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幾聲,百麗兒那尖銳的冰彈在流浪者背上炸開,冰彈在他的鎧甲上綻開一片冰花……c流浪者被打得向前一個趔趄,卻並沒有去攻擊法師,而是先從頭上抓下那還在猛啃的花藤。這猛毒花藤不僅嘴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而且還要配上長流的腥臭涎水。不論是人類還是惡魔,只要感官還算正常,都無法容忍自己頭上有這麼一朵「鮮花」插著。
暗黑流浪者奮力一扯,花藤長長的身子被猛的一抻,像是一條橡皮筋般,一下子幾乎細了一半,花藤不得不松開大嘴,綠葉叢中發出咯咯的聲音,就像是一條就要被扯斷脖子的公雞一般。
魔蔓急得紅了眼楮,嘴里的咒語念得飛快,幾乎連血都要噴了出來,卻什麼效果也沒有。
吳楚和小雪從來也沒見魔蔓念成功過任何咒語,但是兩個人都知道德魯伊的伙伴和死靈法師召喚出來的亡靈僕從完全不同,那是心靈上一種玄妙的交流,不是主人和僕從,而是兄弟般的感情。
如果這條滑頭的猛毒花藤死在這里,那魔蔓一定會傷心欲絕。
吳楚和小雪一起搶上,重新被召喚出來的粘土石魔抓住了暗黑流浪者的臂甲,用力向回扳,土質的肌肉高高膨起,土渣子嘩嘩的掉了下來。
這傀儡力大無窮,又不知疲累和疼痛,竟然漸漸將流浪者的手臂扳開了一條縫,猛毒花藤趁機用力一縮,加之身上又滑又膩,嗖的一下掙月兌出來,在暗黑流浪者的手套上留下一長串被擄下來的黏液,一頭扎進地下,怎麼也不肯出來了。
從碎石中站起來的白牙重重的晃了晃頭,看到流浪者的身影,二話不說,再次飛快撲上,暗黑流浪者顯然對這狼人野獸般的形象和嘴里亂噴的口水同樣極為不適應,當先一腳將他又踹進了那片廢墟。
流浪者的腿同時又以極快的速度旋回,了一片殘影,正踢在吳楚斜砍過來的斧面上,將他又帶了個跟頭。
小雪趁機一杖砸在他的肩膀上,米拉伯佳之杖頂端那如含苞鋼花般的棘刺扎進流浪者的肩頭,一抹鮮紅在杖頭一閃而逝。
流浪者猛然回頭,蒼白的臉上露出憤怒無比的表情,血盆大口張開,痛罵道︰「骯髒的吸血鬼!該死的亡靈!」
小雪被他猙獰的表情駭了一跳,急忙縱身躍開。
流浪者將吳楚也一腳踹開,舉起巨劍正要向小雪刺去,幾個急速旋轉的小旋風忽然出現在流浪者身前之間,將身穿重鎧的流浪者居然也帶得原地轉了半個圈。
魔蔓奇怪的看著雙手,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驚是喜。
遠處的人聲漸漸傳來,呼喝聲不斷,轟然的腳步聲中,街道兩端出現了許多手執長矛的魯.高因士兵,緊接著屋頂上也出現了幾十個手執硬弩的士兵和長矛手,森然之氣頓時充滿了這長街之上。
喝的一聲,屋頂上的弩手將閃著寒光的兵器指向了仍然戰斗不休的眾人。街道兩端也蹲下一排弩手,壓在了長矛手前面。
格雷茲帶著幾名軍官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依舊披著那奇怪的艷俗紅色披風,威風凜凜的一聲大吼道︰「都給我住手!」
眾人正在生死相搏,哪個肯理會他,依舊翻翻滾滾的狂斗不休。
只有百麗兒因為靠得較遠,又沒有什麼戰斗經驗,正在積攢魔力準備再給流浪者一下狠的時候,手執長矛的士兵沖了上來,幾柄長矛已經指住了她的鼻子。
百麗兒咳嗽了一聲,鎮定的整了整自己的公主裙,仰頭道︰「士兵們,你們正在牽扯到王國之間的糾紛中去,我是米諾斯王國的公主,希望能得到……」
士兵們根本不知道哪里是米諾斯王國,見這個滿頭灰塵的小姑娘還在喋喋不休,一個粗魯的士兵立刻掉轉他的彎刀在百麗兒的頭頂敲了一記,訓道︰「閉嘴!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把你手上的棍子丟掉!」
米諾斯王國的公主立刻選擇了服從,看來最底層的士兵並不是很好的溝通對象,而且不只是西大陸才這樣。
與此同時,屋頂上正在照料五架鷹的艾伯海亞也被用長矛指住了胸口。圍攻她的士兵們狼狽不堪,個個氣喘吁吁,還有幾個人身上都是匕首劃出的傷痕。羅格射手只是並不擅長近戰而已,比起百麗兒這半吊子法師來要強得多了。
在長街上正在戰斗中的眾人卻仍舊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吳楚他們是欲罷不能,暗黑流浪者則是從來也不曾把區區一個城防官放在眼里。w_ww.xiAoyanweNxue.c
暗黑流浪者沒有了兩個遠程職業的騷擾,戰斗起來輕松了不少,正結結實實的回過劍柄在吳楚的月復部搗了一下,將他砸得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格雷茲怒笑道︰「好,既然都不肯听話,那麼就別怪我了!」
格雷茲看著這忽然在魯.高因出現,在宮廷晚宴上大出風頭的魔法師十分不爽,奪過身邊士兵手里的硬弩,抬手就是一箭,弩箭正中流浪者的腳邊。
隨即怒喝道︰「你也給我住手!別以為你有宮廷魔法師的身份!」
那沒入泥土半截的弩箭桿上閃著寒光。給格雷茲的話做了個很好的解釋,他絕對是認真的。
暗黑流浪者灑然一笑,將巨劍背回背上。那鎧甲後面的半截劍鞘 的一聲,將巨劍牢牢的固定住。
吳楚和小雪眼楮通紅的看著暗黑流浪者,那是迪亞波羅的附體,整個暗黑大陸動蕩的根源,沒有他一路游蕩過去的話,巴爾和墨菲斯托兩個笨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地面上來透口氣。
但是四周的長矛,強弩卻時刻提醒著兩個人不能沖動。
瓦礫廢石又是四散崩開,白牙已經被連番的丟入廢墟氣得頭腦發昏,見街上眾人忽然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挺止不動,狂怒之下也無暇細想,綠油油的眼楮盯緊了流浪者,一聲大吼撲了上去。
士兵們立刻一陣騷動,粘土石魔還在他們的想象力範圍之內,而這高大的瘦削狼人卻實在超出常識所能理解。頓時大叫道︰「怪物!怪物!」
格雷茲對沙漠游牧民族都恨不得殺個干淨,猛的見到這非人異族,大叫道︰「給我殺了那怪物!」不等格雷茲的命令,十余發弩箭已經射了過來。
忽然之間一個聲音響起︰「早听說西大陸有德魯伊戰士能變身狼人作戰,今天見了果然不凡。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破壞我城市,傷害我臣民?!」說到後來,清朗的語聲已經十分嚴厲,隱隱透出一股殺氣。
士兵們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躬身行禮,道︰「大君!」
暗黑流浪者微微彎子,笑道︰「這些異族的戰士今天莫名其妙的攻擊我,我是一個流浪四方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仇人,不知道這些戰士是不是王室的仇敵。」
依舊穿著舒緩長袍的杰海因在一群王宮侍衛的簇擁下慢慢踱出,下巴微微抬起,正要說些什麼,忽然眼角見到一抹白色,心里沒來由的一跳,轉過頭去注目一看,正是那天用一串生雞蛋就脅迫了他幾個時辰的少女,頓時痴了。
戴安娜手指指著暗黑流浪者笑道︰「這是個惡魔!你還用他做宮廷魔法師?」
杰海因看著那白衣少女的白女敕手指,魂兒都飄蕩了起來,微笑道︰「好,拿下他!」
士兵們茫然的面面相覷,格雷茲心中大爽,喝道︰「白痴!還不快把這魔法師拿下!」
暗黑流浪者知道杰海因對他身上神秘力量的興趣,而且他也隱隱透漏出他知道某些延續壽命的秘法。這已經足可以將任何一個掌權者牢牢的吸引住。但是沒想到杰海因卻忽然如此決絕。
他自負身上的真實秘密無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凱恩估計骨頭都已經爛得光了。這些莫名其妙跑過來和他作對的職業者,怕都是這一路追殺他的白衣少女引來的,現在又不知用了什麼魔法讓這年輕君主神魂顛倒的,早知如此,在西大陸就該下決心殺了她!
流浪者大笑道︰「杰海因大君,您的胸襟傳遍了大漠,我正是因為這名聲而來。難道你就這樣對待一個流浪的魔法師嗎?」
杰海因只微笑注視著那白衣少女,絲毫也不在意流浪者的話。
格雷茲知道杰海因常以胸襟開闊,瀟灑風流而自許。生怕他被流浪者說得動了心,又將這將來可能與他爭權的勁敵輕松放過,看到杰海因沒有反應,不禁大笑道︰「你少廢話了!打死了你自然知道是不是惡魔!」
暗黑流浪者哼了一聲,再次雙手高舉,一圈火焰向四面散了開去。極高的溫度讓沖在最前面的士兵頓時掩面慘呼,身上火舌竄起,紛紛倒了下去。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軍官舉起手里長矛,用力向下一劈,那勁風居然將火焰劈開一條路出來。那軍官再大吼一聲,他周圍的士兵們腳下都出現了一圈艷紅色的光暈,跟在這軍官的身後,呼喝著沖進了火海之中。
暗黑流浪者哼了一聲,沉重的巨劍出鞘,輕靈的跳入手中,隨手一劈,那軍官立足還未穩,匆忙間舉起長矛一擋,如同熱刀割開黃油一般,身上的盔甲連阻擋一下都沒做到,一下子從頭到腳,被劈成兩截。
他周圍的士兵頓時紅了眼楮,大叫道︰「瓦利德大人!」
這瓦利德擁有祝福瞄準的光環,從格雷茲還是一個小小的佣兵團長時就一直跟隨左右,除了那看城門的老米山之外,便是最老資格的人。又不同于米山的懶惰頹廢,為人十分豪爽大方,武技高強,平時里最孚眾望,居然被這魔法師一劍劈倒,死狀更是淒慘之極,頓時激起士兵們的同仇敵愾之心。
暗黑流浪者冷笑連連,巨劍橫掃豎劈,已經被硝火和鮮血浸過一次的石板,重又被鮮血覆蓋。
格雷茲面沉如水,喝道︰「迪爾卡,伊利森,艾米羅!」
三個被喊到的年輕軍官從他身後跳出,操起長矛,他們直屬的士兵們跟著沖了上去。祈禱、防御、力量三種光環環繞在士兵們腳下,在和沙漠民族的作戰中,這些士兵大多都鍛煉出一身不錯的武技,被光環的力量加持起來,亂七八糟的長矛從四面八方戳刺上來,流浪者頓時疲于應付起來。
流浪者的手腕,腳踝,面頰等地方早是血流如注。但是不知為何,不論那鮮血流了多少,正常人早就該變成一具空皮囊,但是他就是屹立不倒。
流浪者一邊揮劍,一邊忽然露出難受之色,一個滿臉痛苦之色的面孔忽然從他的臉上冒了出來,而流浪者的身體一陣模糊,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將那面孔一下子又吞了下去。
如果魯.高因的士兵們這樣還不知道面前揮劍砍殺的是個什麼東西,那還真是傻瓜一般了。
暗黑流浪者再抬起頭來,已經沒有任何正常人的樣子了。
臉上是一張恐怖之極的血盆大口,細密的長牙甚至露在嘴唇之外,一雙長角從頭頂彎彎曲曲的扭了出來。
臉部的皮膚上都長出了巨大的紅色鱗片。那仿佛巨龍一般的頭上,一雙細長的血紅色眼楮冷冷的掃視著眾人。所有人都從心里冒出一股與生俱來的懼意。
那是無數年前,從人類共同的先祖遺留下來,隱藏在血脈最底層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