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叫做烏拉,是在蠻啟時被查出具備了蠻體之人,如今數月過去,達到了凝血境的第二層巔峰,似隨時可以凝聚出第十一條血線,成為凝血第三層蠻士。
在阿公的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他們其中一個是部落里的瞭首,也就是北凌的阿爸,其強壯的身子,如鐵塔一般,目光炯炯中,透出柔和。
另一人,則是神色冷漠,似不言苟笑的獵隊魁首山痕,那一身獸皮穿在其身上,更顯此人的彪悍之意,他從來都不喜有太多話語,但部落里絕大部分的蠻士,都對他極為尊敬,再加上他的獵隊是守護部落,提供食物的重點,故而使得此人在部落里的地位很高。
「我烏山部勢小,比不得風圳,故而每隔幾年,都要向風圳部落朝拜供奉,以表尊其為首之禮。往年我大都不會前去,今年便親自去一趟好了。此行除了我烏山部外,烏龍部,黑山部,還有四周其他的幾個更偏遠一些的小部落都會齊聚風圳。
故而此行,對你們來說是一個考驗,面對很多外部落的同輩,是否可以月兌穎而出,是否可以不墜了我烏山部之名,也要靠你們了。
此番之所以選擇你們,是因你們為我烏山部翹楚之輩,增長一些見識,對你們的日後又很大的幫助。
你們之中,北凌曾參與過兩次,知曉一些細節,你們可以向他詢問。」阿公緩緩開口,其沙啞的聲音在四周回蕩。
北凌低聲稱是,目光落在了雷辰身上,又看了看那叫做烏拉的女孩,最終望著一旁的蘇銘,皺起了眉頭。
「阿公,此行是否還會如前兩次一樣,會有……大試?」北凌猶豫了一下,向著阿公恭敬問道,見阿公點頭後,北凌目光一閃,手指點向蘇銘。
「阿公,我建議蘇銘不用前去,他不是蠻士,就算是去了也沒有用處與幫助,不如把名額留給其他的族人。」
北凌此話一出,其身旁的雷辰立刻眼露不善,上前幾步,吼著嗓子不干了。
「不是蠻士就不能去?北凌,你什麼意思!」
那叫做烏龍的女孩,一臉平靜,目光在沉默的蘇銘身上掃過,目中蘊含了一絲輕蔑,但卻沒有開口參與進去。
「阿公,每次朝拜,只能帶族中小輩四人參與,而往年內的大試,我烏山部唯有我一人可以進去前五十名,今年有雷辰在,或許他也可以,即便是烏拉,盡管修為不高,但能在蠻啟出現九閃,或許能進入前一百之列。
如此成績,比往年要好上很多,若還能有一人也進入前一百,豈不是更佳?而這蘇銘,純粹是浪費名額。」北凌平靜開口,看不都看一旁怒視自己的雷辰。
「蘇銘不會參與大試,我帶他前去,自有安排。」阿公緩緩開口。
北凌還要在說什麼,可站在阿公身後的瞭首,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北凌要說出的話,立刻咽了下去,對于阿爸,北凌從小就很是害怕。
「好了,時間不多,我們走吧。」阿公右手抬起,向著晴朗的天空猛的一抓,頓時那天空有雷鳴轟轟傳來,震動八方之時,卻見天幕上的多多白雲,立刻化作了烏黑之色。
與此同時,在阿公的臉上,清晰的浮現出了一個由諸多血線組成的蠻紋,那是一尊烏蟒,此蠻紋出現後,立刻天空那變成了烏黑之色的雲朵,好似有一雙無形之手在波動,頃刻間凝聚在一起,赫然化作了一條長約數十丈,巨大無比的猙獰烏蟒!
這一幕,讓雷辰與烏龍都心神震撼,似呆在了那里,至于北凌,則還可勉強保持平靜,強行讓自己冷酷。
蘇銘在一旁,望著那巨大的烏蟒,深吸口氣的同時,目中露出了渴望。
站在阿公身後的瞭首,神色帶著一絲崇敬,看著那巨蟒。還有那山痕,在看向那巨蟒時,目中有一抹狂熱一閃而過。
此蟒化形,甚至連其身上的鱗片都清晰可見,一股極為強悍的氣息,從其身上撲面散來,此蟒大頭一甩,紅色的雙目內本蘊含了猙獰,但此刻那猙獰卻是慢慢散去,化作了柔和,從半空落下,頭顱低著,順從的趴在了阿公的身旁。
阿公抬起腳,走上了此蟒,站在了其頭部。
「都上來吧。」
北凌第一個邁步躍起,踏在了那巨蟒背上,盤膝坐下後,雷辰,烏龍也陸續躍了上去,隨後蘇銘遲疑了一下,也躍起站在了那巨蟒的背上,正要退後幾步與雷辰坐在一起,這時阿公的聲音傳來。
「蘇銘,到我身邊來!」阿公的聲音似有嚴厲,讓蘇銘苦著臉,來到了阿公身邊,剛一坐下,他就看到了阿公瞪了自己一眼。
「阿公……我錯了……真錯了……」蘇銘連忙低聲說道。
阿公沒有理會,而是等瞭首與山痕都走上了烏蟒後,右手抬起一揮,頓時那烏蟒仰天一聲咆哮,直接飛起,向著雲端而去。
下方的部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直接成為了一個小點,隨著烏蟒的攀升,狂風呼嘯,如雷鳴轟轟,讓蘇銘面色立刻蒼白。
雷辰等人同樣如此,不過這個時候,瞭首與那獵隊魁首二人,分別站在烏蟒中段與尾巴,守護北凌三人。
至于蘇銘,在這狂風中,似呼吸都感覺急促,但很快,一股柔和的力量就將其籠罩在內,是阿公散出了威嚴,使得蘇銘可以承受第一次在天空中的不適。
「你還知道錯了?你哪里有錯,明明是烏龍部落的那拉蘇向你借了五千石,抵押了其矛麼。」四周有嗚咽的狂風,但阿公的話語卻是清晰的落入蘇銘的耳中,且有阿公的氣血威壓在,這烏蟒上除了他二人,其余均無法听聞。
「這個……」蘇銘一臉尷尬,他之前回到部落後,便興沖沖的去告訴了阿公,結果卻沒想到阿公听完了立刻臉色沉了下來,對自己一頓教訓,甚至還把那長矛拿走,使得蘇銘回到屬于他的屋舍後長吁短嘆,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錯了。
「阿公,我真錯了……我不該去拿司空的這蠻器,不該起了貪念……」蘇銘苦著臉,一邊打量阿公的神色,一邊小心的開口。
「更不該讓他寫下那血書,唉,阿公,我知道錯了。」蘇銘眼巴巴的看著阿公。
「哦?就這些錯誤麼?沒有別的了,你再想想,你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阿公看了蘇銘一眼,緩緩說道。
蘇銘一愣,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內心琢磨阿公的話語里,似有一些其他的含義在內,自己除了這些錯誤外,莫非還有別的錯誤?
蘇銘皺著眉頭,認真的想了一會,雙目忽然有一抹寒意閃過,他猛地抬頭。
「阿公,我知道了,我應該殺了他,然後把尸體處理掉,再取走那蠻器!」
听到蘇銘的話,阿公明顯雙目瞳孔一縮,怔怔的望著蘇銘,那目光似看的不是眼前的這少年,而是蘊含了蘇銘不懂的含義。
「哦?為什麼覺得錯誤在這里,而且要殺了他?」阿公望著蘇銘,慢慢說道。
「因為他要殺我啊,阿公你不知道,他真要殺我,如果不是我謹慎些,你都看不到我了。可是……可是我有些不忍,我覺得如果真的殺了他,會給部落帶來麻煩……」蘇銘想起幾天前的一幕,依舊心有余悸,猶豫了一下後,低聲解釋。
「你是對的……蘇銘,你要記住一點,但凡日後若有遇到對你有殺機之人,一定要把危險提前扼殺掉!」阿公閉上眼,許久,他緩緩睜開,看向蘇銘的目光內,有了慈祥。
「不過,阿公說你犯的錯誤,不是指這里,你再想想,你還有什麼地方沒考慮到?殺人簡單,可是如何在殺人後,保證自己的安全?如何在危機中,從絕路里找到一條出路?」阿公望著蘇銘,輕聲說道。
蘇銘撓了撓頭,他還是一個少年,盡管有不俗的表現,可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少年。對于阿公的話,他略有懵懂,但更多的,還是不解。
「想一想,不用急于給我答案,等你想明白了告訴我,要學會思考,學會琢磨。」阿公閉上了眼。
如這樣的事情,在蘇銘成長的這些年,阿公時常會如此,蘇銘的成長中,阿公的教導,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蘇銘目露思索,回憶著當天的一幕幕,從在烏龍部落外的那一道長矛轟擊,隨後司空追殺而來,直至最終……
時間慢慢流逝,很快就是半個時辰,距離風圳部落還有小半路程時,似有強風從遠處吹來,使得這烏蟒身體略有一震,連帶著其上的諸人,也都震了一下,蘇銘在這身子的一震中,腦海似雷霆而過。
「阿公……我知道了……」蘇銘喃喃中,背後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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