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了袁阿多刺耳的慘叫聲。
可是,還未等柳昱和沈豪三來得及反應,在空中的狐毛就動手了。他一個急墜,朝馬上就要落地的沈豪三殺去。柳昱大叫一聲不好,騰躍而起,颼颼颼自袖中發出三只保命用的袖箭。可狐毛竟然不管不顧,徑自殺向沈豪三。可沈豪三還在空中,縱有萬般手段,也是使不出來。
轉眼,就在沈豪三腳剛一著地的剎那,狐毛的飛腿就掄了過來。鐺的一聲,正正是狐毛的腿與沈豪三的鋼拐相踫,可鋼拐竟反而被震退了。狐毛的這一腿無理至極,也是霸道至極。沈豪三來不得驚駭,狐毛的右腿又到了,又是鐺的一聲,沈豪三連同他的拐一起被震得 後退。
但這時柳昱的三支即急又猛的袖箭也射中了狐毛,可是卻出現了足以讓柳昱吐血的一幕︰那三只袖箭在射中狐毛後竟然被一一彈飛了。
「啊?金蠶衣!」柳昱大叫一聲。
幾乎是跟著柳昱的叫聲,狐毛一個翻身,雙掌再次向沈豪三擊去。蓬的一聲,氣勁相接,狐毛的雙掌打中了沈豪三的拐,可是這拐卻又擊到了沈豪三的身體。沒有任何商量,沈豪三大噴一口鮮血,被擊飛出去。這就叫做「一力降十會」。
沈豪三的鮮血連一點星沫還沒來得及沾上狐毛的衣服,柳昱還未來得及扭身逃跑,狐毛左腳一踏地,一個箭步就晃到了柳昱身後,真快得如閃電一般。
「柳兄,我們還用再切磋嗎?」
狐毛的那把彎刀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抵在了柳昱脖子上。想柳昱也是踏入宗師之境的江湖頂尖高手,面對的狐毛,竟如此不堪一擊!
「啊,呵,呵呵,狐兄高義,那五萬兩銀子的事,我兄弟三人以後不會再提了。」
狐毛收起刀,向轉過身的柳昱一抱拳︰「承讓了。」
柳昱面色難看,也著抱拳,支吾了一聲,頗有幾分呆傻之狀。都說狐毛武功極高,可柳昱萬沒有想到他武功竟然是高到了這種地步,那這樣說來,剛才狐毛其實是在讓他們……
狐毛斜眼一瞥,正好看到連紫正倚著一棵大樹,揉著自己的腳,她面前的袁阿多渾身是血地躺著,也不知是死是活。
幾個呼吸過後,狐毛便飛到了連紫身邊。連紫痛得直哼哼︰「嘶……你飛來飛去的,耍什麼寶,放這個大個子來害俺……害得俺將腳都給扭了,嘶……」
狐毛卻沒將心放在連紫身上,而是盯著赤著膀子仰躺在地上的袁阿多,問道︰「你沒下死手吧?」
「哦」連紫又痛了一聲,「他,他沒事,只是剛才被你劈的那一刀開始流血了,一會兒,俺會給他止止血,過後,在床上躺上半年,就能下地了。」
「……!」狐毛看了連紫一眼,弄得連紫渾身不自在起來。
「唉呀,等一會俺再給他開點藥,一個月就沒事了。這總行了吧。」
狐毛笑著,道︰「不簡單哪,你還真將自己腳崴了,我剛才還以為是你裝的呢。」
「笑什麼笑,你就從沒崴過腳?」
「沒有,我等習武之人,要是隨隨便便就將自己腳崴了,傳出去,還不得給人笑死。」
「……」連紫的腳也不太疼了,她終于有精神用眼楮狠狠瞪了一下狐毛,而後,她從腰包里取出金針,一顛一顛向袁阿多走出,狐毛想扶她,被她賭氣拒絕了,可幾乎在拒絕的同時,連紫又後悔了,方才她明明已經崴了左腳,卻還是不得不在最後擊時,用左腳發力,這樣一來,傷上加傷,就算有《水木真經》撐著,她現在也明顯有點走不動路了。
連紫干脆就一坐到了袁阿多身旁,用金針為袁阿多封穴道,以免這愣大個兒流血過多而死。柳昱也扶著沈豪三走了過來,沈豪三面有慍色,看來還是不服狐毛。但是,目前這種狀況,他也無話可說了。
江湖上的人,大多都信奉力量。而當信奉力量的人面對比自己更強大的力量時,也差不多就只有屈服一條路了。
沈豪三僅剩的尊嚴,只是理狐毛,與柳昱一起看著連紫為袁阿多醫傷。
狐毛對沈豪三這種無理的態度並未放在心上,就如同他對袁阿多方才對他的濫罵也一點兒沒放在心上一樣。他現在只是杵在連紫身旁,笑吟吟地站著看著。
比起狐毛,其實沈、柳二人對連紫的疑懼更甚。
外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們兄弟自己明白︰他們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其實是袁阿多,袁阿多的虎宗勁氣練已有八層火侯,就算一個大宗師級的高手,也很難要他的命,可這女子竟然一掌就將袁阿多打到了這步田地。「難不成,她已經是宗師絕頂了不成!」這種想法只是在二人心里過過,就已足讓他們膽寒的了。
連紫施針的手法很快,不一會兒,袁阿多身上的血就止住了。連紫又拿出一只長長的金針,一點一點刺進袁阿多頭頂的百匯穴,很快,袁阿多的眼皮動了,帶著股狠勁,連紫將金針一拔,袁阿多的眼楮隨著也就張開了。
袁阿多兩眼睜得很大,怔怔地看了會兒天,又怔怔地看著在身旁呼喊他的大哥和二哥,最後他看到了還蒙著臉的連紫。袁阿多像是著了電,渾身一激凌,如見到鬼一般,本能地就將身子向後縮。
還是柳昱人心眼兒活泛,在安慰袁阿多的同時,對連紫是極近討好,賠了千般不是,道著萬聲感激,還把連紫的心地和容貌夸得像仙女一般。
可惜連紫腳還在隱隱作疼,沒心听這些奉承話。她向狐毛聳聳肩,又將一只手遞過去︰「拉俺一把!」
狐毛手一帶,就將連紫牽了起來。
「那我們兄弟就先告辭了。」柳昱笑呵呵地想走。
「慢著!」連紫將手搭在狐毛肩上,突然阻止道,「你們走之前,先回答俺一個問題。」
「姑娘請問,我們必會據實相告,呵呵呵……」柳昱一臉諂媚。
「俺和這位狐大俠都蒙著面,你們是怎麼猜到我們身份的?」
「唉,」吃了連紫的藥丸,袁阿多這時也勉強站了起來,依舊愣乎乎的,「輕功那麼好,還喜歡背著個女人亂跑,江湖上除了狐毛還有誰?」
連紫扭頭,大大的眼楮看著狐毛。狐毛咂了咂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柳昱又補充道︰「今次,我們是追蹤君子劍他們一行而來,但我們又不想與他們有沖突,所以就在這必經之路埋伏著,想著興許能等到什麼。」
「最好能等到負了重傷正逃命的‘血耳’。」狐毛笑道。
「是,是這個意思。」
連紫又問︰「那你們在這里發現有什麼異常了嗎?」
「呵呵,除了二位,我們還真沒遇到其他人。」
連紫瞄了一眼袁阿多與沈豪三,見他們臉色沒什麼異常,由此估計柳昱應當沒扯謊。
「那你們可以走了。」
…………
待這三人走遠後,狐毛便拉下了面罩,有些尷尬的對連紫說︰
「袁大傻兒說我喜歡背著女人到處跑,這可是誤會!」
「什麼誤會不誤會的,今天你還是繼續背吧!」說著,連紫就又一跳一跳地到了狐毛背後,將兩手環繞到狐毛肩膀上。
狐毛表情豐富地張嘴一笑,然後,二人再次騰空而起。
可能是將惜著連紫的身體,狐毛的速度比去白羅山時慢了好多。路上︰
「唉,好端端的,他們怎麼硬說你欠他們五萬兩銀子?」
「那事說是我欠他們五萬兩銀子,還不如說是他們欠我四條命呢!」
「嗯?」
「當時阿熊老道在廬南一帶迷搶女子,修練魔功,被害者都百十多人了。當時,他們哥仨花重金邀了一個女刀客設下一個局,想擊殺阿熊老道。本來吧,他們三人再加上那女刀客殺阿熊老道也還是有不小勝算,但好巧不巧,無淨僧那時竟和阿熊老道走到了一起,打到最後,不但阿熊老道沒捉到,就連那女刀客也被無淨僧用迷藥給制住了。因為有袁阿多在,阿熊道人與無淨僧也不願與他們三人糾纏,免得引來更多賞金刀客,因此他們就挾著那女刀客跑了。他們將那女刀客帶到老窩,準備……呵,也就在那時我出現了……」
「咦,英雄救美呀。」
「……那時候我名氣沒現在這麼大,而且是在黑夜,他們沒認出我來,阿熊道人一人就想把我打發了,可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幾十招下來,反到是我讓阿熊道人受了不輕的傷。然後,他二人就一起圍攻我。你也知道,只要場地寬,狐某是不怕圍攻的。最後我先殺了受傷阿熊老道,然後又殺了想逃的無淨僧。阿熊道人,賞金兩萬兩,萬淨僧,賞金三萬兩。嘿嘿,這筆橫財來的。」
「哦,俺明白了,一定是你從一開始就在暗中監視柳昱、沈豪三他們,不然你怎麼出現的那麼是時候?唉,他們螳螂捕蟬,蟬捕螳螂地瞎折騰,最後還是全都落到你這只黃雀嘴里啦。說說,說說,你把那女刀客怎麼了?她多大了?叫什麼名字?長得漂亮不漂亮?」
「瞧你說的,人家當時身中迷藥,狐某哪有工夫想那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那時是你趁人之危的大好時機!」
「後來,柳昱、沈豪三、袁大傻兒他們也趕到了。那兩顆值五萬兩的人頭,我自然是不會給他們,那女人身中迷藥,時間長了我怕她出事。所以就取下兩顆人頭,背著那女人跑了。也因此,袁大傻兒才說我喜歡背著女人跑。」
「哼,我看是沈豪三他們來得及時,要不然,你大可以與那女人齷齪一番,事後再來個死不認賬!」
「你再胡說,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
「……」
過了一會。
「後來呢?」
「什麼後來。」
「那女人就沒為報大恩,而以身相許呀?」
「沒有。當時我找郎中為她解了毒,她就清醒了。她謝過我後,就要我不要此事聲張。她也會去警告沈豪三他們。」
「那你還告訴俺?」
「這……狐某又沒提她名字,而且你嘴巴很嚴,是吧?呵呵呵……」
「唉,既然俺嘴巴很嚴,你干脆就將她的名字也一並告訴俺吧,行不?」
「不行。」
「那俺有沒有見過她?」
「不知道。」
「她使什麼兵器?」
「忘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俺是怎麼將銀號外的那根柱子摁下去的嗎?咱倆做個交換怎樣?」
「沒興趣。」
…………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好像沒過多久,四方城就已經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