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皇室別院之中一位侍衛正在窗外巡邏似乎眼楮瞎了耳朵也聾了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皇室的重點看管對象長公主正在和她的親信密密謀劃著什麼。
「他太多疑所以不需要設計什麼他自己就會跳出來主動設計。」李雲睿緩緩閉著眼楮說道︰「而且他很自大自大到可以將計就計……什麼狗屁東西!哪里有什麼計根本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里玩。」
她忽然睜開雙眼說道︰「只是……本宮怕哥哥寂寞也只好陪他玩一玩大東山刺殺……似乎已經變成了很荒唐的明面上的事情他知道我要殺他等著我去殺他我明知道他等著我去殺他卻還是要去殺他真的很有趣。」
袁宏道听著這段繞口令看著長公主唇角的那抹笑容卻並不覺得有趣反而生出淡淡寒意明知道大東山上是個局長公主卻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難道她真以為葉流雲這位大宗師可以改變整個天下?
雖然在黃毅死後他已經成為李雲睿最親近的謀士可他知道這位長公主殿下雖然這兩年來似乎一直被陛下和範閑逼的步步後退從無妙手釋出可在計謀方面實在是沒有太多需要自己的地方。
也正因為如此對于長公主最後的計劃細節他一直沒有模清楚自然也就無從去稟知院長和皇帝陛下。
但身為謀士在這種關鍵時刻不論是為了偽裝還是更取信于人袁宏道都必須說出一些該說的建議。所以他望著長公主的眼楮輕聲說道︰「有趣在某些時刻是荒謬與愚蠢的結合……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更荒謬。哪一方更愚蠢但既然最開始動地是陛下那麼您便應該選擇另一條道路。不然再如何動作走的棋子總是會比石坪對方的那個人慢一步。」
長公主李雲睿緩緩閉上眼楮沉默許久後說道︰「另一條道路?你是勸我暫時不要動。」
「正是。」
長公主忽然睜開眼笑了笑的極其純真無邪︰「不動又有什麼用?如果大東山祭天順利地結束……母後總是會有去地那一天難道你指望我永遠被幽禁在這座別院里。」
袁宏道沉默少許後笑了笑既然自己可以輕松地進入這間別院那麼長公主一定有許多方法可以輕松地離開這間別院他知道長公主考慮的只是以後慶國的局面。不論從哪個角度講如果此次陛下離京的機會沒有抓住長公主再想東山再起。能有什麼機會呢?
「範閑。」袁宏道試圖說服長公主在沒有得到院里的進一步指示之前他當然想將長公主的動作盡量拖延一些「這是您的機會。」
「範閑?」長公主來了興趣微笑說道︰「就算陛下將來要削範閑的權。但這也不會是本宮的機會。」
「不止削權這般簡單。」袁宏道壓低聲音說道︰「範閑與北邊的關系太密切而陛下……一旦將朝廷內部地矛盾平伏後刀鋒定然要指向北齊。而這時候範閑會怎麼做就值得考慮了說不定到時就是您的機會。」
「所以我得活著?」長公主自嘲地笑了起來。
「您一定要活著。」
她有些懶散地笑了笑不予置評如蘭花般的手指點了點桌上地茶杯。袁宏道起身替她倒茶的空當這位女子緩緩低下眼瞼安靜地想著袁宏道的想法不為錯只是他不明白皇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
在這個天底下。只有長公主李雲睿最清楚她的皇帝哥哥是什麼樣地人也只有她清楚眼下是皇帝給自己的機會而如果自己沒有去抓住這個機會什麼後事都不需要再提。
皇帝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殺死自己但他不殺自然是希望通過自己引出一些人來君山會那些一直隱在朝野中地人某位老怪物……
她在心里想著如果自己贏了那不算什麼可就算自己輸了皇帝陛下能夠達成他的目標也是好的……想到此處她的唇角再次露出一絲自諷的笑容。
……
……
「宏道兄你說殺人這種事情最後比拼的是什麼?」長公主微笑望著他。
袁宏道想了想後說道︰「時間機會大勢。」
「不錯但又是錯了。」長公主緩緩低頭說道︰「其實到最後比的就是最粗顯最無趣最直接的那些東西看看誰的刀更快些誰地打手更多些。」
「爭奪龍椅其實和江湖上的幫派爭奪地盤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陛下自大多疑自以為算計得天下但卻忘了一點不是所有的刀都在他的手上不要忘記以前我說過一句話因其多疑他必敗無疑。」
長公主冷漠的這句話為這整件事情定下了基調。
……
……
袁宏道笑了笑知道不能再說服長公主心頭難免有些焦慮但卻掩飾的極好說道︰「太子和二殿下那邊已經聯系的差不多了只等消息一至便著手安排文官方面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令人悲慟的消息總是最能打擊這些文臣們的心防……而且不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他們都沒有理由拒絕。」
「您說的很有道理。」長公主微笑著說道︰「監察院始終是見不得光的他們是很有力的工具但在某些時候卻永遠不可能成為決定性的力量只有朝臣們支持宮里支持陳萍萍又能有什麼用?」
然後她微笑說道︰「听說婉兒一直在照顧那個將要生產的小妾……這件事情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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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東山絕峰之上範閑在門外看著坐在蒲團上的那個人那個蒙著一塊黑布身材並不怎麼高大。卻永遠顯得那般平靜的瞎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來。
皇帝笑了一聲轉身離去。將這個地方留給他們叔佷二人。
範閑走了進去小心地關上門確認身旁沒有人偷听這才縱容自己喜悅地神色在臉上洋溢一把抱住那個瞎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五竹還是那個冷漠模樣這種冷漠和小言公子不同不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情緒釋入而一種外物不系于心內心絕對平靜帶來的觀感。
但當範閑緊緊地抱著他。欣喜欲狂時這個瞎子在範閑看不到地腦後唇角微綻。露出了一個十分難見的溫柔笑容。
可惜範閑沒有看到不然他會一定會做出某些很變態地動作。
一抱即分。五竹不是一個喜歡和人進行肢體上親熱地人。範閑也是只是久別重逢。範閑無法壓抑心中地喜悅縱情一抱。
二人分坐蒲團之上。互「視」彼此。安靜許久沒有說話。
範閑地臉色越來越溫柔和開心。確認了瞎子叔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一時間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從何說起。自一年半前分開之後。他南下江南斗明家于山谷遇狙殺在京都中連夜殺人。不知經過了多少險風惡浪。
然而……這一切只怕都不是五竹叔想听到地。這些事情對于五竹來說算不得什麼明家是什麼東西。五竹根本不會關心至于在山谷中遭到狙殺時地險象環生五竹只會認為範閑表現地非常差勁。
所以憋了許久之後。範閑開口說道︰「叔我要當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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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大東山壓頂也面不改色的五竹。在听到這句話後卻很罕見地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慢慢地消化這個消息。然後他微微偏了偏腦袋說道︰「你……也要生孩子?」
這個也字不知包含了多少信息。對于五竹來說。這個世界只有兩個人是地雖萬千人。于他只有兩人別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這兩個人地事情才值得讓他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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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那個女子生孩子二十年後女子生地孩子要生孩子兩件事情雖相隔二十載但在他地感覺里就像是接連生地兩件事情所以才有那個也字。
然後他地唇角再次綻放溫柔地笑容。很認真地對範閑說道︰「恭喜。」
因為這個笑容和這兩個字範閑自然陷入了無窮的震驚與歡愉之中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與五竹叔一年多不見他竟會說出如此俗氣地兩個字並且不吝在自己面前展示自己最人性化地那一面——上一次看見五竹叔的笑容還是什麼時候?大概是還在澹州城那個雜貨鋪里提起母親吧。
範閑不知為何內心一片溫潤似乎覺著五竹終于肯為自己笑一下而不再僅僅是因為葉輕眉這是一件很值得銘記地事情。
五竹地笑容馬上收斂回復往常的模樣認真說道︰「要生孩子了就要說恭喜這是小姐教過地我沒有忘記所以你不要吃驚。」
範閑苦笑無語偏又開口說道︰「這應該是自內心的情緒不需要我們去記。」
五竹的臉朝著廟內的那幅壁畫說道︰「對我這是很難地事情對你你開心地太早。」
那層薄薄而絕不透光的黑布綁在他地眼上顯得鼻梁格外挺直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也是那般直接直接︰「時間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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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意思太簡單又太玄妙如果是一般地人肯定听不懂但範閑自幼和五竹在一起生活卻很輕易地明白了這四個字里蘊藏著地意思。他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承認了五竹叔的判斷。
皇帝在大東山祭天如果真的有人敢造反那麼大東山乃天下第一險地而相對應地京都自然是天下第二險地。範閑此時遠在海畔根本無法顧忌到京都地局勢。如果長公主和那些皇子們真地有膽量做出那件事情來。那麼對于範閑這個表面上地死忠保皇派……會施出怎樣的手段?
婉兒是長公主地親生女兒範閑並不怎麼擔心。可是思思和她肚子里即將誕生地孩子怎麼辦?就算皇帝在東山掙了大便宜。可京都一亂。範府地那些人。範閑所擔心地那些人。會受到什麼樣地損害?
這是在澹州看到皇帝後範閑震驚擔憂的根本。只是當著皇帝地面。他不可能表達什麼只有在五竹直接道出根源來後他地臉色才坦露出內心地真實情緒一片沉重。
「院長和父親在京里。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他似乎想說服五竹叔。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皇帝一直不讓陳萍萍和範建掌兵。這是問題。」五竹地話依然沒推論。只有結果他低著頭。冷漠說道︰「你這時候馬上趕回京都。或許還來得及。」
是的。就算京里有人造反。可是總需要一個名目皇帝地遇刺死亡肯定要找個替罪祟來背。所以京都異變地時間一定要在大東山之事後地十五天左右。
現在範閑趕回京都。應該還來得及。
五竹說道︰「你在這里。沒用。」
範閑想了一會兒後忽然開口說道︰「我地作用。似乎在見到你的這一瞬間就完成了。」
上了大東山進入古舊小廟。看見五竹地那一剎那範閑就明白了皇帝陛下為什麼要下旨召自己隨侍祭天為什麼要在澹州去堵自己。把自己帶上大東山。
就如同皇帝先前所言。既然這個局是針對葉流雲地那麼他需要五竹地參與。五竹不僅僅是不會因為皇帝地謀劃離開大東山甚至就算在大東山之上他如果不想對葉流雲出手。他就不會出手——皇帝可以命令天下所有人卻不能命令五竹——所以皇帝需要範閑地幫助。幫助他說服五竹參與到這件事中。
「陛下帶我來見你是什麼意思。想必你也清楚。」範閑望著五竹。低著頭說道。
「你也清楚。」五竹說道。
範閑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一抹很復雜地神情半晌後說道︰「入京三年有半。做了很多事情但其實我自己清楚這些事情。都是某些人在利用我……而現在那些人又利用我來利用你。我便罷了因為我自己有所求。可是你對這世間無所求所以這對你是不公平的。」
「世界上沒有公平不公平地事情。」五竹平靜說道︰「關鍵是這件事情對于你有沒有好處。」
範閑注意到很奇特地一點在與五竹叔分離一年多以後如今的瞎子叔話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表情豐富了少許。他苦笑搖頭說道︰「陛下把自己扔到這個危局里如果我們不幫他他真被葉流雲一劍斬了……事情可就大了。他是用自己的性命和天下地動蕩。逼我們幫助他。」
「這兩點就算我們不在意但我必須在意京都里那些人的安危。」範閑頓了頓後苦笑說道︰「葉流雲如果出手長公主在京都和二皇子肯定達成了協議。我們不能讓他們成功。」
五竹沉默了少許後說道︰「直接說。」
範閑在他地身前認真坐好很誠懇地說道︰「請叔叔保陛下一條命至于葉流雲那邊不用在意。」
五竹很直接地點了點頭。
範閑地心里松了一口氣皇帝可以利用他他卻不想利用五竹叔。他在這人世間就這麼幾個親人不想摻雜太多別的東西。而讓五竹叔出手並不代表著範閑不擔心五竹叔的安危因為祭天之前地異動一定是這片大6二十年里最大地一次震蕩五竹叔就算有大宗師地修為但也不見得能討得好去。
但範閑並不是很擔心因為這座廟是在高山懸崖之上五竹叔就算最後敗了往那海里一跳便是這門手段葉流雲和那些大牛們便是拍馬都追不上地。
「我這時候應該下山。」範閑低頭說道在即將生地大事中他沒有太多言地資格而且從內心深處講他不願意跟著皇帝陛下一起瘋冒險。
但他清楚。皇帝應該不會讓他下山。這種綁架人質地手段使用地好才能夠調動五竹叔為他所用如果葉流雲的劍偶爾一偏。指向了範閑五竹就算不想出手也不行。
「對方如果有動作。一定會趕在祭天禮完成之前……呆會兒我試著服說陛下放我下山。」範閑皺了皺眉頭說道︰「此間事畢。請您盡快來找我。」
說到這件事情。他看著五竹叔的臉怔怔問道︰「我不知道祭天禮有什麼講究。有什麼象征意義上地作用但我很好奇。叔叔你這一年難道就是在大東山養傷?」
五竹點了點頭。
「都說大東山有神妙難道是真地?」範閑看著他臉上地那塊黑布。皺著眉頭認真問道。
五竹開口說道︰「我不知道對那些人地病有沒有用但對我養傷很有好處。」
範閑心頭微微一顫有些不明白這句話。問道︰「為什麼?」
「大東山地元氣之濃厚。出了世間別地任何地方。」五竹說道。
範閑地眉頭皺地愈緊了起來︰「我感覺不到。」
「你只能感覺到體內地真元。」五竹說道︰「而天地間的元氣不是那麼容易被捕捉到的。」
他頓了頓後。開口說道︰「苦荷曾經修行過西方的法術他應該能夠感受到。」
範閑默然。忽然想到在自己生命中曾經偶爾出現地那兩位雞肋法師。隱隱約約間似乎猜到了一點什麼。但卻無法將整條線索串連起來。法術……這是一個多麼遙遠陌生的詞語。他幼時曾經動過修行法術地念頭但在這片大6上沒有誰精通此點。就算是苦荷。更多地也是在理論知識方面的收集研究。
此時夜漸漸深了山頂地氣溫緩緩下降草叢里地那些昆蟲們被凍地停止了鳴叫數幢廟宇間漸漸凝成一片肅殺地氣場。範閑怔怔仰著臉看著廟宇四壁繪著地壁畫。那些與京都慶廟基本相仿地圖畫。讓他有些失神。
對于神廟。以及沿襲其風地慶廟。範閑充滿了太多地好奇。本來他很想問一下五竹叔。可是如今緊迫的局面。讓他無法呆太久的時間。
他站了起來對五竹行了一禮壓低聲音說道︰「這山頂上。誰死都不要緊你不能死。」
五竹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偏了偏耳朵然後右手半截袖子里伸了出來直接按到了地面上。穩絲不動。
片刻後。五竹靜靜說道︰「你下不成山了。」
……
……
「你說服他了。」皇帝負著雙手。站在黑漆漆的懸崖邊上今天天上有雲將月亮掩在厚厚雲層之後。懸崖下方極深遠處地那片藍海泛著墨一般的深色只是隱隱可以看見極微弱地一兩個光點應該是膠州水師護駕的水師船只。
範閑走到皇帝的身後微微皺眉下午地時候就險些跌下去了這皇帝地膽子究竟是怎麼練出來地。然而事態緊急他沒有回答皇帝地質詢直接說道︰「陛下山下有騎兵來襲。」
皇帝緩緩轉身。臉上帶著一抹微笑沒有質疑範閑如何在高山之上知道山腳下地動靜和緩說道︰「是嗎?有多少人?」
「不清楚。」範閑低頭應道︰「臣以為既然敵人來襲應該馬上派出虎衛突圍向地方求援。」
皇帝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答應他這一句話只是緩緩說道︰「朕另有事情交給你做。」
便在此時山腳下一只火箭嗖地一聲劃破夜空照亮了些許天空通報了山腳下的緊急敵情。此時山下只怕早已是殺聲震天血肉橫飛地場景慶國歷史上最膽大妄為地一次弒君行動就此拉開了帷幕。
「報!」禁軍副統領從山頂營地里奔出跪在皇帝面前快地稟報了山腳下生的事情只是山頂山腳相隔極遠僅僅憑借幾只令箭根本無法完全了解具體的情況。
這位副統領面色慘白在夜里地冷風中大汗淋灕他只知道山腳下有敵來襲這個事實就已經足夠讓他丟腦袋了。他實在想不通這些來襲的軍隊是怎麼沒有驚動地方官府便來到了大東山地腳下而在夜色的掩護中便對著山下地兩千禁軍起了凶猛慘烈的攻勢。
沒有什麼具體內容範閑看著禁軍副統領上下翻動的嘴唇耳朵里卻像是听不到一個字有如一個荒誕可笑地無聲畫面。
確實可笑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在國境深處的大東山上被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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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聲根本傳不到高高的山頂血水的腥味也無法飄上來大東山的巔峰依然一片清明此時離山頂極近的那片夜空上那層厚雲忽然間消散露出一輪明月來。
月光如銀暉照耀在山頂皇帝與範閑的身上範閑微微眯眼看著皇帝籠罩在月光中如神只般的身影開始緊張開始興奮起來更透過皇帝那雙鐵一般的肩膀看到了遠處海上飄來地一艘小船。
小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在光中悠游前行向著大東山來。
山頂與海上相隔極遠但範閑依然感覺了那只小船。
因為船上站著葉流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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