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稍稍安靜了一陣之後,酒吧里的人們很快就重新喧嘩了起來。
酒精可以是勞苦的男人們暫時忘記憂愁,盡管是憂心即將到來的貴族老爺巴貝爾會帶來什麼樣的消息,兜里也至于偶幾枚可憐的銅幣,但是男人們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要一品月兌泛著泡沫的啤酒,痛快喝一杯。
酒吧唯一的侍女珍妮和肥胖的老板娘穿梭在人群間送上粗制的麥酒,兩個姿色平庸的女人走起來一扭一扭的肥碩,很快就再一次成為了男人們的毫無顧忌地拼酒時候的談資,有人伸手在珍妮的上輕輕地捏一把,在這個一臉雀斑的小胖妞夸張的尖叫聲中,滿屋子的男人大笑聲響成一片。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莊小鎮的酒吧。
這也是典型的農莊小鎮上農奴們的生活方式。
也有人會忍不住偷偷看一看窗口那里角落里的五個陌生人,當然,最主要的是看一看五人當中那個美麗清純如同羊脂白玉瓷女圭女圭一樣的少女,這樣美麗清純的少女,簡直就像是吟游詩人口中的天上神女一般,就算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大叔們,偷偷看一眼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那是一種簡直突破了他們想象極限的美麗,純潔高貴,不食人間煙火一般,讓他們連一絲的褻瀆之心都無法升起。
和這樣的女孩子一比,克倫鎮很多人都當做是夢中情人意婬的巴貝爾老爺的夫人,簡直就像是站在高貴皇家公主身邊的路邊乞丐婆。
有人在低聲議論猜測這五個陌生人的來歷和身份,但是卻沒有人敢上去搭話。
「唔,很有意思的地方,我喜歡這種氣氛……」孫飛坐在靠窗的位置下面,扭頭可以看到窗外一碧如洗的夜空之中璀璨美麗的群星,這種鄉下酒館混亂彌漫的氣氛,讓他想起了前世大學生活時代,每天游戲時間結束之後,和一群狐朋狗友們午夜十二點時候在學校外面馬路邊上津津有味地吃地溝油燒烤的頹廢時光。
不知道怎麼回事,孫飛發現自己越來越懷舊了。
也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逐漸安家落戶生根發芽,上一世很多記憶,正在一點一滴緩慢地消逝,所以本能地想要留住一點什麼吧。
安琪拉顯然並沒有見識過這種氣氛,不過少女並不厭惡,唯一讓她不適應是空氣中彌漫著的煙味和腳臭味道,她像是乖巧的貓咪一樣往孫飛的身邊靠了靠,下意識地抽了抽可愛的瓊鼻。
少女的魅力是巨大的。
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附近幾桌男人們趕緊掐掉了手中的煙蒂,將原本肆無忌憚地從舊牛皮靴子里放出來的黑腳丫子重新放回到靴子里。
托雷斯坐在孫飛的左手邊,稍稍側後,銳利的眼神在掃視酒館之中的每一個人,判斷他們是否具有威脅,甚至連穿梭在男人中間的幾個面黃肌瘦,身上只裹著一張寬大的麻布毯子和少量衣物、正在招攬客人的可憐流鶯都沒有放過——雖然金發少年清楚地知道國王陛下實力強大,這種小鎮應該沒有可以威脅到孫飛的人物,但是出于近身侍衛管的本能,他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警惕。
神師加西亞和神騎士阿蘭,坐在孫飛的對面。
加西亞出身貧民,在黑衣聖殿這樣的沒落教派分支經受過清苦生活的磨練,對于這樣的小酒吧完全適應,安之如飴地靜靜坐著,甚至還很熟稔地招呼胖侍女珍妮,幫孫飛四人各點了一份鹽水豆子、一杯酸澀的自釀麥酒,幾塊土色土香的雜糧面包。
就在這時,突然砰地一聲,接著就把破舊老朽的木門發出吱呀吱呀的哀鳴,被人直接踢開。
眾人都扭頭看去,一個耀武揚威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身高超過兩米,一身像模像樣的輕皮甲,光頭,赤果的雙臂手腕處,箍著兩個帶著鋼釘的腕圈,他面目猙獰地在酒吧里掃視一圈,嘴角畫起一絲得意的弧度,對于酒吧之中所有人突然之間變得閉口不言擁著敬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一幕,感到非常的滿意。
然後,他轉身,在那一瞬間換了一副諂媚的笑容,彎下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個面色陰柔蒼白,略顯瘦弱的錦衣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的胳膊挽著一位濃妝艷抹略有幾分姿色,豐滿的身材因為年齡原因看起來略顯臃腫的中年婦人,一身珠光寶氣卻更顯粗俗,兩人跨進酒吧的一瞬間,臉上都清晰地浮現出厭惡的表情,齊齊在懷里拉出潔白的手帕,捂住了鼻子,顯然對于這里污濁的空氣非常排斥。
這個面色陰柔消瘦的中年人,就是克倫鎮的主人,鎮子里唯一的貴族老爺,可以決定鎮子上任何一個農奴生死的大老爺,原黑岩國王室旁系貴族瑞恩•巴貝爾,那個略顯豐滿的婦人,則是他的婦人凱麗,身材強壯的猙獰光頭,是這我貴族老爺的護衛長迪克。
「召集大家來的原因,我想你們都知道了,今年的春耕快要開始,按照一直以來克倫鎮的傳統,從明天開始,攤派土地,並且開始出售麥種,你們也都知道了,如今整個黑岩國都被帝國偉大的陛下賞賜給了香波城的亞歷山大陛下,所以以前的規矩,都要改一改。」
慢慢地走到酒吧中間位置唯一一個看起來還算是干淨清潔的桌子前面,小侍女珍妮趕緊過來用最干淨的桌布擦了再擦,貴婦凱麗才捏著鼻子坐下來,巴貝爾老爺則是一直站著,用一種不急不緩不高不低但是絕對不容置疑挑釁的語氣,眼神掃視著周圍人們的表情,慢慢說道。
「按照香波城亞歷山大陛下新頒布的法令,今年的稅收,將要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春苗稅、公平稅和戰爭稅三種,按照人頭征收,每個稅種,每人一枚銀幣……」
巴貝爾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酒吧里頓時驚呼喧嘩聲稱為一片,差點兒炸了起來。
「諸神在上,增加三項稅收?還讓不讓人活了?」
「一人一枚銀幣?老子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過才能賺到五六枚銀幣而已,還不夠我自己交稅,我們吃什麼,穿什麼?活不下去了!」
「該死的香波王亞歷山大,他這是要殺死我們嗎?」
「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公平稅?戰爭稅?這還哪里有什麼公平可言,戰爭什麼的,關我們屁事,我們這里又沒有戰爭……」
「干脆讓阿賈克斯人打過來算了,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還能吃一口飽飯!」
「暴君亞歷山大!我詛咒你!」
盡管每年這一天對于農奴們來說,都是心情忐忑而且痛苦的一天,明知道上面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門不把自己壓榨干淨是絕對不會甘心,但是當親耳听到新的一年會被無情地克以如此重稅,人們壓抑在心中的憤怒,還是爆發了出來。
整個酒吧之中,頓時一片怒罵喧囂之聲。
靠著窗戶的桌子變,面對著安琪拉和加西亞等人透過來的略帶著驚訝的詢問的目光,孫飛聳聳肩︰「別看我,我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我想,貝斯特叔叔和布魯克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靜一靜,肅靜!」巴貝爾老爺很不滿意地敲了敲桌子。
身邊高壯的光頭護衛長如狼似虎的眼神掃視一圈,捏著一雙拳頭發出嘎巴嘎巴的關節脆響,一股凶悍的氣勢爆發開來,砰地一拳擊打在身邊一根木柱上,房頂塵土簌簌掉落下來,農奴們臉上閃過一絲懼色,這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無權無勢的他們,除了憤怒之外,似乎並不能做些其他的事情。
「要知道,亞歷山大陛下,正在前方戰場上和阿賈克斯人戰斗,為了保衛家園,我們每個人都要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如果軍費得不到保證,軍隊戰敗,凶殘的阿賈克斯沙鬼的彎刀可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他們會殺光所有的男人,侮辱所有的女人,將這里變成一片白骨累累到處焦土的地獄!所以,這些稅,都必須交!」說打這里,巴貝爾頓了頓,看到自己一席恐嚇,已經成功地熄滅了這幫可憐蟲們眼中的反抗,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道︰「除了加征稅收之外,今年土地的租金也要上漲三倍,同時,麥種的價格,上漲三倍,限期十天之內,全部交清,如果做不到,嘿嘿,你們就得不到耕種的土地,也不會得到麥種子……」
話音未落,整個酒吧又不可遏止地炸了鍋。
「什麼?這不可能,我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錢……」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該死的,暴君,該死的暴君,誰來拯救我們,這根本就不打算讓我們活下去啊!」
「我們寧肯回到黑岩國王室的統治之下,該死的香波人的國王,他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死活,讓他們滾出克倫鎮,亞歷山大是個吸血鬼,是個貪婪的惡魔!」
「香波人滾出克倫鎮,滾出黑岩國!」
憤怒的人群砰砰砰地敲著桌子,有些人甚至連手中的鐵皮就被都捏扁了,詛咒和怒罵之聲差點兒先飛了整個屋頂,空氣之中就像是潑了汽油,只要一個小火星就會引燃爆炸,巴貝爾所說的話實在是突破了可憐蟲們的底線,如果按照這個數量來算的,整個克倫鎮幾乎沒有人可以種的起地了。
「我對大家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沒辦法,這就是香波王亞歷山大的決定,沒有人能夠反抗。」
憤怒的人們,在巴貝爾老爺略帶故意的引導之下,將怒火燃向了香波城。
在一些農奴喊出‘亞歷山大是魔鬼’的話的時候,托雷斯嘩啦一聲就站了起來,握住了手中的長弓,孫飛卻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自己的侍衛官坐下,顯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
「你說謊,亞歷山大陛下,根本就沒有簽署過這樣荒唐的命令!」
人群中,有個年輕人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反駁——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