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櫻桃你去吧,我把這里的家禽都看好了,櫻桃,你如果真的見到了右宰相的話,你不怕麼?」
小紅也知道,自己這邊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莊子上的事情她清楚,就指望著這一次立功好把百戶的食邑給定下來,那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還有地位,張家的人說出這事兒,那便是有身份的人。
故此同意了櫻桃的提議,又擔心櫻桃到那邊後與到了人害怕,那可是大官,很大很大的。
「怕?他姓姚的有什麼可怕,有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厲害麼?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就是年歲小了一些,不然他姓姚的敢在我家小公子二人面前說話?他孵雞崽兒麼?會做木耳麼?能掐算到什麼時候旱災麼?他也就是佔了個好位置。」
櫻桃比起小紅來說要外向的多,不屑地問了小紅幾句,問一聲,小紅就搖下頭,頭搖的次數多了,小紅也補充道︰「他更不會在冬天的時候種黃瓜,有小公子站在我們的身後,沒什麼好害怕的。」
「對,不用怕他,那我先走了,你要在後面快點趕,還能給莊子多賺點錢呢。」
櫻桃說完這話,上到一輛車上,在車把勢的招呼聲中,馬車逐漸消失在小紅等人的視野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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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莊子,已經到了黃昏時刻,張小寶和王鵑拿著寫好的東西去見張父,張父在治家方面稍微差了一些,可對于學問一道卻是有點見識的,最開始的祖上是跟著從軍,獲得了榮耀,經過這幾代的延續,他是被家里面看好的,走仕途這一路。
看過了兒子和兒媳婦寫的字,點評了一番,又把昨日教過的東西給兩個孩子講解一番,這一天就應該過去了,並不需要說太多的話來鼓勵兩個孩子。
每當這個時候,張王氏就會在旁邊一同听,能听懂的她听,听不懂的就看,看兩個孩子那種認真的模樣,看自家男人臉上那種高興中帶著期盼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學了不少的學問也跟著開心。
「爹,這幾日一直都在學了,孩兒還不曾到外面陪著爹娘好好玩耍一番,不如今天就出去看看吧。」
張小寶操心著父親考秀才科時候的詩詞,把當日的東西學會了,提議要出去玩一玩。
通常張父都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可這幾天讓人看著兒子和兒媳婦,讓兩個孩子少了不少玩樂,也覺得有點內疚,猶豫了一下,見那邊的妻子不停地使眼色,只好答應下來。
四個人帶了點零食和酒水,沒有招呼任何的下人,就來到了一直放鴨鵝的池塘旁邊,水中還有歸家晚的鴨鵝在戲水,一只只的都比較小,是莊戶們養的,放鵝的孩子則不知道跑哪去了。
四個人把帶來的毯子鋪開,坐在周圍,正中間放著零食和酒,張王氏自然是負責給張父斟酒,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喝點酒,張小寶和王鵑一個人拿了一塊牛蹄筋在那里磨牙。
「夫君,這里的景色真美,別處還在旱著呢,這邊卻是一點都不擔憂,夫君,你作一首詩吧,讓妾身听听。」張王氏這個時候一改往日中的強硬,溫柔地對著張父說道。
「恩,好,那就作一首,先喝酒,待為夫醞釀一番。」張父沒想到這個時候媳婦竟然讓他作詩,他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只好先喝酒,同時努力地想著應該用什麼句子。
「小寶,你看現在那些花都凋零了,你還能把樹葉都染紅麼?」王鵑這時開始和張小寶表演起來。
他們兩個早就打算好了,在各個季節中幫著張父醞釀詩詞,哪怕他們說出幾個關鍵的東西讓張父記下來,也好在考試的時候寫出。
張小寶對于詩詞掌握的不多,看著王鵑的唇語,緩緩說道︰「為什麼要染紅呢,這傍晚了,哪怕是有再多的愁緒在心中激蕩,想著那早已離開枝頭的花朵,即便是催馬走天涯也要知道,這花紅落了,並不是那麼決情,至少它在來年還要幫著新的花生出來。」
「哦,也就是說,落紅也不是無情,等著化作泥土,還能護著花朵開放?」王鵑這里接著說道。
其實他們兩個是想說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可張父不知道這些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兩個孩子坐在那里,突然听到兩個孩子的話,靈機一動,對著張王氏說道︰「巧兒,為夫這便與你說說,恩,蕩蕩離去夕陽下,何愁催馬望天涯。落紅怎是無情事?卻做春泥又護花。」
「夫君果然厲害,一盞酒未曾飲盡,詩便出來了,夫君慢些喝,待妾身給夫君剝只蝦吃。」
張王氏一听就高興了,自己的夫是最有本事的,邊勸著酒,邊幫著剝了一只水煮大蝦給自己的男人送到嘴邊。
張父臉色微微一紅,卻不好解釋,只能一口喝盡盞中酒,嚼起蝦肉來,張小寶和王鵑這是則是一人咬著一條牛肉干在那里磨牙。
張王氏看著自己的男人喝過酒,吃過蝦,又在旁邊說道︰「夫君的本事果然不一般,您看,那池塘中的荷花都開了,不如再給妾身作一首詩,到是妾身好教與寶郎。」
「這個……好,為夫就再與夫人作一首,先喝酒。」張父有點怕了,這種即興賦詩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又準備喝酒來拖延時間。
張小寶和王鵑連忙把口中的牛肉干拿出來,對視一眼,由王鵑先開口︰「小寶,這個時節真的不錯,已經到了六月了,六月中只听聞蓮花會開,可听著和看著,就是不同,你說為什麼呢?」
「恩,我覺得吧,是畢竟到了六月了,它的風景和其他的時候不同,比如春夏秋冬了,你看看,這蓮葉好大啊,那麼多加在一起,以為水天一色呢,好綠呀,這夕陽照的,我覺得比那蓮花比比平時要紅上一些,你說呢?」
張小寶這個詩還是知道,直接在那里暗示起來。
張父的學問還是有的,就是少點靈感,方才就在想著怎麼樣才能弄出一首詩來滿足自己的媳婦兒,連著喝了兩碗酒,听到兒子和兒媳婦的話,靈感又來了。
「夫人,且听為夫的,那個……畢竟池塘六月中,光景不與四季同。接天蓮葉何窮碧,耀陽荷花別樣紅,不好,最後一句應為耀日荷花別樣紅。」
「夫君果真和那些人不同呢,這一會兒兩作兩首詩,可惜這夕陽馬上就要落了,還真讓人遺憾,夫君,讓妾身弄點蘿卜沾了醬給夫君吃。」
張王氏再一次的夸贊起來,同時把那長的非常小就拔下來的蘿卜沾了點辣醬喂到張父的口中,那殷切的神態,說明她還想讓張父吟一首詩。
張小寶和王鵑用余光看到了母親的神態,又相互對看一眼,唇語交流起來。
「我記得杜甫寫了一首,叫夏夜嘆,不如拿出來吧?不好引導。」王鵑先說了。
「有多長?」張小寶同樣用唇語問道。
「二十四句,包含的東西多了點。」王鵑回答。
「那算了,我沒那本事引導,簡單一些的。」張小寶一听那麼多句,馬上就給否決了。
「那說什麼?有了,小李子的。」王鵑畢竟是天才少年,學的東西比張小寶系統。
「什麼?太監的?」張小寶努力地想著,哪個太監厲害,姓司馬的有一個,姓鄭的有一個,姓童的好象也不錯。
「什麼太監,你別貶低太監,李商隱,有印象沒?」王鵑提醒著。
「哦,原來是……他是干什麼的?」張小寶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斜著眼楮又問了一句。
「滄海月明珠有淚。」
「哦,這個我有印象,此情可待成追憶,這不適合讓我爹說給我娘听吧?我娘容易誤會,非常容易。」這麼熟悉的句子,張小寶還知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一輩子光有追憶了?還有呢,夕陽無限好。」王鵑用她那大大的,可愛的眼楮瞟了張小寶一下。
「哦,你早說呀,這也是他寫的?懂,看為夫的,鵑鵑啊,那個……。」
王鵑听到張小寶口中的稱呼哆嗦了一下,眼楮看著水面才平靜下來。
「這個,來到池塘這里,我看著那平靜的水面倒映著夕陽,怎麼就有點難受呢?這夕陽啊,他非常好,可惜,眼看黃昏時候了,我們又要回去了。」張小寶接著說道。
王鵑好不容易看著水面平靜下來,听到張小寶也說平靜,她又的心緒又起伏了。
張父卻是不知道兒媳婦的心態,听到兒子的話,一轉眼又有了詩句,這次比較接近一些原文。
「妻兒在池塘,到晚意不適。夕陽無限好,只是欲黃昏。巧兒,如何?」
「好,夫君說的就是好。」張王氏也不是傻子,這三次自己的男人說出來的詩為何與兒子和兒媳婦在那邊說的話有關呢?再看看兩個小家伙好象什麼事情都未出現一般地望著池塘,更讓人覺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