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大聰與小聰沮喪地離開,這個公子琢磨了一會兒,提起筆來又寫了兩行字,吹干墨跡,把信折好,放到信封當中,想了想,扔在桌子上面,披了件衣服,起身來到門外,站在宅子的中間,看看今晚的夜空,听听外面傳進來的聲音,搖搖頭,再次轉身回去。
到了門口的地方,旁邊過來一人,問道︰「公子,用不用沖出去,宅子中還有一些人。」
「不必了,跟我來。」這個公子說著話走到書房,在桌子上拿起了那封剛剛寫好的信,遞給這個人。
「一會兒你到宅子的門口,把這封信給他們,告訴他們,交到宋靜功的手上,我們明天就能出去了。」
「公子,不必這樣吧,區區一個莊子。」這人勸道。
「去吧。」這個公子不願多說,只吐出兩個字,坐在那里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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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這麼冷的晚上,還有蚊子。」隨著一聲巴掌響過,跟著的是一句抱怨。
李珣這些人一直趕路,只有在吃晚飯的時候休息了一下,一時睡不著,又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各自想辦法休息,沒有帳篷,帳篷太沉了,先前有帶的,也在出發的時候換成了食物。
李珣的身邊又有當初一同跟著走下來的人聚集過來,加在一起三十來人,其他的都是新加入的,他們三十幾個人用刀把周圍的枯草割下來,搓成繩子,點燃,尤其是有蒿子的,會更好一些。
煙霧彌漫當中,他們就鋪毯子睡下,旁邊還有他們點的火堆,輪換著看守,新來的人同樣準備了不少的東西,學著他們的樣子,即便如此,依舊是有蚊子膽子大,沖過來叮上一口,至于能不能有力氣飛回去,那就不知道了。
「別出聲,其他人還要睡呢。」听到動靜,李珣警告了一句。
剛才說話的正是韓永耀,被教訓了,老實起來,听著耳邊那種忽近忽遠的嗡嗡聲,根本無法入睡,他也帶了一條毯子,卻因為身子胖了點,能鋪不能蓋,不像別人,一半鋪著一半搭在身上。
有那同樣胖點的,咬咬牙,只管蓋,身子下面是干草墊著,稍微有點扎而已,總比被蚊子盯了強。
「興易兄,你睡了麼?我睡不著。」韓永耀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對躺在他身邊的那個興易兄耳語。
「沒呢,我也睡不著,這麼折騰下去,用不上幾天我就完了,你說我們退出,會不會被打?」興易心中後悔,覺得不應該到這里,當初圖個新鮮,還能認識一下皇佷,哪里知道這麼遭罪?
「會的,只要我們退了,那不知道要挨多少下,挺一挺吧,興易兄,投毒以後,是不是還能讓他們知道下我的厲害?幫我想想。」
韓永耀覺得只毒死人家一些魚的話實在是太便宜張家莊子了,原本他想毒那些家禽,被安排的人卻說那家禽毒不到,晚上的時候關起來,半夜真有起來吃食的,那動靜大,會讓人發現,這才改成毒魚。
「恩,讓我想想,嘿嘿,永耀兄,他們那里有樹林,你說若是被一把火給燒了,那會怎麼樣?不如放火,找人晚上到他們那邊再放,別從你家那個地方放,那樣會被懷疑,注意風向就行。」
興易眼楮轉了兩圈,馬上就想出來一個點子。
韓永耀听了高興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說道︰「不行,這個真的不能干,萬一被發現了,我家就完了,他家那邊的林子當中有桑樹,毀壞了農桑,皇上或許都要親自過問,再想個別的。
這個我記下了,實在不行的時候用,得找穩妥的人,到時放完火遠走高飛,我再想想,想想啊,說一個,其他的,比如他家還有個酒樓,小羅水也有買賣。」
興易琢磨片刻,覺得確實是太危險了,真被抓到了,把他也給供出去,他家也要受連累。
「酒樓,也開一個酒樓和他們對著干?不行,沒那本事,酒樓,那水雲間在水中,不如找水性好的人,晚上游過去,一點一點在水下把他們酒樓的柱子給弄壞了,一天破壞一點,時間長了,他們就得重修,那用的錢不會少了。
這個不行的話,去吃飯,到二樓單獨的房間吃,用竹筒多裝點螞蟻,吃木頭的,吃飯的時候悄悄弄幾個小孔,放進去螞蟻,一天換一個地方,最好是把那二樓所有的房間里面都放上螞蟻。
再多話點錢,到樓頂吃飯,同樣多放螞蟻,用不上多少日子,就把酒樓給吃空了,小羅水那邊他們家的買賣也這麼干,誰能想到是你做的?」
興易出壞主意的點子確實多,這麼一會兒就想到了兩個,听到第二個,韓永耀終于是決定選這個了,實在是太好了,多放點螞蟻而已,等著把木頭吃差不多了,那酒樓也就該完了。
「興易兄,你放心,只要我報了仇,以後就不會忘了你,就這麼干了,明天就找人去吃飯,先把這段路挺過去,還能有一個鄉貢的身份,我可不想挨板子。」
韓永耀感謝著,越想越興奮,似乎那酒樓明天就會倒下一般,更加地睡不著了。
「能幫永耀兄報仇,我也高興,睡吧,明天起來又要趕路了。」興易回了一句,轉過身,緊緊閉住眼楮,想要讓自己早點睡,可心中同樣想著自己出的主意高明,加上風一吹來有點冷,也睡不著。
他們睡不著,李珣卻是睡下了,同樣是張小寶和王鵑教他的辦法,那就是想著自己的呼吸,讓每次呼吸後都覺得身體沒有力氣,想著困了,想著想著,就忘記了這些進入了夢鄉。
跟來的家中的人,看著孩子遭罪,實在想不明白,皇佷究竟要干什麼,這麼折騰下去,孩子能不能受得了還兩說呢,好好的,何必要到外面來生存,在家中不是也一樣麼,自己等人住帳篷,孩子躺草上,還有蚊子,看著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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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張王兩家莊子這里出現了三個人影,星月的光輝被天空不是飄過的雲擋住,讓人看不清楚。
「大哥,就是這里了,把東西倒進池塘當中,馬上離開,他們不會找到人,哪個池塘來著?這邊的池塘多?听說只有一個里面專門養著魚,其他的則是不管,有野魚就長著,沒有也不放魚苗。」
三個人都是穿著深灰色的衣服,在靠近小橋的時候,一個人在那小聲說起來,天黑對他們有好處,可同樣讓他們也看不清楚地方,為了不被別人懷疑,白天的時候只讓了另一個人過來查看,他們听著這人提供的情報來判斷。
「應該是在前面,旁邊有棵大樹,小心一些,別驚動了狗,狗叫起來就完了,走,過去。」一個粗一些的聲音響起,接著三道身影就過了小橋,向那市集的地方繞路。
「大哥,你看這就是市集了,還有一些簡單搭建的房子,听說里面有貨,要不要在回來的時候偷點?」
三個人躲在了一個房子的陰影處,剛才最先說話的人又說了一句。
「別管這些,今天只投毒,耽誤了正事兒,回去等著挨打吧,走,低一點,再低一點,別讓人看到了。」那個大哥穩重,以任務為重。
三個人又傳過了這片地方,繼續向前,就在他們剛剛離開原來藏身子的陰影的時候,那個地方的木板突然被人從里面拉開了,走出來一個人,四下里看看,同樣小心地貓著腰跑到了對面一處房子的所在。
在這邊的門上輕輕的劃了幾下,沒過一會兒,門被人拉開。
「有人來搗亂了,你去找人,我盯著。」先前出來的人說了一句,轉身跟在了那三個人的後面,同時把腰間的一把短刀抽了出來。
門中的人也同樣跑出來,走了幾十步就來到雜貨鋪這里,從旁邊的梯子爬上去,一直上到最頂上,鑽進一個多出來的只能容下一個人身子的小格子里,拿出火鐮打幾下點上蠟燭,再把腳下的一面銅鏡放在蠟燭的後面,向著前面的一個高的地方照起來。
等哪邊也亮了兩下,這才吹滅蠟燭,又爬下來,同樣拿出短刀,尋著前一個人離去的地方跟著。
過來準備投毒的三個人哪里知道張王兩家莊子防備的這麼嚴?還以為沒事兒呢,準備干完了一次回去好好享受幾天,又前行了一段路,三個人可謂是苦不堪言,他們進到了稻田當中,隱蔽是隱蔽了,腳下總要不小心踢到那沒有清楚的稻茬子。
「大哥,前面有一個稻垛子,去那歇歇,摔死了我。」一人連續被絆到了幾次,臉上都劃破了,借著幽暗的月光,看見前面有個稻垛。
「好,別急,一晚上呢,慢點也行。」當大哥的也覺得那里正好可以躲一下。
三個人稍微改變了一下方向,朝那里而去,就在他們過去的時候,莊子上也相繼出現了三十多個人,同樣是向著那個稻垛過去,那里同樣有人守著,怕別人點火,莊子還留著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