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盡八荒 第一百三十一章 西皇鐘

作者 ︰ 河書

第一百三十一章西皇鐘

滴答,滴答,滴答……

崩潰的世界,火焰的法師,就像是保存于老舊照片的景象一般,靜止在無限灰白的領域當,唯有另一個時空層面的計數,還在隱隱地持續。

重陽的表情還保持在凝固的一瞬,只是不知道已經這樣持續了多久,又還將保持多久。時間被停止,未來被剝奪,是活著,還是毀滅?

始作俑者的魔法絡,或者稱為生命魔的球型矩陣,懸浮在灰白靜止的空間當,仍然活著,沒有運轉。它以一種類似同歸于盡的方式,將普通魔法層面上無法撼動的強大敵人,帶進了不生不死的時之深淵。

時間……相對于空間,是更難理解也更加深奧的力量,如果說空間具現化可以視作一種容器的話,那時間的具現化是什麼?四維概念當,點、線、立體三維空間概念佔據了大半,唯有時間是第四維,最後一維。看起來,似乎空間要比時間復雜得多。

但不是這樣的。

時間之所以顯得簡單,是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它,就好像看著整片大海卻只看到了海面,所以給了它一個簡單的定義,而無法定義它無限深沉的內在。

當時間停止時,生命是活著還是死亡?單就這一個問題,就足夠難倒全部的人類。

沒有東西可以月兌離時間而存在,也就沒有人可以抗拒時間。

頂級傳奇魔法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返老還童,算是操作時間的例子,但那只限于他們自身,而且他們也不是實際上真的變年輕了,只是暫時維持一個最佳狀態而已。

真正的操控時間,是更加崇高的存在才能觸及的境界。

「 啪……」

灰白的世界,靜止不動的黑衣法師,一只眼楮突然有了動靜,而後緩緩地,睜開。

黑色的瞳孔,在其。

「時間停止,控制時間的魔法,的確非常厲害。但我的梵天輪眼已經修煉進化到‘黑煞瞳’,擁有了能夠看到時間流動的能力,才不會被這種不完全的時間魔法禁錮在這里。」他心想道,變異右眼眨了一眨,左右看了一看。

灰白死寂的空間,一只黑色眼眸靈動閃爍,景象很是奇異。

「好了,現在我該怎麼做?」

重陽思索,黑煞瞳觀察靜止的世界後,最終視線還是落在了生命魔之上。要從這個靜止的封印打開突破口,也只有從這個陣勢上下功夫了。

「那個魔陣……是活著的,是生命。只要是生命,就能為我的眼楮所影響、控制。」

要直接使用黑煞瞳嗎?重陽盤算了一下,覺得不需要這麼夸張。~

畢竟按照他的觀察,這個融合了格力斯通為的皇威軍團所有法師的魔陣雖然很強悍,但只是一個很不完全的版本,而且不太穩定。況且這生命魔使出「時間靜止」之後,就耗盡了幾乎全部的能量,已經非常地虛弱。

「使用第四輪眼——紫秘瞳就可以了。」

重陽的變異右眼流轉起來,從深沉的黑色慢慢轉化為神秘的紫色,然後映照出一個頂天立地的巨大平面魔陣。

紫秘瞳變異魔法——「精神傀儡」

繁瑣復雜的平面魔陣向著生命絡傾倒過去,傾倒的過程迅地縮小、凝聚、集,最終化為一絲隱約的紫光,像是細針一般鑽進了魔球體之內,接著陡然分化出無數凌亂復雜的線條,侵蝕到生命絡的各處角落。

如果生命絡有聲器官,它想必正在痛苦地悲鳴。

「控制」

重陽右眼微微眯起,眼光芒一閃,凝固的生命絡突然猛地一震,震出了周遭無數灰白色龜裂。

「成功了……現在讓我試著操作這個東西。」

像是灰白色的化石重新具備了活力,被重陽徹底掌握的生命絡散出光彩,將覆蓋其上乃至周遭大片空間的灰白色異質齊齊震破、湮滅。而受到影響空間,月兌離了靜止的事物重新運轉,世界接著崩潰,塵埃接著飛散,裂縫接著破開……

「動起來啊」

在重陽進一步操作下,生命絡猛地收縮、膨脹,來回幾次後,爆出極為絢麗的銀色光芒,海嘯一般沖刷了整個空間,洗淨了空間的灰白色異質。時間再度流動,一切重新回歸了原本的色彩。

黑衣法師從靜止的時間月兌出,手上的烈刃魔法連忙射出去,化作一百道開天闢地的巨大閃光穿透崩潰的世界,撕裂開來,徹底排除……

……

…………

現實世界,亞威盧克要塞已經被徹徹底底夷為平地,除了燒焦的痕跡之外什麼都沒有剩下。一眼望去,殘留著恐怖火焰氣息的廣大盆地,仿佛述說著方才生的一切,盆地上空逐漸凝結而成的騰騰白霧,像是葬身火海之的悲慘靈魂。

遠遠地觀察到這一切,無名的游擊隊勢力隊員們深深嘆了口氣。真的只是一個人,就將傳奇魔法師也無法輕易攻下的整座要塞,給完全地毀滅了。

皇威軍團包括格力斯通a雷恩在內的所有人,全部覆滅,無一幸存。

可以想象,這個消息一旦傳了出去,會給帝國造成怎樣的震撼。那些高高在上驕傲膨脹的大人物們,會是怎樣的恐慌。

游擊隊員們無言地退去了,帶著對神奇火法師的敬畏和敬仰。

劍道世界,人皇宮。

「歡迎回來,陛下。」安茹等祭司恭敬地迎接重陽的回歸。

黑衣火法師此時解除了元素武裝狀態,恢復了正常的膚色,以及正常的面容,就連變異的白,也變回了原本的黑色。

黑黑眸的青年,也就是幾年前剛剛踏出學院的那個模樣,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安茹等人自然有些驚訝,但到了如今,無論什麼事情生在陛上,她們都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只是靜靜等待陛下的說明。

「介紹一下,我姑且將它名為‘西皇鐘’,你們可以叫它小鐘。」

重陽微笑著揮了揮手,一個通體銀色半透明的球體出現在眾人面前,大約有籃球那麼大,體內流轉著銀色與紫色的符與魔陣。而球體的表面,凝聚出兩只圓圓的可愛眼楮和一根線條般的嘴巴。

「^_^~~~~」

西皇鐘,昵稱小鐘的嶄新生命,依靠在重陽的肩膀旁,朝著眾女流露一個可愛羞澀的笑臉。

「活的……活的魔法陣?」安茹等人沒有看到當時傳奇世界里生的景象,此時被擁有生命的立體魔陣的一個笑臉給震撼了,目光都有些茫然。

「沒錯,它的存在有些特殊,解釋起來有點麻煩……」重陽模了模球體的頭頂,小鐘的笑臉變得更開心了。

皇威軍團的生命絡,被重陽以精神傀儡魔法控制後抹消了所有殘留意念,並且改造了一些部分,使得它微型化並且擁有了自我般的意識。

雖然說起來很簡單,但啟蒙一個嶄新形式的生命,對重陽而言也不容易,他是費了相當的功夫,還冒了一定的風險,才完成了這個創舉。

現在小鐘的意識相當于一個剛剛誕生的小動物,以後的成長性如何還無法預料,但可以確定的是它絕對不會危害重陽,且會服從重陽的一切命令。

經過重陽的說明,安茹等人對西皇鐘的存在有了朦朧的理解。女人是感性的,很快一幫子好奇心旺盛的祭司就迷上了憨厚可愛的小鐘,爭著要模模它抱抱它。

「*_*~~~~~~」小鐘被扯來扯去有些眼暈,突然一個閃爍消失在圍觀人群當,回到了重陽的肩頭。

安茹等人嚇了一跳,以她們的眼力,竟然完全看不出小鐘是用了什麼方法從人群月兌出的。

「有意思的小東西。」身穿紅袍的金美女風姿搖曳地走來,伸手從重陽肩頭上抓過小鐘,仔細地凝視。

「時間……是嗎?」炎魔美眸一轉,盯著弟子的臉龐。

「是的,西皇鐘擁有控制時間的能力,不過還很不完全。」重陽說道。

「有趣的生命形態,有趣的能力……」炎魔將銀色球體拉拉扯扯,「把這只寵物送給我。」

「※_※~~~~~」臉都變形了的小鐘痛苦地抗議。

「它可不是寵物啊,也不要隨隨便便想把它拆開來研究,它可是有自我意識的生命呢。」重陽苦笑道。

「哼……偽善者。」炎魔放開了小鐘,後者立刻躲到了重陽身後,渾身瑟瑟抖。

暫且不說這只稀奇的魔陣生物。亞威盧克一戰是輝煌的勝利,具體的戰斗過程是珍貴的實踐資料,炎魔當場向重陽詢問各種問題,以掌握實戰的狀況,而重陽也一一作答。

在這對師徒交流的時候,安茹等人悄悄地離開了。然而沒過多久,銀聖女又急匆匆地走了回來。

「陛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安茹行至討論得正熱烈的兩人面前,臉色有些沉重,「莎莎那邊傳來消息,羅倫斯殿下……可能快不行了。」

討論嘎然而止。

人皇宮祈神堂,一個高達十米的巨大菱形治療槽立在一間大殿央,槽面上刻畫的符和魔陣流動閃爍陣陣刺眼的紅光,槽頂分化出眾多導管鏈接著天花板,而槽底與地面的龐大魔陣心直接相連。

上百名祭司,包括大祭司莎莎在內,都在這個龐大魔陣的各個基點上,吟唱猶如古老歌謠一般的咒語。

隨著魔法的加劇,治療槽周圍逐漸浮現一些游離態的符,數量越來越多,最終擴散到了整間大殿。符旋轉著,環繞著,以治療槽為心,依照既定規律反復流動。

重陽和安茹抵達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景象。

「羅倫斯……」

菱形的冰冷金屬感槽內,躺著已經極度虛弱的兵皇。帝國二皇子的生命,終于走到了盡頭。

「情況是突然惡化的,不過……這其實很大程度也在預料之,畢竟羅倫斯殿下的狀況太不樂觀了,什麼時候……都不奇怪。」安茹在重陽耳邊,低聲說明道,「莎莎她們盡力了,陛下。」

「不能設法就這樣將他封印起來嗎?」重陽提出這樣的想法。

「莎莎做過嘗試。」安茹搖了搖頭,「可是無論利用怎樣的封印,都無法徹底凍結羅倫斯殿下的生機,十分詭異。就好像有什麼無法探測到的東西,不斷將殿下的生命活力抽取出去一樣。」

「我可以幫忙的。」重陽眉頭皺起,揮手召喚出身邊的小鐘,「西皇鐘也可以協助,從時間基礎概念上將其完全封絕」

「這……」安茹看了看憨呼呼的小鐘又看了看重陽,「我不知道……現在我先把莎莎換出來,請陛下和她商量一下。」說完,她就走進了大陣之,與主持祈神堂的大祭司交換了角色。

「我覺得不是**的問題,陛下。」莎莎來到重陽面前,听說了重陽的想法後,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單純封印**的技術,祈神堂已經非常地完善。然而事實是無論我們怎麼做,殿下的生機都在不斷地流失。雖然查不到原因,但憑我主持祈神堂這麼多年的經驗以及歷代的記錄來看,我認為羅倫斯殿下的狀況,已經觸及了那所謂的‘死線’。」

「‘死線’?」重陽皺眉。

「這個概念一時間很難解釋,或者很難用言語去讓人了解。簡單地說……陛下,你覺得我能夠活多久?」

「呃?」重陽為這個突兀的問題驚訝,然而莎莎的表情十分認真。

「人的生命,是由本身狀況和外部因素所決定的,當然兩者之間的區分也不是絕對的,但總的來說,在人本身的狀況已經改善到極限,或者到再也無法改變的時候,單純由外部因素所決定的,生命的界限,就是‘死線’。」

「這個意義上的外部因素,並不單純指生活環境,生存威脅,生命條件之類的因素,而是一個概念上的綜合,甚至包括其他人對本身的生命觀感,其他人的視角,環境的視角,甚至在更高的,言語難以闡述意義上的視角,所既定的,個體的生命極限……」

「一旦個體生命走到這種極限,也就是觸及了死線。于是這個時候,無論怎麼改善身體狀況,或者加強外部療養條件,都沒有用了,因為整個環境,或者說整個世界的視角,已經認定了這個個體的‘死亡’。」

「我知道這很難一下子接受,陛下,但就我看來,羅倫斯殿下的病情已經不單單是‘不治之癥’,不是任何一種改善局部狀況的方式所能緩解的。理論上說,要突破‘死線’,就要改變整個世界對個體的生命視角,也可以稱為越過‘死線之崖’。」

重陽听得有點楞。死線和死線之崖,這听起來,不就像是命運的界定一樣嗎?羅倫斯的死是命注定的?

開什麼玩笑啊羅倫斯會變成這樣,根本原因是接受了風險極高的覺醒儀式並且失敗,這跟命運有什麼關系?

重陽有點煩躁,正要駁斥莎莎的觀念,卻突然想到了什麼,隱隱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扭曲感。

覺醒儀式,死線,死線之崖……他好像懂得了什麼,想要理清頭緒,卻又什麼都不清楚。

沉默片刻,他只能搖搖頭,將這種荒誕的感覺放到腦後。

「總之,我要試試看,利用我和西皇鐘的力量,將羅倫斯的時間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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