空,雙眼瞳孔逐漸匯聚起來,投射出一如往常的清亮光芒。

「三弟!」

一聲熟悉的叫喚,從前方傳來。

重陽循聲看去,只見灼陽匆匆朝自己迎了過來。

灼陽臉上沒有笑容,眼中的神色十分復雜。思想斗爭了整整七天,他還是不太能夠接受弟弟上決斗場為自己拼命。他有心想要做最後努力去勸阻,但此時見面,看到重陽的表情,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而令重陽感到意外的是,跟在灼陽身後不遠處的一男一女。

「菲爾麗……亞羅?」

性感嫵媚的菲爾麗,金發英俊的亞羅,「游俠菲羅」的兩位團長,重陽昔日的同學好友,此時站在離重陽十步遠的地方,以不同的復雜目光靜靜地看著他。

「我把你的事情告訴了他們。」灼陽在重陽身邊,輕聲說道,「你恢復的事,要跟人決斗的事……結果,他們今天親自來擔當我的護衛。我想,他們是想跟來看你……」

重陽沉默,與對面的男女良久對視。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二哥,走吧。」他對灼陽說道。

「嗯……三弟……這個……」灼陽目光閃動,緩緩伸手,捧出了一套血紅色的魔法師長袍——烈陽軍的軍服!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決斗時,就穿它吧。」

重陽微微瞪大了眼楮,接過長袍,深深凝視血紅底色上,那深沉凝重而蘊含無比魄力的黑色烈日徽章,布萊特家的榮耀象征。

身為烈陽城領主的兒子,灼陽的軍服外表上雖然跟其他軍官的服裝沒有兩樣,但實際上,是以父親炙陽伯爵親手獵殺的雪嶺魔獸之王的皮毛為主材料,母親蒂娜亞以冰繭線精心縫制的,對于一般魔法的抗性極高而且刀劍難傷。其絕好的保暖效果,更能讓人在零下數十度的極地環境中活動自如。

這是灼陽自己最珍惜的衣服,在他自己跟道恩斯決斗時都沒有穿,卻在這時候,親手交給重陽。

「謝謝,二哥。」深深體會到灼陽的心意,重陽笑了,「這正是我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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