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正是張善祥,兩個年輕人就是張寧、張威了。眼見王銳語出驚人,趙氏還沒來得及開口,張善祥已是一拍桌案怒道︰「大膽,哪里來的登徒在這里胡言亂語?寧兒威兒,快把他給我轟出去!」
張寧張威早就跳了起來,上前就要去拉王銳。趙氏見狀急忙開口道︰「慢著,你說你叫什麼?你……你的父親是誰?」
王銳沒理會張寧張威,抬起頭來直視著趙氏緩緩說道︰「小婿王銳,先父名諱上王下廷元,不知岳母大人可還記得否?」
趙氏的臉色驟變,上下又仔細打量了王銳一番,抬手指著他顫聲說道︰「不錯,模樣確實有幾分相似!你……你真的是王廷元的兒子?怎麼,你的父親他也過世了麼?」
此刻王銳的心中竟突然泛起了一種荒唐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象月兌竅而出,正自上而下俯視著**在那里做戲,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飄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一樣。
他對王廷元這個「父親」本來並無多少親近的感覺,但趙氏的話又勾起了他對前世親人的思念。因此王銳暗自深吸口氣將自己拉回到現實之中,忍不住面露黯然之色說道︰「回岳母大人的話,先父先母均早已過世!小婿為尋岳父大人一家這才來到京師,歷經千辛萬苦方才終于打听到了您的消息。今日唐突尋上門來,還望岳母大人見諒!」
趙氏被他的話勾起了傷心事,記憶的閘門猛地打開,忍不住垂下淚來。她此時更無懷疑,從懷中掏出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淚水說道︰「好孩子快起來,這些年來你是如何過的?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這可真是苦了你了!」
王銳的心里本來對此行純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可以說是好奇心和覺得有趣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此刻趙氏的樣子讓他也不由得情動,心中悄然涌起一股暖流,真好象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
他依言站起身來,只見那張善祥黑著臉開口道︰「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氏急忙賠笑道︰「老爺,這孩子的父親與妾身的前夫乃是摯交,兩家在孩子尚未出世時就已經指月復為婚。後來前夫舉家搬來京城,這才有了以後的一系列變故,兩家也因此失去了音信。這麼多年過去了,妾身本以為再也見不著王家的人了,所以這件事情也一直沒有和老爺說,還望老爺恕罪!天幸王家有後,竟能尋上門來。這可能是前夫冥冥中的庇佑,懇請老爺能夠成全!」
張善祥聞言臉色更加鐵青,仿佛包黑子再世一般。他還沒有開口,張威已經跳出來搶道︰「姨娘莫要輕信這小子的胡言,眼下的騙子無賴多的緊,這家伙沒準是從哪里听到了什麼就跑來冒充的!他說自己是王家的人,可否有什麼憑據?哼,妄想到這兒來招搖撞騙,也不先去打听打听威少爺的名號?」
趙氏聞言一愣,心說張威的話也不無道理,不由得用詢問的目光望向王銳。
王銳也不答話,模出那婚書和一塊玉佩上前兩步遞給了趙氏。那玉佩正是當年兩家訂婚時蘇慶德親手贈與親家的信物。
趙氏接過東西僅看了一眼就雙手微微顫抖,淚水忍不住再次簌簌而落。那婚書正是蘇慶德親筆所書,玉佩更是蘇家的家傳之物,又如何能做得假?
她顫聲說道︰「不錯,你真的就是廷元大哥之後,這婚書和玉佩絕不可能有假!賢婿放心,今日既已相見,一切有我為你做主便是!」
她這一開口立刻就為事情定了性,等于認可了這門親事。張威還想說些什麼,但眼看王銳拿出了千真萬確的憑據,不由得有些發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
張善祥冷哼了一聲開口道︰「夫人,這門親事雖然是尊前夫所定,但他已經過世多年,我作為瑾兒的繼父將她養大,難道就做不得半點主麼?而且此事也要看看瑾兒的意思,夫人以為然否?」
趙氏想了想點頭說道︰「老爺說的也有道理,瑾兒那里我自會去說,不知道老爺您的意思究竟如何?」
張善祥瞥了王銳一眼冷笑道︰「我一向視瑾兒如同己出,將她辛辛苦苦養大成人也算是殊為不易。眼下你想僅憑幾句話就平白娶了我的女兒去,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小子,除非你拿1000兩銀子來作為聘禮,否則此事再也休提!」
他的心中早就為蘇瑾的婚事做好了打算,壓根就沒想過會將她嫁給王銳這麼個不知突然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因此眼見王銳一襲窮酸書生的打扮,獅子大張口就要了1000兩銀子的聘禮,料想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拿的出來,表面上對趙氏亦算是有了交代。
王銳來之前特意選了件最破舊的長衫,就是想看看蘇家的人會如何對待自己這個「落魄」的女婿。此刻見張善祥果然是以貌取人,他的心里暗暗好笑,卻故意緊皺眉頭做出為難的樣子,試探一下趙氏的反應。
趙氏哪里能猜到王銳的想法?她看了王銳的樣子,也以為這個女婿即使不是落魄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听得張善祥開口就要1000兩銀子的聘禮,不由得嚇了一跳,急忙賠笑道︰「老爺,這1000兩銀子是不是也有些太多了?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我們張家惹人笑話不說,妾身將來又有何面目去見廷元大哥與亡夫?我看莫如就要200兩如何?」
她的口中雖然說的是200兩,但心里實際上認為王銳連這個數也不可能拿得出來,早做好了用私房錢來彌補不足之數的打算的。
張善祥冷哼一聲道︰「哼,我養活了你們母女這麼多年,眼下卻要當冤大頭為他人做嫁衣,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當真是婦人之見!1000兩銀子的聘禮一錢也不能少,絕無再商量的余地!」
王銳以為張善祥只是個見錢眼開的勢利小人而已,眼見趙氏確實是在一心維護自己,他不由得心下感動,從袖中模出一張銀票上前幾步將其放在桌上淡淡笑道︰「張老爺說的極是,您是蘇小姐的繼父,將她養大成人因為殊為不易,在下感激不盡,自當重重相謝,1000兩銀子的聘禮原也應該!這500兩銀子權當作是定金,另外的一半改日再為奉上,絕不會少一錢一厘便是!」
這500兩銀票是王銳臨來時謝天博相贈,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派場。這一段時間來他偶爾也會和謝天博一道去手談會友,自是少不了賺些程儀銀兩。再加上謝天博先後所贈和從許世貴那里贏來的銀子,勉強湊夠1000兩倒不是問題。
不過王銳此行本來只是意欲試試水而已,不料眼下卻有弄假成真之勢,眨眼之間就賠上了他一個多月來辛苦攢下的老本,真可謂是辛辛苦苦30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一念及此,他忍不住感到有些郁悶,心說這丈母娘確實還不錯,但願那蘇家小姐別讓人失望才好!
趙氏聞言又驚又喜,張善祥卻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笑道︰「賢佷太客氣了,我看你一表人才,心里也為瑾兒能有這樣的佳婿感到高興!夫人,還不趕快去將這個好消息去告訴瑾兒,看看她如何說?」
他的態度猛然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變臉的速度恐怕連川劇的同名絕活都望塵莫及,這讓王銳意外之余不由得暗感佩服,當然還有極度的鄙視加鄙夷!
趙氏高興的答應一聲起身往後去了,張寧和張威兩兄弟還想說些什麼,但都被張善祥眼楮一瞪堵了回去。二人惟有忿忿地坐在那里怒視著王銳,恐怕心里在想著能拿目光殺死這個可惡的家伙一千遍啊一萬遍!
不一會的功夫,趙氏就回轉來,面上略帶尷尬之色笑道︰「我已經將事情都和瑾兒說了,她說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而且太過突然,所以要考慮一下,一會自有話給王公子!呵呵,都是我將這孩子寵壞了。賢婿莫要擔心,一切都有我做主呢!」
王銳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心中卻感到甚是好奇,想看看這蘇家小姐究竟要玩些什麼花樣。
過了一會,一個模樣俊俏身穿綠衣的小丫頭突然自後堂轉了出來。她一雙水靈的眼楮先是好奇地在王銳身上轉了幾轉,然後才向張善祥和趙氏福了福,脆生生地說道︰「老爺夫人萬安!」
王銳心知這小丫頭多半便是蘇瑾的婢女,眼見她雖然算不上什麼絕色,但也是容顏俏麗惹人憐愛,尤其是那一雙水波般靈動的眼楮更如會說話一樣。他心想婢子已是如此,那小姐自不必說了。哈哈,我那位老婆大人必是個大美女無疑!嘿嘿,運氣不錯,這才像是超級無敵幸運臭屁的穿越主角的待遇嘛!
趙氏哪里想到自己的這位「賢婿」正暗自YY的愉快,急忙問道︰「翠兒,你家小姐怎麼說?還不快快道來?」
翠兒應了聲是,然後轉過身來用水靈靈的大眼楮又仔細打量了王銳一番,忽然福了一禮輕笑道︰「翠兒見過王公子!」
王銳微微欠身抱拳還了一禮淡淡笑道︰「翠兒妹妹不必多禮!不知蘇小姐有何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翠兒咯咯笑著站起身說道︰「我家小姐說姻緣乃是天定,蘇王兩家指月復為婚,公子今日又能尋到這里,足見你二人間確屬有緣。雖是如此,但小姐仍想考教公子一番。這里有三幅畫,若公子能準確無誤地指出哪一個畫的是小姐,她方確信此乃天意無疑,自當一切憑夫人做主再無二言!」
說著,她如變魔術般雙手從身後拿出三個畫軸遞到了王銳的手中。