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亞特瑪旅店里面的冒險小隊成員,又在這天的晚飯過後,一起聚集到凱恩的房間中去呆著。.最近凱恩也沒有什麼心思去講那些胡編濫造的歷險故事,而眾人的心里也似乎總感覺這奢靡的大城里似乎就要發生什麼事情一般,情緒實在低迷得提不起勁頭說話。之所以在這老頭兒的房間里齊聚,也不過是習慣成自然而已。
正在大家面面相覷,悶聲不響的時候,隔壁吳楚和小雪的房間里,忽然傳來一聲水泡迸裂的響聲。
眾人齊齊一愣,接著一跳而起,一窩蜂的沖出房間去。
剛剛踏出泛著藍白色漣漪的光門,還正拉著手,滿臉微笑都沒有褪去的吳楚和小雪被瞬間沖進來的一大堆人嚇了一跳。
白牙和魔蔓左右兩邊猛的撲了上來。
砰的一聲,左邊的魔蔓被小雪一腳踢出,在就要悲慘的跌倒在地上時,他的花藤簌的飛出來,盤成一把椅子墊在他的底下。吳楚卻無奈的看著白牙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正在一邊狂晃,一邊喊道︰「你們終于回來了!快,快和我們一起上街去!」
「上街?!」吳楚郁悶的看著肩膀上白牙那只遍布體毛的瘦弱胳膊,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要求。
「格雷茲已經將我們全都關了好幾天,悶也悶死了。」
「慢……,慢些,慢些!」
正在不可開交之時,只听到幾聲大響,正是凱恩的房門被粗魯的砸著,隨即便鬧哄哄的人聲鼎沸起來。
「你們這些混蛋!我要去杰海因大君那里去告發你們!你們,你們已經犯了法了!」正是亞特瑪那已經變得歇斯底里的聲音。
回答她的也僅僅是一言不發的沉悶。
砰!吳楚這房間的門也被一腳踢開。滿聚在屋里的眾人和門口的士兵面面相視,彼此都瞬間冷了面孔。
白牙這脾氣暴躁的青年立刻興奮的摩拳擦掌,而魔蔓更是從藤椅上一躍而起,猛毒花藤在他的腳下盤旋,嘿嘿冷笑不止,擺出一副我不好惹的造型來。
唰的一聲,為首的軍官長刀出鞘。那些士兵將手中長矛齊齊的指向房間中諸人,整齊劃一,殺氣開始彌漫起來。
艾伯海亞立刻搭箭在弦,直直指向那軍官。那軍官只覺得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喉嚨上居然隱隱覺得難受起來。他干咳一聲,趁機晃動一下,那箭尖卻絲毫不肯放松,隨著他的動作細微的擺動著。艾伯海亞冷冷道︰「你若是再亂動,我沒有了力氣,說不定就會松手!」
那軍官頓時一愣,雙方一下子僵持起來。
亞特瑪從後面推開那些士兵,沖進屋里,張開雙臂護著身後諸人,大怒道︰「你們也是魯.高因人,怎麼會做出這樣野蠻的事情!你們看看自己,和強盜有什麼區別!」
那些士兵依舊不肯說話,那挺起的長矛卻遲疑了起來。
亞特瑪在城里頗有些聲名,最近又是遭遇極慘,丈夫死去了,唯一的兒子也一同死去,不由得讓人不同情。而亞特瑪更是在傷心絕望之下,將血祭的儀式都擺了出來,大家看她現在已經像是半個死人一樣,哪里會有人和她認真作對。若不是格雷茲的嚴令,這些士兵早就已經散去了。
小雪理也不理那些士兵,笑嘻嘻的走到老板娘面前,五根縴細的手指一根根松開,掌心里一條項鏈,碧綠透亮,墜子上雕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聖甲蟲。
亞特瑪的眼里頓時爆出光芒,一把搶過那項鏈,死死的抓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雪微笑道︰「殺你丈夫和兒子的是下水道的怪物。那怪物是沒有心髒的。所以,只能拿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合適。還有,我們可是很久沒有吃過好東西了,老板娘,你有什麼好吃的,盡管端上來吧。」
小雪一揚手,一只碩大的馬臉頭骨落在地上,砸出沉悶的一聲響,那空洞的眼眶死死的盯著場中眾人。
亞特瑪將聖甲蟲的項鏈掛在頸中,費力的搬起那奇特的頭骨,大笑道︰「你們這些混蛋,看不起我!現在看看!現在都看看!我的丈夫和我的兒子,就要風光的下葬!他們會得到重生的機會!」
士兵們彼此互相看看,都猶豫了起來。這種宗教的儀式,尊崇無比。沒有人不畏懼死後冥神的懲罰。
不知誰第一個放下長矛,如刺蝟般的林立的長矛陣勢立刻瓦解。士兵們終于低下頭去,慢慢的退出了旅店。亞特瑪高昂著頭,趔趄的抱著羅達門特的頭骨,下樓去了。
「凱恩!你為什麼不翻譯!現在吃什麼?」
凱恩苦笑著躲避小雪的手掌,剛剛那麼肅穆的場面,讓他怎麼能說得出吃飯這種話來!
收到回報的格雷茲皺起了眉頭。
吳楚和小雪居然能夠成功的從下水道里活著走了出來,還真的幫助亞特瑪完成了報仇。羅達門特那目中無人的混蛋,活該被做成木乃伊!它讓這些外來人,一下子成了某種意義上的英雄。
這城中日益混亂的景象,格雷茲實在是沒有信心和把握能在沒有暴亂的情況下殺死這些外來人。而赫拉森那天嚴厲的聲音,也讓他無法再進入那神秘的地方請求幫助。
好在赫拉森的言外之意,只是確保魯.高因城里能夠保持現在的狀態。在那偉大的召喚師需要的時候,能夠立刻滿足他的要求。那麼,只要對這些家伙嚴加看管,讓他們不能再破壞些什麼,就可以了吧?
格雷茲痛恨這種不受掌控的局面。按照他的個性,能忍受吳楚這群人,在城里自由自在的行動,不啻于忍受肉里扎著一根仙人掌棘刺的痛苦。
魯.高因的城防官,顯然是高估了自己。在魯.高音的城外,也同樣有他控制不了的人在咒罵著他。
幾騎輕騎正遠遠的望著這籠罩在黑暗中的龐然大物,城頭的主樓上,燈火已經掛起。
這幾個騎士,很技巧的將自己隱藏在了那些大塊巨石的陰影下。那些同樣隱藏在黑暗中的瞭望塔樓里的哨兵們,是不可能看到這些騎士的。
一個年輕人將手里的長矛憤然一擲,直沒入三分之一,激得沙土四濺。幾粒沙子打在馬的脖子上,那戰馬吃痛,擺動著頭顱,卻被那年輕人將韁繩死死的拉住,那馬左右搖動了兩下,前後踏了幾步,就動彈不得。
「我們這沖進這城中去!殺了那該死的格雷茲。那個小部落的頭領已經進入這麼久,卻一點情報也沒有弄出來過,簡直是個廢物!」
一個已經差不多有五十多歲,滿臉黧黑的騎士遙望著厚重的城牆,冷然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在無法征服的城下說這些廢話!說這些做不到的話,是對自己的侮辱,只能被敵人嗤笑而已。」
說著,一拉馬頭,掉頭離去。
旁邊的幾個騎士嘿了一聲,吆喝著跟了上去。那年輕人拔起長矛,惡狠狠的對著城頭吐了口吐沫,跟在那些騎士之後,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