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但一束由九十九朵玫瑰組成的鮮花,讓這一天生動起來。
花是送給白鳳凰的。
白鳳凰開頭還以為是汪洋海送的,又覺得不太像,一看花里的卡片,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牛劍修。
而且牛劍修三字的後面還有一個括弧,里面有一行小字︰曾經被你采訪和幫助過的小偷。
白鳳凰不由得抿嘴一笑。
這都什麼人呀?我白鳳凰又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是人都可以追嗎?
她把卡片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但花很香,也充滿了暖意。她便收下了。
女人都是愛花的。
但只有幾分鐘,一個全身上下穿著阿地達斯名牌運動裝的、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帥氣的小偷,哦,人家有名字的——牛劍修走了進來。
他盯著白鳳凰訕訕地笑。
白鳳凰落落大方地向他伸出手︰「謝謝你的玫瑰。很香很好看。」
牛劍修看著白鳳凰潔白如玉的縴縴細手,顯得局促不安,但還是伸出了自己曾經多次伸進別人口袋里的手,和白鳳凰輕輕地握了握,由于緊張,他略為有些結巴地說︰「白……白記者,你……你今天有空嗎?我……我想請你……你喝茶。」
在美女面前,曾經的小偷牛劍修盡管心理素質不錯,膽子也很大,來之前也雄心滿懷,但真正往這世間罕見的*面前一站,所有的豪情立馬潰不成軍了。
就這麼簡單一句話,他就吭哧了小半天。
白鳳凰微笑著,那水汪汪的大眼楮撲閃著,嘴里吐出了悅耳的聲音,盡管是拒絕,但听著也是享受。
「謝謝你的邀請,我晚上倒是有空,但已經和男友汪洋海約好了,共進晚餐,然後去K歌的。如果下次有機會,我會接受你的邀請。」
牛劍修似乎忽然回過神來。他幾乎就要笑著說,「沒關系,我走了的」,可是,他一下意識到,自己在看守所的三個月里幾乎無時無刻不再想著那天白鳳凰在江邊的一舉一動,她的聲音,她的動作,還有她說話時,臉上豐富的表情,甚至由于激動,隨著急促的呼吸,她那大而堅挺的胸部微微顫抖的樣子也一一浮現在他的眼前。
人生能夠娶到這樣的妻子,死都不用怕了。
現在,我怎麼能夠讓人家拒絕一次就放棄了呢?她有男朋友,這是很正常的,如此絕色美女,沒有男朋友才是奇怪的,何況,如今這個社會,別說有男友,就是有老公,也不能妨礙別的男人對她的欣賞和追求呀。
牛劍修的痞性又出來了。
他口氣一變,說︰「我不管你有沒有男友,我會一直追下去的,直到成功。」
他真準備走了,因為四周很多記者,都在報紙和電視上認識了他,知道他是白鳳凰曾經采訪和保護過的小偷,但居然敢追《嘉樂都市報》的報花,這小子不是吃錯了藥,就是賴蛤蟆真的想吃天鵝肉了。所以,都像看滑稽表演似的盯著他。
但牛劍修並沒有走遠,事實上,他只走了兩步,又踅過身來,對白鳳凰說︰「我知道,我曾經是小偷,還蹲過號子,但那是過去了,相信我以後一定會改邪歸正,做一個讓所有人——括弧包括你,尊敬和喜歡的真正的英雄的。你等著瞧,到時候,我還會再來追求你。」
「好呀,這才是一個有志氣的男人,成為英雄後,相信反過來追你的美女也不少的。」白鳳凰一直是那樣的理性,仿佛觀世音轉世,她沒有打擊他,一直懷著治病救人的心思。她從內心希望這個世上少一個小偷,多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
牛劍修走了。
腳步充滿力量。下樓的聲音「咚咚」有力,仿佛有人擂響了進攻的戰鼓。
但是,誰也沒想到牛劍修為了當見義勇為的「英雄」,居然玩起了守株待兔。
這個夏天,他幾乎天天都要去江邊「蹲點」,期望再次听到呼救聲,甚至,他已經把手機拿出來了,只要听到呼救聲,他就立即要通白鳳凰的新聞熱線,在向落水者奔跑的過程中,迅速把這邊的情況匯報過去,並讓她馬上過來采訪。
然而,不知是上天有意跟他作對,還是家長提高了警惕,總之,江邊很少有單獨玩耍的兒童,即使有,也是在大人的嚴密保護之下。救人的英雄壯舉,便遲遲無法上演。手機上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也始終無法撥出去。
實在沒招,牛劍修改變了策略。他來到市民們最愛去游泳的一段江邊,這地方叫肖公嘴,每天都有人在這段江里游泳,尤其是下午的人特多,常有險情發生。
牛劍修開頭在岸上樹蔭下蹲著,後來,覺得離得遠了些,即使有人遇險,江里游泳高手不少,估計他還沒下水,就讓本身就在江里的人先救了,這樣自己豈不當了一回看客?
于是,他也就下江里去了,盡管他的游泳水平一般,耐力也不夠,但他有一股精神,有一股想當英雄的沖動,所以根本就不管自己會不會在深水中救人了。為此,他專門挑那些老弱病殘、有可能遇險的人,只要確定了目標,他便不離其左右,在心里等著盼著對方被卷到江心,或者干脆就那麼直愣愣地沉下去。這樣他的機會就來了。盡管在水里他不能打電話,但救人之前,他會高呼岸上的人趕緊撥打《嘉樂都市報》的新聞熱線,電話號碼他已能倒背如流了。
機會終于等來了。
結局卻有些出乎預料。
那天,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居然瞞著大人,悄悄一人溜到江里游泳。
由于是星期天的早上,很多人在家睡懶覺,江里游泳的人幾乎沒有,但牛劍修早到了。
他見小孩一個猛子扎進水里,良久不見鑽出來。
天!上帝開恩,機會就在眼前,他一邊高呼「有小孩落水了」,一邊要通了白鳳凰的新聞熱線。
他來不及月兌褲子,好在他只穿著一條短褲。
他來不及月兌鞋,事實上,他根本就沒穿鞋。
他撲通一聲跳進水里,我的媽,早上的江水竟跟冰箱里的水差不多,那個冰涼呀,娘希屁!簡直就是寒徹骨。牛劍修意識到這英雄真的不太好當,但現在已經下來了。為了白鳳凰,為了新生活,再「冰箱」再寒徹骨他也認了。
他向小孩扎猛子的地方游去。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就潛進江里,十幾秒以後,他什麼也沒撈著,他浮出水面,再深吸一口氣,又潛進水里,反復多次後,他依然什麼也沒撈著。
岸上听到高喊聲後,已經聚集了很多晨練的人,有的也開始*月兌褲準備下到水里來一起搶救。
牛劍修那個著急呀,一方面,時間已經拖得夠長了,就算找到孩子也可能是死人了,沒救活,還算哪門子英雄?另一方面,有可能折騰一陣後連小孩子的邊都踫不到,自己這冰凍就算白瞎了,而且更可怕的是白鳳凰來了後,見到這個場面會怎麼想?
然而,當牛劍修再一次從水里浮出後,一個小孩子在他身後喊︰「叔叔,你在找我嗎?」
牛劍修扭頭一看,娘希屁,這臭小子什麼時候已經浮出水面了?
「你怎麼這麼久才浮出水面,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哩。」牛劍修沒好氣地說。
「哦,不好意思,叔叔,我三歲就開始學游泳和潛水了,現在是省游泳隊少年組的隊員,國家二級潛水員,能夠在水下呆六七分鐘,所以讓你誤會了。叔叔,我看你已經體力不支,讓我把你推到岸邊去吧。」
牛劍修這次鬧了個大紅臉,岸上有認識小孩的,便哈哈地嘲笑起牛劍修來,還高聲說——生怕四周的人听不到︰「人家女圭女圭得過全國游泳冠軍,你小子就別亂喊有人落水的話了,快點滾上岸來吧,小心你被淹死。」也有認得牛劍修的,附和說︰「這小子救人上癮了,那五千塊獎金想必早已花完,又想來掙下一筆了。」
旁邊又有人接過話茬兒,「我經常看到這小子在江邊游蕩,原來是為了撈獎金,這年頭,怎麼啥子人都有呢?」
牛劍修剛一上岸,白鳳凰趕來了。
他不好意思面對白鳳凰,悄悄溜了。
但他在心里喊︰我一定要做一回真正的英雄,下次無論如何要救一個人上岸,一定!
牛劍修的願望實現了嗎?請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