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小豬今天只寫出一章)
這天,卓瑪在床上已經靜養了快一個月了,雖然她恢復得慢,但精神還是一天天的好了起來,所以,卓瑪想出去透透風。最主要的,她想看看香兒。香兒一是由大妃照看了,每天中午的時候,會讓女乃媽抱過來給卓瑪看看。這是卓瑪一天最幸福的時候了。可卓瑪總是看不夠。
由婭爾趕來了輛牛車,卓瑪在素格斯的的攙扶下,上了牛車,慢慢地向大妃的帳子前行。本來卓瑪能走路的,但長年跟隨卓瑪的素格斯也養成了副牛脾氣︰如果卓瑪不肯做車,素格斯就堵在帳門口不讓她出去。
初夏的北部草原,是很宜人。午後的陽光已經不怎麼刺眼了,暖風柔柔地拂過臉龐,像一層細紗貼在皮膚上,很舒服。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卓瑪的臉上又像平常一樣,露出淡淡的微笑。
主僕三人很快來到了大妃的帳子。很不巧,大妃剛剛帶著侍女吉雅出了內營,處理事務去了。這里只留下了烏日娜,德德瑪和托婭(托婭沒事就喜歡往大妃這里跑),還有一群看護香兒的侍女僕人。
「姐姐,你怎麼出來了?」托婭話里有幾分責怪的意思托婭也學得會關心人了。
「沒事的,我今天精神好多了,想再看看香兒。」卓瑪依舊微笑著說。
「那可巧極了,今天難得這個小睡蟲睜開眼了。只是兩只眼楮一大一小的,不過撲閃撲閃地可愛極了。德德瑪陪著他。我這就去給姐姐抱來。」托婭沒說,剛才她一直在逗香兒玩呢。
在一個小偏帳里,小德德瑪正給香兒喂女乃。其實女乃媽已經喂過了,只是調皮的德德瑪,在用牛女乃逗香兒。她用小勺子喂香兒一小口,然後自己再喝一小口,或者干脆含上一口女乃就嘴對嘴地往香兒嘴里吹。說來也怪,香兒雖然吃得挺飽的,但對德德瑪所喂的女乃全都來者不拒,時不時地還有滋有味地咂巴咂巴小嘴,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德德瑪轉著大大的水靈靈的眼楮,搖頭晃腦地看著小弟弟,逗趣的心思了然。
「你個小調皮鬼,我不是說了,不能再給他吃女乃了嗎?再喂,香兒就要吐了!」掀簾進來的托婭罵道。
「他吃得挺好的,沒吐。」德德瑪辯解道。
「烏日娜呢?」
「姐姐說,她要給弟弟做個花環,剛剛出去了。」
「哦,那你先跟我一起見卓瑪額娘去。」說著托婭就慢慢地小心地將香兒抱了起來。香兒雖然睜著眼楮醒著,卻一點也沒哭,只歪歪著小腦袋望著德德瑪,好像還是想要女乃吃。
德德瑪跟著托婭出了帳子,看到前面卓瑪額娘正微笑著向她望來,不知怎麼地,小德德瑪心里忽然有種空空的酸冷的感覺,好像她以後再也看不到這種和藹的微笑了。
「幾天不見,德德瑪又長漂亮了。」卓瑪沒先看香兒,而是細細地端詳了一下德德瑪。
然後又說道︰「以後,得多陪你香兒弟弟玩。」
「嗯。」德德瑪應道,但小德德瑪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撲到卓瑪懷里,而且她還稍稍站在了托婭的後面。
托婭沒留意到德德瑪的反常,只小心地將香兒送到卓瑪懷里。可原本很安適的香兒到了卓瑪懷里卻哇哇地哭了起來。
「嗚-嗚,別哭,別哭,是額娘,嗚嗚……」卓瑪一邊搖著襁褓一邊哄道。很快香兒就不哭了,只是他眼角的淚水已經淌了出來。
「噫,真怪,姐姐生下他三天後,他就不哭了。怎麼今天見到姐姐,他反到哭起來了。」托婭很有興趣地盯著香兒說道。
「他是應該會是將來的白狼王吧,所以他不應該哭……可,我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白狼王。他所要面對的世界太可怕了。我很自私,是吧?其實突杰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繼承者,而我卻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承擔這分責任。」
「姐姐要是一個自私的人,那連長生天和托林山上的諸神都是自私的了。姐姐為白狼王付出的太多了。」托婭有些不忿地說道。
卓瑪只是微笑著,沒有答話。這時,烏日娜從帳後呼呼地跑了過來。
「呃,卓瑪額娘也在。您看,這是我給香兒扎得一個花冠,好看嗎?」
烏日娜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花環,上面全是鮮黃鮮黃的小花。
「真漂亮,來給香兒帶上吧。」卓瑪夫人依舊很隨和地笑著。
托婭卻阻止了沒眼力勁的烏日娜,說道︰
「一會再給香兒帶,現在讓你卓瑪額娘,再多抱一會香兒。」
「沒關系,我也抱累了,妹妹先幫我抱著吧……」卓瑪夫人依然微笑著。
托婭接過香兒,烏日娜則迫不急待地將花環給香兒帶在了頭上,只是一不小心,花環落在了卓瑪的車子上,就在卓瑪夫人的身旁。
卓瑪,用帶著愛意與笑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冒失鬼,抻出俯身就要揀花環,只是……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在一旁了素格斯大叫道。
「姐姐,快醒醒!快醒醒!」托婭一手摟著香兒,一手就想拉扯卓瑪。
烏日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得呆住了。小德德瑪卻和香兒一樣哇哇地哭了起來。
「來人,快去找郎中,找巫醫。全都給我找來!讓通天巫也過來!還有,快去通知烏蘭姐姐,快去通知白狼王……」也不管自己身邊到底有幾個人,托婭就急瘋了般,大叫著下命令……
深夜,卓瑪很安詳地躺在自己的帳子里。郎中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巫師不停地在帳外跳著祭舞,向長生天為卓瑪夫人乞福;連紫的金針也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卓瑪夫人的生命已經被那個保胎的藥方,嚴重透支了。前些日子因為這個藥方的余效,卓瑪身體耗竭的情況才沒被郎中們和連紫看出來。
如果這是在中土的皇宮,卓瑪夫人或許還有救。那里的御醫要比連紫有經驗得多。如果再過上幾年,連紫也有辦法掉住卓瑪一口氣,更何況那時連紫還可以用法術。但今天,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無能為力了。
「對不起,我……我……」連紫看到白狼王,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原本還帶著幾絲希望的白狼王,整個人一下子就木了,步履蹣跚地走進了帳子。不久,帳子里發出一聲如晴天霹靂的大喊聲,接著是如牛叫一般的「哞哞」的哭聲。
白狼王沒注意,他剛才將連紫給撞到地上了。但連紫沒有起身。她只是坐在草地上,雙手抱住膝蓋,蜷起了身子,眼淚無助地從腮幫流下……
「再變強一些,如果阿紫再強一些,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這是連紫心中所想的
托婭也無力站著了,一下子跪到地上陪著連紫一起哇哇哭泣。
烏吉斯也哭了。這五年來,卓瑪對烏吉斯很好的,甚至是好得過份。寒暖病愁,沒有一次不去看望;吃穿用度,都是給烏吉斯送去最好的。烏吉斯雖然對白狼部有戒心,但對卓瑪和大妃,還有托婭卻是很感激的,漸漸地也覺得她們就是自己的親人了……
只有大妃沒哭,堅強的大妃深深地呼了口氣,而後,閉上了已經潮濕了的眼楮。
從遠處那個樸素的帳子里,一個老婦人也在侍女的扶助下,慢慢地走來了,顫抖著……這些年,闊侖真妃也是被卓瑪的善心打動了,把卓瑪她們幾個就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老人家不能不來見卓瑪最後一面,送送這可憐的孩子。
…………
…………
這一年,卓瑪先去了,她用自己的生命為白狼王置換來一個孩子,也就是後來的德王,耶律檀。她走得很安詳,她在去世之前一直在笑,證明她其實是很開心的。作為一個女人,她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自己……
…………
…………
深夜,布禪林老將軍,又從那個金晃晃的大帳里走出來了。一切都已談妥,而且,馬上就要開始行動。他的那個最得意的門生今天很興奮,當著他的面,將他玩弄了將近一年的幾個舞女給殺了,說是他要享用更好的女人。布禪林到不在意那幾個女孩的生死,只是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學生越來越瘋狂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布禪林老人,在達勃兒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帳子。老人很不安,所以喝了些酒,後來就越喝越多……
他嘴里不知不覺就嘟囔起來︰
「老渾邪王啊,要是您還在就好了。忽洋現在越來越瘋狂了。他要將你我經營了這幾十年的局面給毀了,可我現在已經沒辦法控制他了。」
「是,是,是,是我殺的您。是我在您的酒里下的毒,然後又嫁禍給科茲克一家。可那能怨我嗎?」
「是您要我當忽洋的老師,而我為了讓忽洋放心,又不得不疏遠其它的王子,甚至得罪他們。可您又突然打算改立忽洋的弟弟為世子,這不是逼我布禪林去死嗎?」
「忽洋的弟弟們,無論誰當上了渾邪王,能不殺了我泄恨嗎?就算不殺我,他還能再重用我嗎?那我的權勢和富貴就全沒了?我為你們述闊家效忠了幾十年,您難道就要給我這個下場嗎?」
「什麼?我可以將自己的擔心向您說說?呵呵,我敢嗎?以前,不是有的貴族私下向您抱怨,您當面都答應得好好的,但過後,就讓我派人除掉他們!我布禪林也怕落得同樣下場啊。所以只好先下手為強,請您去死了……」
「可我將忽洋扶上王位後,忽洋卻一直在削奪我的權力,這些年我為他外出辦事,回來後,有好多軍務都沒我的事了……他,他是不是也想要除掉我?呵呵呵呵呵呵……誰?」正在說酒話的布禪林,突然听到帳外有動靜。
「是我,達勃兒。今天您臉色不好,達勃兒擔心主人,所以就一直在帳外守著。」帳外的人說道。
「哦是達勃兒啊,正好。來陪我喝喝酒,一個人喝悶酒無聊啊。」
「是!」
這個叫達勃兒的死士,進了布林禪的帳子,見到了醉得快支不起架來的布禪林,還在自斟自飲。
「坐。」布禪林向達勃兒指了個座位。
「是!」
「來,你也嘗嘗,這可是最好酒啊,你以後恐怕都沒機會再喝這麼好的酒了。」說著布禪林醉乎乎給達勃兒滿上了酒,有一半是倒在桌子上了。
「來,喝!」布禪林先將酒一飲而盡。
「是!」
達勃兒服從命令,將酒喝了。其實剛才布禪林所演的戲都是多余的,他直接下命令,達勃兒也一樣會去死的……
一杯「美酒」下肚的達勃兒很快就沒意識了,只在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咽了氣。
布禪林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很無奈。漫漫長夜孤寂,老人感到一種被所有人拋棄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