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使勁想了想,終究沒想明白張小寶說的迷惑是怎麼回事,看張小寶笑的樣子,篤定,所謂的迷惑絕對不簡單。
高力士也納悶︰「小寶,你先別笑了,嚇人,說說,迷惑成什麼樣?」
張小寶一想到他會采取的手段,就控制不住自己,總要樂。
見干爹問,模糊地回答︰「就是忽強忽弱,讓人一時緊張一時又放心,跟夜間擾敵是一個思路,只是用起來更好玩。」
李隆基還是猜不出來張小寶要使的手段是什麼。
張小寶又說道︰「舉個例子,有官員犯罪了,正常來講,是給他定罪,但是呢,我不直接給他定罪,我需要找證據,把他先關起來。
通過一個渠道,不時地向他傳遞外面的消息,一會兒說皇上震怒了,讓他擔心,一會兒有說皇上高興了,讓他放心,一會兒說找到了能砍他頭的證據,讓他恐懼,一會兒再說這個證據不全,讓他看到希望。
就這麼來來回回,拖個一年半載,就會發現他衰老的很快,心理的折磨才是最讓人難受的,我就打算對多食這麼干。」
李隆基听過之後,控制不住地連續咽了幾口唾沫,感謝那兩個高人來到了大唐,而不是周圍的其他國家。
狠啊,此招太狠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小寶一個不及冠的人,能被培養成這樣,高人的本事得厲害的何種程度。
高力士的反應稍好一些,因為他從干兒子和兒媳婦的口中學到了很多刑訊逼供的辦法,里面有不少那個……心理學,比如用強光照,比如把人關在黑暗的地方,房子的里面全是軟的東西,不讓其撞死。
等等手段,給人造成的傷害比**上的傷害更厲害,如果配合刑具,那效果十分明顯。
「就是這麼個意思吧,我無所謂,只要能讓軍隊過去的時候,少死傷,多做做也沒什麼,是吧?」張小寶說了句安慰的話。
李隆基緩過神來︰「是,等回京城,小寶你的狀元定下來,你就去突厥原來的地方,哎呀,正好趕上天最冷的一刻,你千萬得照顧好自己,真有個閃失,我大唐承受不住。」
「陛下放心,臣不是玩命去了,何況臣還要帶著小貝他們,照顧他們的時候也照顧自己了。」張小寶應道。
「小寶,現在還能吃到山上長的小根蒜的盒子嗎?朕又餓了,如配上野菜湯,那更好了。」
李隆基問出來張小寶的目的之後,發現又餓了,這一驚一乍的,對身體消耗很大。
「我去做,陛下說的野菜湯是‘貓耳朵’湯是吧?一會兒就好。」張小寶還能說啥?把餡弄碎點,好讓李珺兄妹兩個也嘗嘗,這就要看功底了,炸的盒子不能不熟,還不能太脆,炸完以後得是軟的才行。
看著張小寶離開,李隆基高興地對高力士說︰「宮中現在也拿不出材料制作,只有張王兩家自己家才行,連他們的酒樓也未必有小根蒜,以後小寶離的遠了,上哪找隨時可有的東西吃?」
高力士深以為然,確實,說起食宿,大唐最好的地方,必然是水雲間,碧海銀沙都要差一點,但比水雲間更好的地方,是張王兩家的莊子,比莊子還好的只能是主家。
小寶最大的愛好似乎就是做飯,當真是食不厭精,四季的材料總會想辦法備著,隨是拿出來吃。
舌忝舌忝嘴唇,高力士說道︰「陛下,小寶去了原來突厥的地方,難就找張忠,相信小寶不會讓張忠在吃的上面受委屈。」
「朕不找張忠,朕找你,小寶也沒委屈過去,當初的時候,朕想吃點東西,還得借你的光,朕相信、你家中所用的物件,比朕的只好不差,你喝的茶,跟別人進貢給朕的能一樣?」李隆基直接針對起高力士。
「一樣,您也沒少從臣的手上拿東西,信陽毛尖和西湖龍井,您喝的也不是進貢來的那種,下面的人不是怕麼,怕您喝慣了,來年產量不好,無法交代。」高力士面對李隆基的質問,還真有些理屈,但還有一絲理直氣壯,自己的干兒子照顧自己難道不對?
「朕又不是不講理的人,不說了,不說了,你去讓人拌個黃瓜,涼菜,其他廚子總能做好,朕稍後喝一杯。」李隆基吩咐一聲,他決定不委屈自己,好不容易出來玩一回,明年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地方溜達呢,估計真想出去,只能去小寶和鵑鵑呆的地方了。
不然大臣們也不允許,整天的攔著,這次要不是跟著小寶等人,還出不來,大臣們太讓人生氣,難道朕跟小寶在一起他們就放心,認為不會耽誤國事,自己出去就不行?
當李隆基吃上盒子,喝著野菜湯的時候,隊伍中的其他人也跟著享福了,張小寶熬了很大很大的一鍋湯,喝不完,就得分給別人。
覺得最幸福的人不是護衛,也不是宮女與太監,因為他們平時侍侯皇上,皇上吃不完的東西,他們就會吃掉,與浪費什麼的無關,主要是比他們自己的伙食好,尤其是張小寶做的。
他們很感激張小寶,張小寶總會多做一部分,目的便是讓自己等人跟著吃,畢竟自己一部分人無法按時吃飯,能像張小寶一樣,跟皇上在一起用膳,還想著下人的官,沒有。
宮女太監們這樣想,所以總會把宮里的消息及時傳遞出去,他們要求的很低,有時候一飯之恩就要能用命來相報,吃的不是飯,而是張小寶的尊重。
他們從不認為在別的官員找張王兩家麻煩的時候,力所能及地擋一擋有什麼錯,在能說那部分官員壞話的時候有什麼不對。
他們習慣了,感謝的時候也有所回報,真正覺得幸福的是風橋正二等人,就是當初炒作蒜,引起張小寶怒氣,然後用出手段的日本人。
即使那時失敗了,他們依舊是日本能派出來的最聰明的人,日本國內明白,不是他們不努力,實在是張小寶太難對付,張小寶的厲害之處就在于,他不管的時候很平和,一旦關注某個事情,那起事的人絕對逃不過去。
任憑你耍盡手段也無法與張小寶抗衡。
于是,風橋正二再一次承擔了租賃船只的責任,除了他還有山本與山寺,就是當初玩銀礦石和農業副產品的兩個人。
由他們來完成交接。
被算計的次數多了,三人經驗也跟著豐富起來,盡量低調,不要觸及到張小寶的底線,既然無法直面,那麼就游走在邊緣。
「張師傅,您吃,說起來,咱們還是托了您的福,吃到了如此美味的東西。」風橋正二對著面前的工部一個主事說話。
這個主事就是張天佑,當初比賽選拔出來的人才,現在在工部管著很多事情。
他和其他一部分頂尖的人才跟王鵑的間斷性教導一直學到了王鵑那時的初中水平,物理與化學。
是的,就是初中,初中畢業的程度,還夠不上十二年的義務教育,因為沒有涉及到自由落體時的加速度等等,僅僅是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的程度。
但就是這個程度已經讓他們對王鵑崇拜的五體投地了。
學數學的也是如此,他們還沒接觸到微積分和線性代數,便被王鵑的才華嚇住了,而在王鵑對他們說,他們現在學的不過是個基礎中的一部分,還太淺,就算是自己也學的很少時,他們只能去感嘆學識的浩瀚。
就有如小海當時問過的事情,數學,學到一定程度,可以說是無所不能,小海現在的目標就是有那麼一天可以計算炮彈的彈道軌跡,再多的他想都不敢去想,比之更高的數學學問,似乎不應在人間。
然張小寶和王鵑都懂,那其實不算什麼,對于真正的素數來說,無非是基礎,就像張小寶永遠不敢說自己是金融界的第一一樣,王鵑也認為自己還太過稚女敕,地球之外有太陽系,太陽系之外還有銀河系,然後還有,還有……
學的越多越會發現自己的無知。
所以,張天佑非常謙虛,或者說是自卑,不像最開始選拔時那樣驕傲,正如張小寶、王鵑那時的學子,想要知道誰是名牌大學的新生和老生,只看氣質便可知道。
凡是剛入學的,一個個走路時俱挺胸抬頭,緊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本事,要是看到面露深沉和謙遜的人,那必然是快畢業了,就怕別人問他究竟學到了什麼。
于是,在听到風橋正二夸贊後,張天佑顯得非常緊張,說道︰「我也是托福,真說起來,我不配去吃張小寶做的湯,因為我完成的任務還不夠,有負所托。」
「張君不要謙虛,你是這個。」風橋正二豎起大拇指。
「哎∼!」張天佑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事情,密封嘛,自己做的,用橡膠做的,按日本的技術水平來說,確實厲害,橡膠密封套,日本人或許都不明白為什麼。
但是,自己懂啊,王鵑說過,除了橡膠密封之外,還有金屬延展密封、水密封、油密封、惰性氣體密封等等,讓自己等人研究。
听到這麼多種方法,自己還敢驕傲?真是不浮于雲不知天高,不掘于窖不知地厚。
「張君,這個蒸汽機不用煤炭,用木柴可否?」風橋正二哪能知道張天佑的想法,剛剛看過了船上的蒸汽機,迫不及待地問起來。
「這個嘛……說起來話就長了。」張天佑沒有忘記來時的吩咐,所以一個搞技術的人也會拿腔了。
風橋正二明白,很明白,馬上從袖子中順出來一個紙包的小包兒,從桌子上推到張天佑面前︰「張君辛苦了。」
山本與山寺在一旁無奈地低著頭,月復誹,你不會長話短說?
張天佑可不管那些,那過紙包,不緊不慢地邊拆邊說道︰「關于鍋爐供熱的效率與短時間內承壓的問題,我要先說兩句。」
包拆開了,里面花花綠綠的全是紙幣,抵一百貫,用手輕輕一捻,估算出來數額,在一百張左右,也就是一萬貫。
張天佑滿意地微微點頭,一萬貫,可以做幾十個配件了,自己還能留下半成,也就是五百貫,先前張小寶說好的,自己能夠拿來買東西進行自己的研究了。
「小寶小公子,算無遺策。」張天佑心中佩服,對方果然行賄了。
「張君請說。」風橋正二的心在滴血,錢啊,不好賺,因渡邊十一郎算計河南道官員,大唐對日本朝大唐出口的東西征收百分之二百的關稅,同時大唐需求方,也跟著壓縮了價格。
按照原來的價錢,現在每賣出去一貫錢的東西,理論上就賠掉二點四貫。
在大唐的本國人省吃簡用,不舍得浪費一文錢,自己卻要拿出來送人,我龘日本的研究人員在干什麼?第一代的蒸汽機而已,還沒有做出來。
張天佑不去理會對方咋想,拿到錢了,得交代出去一部分秘密,說道︰「其實很簡單,木材不行,因為在關鍵的時候,燃燒的不夠充分,熱量供應不上去,蒸汽機的功率也提高不了多少,追逐戰的時候很吃虧。那這個問題如何解決呢?在不使用煤炭的時候,還能保持一定的速度與效率,這便涉及到了單位時間內的熱量供給,同時也關乎蒸汽產生過程中的水的受熱面積,你說是吧?」
風橋正二連連點頭,旁邊的山本跟山寺運筆如飛地記著張天佑所說的話。
「但是,這個問題不是不能解決,不管是煤炭還是木柴,只要它們能夠提供熱量,那必然會起作用,如果非要有個區別,那就是煤炭燃燒的時候,單位之間內的熱量產生的持續,而木柴無法做到這點。一個是氧氣的流動問題,一個是自身攜帶能量的問題,舉個簡單的例子,你朝焦碳燃燒的地方噴一點水,火苗會更旺,你朝木柴上噴水,那就完了,除非木柴堆積的夠多,而且同時燃燒,對吧?」
張天佑這次真沒說謊,理論上就是這麼回事,但想要按照理論做出來相應的變動,那就難了,他不了解別的方面,比如火箭升空,不管用什麼燃料,其最終目的就是單位時間內,單位能量釋放的效率。
哪怕你用其他燃料燃燒時自供「氧」,其基本原理不變,變動的是輔助工藝,包括是核動力。
這個「氧」指的不是氧氣,而是助燃條件,有的東西釋放能量的時候需要在厭氧的環境下才能進行。
很簡單的話,風橋正二听懵了,太專業了,遂道︰「張君,不知能否去日本安居。」
「我一家老小,都在工部的保護之內。」張天佑說道。
說此話的時候,張天佑已經對張小寶崇拜的無以復加,因為張小寶跟他交代的時候,連對方可能問的問題都提醒過,太神了,小公子啊,還有什麼你算不到的?繼續誘惑啊,我還有話沒說。
風橋正二怎知曉張小寶對心理學的研究達到了何種地步,果然,按照張天佑的想法說道︰「張君,好男兒何患無妻,我龘日本漂亮又體貼女子無數,只要……」
「我知道,我過去了,如果大唐向日本要人,你能不能保證不把我送回來?」張天佑按劇本走。
「這個……張君在大唐竟如此重要?」風橋正二不敢保證。
「哼!」張天佑冷哼一聲︰「風橋君,你還是找重要的人去問吧,某一小人物,不耽誤了。」
說完,張天佑起身憤然離去。
「這……這,哎!」風橋正二眼看著張天佑離去卻不及阻攔,懊悔地嘆息一聲。
一萬貫也被人家拿走了,只留下桌子上的饅頭和湯,這頓飯吃的也太奢侈了。
張天佑離開之後,沒有回自己休息的地方,而是找到了張小寶,張小寶也在喝湯,做飯菜,被油氣一燻,他不想吃別的東西了,自己給自己熬了碗姜湯,沒放糖的那種,又煮了蝦,一邊剝一邊吃。
「小公子,小公子?」張天佑找到張小寶的時候,張小寶已經吃了兩只蝦了。
「錢賺到了?」張小寶順手遞過去一只蝦,問。
「賺到了,有饅頭嗎?我一直想著事情,沒顧上吃。」張天佑接過蝦,連殼一起扔嘴里嚼著問,眼楮也四下打量。
「我這哪有,去廚房,廚房還有沒送去出的小根蒜盒子,你沾著辣醬吃吧,能多吃點,別忘了安排其他人過去與日本人接觸,讓他們別放棄希望。」
張小寶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對張天佑說道。
張天佑連連點頭︰「就知道小公子會留好東西,他給了我一萬貫,真有錢小公子,您吃您的,我曉得,一會兒找人過去。」
張天佑高高興興地直奔廚房,把錢留下了。
張小寶沒去踫錢,嫌髒,又剝了只蝦,笑著自語道︰「好日子在後頭呢。」
「什麼好日子?」王鵑端個果盤過來,正好听到張小寶的話,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問道。
「日本人的好日子,他們在船隊到達積利州之前,一定會如願以償,一萬貫,你先收起來,到時候統一下,發給別人,少了點,日本人真想不開,錢,何必看得太重?」
張小寶抬抬下巴,示意王鵑拿錢。
王鵑把錢拿起來,飛快地點了一遍︰「我是不是可以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