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劍仙 第306章︰新佛誕生(中)

作者 ︰ 白無心

第306章︰新佛誕生(中)

祭出法寶轟向他。

此時八思巴哪還不明白,想來君公子早已識破他,帶他到此只是個殺局,唯一令八思巴想不通的卻是為何君公子只派出這些法天境界的修士,若讓山上那兩個高深莫測的妖王和僕人隱伏于此豈不更好。

莫非這也是個圈套?

八思巴心生警覺,看著撲殺而來的天吾山之人,隨手擊出一掌,卻只用了兩成道力。可就是這兩成道力襲來,宛如天穹傾倒,這方世界的海水皆被八思巴吸入掌心,彈指剎那後化成百來座水山向齊靈兒等人壓去。

「速速退下」

看著鋪天蓋地的水山,齊靈兒臉色微變,手中的山河社稷圖猛地向天頭拋去,擋住了三四十座水山。而李車兒和步空堂亦拋出通天神火柱和戰天刀,阻截向西面五十座水山。紫微星主和破軍星主大喝一聲,各擋住十座水山,另十名星主們亦聯手將剩下的水山擋住。

然而那百來座水山攜著穹天巨力,豈是這麼容易攔截的,轉眼後,百來座水山同時一震,傾散成遮天蔽日的洪潮席卷而來,將齊靈兒等人掀費。

「穹天境界,果真不同凡響,讓你的門人來試探穹天君兄還真是舍得。」

看著搖搖欲墜的天穹,洛繼傷眸中浮起濃濃的戰意,余光瞟向周繼君,莫名的一笑道。

「日後他們皆要戰穹天,讓他們早些試試穹天的厲害也是他們的心願。」

周繼君淡淡地說道,目光落向困于這方劍下世界中、正在仰天怒吼的八思巴,嘴角彎開一道冷冽,頓了頓,又道。

「千兄,若你以穹天同級戰他,勝算如何。」

「十招殺之。」

千十七也不去看八思巴,冷聲說道。

「這麼說來,他在穹天境界中,也不算多厲害,不過再怎麼也是穹天。」

周繼君喃喃低語道,眉頭緊鎖,卻似在猶豫著什麼。

「君兄將他流放在這方世界,看起來他一時半會也悟不出破碎虛空的道意,就算悟出了也是以後。」

上下打量著周繼君,洛繼傷沉吟著道。

「君兄早有對付他的辦法,你天吾山也無虞卻不知道你喚我們前來究竟為了何事?那件所謂的生死攸關之事。」

話音落下,千十七也轉臉看向周繼君,眸光閃爍不定。

「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聖人們就要重新登場了。」

深吸口氣,周繼君目光掠過千十七和洛繼傷,緩緩開口道。

「三年後的那一戰,你們可準備好了?」

鴉雀無聲,只有遠處海水轟擊礁石和八思巴的怒吼聲隱約可听見。

「大不了死戰一場罷了。」

良久,洛繼傷開口道,面色卻微微變化。

五十年前,三人約斬聖人,既是一時血性,也是不得已為之。他們壞了準提和接引的好事,又知道了西游之局,西方兩聖人絕不會就此罷休,定會找出百般借口將他們殺之而後快。

君聖之上,聖人無敵。

三人雖將道力壓制在玄天巔峰,五十年期滿便能突破穹天,然而穹天境界者並非人人能奪取君聖封號,連君聖都不是聖人的對手,何況他們。昔日覆海等六穹天聯手,卻被通天一劍殺敗。成名上萬年的覆海等人尚且如此,方才突破穹天的周繼君等人即便合力也不是一聖人的敵手,更不談佛教有兩名聖人坐鎮。

「哈哈哈,洛教主名知此戰必死,卻還說出這番話。你苦苦轉世方才建立皇天教,眼見有了席卷天地穹宇之勢,你就舍得這麼丟下?」

周繼君哈哈大笑,刺耳的笑聲傳入洛繼傷耳中,轉眼後,雄霸南瞻部洲的皇天教主面色陰冷如夜。

「那你有何計策。」

良久,千十七冷聲道,三人皆是布局謀略一道的好手,也算知根知底,便是千十七和洛繼傷也不由得不承認,若這天地間能有破解此劫的人,那定非周繼君莫屬。

「聖人雖難敵,可還有一線生機,全在那八思巴身上。」

話音落下,千十七和洛繼傷同時一怔,看了眼面色凝重的周繼君,又看向冷笑著的月羅剎,臉色亦變得凝重了起來。

「你是說,讓穹天境界的八思巴出手,如此一來,天地間的輪回又會出現裂痕」

洛繼傷眸光流轉,喃喃自語道,漸漸的,嘴角浮起笑意。

「此計大善,穹天出手,天地輪回又將面臨崩塌之勢,聖人的職責就是修補輪回,如此一來準提和接引自然無暇顧及吾等,而他們布下的西游之局也會無限延期。」

目光落向眉頭緊鎖的周繼君,洛繼傷收斂笑容,疑惑地開口問道。

「怎麼,君兄似乎猶豫不絕起來了。」

「君君是在忌憚輪回破裂,大劫生,天地間永無寧日。」

月羅剎吐出竹葉,哂笑一聲,目光死死扣在八思巴身上。有周繼君三人去想這些令人頭疼的事,月羅剎樂也得清閑,眼下卻有一個穹天境界的強者在此,喜好新鮮的月羅剎當然不願錯過,心中的戰意熊熊燃燒著,一發不可收拾。

「若真會有大劫,也是命中注定,穹天強者尋上門,即便打開了,太上聖人也無法怪罪你。」

看了眼周就能,洛繼傷冰冷的面龐上擠出揶揄的笑容。

「沒想到君兄還是那等憂心天下蒼生的大賢,如若天下蒼生和天吾山只能選一個,卻不知君兄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聞言,周繼君心頭一動,先前一直盤桓著的真君子道意被惡、偽兩君子道意所壓,漸漸落于下風。

大難臨頭,獨善其身,便是天地陷入水深火熱,只要能保住天吾山眾人,又算什麼。

「如此,那就戰吧。」

眸中滾過一絲紅潮,轉眼後,周繼君的身形消失,再出現時已在那片汪洋大海中,身旁月羅剎、洛繼傷和千十七皆是滿臉昂揚的戰意。

玄天戰穹天,即將開始。

體內穹宇中,傳來一陣長長的嘆息,玄道蛇人漠然看向面露得逞之色的詭、武兩道蛇人,神情黯然。

道主啊道主,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你可千萬別走太遠。

明月高懸,夜如白晝,可在八思巴頭頂的那一圈夜,卻濃黑如墨,看得人心中發怵。

「那算什麼,是幻象嗎。」

海風吹來,洛繼傷眯起雙眼,看向從大嘴中走出的男子,再抬頭看向高天,持月而立的巨人已不見了蹤影。

「是輪回。」

身旁傳來千十七冰冷的聲音,洛繼傷心頭一怔,凝眸細細望去,只見那張大嘴中流轉著一圈圈漩渦,漩渦波蕩開來,將八思巴和嘴中走出的男子淹沒。

「原來如此,月羅剎的先天輪回界倒也有趣,卻是一對一的輪回。」

輕嘆一聲,洛繼傷沉下眸眼,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陷入輪回的八思巴,卻也沒了出手的意圖。

連同月羅剎在內人都算是桀驁不馴之輩,周繼君約來此間只是為了以防萬可在他們心底深處,何曾把這個外輪回的大元國師放在眼里過,即便他是穹天境界的強者。若是月羅剎一個人就能將他斬殺,洛繼傷、千十七雖覺可惜,也不會再出手,此為同級強者間的尊重。

「是你,雲墨上人,你還沒死怎麼可能」

八思巴怔怔地看著緩步走來的男子,頭戴雲文高冠,穿著一身綴滿金砂的法袍,眉毛從中相連,眼大如斗,正是五百年前自己最強的敵人,白雲觀雲墨上人。

「見到我,你似乎很慌張。」

雲墨上人淡淡地看著八思巴,那雙巨目中透著駭人的冷光。

「你怎麼也不會想到,我還活著,且神功大成。昔**負我、辱我、欺我的罪狀,今日我會一一討回來。」

聲如洪鐘,隨著海波傳入八思巴耳中,卻化作一柄巨錘,重重砸向心底。

六百年前,八思巴還是一個通天境界的修行者,為了修煉神功,投入白雲觀,白雲觀上下千余弟子,幾無一人有八思巴的聰明才智和悟性,只除了他,白雲觀有史以來最杰出的子弟,雲墨。

有過了一百年,八思巴終于嶄露頭角,修為突破法天,成為眾人口中的天才,然而當他抬頭看去時,卻赫然發現,當初仰望的大師兄雲墨仍舊高高再上,一身修為達到法天巔峰,成為白雲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住持。八思巴不服,只要有雲墨在,即便他再如何努力,再怎樣精進神速,別人的目光也會毫不在意的越過他,落向那個風華冠絕白雲冠的雲墨。這番心思就仿佛一條毒蛇,日日夜夜纏繞在他心頭,讓曾經為了牧民一怒出手的八思巴愈發暴躁、冷漠。

雲墨雖相貌怪異,可偏偏和和氣氣,待人接物極有風度,上到君臣下至庶民都一視同仁,對他的師弟們也是如此。終于有一天,八思巴背著一只竹簍上山求見主持雲墨

干燥的黃土山近在眼前,八思巴抬頭望去,只見雲墨正負手站在懸崖邊上,滿臉冷意。

八思巴心頭一緊,只覺得背後沉甸甸的,探手模索過去,臉色大變,自己竟背著一個竹簍。

「八思巴,五百年前你以切磋為借口騙我上山,卻放出聖獸拋落山崖,趁著我躍崖相救時暗算重傷我。天幸崖下別有洞天,我非但沒死,還修成神功。今日我領你重回白雲山,你可還敢殺我?」

聞言,八思巴心頭撲通撲通狂跳起來,曾經讓他無比興奮的竹簍此時變得沉重無比,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能殺了白雲上人,全憑陰謀詭計,若真戰起來,恐怕十個他都不是對手。

苦苦掙扎著,良久,壓抑了五百年的怯意和羞愧佔得上風,八思巴猛地轉過身,拔腿就跑。

光影忽閃,八思巴只見眼前景致又是一變,不知何時,他已站在白雲山之巔,身側便是那個曾經葬著雲墨上人的深淵,黑  的,看不見底下有什麼,此時卻顯得無比可怖。

胸口陡然一陣劇痛,血珠濺起,一柄長刀已劃破胸膛,八思巴顫抖著身體,看著一刀劈來的雲墨,就見他微微一愣,爾後嘴角浮起陌生的冷冽,緩緩開口道。

「殺爾不能解恨,今日若不能讓你挨個千刀,難解我心頭大恨」

說話間,白雲上人手中的長刀換化作無數柄,從四面八方向八思巴劈來,八思巴左閃右避,偶爾也反手還擊,奈何身後的竹簍沉重如山,腳步漸漸變得緩慢,不多時,身上已有近百道傷口。

「可惜了,局已布下,奈何那八思巴修為穹天,一時半會無法殺死。」

洛繼傷輕嘆口氣,若有所思地看著千十七,沉吟著開口問道。

「我們之中也就千兄曾修煉到穹天,除了第二般道意法則外,穹天和玄天巔峰還有什麼區別。」

听得洛繼傷的問話,周繼君也好奇地回頭看去,只見千十七眸光閃爍,看了眼鏖戰在輪回中的月羅剎和八思巴,冷聲道。

「玄天巔峰,約莫擁有一顆星辰之力,而穹天下品,則擁有十星,中品四五十星,上品近百星。至于傳說中的穹天巔峰,那便難說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

聞言,洛繼傷和周繼君心頭一懍,同時沉默了起來。

天海間,那方大嘴中的輪回中,刀落聲和嘶吼聲格外刺耳。眉頭微蹙,周繼君抬頭望去,心中浮起一絲不詳的感覺,下一刻,陡然省悟。

月羅剎的輪回界雖然奇特,可也月兌不開輪回的法則,陷入輪回者或許會迷失記憶,渾渾噩噩,可一旦在大限將至時,都會瞬間醒轉。當初周繼君能在輪回中滅殺天宮仙神,卻是因為實力相差無幾,方才大功告成,可現如今,月羅剎面對的可是穹天境界的強者,一旦讓他醒轉,暴起而擊,光是穹天境界的道力就非月羅剎所能敵之,更別談道意法則了。

就在周繼君想要射出心念提醒月羅剎時,就見輪回界中,滿身鮮血的八思巴眸子陡然一亮,渾渾噩噩的氣息散去。

「此乃外輪回,白雲上人已死,你究竟是誰」

「這麼快就醒來了嗎,不過,也差不多了。」

白雲上人陰惻惻的一笑,搖身一變,綠簑衣青斗笠的男子出現在天海間,玩味地看著八思巴。

「好賊子,竟敢用幻境騙我」

八思巴緊握雙拳,仰天怒吼,這一動彈,全身上下正在愈合的傷口無不撕裂開來,鮮血汩汩流淌,疼得他齜牙咧嘴。

「哈哈哈,差點讓你得逞了,只可惜我為穹天,你為玄天,穹天之下便是螻蟻,今日我非要將你碎尸萬段,生食血肉不可」

手捏印法,八思巴口念念有詞,轉眼後,海水向上翻涌,聚成一座座大山,攜著十星的巨力向月羅剎壓來。

化萬物為山巒,這便是八思巴的道意法則,雖略顯粗陋,可山乃天下最重之物,操之巨力,鋪天蓋地,除非有同等級的力量,否則終難以躲避。

「羅剎快跑」

耳邊傳來周繼君微微慌亂的呼喊,月羅剎眯起眸子,叼著一片竹葉,嘴角浮起冷笑。即便面對穹天中品的強者,他依舊是這副慵懶到極致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麼。

「逃跑?月影三變才只使出一變罷了,玄天斬穹天,這亂世之初第一場風頭就交給我月羅剎吧。」

在周繼君、洛繼傷包括千十七驚訝的目光中,月羅剎不閃不避,迎著八思巴,飛身而上。

自古以來天地穹宇間,奇人輩出,玄奧的功法層出不窮,可那些天才橫溢之輩大多也只能問鼎同級,越級挑戰鮮有成功者,皆是因為越往上,等級之間的差距越大,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不談其他,就拿道力來論,穹天起碼擁有十顆星辰之力,玄天巔峰卻頂多一顆星辰,一力降十會,穹天修士光憑道力便能將玄天強者完全置于死地,這個道理周繼君懂,洛繼傷懂,千十七也懂,月羅剎也應當懂,可眼下,他卻如飛蛾撲火般大笑著,向八思巴飛去。

百來座大山,鋪天蓋地壓向月羅剎,血光閃過,八思巴獰笑著,看向被砸得粉身碎骨的月羅剎,眉宇間涌出濃濃的煞氣。

「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

冷冷地說著,八思巴轉眼望向面色平靜的周繼君,手捏印法,天頭的大山呼嘯著,就要向周繼君三人飛去。

就在這時,身側的大海浪潮翻滾,轉眼後,海波高升,聚成百來座巨山,攜著十星之力,和八思巴掌控著的群山對峙著。

陰森的笑聲順著海風從身後傳來,八思巴心頭一緊,猛地扭頭看去,只見那個穿著打扮奇異的男子抱起雙臂,冷笑著望向自己。

「這便是你的道意法則吧,化萬物為山岳,模仿起來真是太容易不過了。」

話音落下,不單是八思巴,便連周繼君三人也驚詫無比,漸漸的,莫名的笑意從周繼君嘴角浮起,當初在豫州偽天宮前遭遇異人王,月羅剎也是這般,模仿出異人王的戰技,讓異人王鎩羽而歸。今朝重演,只不過已成為月羅剎自創功法的第二式,前一式顛倒晝夜,用夢境來迷失八思巴,讓他陷入往事輪回中,而月羅剎趁機吸取他道意法則的經驗。待到第二招,月羅剎親試八思巴道意法則的威力,轉眼後,便模仿了出來。如今的月羅剎不但能模仿戰技,連穹天境界的道意法則也能模仿出來,如出一轍,比之七州時候要厲害上無數倍。

「好一個月羅剎,偷天換日,如此功法當足讓他立于不敗之地。卻不知面對君聖、聖人是否還能如此。」

洛繼傷長嘆口氣,眸中涌出濃濃的戰意,口中如是說,心中卻存著另外一番心思。

便是你能模仿天地間萬般道意戰技,卻也模仿不出我的皇天道意,百變羅剎呵,我真是越來越期待和你一戰了。

半空中,月羅剎攜著百山之勢,冷笑連連,轟殺向八思巴,八思巴心中驚疑不定,可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百座巨山操持在手中,飛身和月羅剎廝殺在一起,可總覺得面對另一個自己,殺氣不由得減弱了幾分。

巨山轟擊,二十星之力亂舞在夜穹下,周繼君三人距戰圈尚遠,卻已被亂流巨力沖擊的搖搖欲墜。不久之前,月羅剎還是和他們同級的玄天境,可轉眼後,搖身變成穹天,穹天戰穹天,已非周繼君他們所能插手。

天地間能有此奇技的,除了百變月羅剎,還能有誰。

「轟」

震耳欲聾的響聲從高天傳來,周繼君抬頭看去,面露喜色,只見天雲間浮出一個紫色的漩渦,將虛空撐破,漸漸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洛繼傷負手望向天穹,喃喃自語著,陡然間,神色一變,只見八思巴眸露殘忍之色,負于身後的那只手悄悄捏出一個印法。

「不好,他還有另外一樣道意法則。」

話音方落,兩道白影劃過眼簾,卻是周繼君和千十七迎著亂流巨力,駕雲向戰圈飛去。

「罷了,如今月羅剎還死不得。」

面色復雜變幻,微微猶豫著,洛繼傷深吸口氣,也駕起雲座,緊隨其後飛撲向八思巴。

玄天突破穹天,必須領悟出第二樣道意法則,威力巨大遠超玄天,如若讓八思巴使出穹天法則,局勢則又要改變。

君子劍、紫龍法相、皇天法典同時飛出,下一刻,皆凝滯于半空。

八思巴手捏印法,周身飄浮著火紅色的氣波,隨風蕩開,竟將周繼君等人捆縛當場,只除了手持巨山的月羅剎。

「這般道意法則,你還能模仿出來?」

哈哈一笑,八思巴左手持巨山,右手舉烈火,眨眼間,已飛至月羅剎身前。

火光中,月羅剎身體漸漸僵硬了起來,雖還能動,卻顯得極為緩慢。

「如此,你可以去死了。」

八思巴冷哼一聲道,手中巨山已壓向月羅剎頭頂。

就在這時,月光下忽地伸出一只手,縴縴若無骨,皎白宛若玉琢,指尖輕輕一彈,環繞八思巴周身的火光竟被一股腦的撲滅。近百座巨山從月羅剎的手心飛出,轟然砸去,將八思巴壓成肉沫。

大元朝國師,穹天境界的強者八思巴,終被月羅剎斬落,卻是因為那只突然出現的手。

雲淡風輕,夜色漸漸變得發白。

周繼君深吸口氣,揉了揉發麻的雙臂,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湖藍色薄衫的女子踢著長長的雙腿,坐在月頭,好奇地打量著月羅剎。女子看起來不到二十,烏發如綢盤于腰間,眉如黛墨,眸波如水,皮膚白如羊脂,嘴邊若有若無地掛著純真的笑容。

「若沒我出手,你們恐怕要死光光了。」

女子甜甜一笑,身形隨風的搖曳,飄至月羅剎身邊,上下打量著,直看得月羅剎心底發毛。

「話說,你真的怎麼也殺不死嗎?」

月羅剎還未開口,那只玉手已劈掛如刀,落向他頭頂。

周繼君三人神色微變,齊身飛撲向神秘出現的女子,就見她揮舞雲袖,卷起漫天海水,籠罩向周繼君三人。海水起伏,漣漪疊起,卻宛如泥潭般,將周繼君三人深陷其中,隨波逐流,卻無法月兌離出來。

血光閃過,月羅剎身體被劈出兩半,落下天頭。

女子托著下巴,黛眉皺起,半晌回身看向那輪皎月,臉上露出雀躍之色。

「你在那。」

話音落下,月羅剎慘白著臉,從名月背後走出,滿臉戒色盯著鼓掌而笑的女子。

「有趣有趣,果然很難殺死,如今的四大部洲卻是出了不少有趣的年輕人呢。」

目光逐一掃過周繼君、洛繼傷以及千十七,女子臉上浮起玩味之色,柔聲道。

「身為玄天,連穹天境界的強者也敢布局謀殺,倒也有野心。只可惜,如今的四大部洲輪回似乎太平靜了點,你們空有大志向卻不得施展,還不如跟我走呢。」

縴縴玉手輕輕向下點去,海波散去,周繼君三人躍出漣漪,飛身立于月羅剎身旁,警覺地盯著那女子,氣息沉凝。

區區一指便能破去八思巴的道意法則,絲毫不費力地將周繼君三人捆縛當場,除了那幾個聖人君聖外,這個女子當是周繼君平生所見過的最恐怖的人物。

「四大部洲輪回你究竟是誰?」

冷眼看向那女子,周繼君沉聲問道。

「咯咯咯,明知故問。聰明如你們,應當早已猜到了吧。」

女子掩口而笑,真純中帶著幾分俏皮,讓她既顯高貴又透著幾分嫵媚。

「在我們那里,你們這方天地穹宇回被稱為四大部洲輪回,而我來自的地方,被你們這的強者稱為山海輪回。」

「這麼多年過去,便連我自己也記不得我究竟是誰,不過,在四大部洲輪回和山海輪回中,他們都叫我水神共工,至于為何這麼叫,據說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

女子輕笑著,玩味地打量著周繼君四人,目光落到月羅剎身上,似乎很有興趣,再也不移開了。

「你那功法倒也有趣,不過以你如今的修為,恐怕施展的時間很有限呢,否則你該對我動手才是。」

聞言,月羅剎心頭一緊,斗笠下那張如白紙的臉愈發慘白起來。

水神共工四字隨著海風遠蕩開,越過這方蔚藍的世界,越過千山萬水,直落向西牛賀州的萬壽上山。

站在樹下遙望大海的道人渾身一顫,唇邊兩撇胡子簌簌抖動著,目光越過千山萬水望去。

「共工啊共工,你竟還敢來果然,任憑聖人們再如何努力,兩方輪回之間的大戰也無法避免了。」

眉頭挑起,陸壓伸出大手,重重拍向腰間葫蘆。葫蘆內有一線毫光,高三丈多,上邊現出一物,長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射兩道白光。白光躍出,化作一柄短刀,須臾間越過崇山峻嶺、海漠江湖,飛斬而去。

「共工,若再不回,休怪我下殺手」

聲如天河奔涌,傳遍四大部洲天地穹宇,直落入把玩著海水的共工耳中。

共工輕嘆口氣,促狹地說道,話音落入周繼君耳中,卻在他心中涌起軒然大*。

陸壓是何許人物,在封神輪回中曾和聖人通天交手而不敗的存在,或許修為實力不如聖人,可聖人之下,除了孔宣,再無能望其項背者。強如陸壓,竟被眼前女子傷過,那這個水神共工到底有多厲害。一個山海輪回里的人物便如此,若再多幾個,豈不是要堪比四大部洲,或許能比得上整個天地穹宇。

遙遙望向高天之上裂開的那方深紫輪回,周繼君神色不住變幻著,一己私念,導致輪回破裂,倘若日後天地穹宇陷入外輪回強者帶來的戰火中,那他便是罪魁禍首。

「莫非真錯了」

喃喃自語著,就在這時,周繼君只見一道熟悉的寒光飛來,正是陸壓葫蘆中的飛刀,即便隔著千山萬水,萬萬里之遙,這柄飛刀仍舊飽含殺機,內中所蘊藏的道力強悍如斯,便是天河也可被它彈指斬斷。

「無趣,你陸壓就喜歡掃人家興頭。」

共工輕聲嘀咕著,眸中閃過一絲恨色,下一刻,那只玉手已落向月羅剎的脖頸。

「殺不死的年輕人,你就跟我走吧,嘻嘻,我們那可比這四大部洲輪回有趣得多呢。」

月羅剎臉色陡變,拼命掙扎反抗著,可他一身道力早已消耗光了,即便尚有,也不是這個恐怖女子的對手。

電光火石間,共工抽身疾退,待到周繼君等人回過神來,她已消失在那方紫色輪回中。

皎月漸漸隱沒,夜幕散去,天海碧藍澄淨,周繼君怔怔地看向天頭那個半人大的入口,眸中浮起恨惱之色,召來雲座,就欲向山海輪回飛去。

「君兄,你可敵得過那水神共工。」

洛繼傷閃身攔在周繼君身前,而千十七也緩步走到另一側,將周繼君的去路堵死。

「縱然敵不過,可我拼得一死也要將羅剎救回。」

眸中閃著怒火,周繼君逼視向洛繼傷和千十七,冷聲道。

「你走了,天吾山如何。」

冰冷不帶半絲感情的話音傳來,周繼君身體一僵,臉色微微變化。

「若君兄執意前往,我也不會阻攔,只不過還有三年太上的約誓便了結了,若三年內你無法回轉,等到穹天、君聖紛紛登場,天吾山勢必會被奪去。」

深深看了眼周繼君,洛繼傷不再多言,拂袖而去,千十七也召來紫龍,立于龍背,回轉大興紫天宮。

對于他們兩人而言,只要輪回破裂,讓聖人忙碌起來即可,至于月羅剎的生死安危則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可周繼君不同,百多年前沙摩尼不知所蹤,曾經的兄弟只剩下月羅剎了,若讓他眼睜睜地看著月羅剎被共工帶走而無動于衷,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師父,你若要去,靈兒便陪著你走一趟。」

一衫紅裙蕩過海面,齊靈兒俏生生地站在周繼君身後,看著滿臉黯然的師父,冰冷的眸子中浮起一絲心痛。在她身後,李車兒、步空堂以及十二星主皆單膝而跪,滿臉決然之色。山海輪回中的厲害人物他們也見識了,可只要公子一聲令下,天吾山門徒二話不說,定會隨著周繼君遠征山海輪回。

「步空堂言之有理,若我去了,你們也跟著去,天吾山定會不保。到時候第一個覬覦我天吾山的,便是他洛大教主。」

周繼君喃喃自語著,目光落向關切地抱著自己臂膀的少女,嘴角浮起苦笑。

「若有人坐鎮天吾山,師父應當能放心吧。不如從南海召回周師叔吧。」

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抱著師父的脖頸偎依在他懷中,可只要能如此靠近,齊靈兒便心滿意足了。

「不行,若召回咕,南海之局便不復存在。再者,以咕如今的修為實力,想守住天吾山也是件難事。」

眸光流轉,陡然間,一個名字躥入腦海,深吸口氣,周繼君搖頭苦笑著。

「還有一人,若有他出馬,便是洛繼傷、千十七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可惜,也不知能不能得請他下山。」

「師父說的可是」

齊靈兒看著面露笑意的周繼君,心中也是一喜,可轉眼後,眉頭又皺了起來。

那個人雖然厲害,可七州一戰後,便立誓再不出手,想要請他出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靈兒,離天機,你們兩人隨我回一趟七州。其他人,都回天吾山,嚴加防範,若有人來襲便帶領眾人躲進三國、水滸兩方輪回。」

說著,周繼君口吐長氣,武道、玄道兩蛇人流轉生出,朝著周繼君長揖到底,爾後手捧精氣漩渦,帶著眾人回轉天吾山。

「左兄,百年未見了,卻不知如今的庶人劍是否依舊風華絕代。在七州呆了百多年,庶人劍無敵天下,若還不寂寞,那也就不像你了。」

遙遙南望,輕嘆口氣,周繼君回身看向微微皺眉的天機星主,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

「當初你困于左游生的煉劍林中,是怎麼逃出來的。」

聞言,離天機面色微紅,目光閃爍不定,良久訕訕一笑。

當初那個被自己騙得暈頭轉向的女孩,如今也應該長大了吧,今次再見面,也不知自己會被她劈上幾劍。

「話說百年前京城那場惡戰,那可真是飛沙走石,風雲雷動,便連仙神也難以睜開眼楮。你們可知,那場大戰的主角是誰?正是當今名震天下的那幾名英豪,可嘆當初還只是弱冠少年,如今卻已成為左右七州風雲的神仙人物」

茶館中,說書人眉飛色舞地說著,舌燦如花,往來客商都聚精會神地听著,听得興起時,少不得大聲喝彩。

在茶館角落,坐著一個白衣銀發的男子,嘴角含笑,听得津津有味。

「這七州之地,似乎听不到君公子的名號了,公子可是有些失落。」

天吾山眾門徒里,除了齊靈兒,也就離天機敢和周繼君這樣沒大沒的說話,可周繼君卻從來沒生氣過,反倒愈發看重離天機。

「新一代強者成長,老一代隱沒,此乃天地常理,七州有他們撐著,我高興還來不及。」

目光透過窗欞,越過連綿群山,落向山巔那處山莊,周繼君淡淡一笑,手指敲擊著桌沿,半晌開口道。

這兩句流傳在七州大地上的歌謠只為說一人,劍神左游生之女,七州新晉女劍神,左清塵。

家學豐厚,那些幼年時候膾炙人口的傳奇早早讓她名傳七州,京城一戰初綻風采,爾後行走天下,打抱不平,七州修煉門派對她恨之入骨,奈何左清塵一身修為已至通天巔峰,劍術出神入化,上頭還有個劍神左游生,兼之北朝新任國御楊成上人是她的至交好友,修煉門派只能看著她在七州大地上興風作浪,卻無可奈何。

策馬緩行,漫山遍野皆覆蓋著皚皚白雪,左清塵抬頭遙望向豫東山巔那處莊子,臉上終于浮起一絲笑靨,仿佛冬日里破冰而出的花兒般透著冰清玉潔的美艷。

「這次下山四年,爹爹也該等急了。」

左清塵深吸口氣,正要向山麓行去,就在這時,只見一個穿著紅裙的少女慌慌張張地向背面奔去,雙腳離地三尺,顯然也是修行中人,面色慘白,隱隱間透著幾分病態。

「妖,哪里走」

一個戴著偌大斗笠的男子從後方飛追而來,腳踩飛劍,斗笠寬大,將他的容貌遮掩,手中印法連連捏出,罡氣如箭飛向紅裙少女。

「妖」兩字傳入耳中,左清塵眉頭微蹙,臉色瞬間變得冷凝了起來。她和北朝國御楊成夫婦是好友,眾所周知,國御夫人李飛雪也是貂妖,愛屋及烏下,左清塵對妖類並沒多少反感,平生最恨那些借著斬妖除魔之名滿足私欲的修士。眼見不遠處那個妖被修士追得倉皇逃竄,身形緩慢,被趕上也只在半柱香時間,左清塵再顧不上返家,急忙駕起雲座向兩人追去。

這一追便是兩州上百府城,從日初追到日落,那一人一妖始終在十來丈外,可任憑左清塵如何施展道力,也無法追上。

「劍光訣」

眸中閃過一絲急色,左清塵口中念念有詞,身下出現一縷劍光,劍光拖雲座,飛行速度陡然加快了數倍。

「給我止住」

左清塵嬌喝一聲,腰間長劍飛出,直劈向那修士。

「 嚓」

斗笠被劈成兩瓣,那修士回首望去,似乎認出了左清塵般,滿臉驚駭,急急閃身避開,在地上打了個滾,起身便向一旁逃去。

神色微微一怔,左清塵看著逃向海邊密林的修士,目光復雜。

「多謝高人相救。」

嬌柔的話音傳來,左清塵扭頭看去,只見那個紅裙少女面帶感激地朝她作了個禮。

「無須多禮,卻不知那個修士為何追你,若是因你做了壞事,我絕不饒你。」

左清塵冷冷說道,只見那少女從懷中逃出一個麻布口袋,口袋中裝著十來顆黝黑發亮的珠子,內中隱約流轉著濃濃的煞氣。

「半月前我機緣巧合下在豫東得到這串珠,卻被那修士發現,識得法寶,硬是要從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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