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午,雲未曾散去,風還在呼嘯。
張小寶和王鵑終于是睡夠了,天一陰,就想睡覺,起來吃點東西,兩個人就騎上讓木匠做的小車,向外面行去,要看看莊子上怎麼樣了,二人一前一後坐著,車是全木頭的,沒有鏈條,兩個 轆都要蹬才行。
坐在前面的人負責掌握方向,後面的人就累一些,需要和前面的人保持同步蹬,在車後面的地方還支出來兩個木頭,上面有兩個小 轆,用來保持平衡,車骨碌三寸寬,直徑五寸,立在那里都不會倒。
「小寶,你看能不能下大雨,下的話,該放水了。」這次王鵑在前面,邊把握方向,邊問。
「我哪知道?等下了再說,還不急著放,萬一放了,沒下,這幾個月怎麼挺?小米、麥子、大米、高粱都要用水,菜地更不能少,樹也不能干掉,還有生活用水。」
張小寶用余光看著王鵑的兩只腳,配合著同步而動,小車就慢悠悠地向前走,還不如他兩個跑的快呢,主要是為了不讓人在身邊伺候,自己兩個人出去,家里怕摔了,騎這車就不擔心,想摔也摔不了。
張小寶回著王鵑的話,心中想的卻是到底給不給縣里面一千五百多兩銀子,這錢他能拿出來,還有不少剩余,他賺了那些燒過的豆子,做成醬油賣,也能得不少錢,五萬五千石,每五斤就能賺兩文錢。
按這個價錢,一石就能賺將近三十二文錢,這些都賣了,能賺一千七百四十兩的銀子,主要是黃豆沒花錢,至于能不能賣出去,賣到哪,那就是周西虎的事情了,他想賺錢,就要賣。
按理說這個錢應該給,自己並沒有賠錢,真說賠了,那也是用木耳從外地換黃豆,損失了一些錢。
「想什麼呢?半天不說話。」王鵑蹬著蹬著發現張小寶沒聲了,扭頭看了眼,問道。
「程縣令不是說了麼,管我們要錢,我正琢磨是給還是不給。」
「要是讓我說,那就不給,憑什麼給他那麼多的錢?咱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幫了他多少忙了?得寸進尺了還?要不,少給他點,他也不容易,這也算是投資了,人家那些西方國家不是多這麼弄麼。」
王鵑必定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還是明白的,開始時說不給,後來又妥協了。
「恩,那就給,但絕對不能直接就給他,我要換點東西,听宋靜功說,小羅水和的南岸土壤比較不錯,北岸那邊有一些石頭山,山上的樹木稀少,也不適合耕種,把那地方換下來。
一千五百兩銀子啊,就買那麼一個山,沒有人會不願意,放在那邊也是放著,浪費,咱們買下來,這錢程縣令不就能用到了麼?」
張小寶盤算了一下,給出了這麼個答案。
王鵑停下來,回頭看著張小寶「那地方不是說有一千多畝呢麼?你一千五百兩銀子就想買下來?」
「一千八百多畝,也不過是一平方公里而已,那破地方是石頭山,一兩多銀子一畝不少了,再添點都能買一畝上田了,他偷著樂去吧,這還是看在那地方無產出不用交稅,否則誰買?」
張小寶說的是理直氣壯啊,如果不是王鵑知道他是什麼人,一定會被他這種大義所感動的,現實確實,王鵑越是听張小寶這麼說,就越覺得其中有問題,到是沒有直接揭破。
「哦,原來是這樣,賠了是吧?千萬不能交稅,去年的時候,我家莊子中有五戶人家沒有蠶絲產出,竟然多交了七十兩銀子的調,還是我家給墊上了,這叫什麼事兒?今年我看他們也交出來。
不如換換,從你家那邊能交出來的,換到我家去,你家有一百食邑,直接就免了,那七家日子過的不好,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吧。」
「你會不會算賬?把我家的人換過去,那我家的人不是也要交?無非就是損失轉移了,你這是損人利己,根本上的問題絲毫沒有解決,得了,這事兒交給我了,今年讓他們多養點雞,到時用雞蛋雞肉來頂,死守著那點自己種不了的地干什麼?」
張小寶知道那七戶人家,家里都有病人,去年還沒有任何福利給他們,吃藥花不少錢,到年底交租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絹帛上交,多交了十四兩銀子的調錢,今年有福利了,再找些松快的活給他們干,用這錢來頂就行了。
「好吧,那現在說說,你買那地方,真的就是奔著賠本去的?」
王鵑放下了一件心事,那七戶人家以後好過了,否則十四兩銀子就能拖垮他們,別看是墊的,那需要還,主家再好,也不可能為莊戶出這筆錢,該誰交的租子就要由誰來交。
她和張小寶可以給尋找賺錢的方法,卻不能直接搭錢,額外給的那是特殊,今年年底的時候,所有的人家都要多交一部分錢,就算是各種保險和基金了,這筆錢或者東西收上來就讓張小寶來運作。
到時賺到更多的錢,除了醫療和各種房屋等等基金使用外,多出來的就發福利,改善莊子的道路狀況等等,這她不用操心了,故此轉而問起了那買的地方。
「總比白白把錢拿出去的好,能換點東西就換點,到時莊子要蓋房子,那邊正好有石頭,怎麼說都要挺一挺程縣令。」張小寶一臉無奈。
王鵑突然笑了「你糊弄傻子呢?算了,我不問你了,我就不信你買回來什麼都不干,就等挖石頭運回來蓋房子,走吧,看看咱們的小苗苗去,我決定以後專門成立一個保護各種小苗苗的隊伍,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茁壯護苗隊’。」
二人騎車正往前走著呢,王管家從那邊匆匆趕了過來。
「小娘子、小公子,那葛家莊子實在是損失不少,我與葛迎喜說了,可以幫他們補上一些苗,他要拿出三倍種子的糧食,你們覺得行不行?不行的話,可以再提一提價錢。」
王管家對著張小寶和王鵑問道,這是當初就說好的,如果葛家莊子有難,可以看情形適當幫一下,不然他也不敢自作主張。
「行啊,怎麼不行,三倍呢,又不費多大的力氣,去問他要多少苗?告訴他,那糧食必須要是可以做種子的,否則價錢就要翻倍,萬一他拿三倍的普通糧食,我們還賠了呢。
小寶,我決定了,明年開始,咱們就賣稻苗,正好可以用今年的產量來做宣傳,再找幾個伶俐的人,讓他們琢磨琢磨雜交水稻,這你會吧?」
王鵑把事情定下來了。
「不會,我不學那種只能多養活幾億人民的小學問。」張小寶不屑地搖搖頭。
「我終于發現了,你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那咱就研究一下大學問,物理學,現在你自己蹬,我給你把方向,看看你需要用多少的力能夠讓我們在十分鐘之內到達最近的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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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縣中,程縣令陪同著上面下來的各種人,首先就要招待好他們的吃喝,一行幾十人,只有幾個是真的來做事情的,其余全是跟在後面佔便宜來的。
按理說,程縣令不僅僅要把這些人給招待好,最後還要送上一些銀錢,以做路資,可他沒貪到多少錢,收的也不多,送別人一送就要上百兩,這麼多人,幾萬兩銀子,讓他上哪弄去,故此,送路費的事情就沒了。
那些人本想游玩一番再撈點和好處,見這個縣令不識抬舉,一直都沒給好臉色,不時的還有人挑點毛病,比如街道上太亂,當然,給錢了,就會說這是繁華。
程縣令對此是心知肚明,也不做任何辯解,任他們去說,今年陰天,程縣令比較高興,希望能下一場雨緩解下災情,結果又有人說陰冷。
程縣令一氣之下,找來了縣丞,吩咐過幾句,縣丞掃了一眼那些人轉身離開。
等著人離開,程縣令開始辦案了,其實也沒什麼案子,自從周西虎不鬧事之後,程縣令狠狠地收拾了一下那些游手幫閑,縣中安穩了許多,無非就是哪家的下蛋雞突然不見了,牛得病了等等。
對于上面的人來說,這種小事情根本不用管,但對那些百姓來說,那損失就大了,雞丟了就沒有蛋,家中或許就指望這雞蛋活著呢,哪怕把雞賣了,也能換點柴米油鹽。
「陳東,去李六家看看,他家的豬怎麼不吃東西了?」從案子上扔下一根簽子,程縣令對那個經常去張家莊子的衙役吩咐道。
「是,小的這就去看。」陳東早已習慣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接過簽子匆忙而去,不敢怠慢,萬一豬餓死了,那李六家就要少幾兩銀子了。
「宋陽,你去沙河村看看,王五家的鴨子怎麼少了一只,查清楚,是被河里的東西拖去了,還是被人偷了。」
程縣令一件一件事情處理著,過來找的百姓都眼巴巴地等著,希望縣令大人能幫他們解決這些重要的事情。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這種情況下過去了,縣丞也趕了回來,告訴程縣令一切安排妥當,程縣令這才離開問案的大堂,轉身去邀請那些人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